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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魂落(七元解厄系列)》第7章
  第六章

  破軍星大鬧黑繩大地獄,砸爛閻羅殿,此事本來非同小可。閻羅殿乃審判鬼魂之所,雖在九泉之地,不比仙界天宮尊貴,但在六道眾生中也是地位崇高。閻羅王更是位尊無比,一冊生死簿定人生死輪回,便是天上仙人亦不得不給地府鬼仙三分薄面。

  此事按說是得驚動三界,但搖光走後,宋帝王走了一趟剝剹血池地獄。

  掌管此獄的閻羅王乃是五官王,其所司之第四殿與第三殿不過毗鄰之近,于黑繩大地獄受完罪罰的鬼魂便會轉解到五官王處,故而此事他也是知曉。

  但見宋帝王親自到訪,言辭之間似乎希望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五官王自是不解,但既然苦主無意追究,他當不必枉作小人,加上宋帝王在十殿閻羅中聲譽甚好,他也就樂於做個順水人情,對此事噤默不言。

  至於其他小鬼,有宋帝王吩咐之下,誰也不敢亂嚼舌根,須知黑繩大地獄裡十六小獄刑罰嚇人,進去了的鬼魂沒有不脫層皮出來的。

  這本來得呈上天殿鬧大的事情,居然就這麼平息了下來,仿佛無事發生一般。

  此事雖說遮瞞了過去,但是宋帝王當日于凡間輪值之時擅自離開之舉,卻被閻羅殿君知曉。畢竟是怠忽職守,閻羅殿君一怒之下,責其看守孽鏡臺百年。

  陰間的孽鏡臺,台高一丈,境大十圍,乃天地靈氣所成,為第一殿秦廣王所轄。陽世之人死後,魂魄受鬼差拘下入鬼門關,必定要過這孽鏡臺,一身罪業,當在孽鏡臺前無可隱藏,入台斷罪,有第一殿秦廣王判罪,便押赴各獄發落。

  千百年來,照過陰魂無數,業鏡陰森,便連陰間鬼卒亦不願多作靠近。

  閻君如此發落,其餘閻羅聽了,亦不免乍驚。惟有宋帝王並無爭辯,領了責,便往孽鏡臺去了。

  光陰似箭,人世日月輪轉,宋帝王守過百年之期,下了孽鏡臺。

  只覺得自己渾身鬼氣似乎又重了幾分,所到之處帶起的風都仿佛帶了陣陣鬼哭狼嚎。

  其實鬼仙多幾分妖氣又有何妨,只是天上仙人卻喜淨愛潔,雖不懼陰森鬼氣,但也不待見,多是避之則吉。

  不過,想這些又有何用?

  那個少年眼裡從來只有星芒璀璨的貪狼星君,至於自己身上是鬼氣還是仙氣,只怕他也從未在意。

  宋帝王暗暗苦笑,守了百年的孽鏡臺,天天照鏡自省,難怪陰鬱之氣重了。

  回到第三殿,他不在殿中的這段時間,由楚江王和五官王暫代職務,該審的審,該判的判,倒沒有耽誤公事。只是這個人情欠得大了,他輕輕一笑,來日方長,總有機會還的。

  正巧有名鬼差抱了文書從殿裡匆匆出來,一見宋帝王,當即迎了上來:“君上!您回來了!”

  他的話音也大,隨即從殿裡面跑出一眾鬼差,見了宋帝王紛紛上前叩拜。

  宋帝王打量修葺完畢的閻羅殿,又看到魂魄井井有條地進出,便道:“辛苦你們了。”

  鬼差們受寵若驚,連連叩頭稱是:“這些都是小的們應該做的活!小的們都盼著君上回來!”

  宋帝王略是點頭,淡淡一笑,說盼倒不見得,所謂鬼話連篇自然作不得實,不過殿中無主,想必這些鬼差也不好過。

  在鬼差簇擁之下進了大殿,百年無主,閻羅殿本來就陰森可怖,現在更添了幾分寂寥。宋帝王摸過案桌,有鬼差送上生死簿,他伸手接過,仔細翻閱,但見百年之中,入第三殿者只多不少,可見人世紛亂不休,作惡者比比皆是。

  他合上生死簿,抬頭,目光遠眺,但看這黑繩帶熾,鏈條橫縱的大地獄,惡魂受刑,哀聲不斷。他正是這黑繩大地獄的閻羅王,本不該離開百年之久,卻因為一時心念,犯下差錯。

  錯便是錯,非有大小之別,故而閻君面前,他亦無意辯解。

  孽鏡臺百年,總是不冤。

  宋帝王垂眉斂目,半晌後抬起頭時,已是一身凜然,他走上案後,掀袍坐下,抬聲喝道:“堂下聽令,速速將待審之鬼押上殿來,待本王一一細問因由,再行定判!”

  之後二百年間,六界相安無事。

  星芒依舊未曾再度降下。

  唯有宋帝王偶爾放下案卷,明明知道九泉之地不見日月,根本不可能看到天上星芒,卻仍然會下意識地抬頭去望。

  本以為身在陰森的地府,浸過冰冷的忘川,胸膛內的一顆心早已凍結成冰,不會再有悸動,然而梨花樹海下的一眼,卻讓他記掛千年之久。

  那是九天上的星子,自己不過是地府鬼仙,身份懸殊自是不表,更何況那少年的心,一直都掛在別人身上,分不出一絲半點。

  這些他都清楚明白,卻依然無法放棄。

  只不過,他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地府鬼閻羅,豈是思念之人偶然間的一個回頭可以打發?

  于日,天地突生異變,天外飛星驟降,非但天域震盪,凡間更狂雷暴雨三日不歇。九泉之下,震盪不休,以至百鬼喧囂哀嚎,呼天搶地。

  鎖妖塔上靈珠驟裂,塔內群妖盡釋,妖邪肆虐。

  自此凡間多事,地獄十殿也不得安寧。

  靈珠既毀,必要再尋,以塑寶塔。天帝眼見事態嚴峻,急下法旨,遣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這七元星君下界尋珠。

  然天地異數已改,凡人命數大動,天盤生變,脆弱不堪,故這些星君下凡,均不可攜下真身,以免錯亂人間道。故而有星君借輪回道入世,也是常理之中。

  宋帝王雖在地府深處,卻也並非閉目塞聽,生死簿上,自有記載幾位星君所擇之肉身壽命幾何,但顯然未見搖光,似乎一直未有動作。

  不由奇怪,畢竟是天帝差遣,搖光再是任性,總也不會妄顧法旨。

  正是疑惑之中,忽然有鬼差匆匆來報:“君上!破軍星君又來了!!”許是被這位惡曜星君之前大鬧鬼獄、砸爛閻羅殿的作為嚇怕,殿內的鬼差是躲的躲,藏的藏,不敢作聲。

  宋帝王聞言卻未曾露出任何驚喜的神色,依然埋首案卷並不抬頭,只是吩咐:“請星君內堂歇息,本王公務在身,不便遠迎。”

  鬼差領命而去,可不到門口,便被撞進來的搖光星君給一把推開。

  适才宋帝王的冷言冷語想必已落入少年耳中,他瞪著座上正朱筆落判的閻羅王,按理說,宋帝王給他這麼個又冷又硬的釘子,定會讓自傲的星君惱怒,可今日卻是奇怪,搖光竟然未發作,只是狠狠地捏了捏手掌,走上殿來。

  鬼差不敢阻攔,紛紛退開。

  宋帝王這才放下朱筆,抬頭看他,眼中的少年風采依然,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愁怨之色,宋帝王不必細想,已知是因何人之故,心中歎息。

  畢竟是上仙星子,面子上總不好得罪,宋帝王起身落座,向搖光拱手施禮,道:“破軍星君大駕光臨,小神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他吩咐鬼差收去案上卷冊,暫押一眾亡魂,方才回頭與搖光道,“星君內堂請。”

  言罷先行帶路,搖光聽著那個筆挺的書生背影,宋帝王對他是禮貌周周,態度無可挑剔,但他卻敏銳地覺察到語調中不復以往熱切,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二人在內堂入座,鬼差送來茶水,搖光喝了一口,便放了下來。

  此茶已非宋帝王親手烹製,更不可能有忘川淨水,哪裡還有什麼味道?

  搖光盯著晃動的茶水,啞聲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茶水模糊地倒影了宋帝王的白影,就聽他說:“小神豈敢,星君多慮了。”

  “可你……”搖光咬咬牙,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挺了挺腰,道,“你答應了日後也願為我泡茶。”

  宋帝王微微錯愕,然後,笑意慢慢地在臉上展開,直達眼底。

  “是這樣嗎,搖光?”聲音溫和帶暖,一改先前的冷漠。叫來鬼差撤下茶水,又再送上來一套乾淨的茶器,挽袖親自泡茶。頃刻之間,茶香溢出壺嘴,飄逸淨室,仿佛又回到數百年前。

  搖光捧著杯子,忘川洗憂,這水泡出來的茶清澈透明,體輕若無,他卻沒有馬上喝,茶溫透過杯子暖著他的手心,奇異地令他委屈難平的心情緩緩平靜下來。

  “之前破壞了你的閻羅殿,是我不對。”

  宋帝王凝視著低垂著頭的少年,他或許任性倔強,有時甚至讓人覺得不可理喻,在其他仙人眼中,甚至是退避三舍的煞星。然而在他眼中,搖光一直不曾改變,這個會執著,會鬧脾氣的少年,他會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而執著,卻不會因為想要得到而不擇手段。

  看似擁有恐怖力量的少年,在自己思慕之人的面前,不敢聲張,卻只懂得小心翼翼地去靠近。

  如同色彩斑斕的鳳蝶喜歡上了硬梆梆不識情趣的木沙欏樹,總是被對方強硬的表相嚇住,只敢輕輕地試探地觸碰,偶爾煽起的微風撥動了枝條,就能把它給嚇得匆忙飛走。

  忍不住伸手過去,將他散碎在鬢邊的青絲攏回耳後。

  他的手心或許不大,但至少,能夠讓這只飛得疲憊的鳳蝶稍是停留,至於什麼時候合上手掌,將這只蝶兒徹底的禁錮,也不過是在一念之間罷了。

  “星君不是答應了賠償小神嗎?”

  聽到宋帝王愉悅的聲調,搖光抬起頭來,有些愕然:“是的……那你想要什麼?若是金錠銀磚,我在天上的星殿裡有很多。”

  不想宋帝王卻笑了:“小神是地府的閻羅,凡人趨之若鶩的金銀珠寶在小神眼中不過如黃泥沙土,不值一錢。”

  “那你的意思?”

  “小神斗膽問星君要一點魂精。”

  搖光大驚:“你要魂精做甚?”魂精乃星魂所化之精,若得此物,便是天涯海角,也能彼此互悉所在,任你施展再多的隱形障目之術亦是無用。

  宋帝王神色自然,不見半點隱晦之意,坦言道:“九泉之地不見天日,縱然是地府閻羅,每年也只有一次輪值之機能到凡間。日月星辰,對於小神而言不過奢望。故而想得到一點星君的魂精作亮,以為寄託,還望星君見憐。”

  搖光抿起嘴唇,不由得還是有些猶豫,只是宋帝王的要求雖然有些過分,但仍在情理之中。

  宋帝王見他不置可否,也不勉強,反而善解人意地道:“星君若是為難,便當小神沒有說過就是了,其實小神在地府也早已習慣了暗無天日的生活,若是常常見到星光,說不定還不能習慣。”

  搖光在地府總是來去匆匆,倒不曾注意過這裡的陰森昏暗,此時聽他說起,方察覺若非臺上點了油燈,只怕四處是伸手不見五指。心念一動,不過是一點魂精,于己無害,加上自己對宋帝王確實有所虧欠,於是不再猶豫。

  “好,我給你就是了。”

  指點額前,引去一點紫堇顏色的亮光,那亮光在他指尖上閃爍,猶豫一顆晨星,熠熠生輝。指尖點在宋帝王胸前位置,星芒隨即隱入衣下的胸膛內。

  暖融的感覺在胸口溢開,宋帝王握住了按在他胸膛上搖光的手。

  鬼仙的手是冰涼涼的,但觸碰著卻不會覺得難受,然而搖光莫名地想要逃開。宋帝王的手掌堅定而有力,並不是強勢的禁錮,不過是恰好不容掙脫的力度,若要硬是甩開也不是不能。但若是甩開了,卻是讓對方頗為難落台。

  搖光猶豫不決之際,宋帝王已先行鬆開了他的手。

  “謝謝你,搖光。”

  一句道謝,難掩欣喜之情,仿佛得到的不僅僅是一點魂精,而是稀世奇珍。

  他這般珍惜自己贈與的禮物,搖光忽然覺得接下來要說的話難於啟齒。

  然而那個人交待的事情,他卻從來不會違背,咬咬牙,他對宋帝王道:“我此次下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數百年不曾登門,今日突然來訪,自然不會為了清茶一杯。宋帝王早有預料,也未露出驚異神色,便問:“但說無妨,若是小神力所能及之處,自當鼎力相幫。”

  “我……”搖光看了宋帝王一眼,“我想問你借聚魂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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