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
開陽那雙貓兒眼頓時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千裏眼,仿佛要從他身上挖出些什麽東西。
卻不知千裏眼道出此言後,已生懊惱。
縱是怒火中燒,開陽卻只是拽著拳頭,未曾動彈分毫。他清楚自己雷霆一怒,後果非是千裏眼可以承受,前事種種,皆因自己失察錯手,總是讓這個男人吃盡苦頭,盡管對方從來不曾因此怪他......或許當如天帝所料,五百雷鞭,雖然對武曲星君不疼不癢,但始終還是讓他記下了教訓。
只是看到千裏眼對那來路不明的家夥多次維護,心裏熏著嗆鼻的酸意,無處發泄。
他咬著咬牙,那邊的千裏眼臉色也不好看。在天界院落的和睦相處,千年前那些揉在眼底的淡淡情緒,都一一浮現在開陽眼前,然而好久了,都未曾再出現過。
開陽只覺得心裏盛著火氣,但身體,卻像站在冰冷的湖水中,寒意難消。
"你是不是......更喜歡跟那個越非淩待在一起?"
開陽的話讓千裏眼愣了一下,不禁奇了,越非淩不過是凡間仙人,如今借他引路之便,尋找軒轅玄珠,待尋到寶珠,自然便要分開。若往後有緣,能在天庭相見,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何來喜歡之說?
千裏眼莫名其妙,但他的沈默卻被開陽以爲默認。
開陽松開了拽緊的拳頭,清俊的臉龐冽出一個不算成功的笑容:"果然是這樣......"
他的笑看得千裏眼心中莫名刺痛。
這張總是無憂無慮的俊臉,該笑得燦爛如陽,歡愉透過雙眸感染身邊的人,直接而單純,不該不如今這種勉強得近乎難過的神情。
千裏眼皺起了眉頭:"你在說些什麽?"
"不是嗎?!"開陽突然擡起頭,"自下凡以來,你都不曾正眼看我,只要我走近,你就離開,根本不曾與我親近半分,可跟那越非淩,你卻滿心交好!這是何意?!"
千裏眼無法作答,他怎能告訴他,在開陽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經千萬年不曾移開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即便是睡覺、用飯,只要能夠不被發現,他那雙眼睛,即便越過千山萬水,汪洋深峽,也只看著那點星芒。
他有這般心思,又怎麽去親近?只要開陽稍是靠近,他便心亂如麻,無法理清,更甚者,甚至方向不辨,昏頭轉向。如此,又讓他如何能與之親近?爲了不讓開陽察覺,他已盡量遠離,不想這般行徑,早落在敏銳的武曲星君眼中。
他不能回答,開陽漸漸心灰。也眞是夠了,自己多番滋擾,把千裏眼平靜的生活攪個天翻地覆,只怕上天下地,也難有再有一位仙人如離婁這般對他縱容隱忍。
"若你不願隨我下凡,當可回去向帝君複命便是......不必委屈了自己......"
千裏眼卻突然說道:"這非我本意。"
猛然聽他回答,開陽登時一愣,轉念一想,明白過來,他看著千裏眼右臂,苦笑:"都怪我做事不分輕重,硬在你臂上留下魂精......你本該好端端地坐在天庭上,如今卻要下凡奔波。"走過去,擡手伸了過去。
千裏眼突然後退一步:"你要做甚?"
"替你取出魂精,還你自由。"
開陽走前一步,正要施法,突然被千裏眼一把握住手腕,法術赫然而止。
千裏眼的臉色僵硬的有些難看:"你要我逆旨回天?"
開陽只道他擔心天帝怪罪,便道:"若是見了帝君,便說是我的主意,要罰便罰我好了。"言罷掌中紅光四溢,繼續往千裏眼肩膀按去。
"不可!!"
突然手腕一緊,天地翻轉,開陽尚未回神,卻發現自己被摔倒在地,被千裏眼壓了個實實在在。
"怎麽了?之前你不是不願與我糾纏不清嗎?我如今遂你願了!快些放開我!"
開陽想要掙紮,卻覺雙手被千裏眼摁實在地,擡頭正要細問,卻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
能容千裏之物的眼睛,他從來不曾如今靠近地看。黑如深墨的瞳仁,在火光的映影下,竟晃動著琉璃珠般的色彩,仿佛能迷人魂魄的深邃。
"不。我不回去。"
黑琉璃在閃爍著跳躍的火光,仿佛燃著了一般,蔓上一層不可思議的熾熱情緒。
他早該明白,爲什麽開陽不惜受罰下凡尋樂,原來走在凡間的人群中,聽著市集喧嘩和熱鬧,聞著飄散的各種味道,與高高在上,只看在眼裏的感覺,截然不同。曾經體會過的人,又怎能耐得住寂寞無聲的天庭千年?
而今,他與開陽已如此地靠近,他無法想象,若自己回到缺了一抹星芒的天界,重新坐到無人的天階上,只能用眼睛,去遠遠地眺望他的身影,無法觸摸,無法交談......
他不能。
"你怎麽就不回去了?你不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琉璃珠漸轉深沈,仿佛黑色的珍珠在夜中沈進了深海:"你是......這般想的嗎?我怎麽可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開陽心中一喜,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嗎?這樣出言相詢,突然眼前一黑,雙眼再度被千裏眼用手掌掩上。
如此景況,教他不禁想起在天庭巨門星君殿中那般際遇,那時他全身被天樞捆仙繩所縛,動彈不得,當時千裏眼也是這般遮了他的雙目。
嘴唇處摩挲的記憶猛地複蘇,他一直都忘記了去問,到底那天,千裏眼對他做了什麽。
"離婁,你......"
輕啓的嘴唇沒有吐出全句問話,便被吞進另一個人的腹中。
唇上,覆上了有些幹燥卻也柔軟的東西,慢慢地,細細地點著,仿佛怕驚醒了誰般的珍惜著,小心翼翼地。
探求著般,力量逐漸地加深。
開陽忽然覺得,他聞到了桃花的香氣。
很淺很淺的香氣,不似百裏桃花林的濃郁,就像在遍地皚雪地上遺落的一朵雪桃花,好難找到,卻在無香的雪野中隱隱幽幽,引人心神。
不知不覺間,耳朵不再聽到绛珠河的流淌,曠野的蟲鳴也漸漸消失了......
麻酥的感覺從唇上漸漸蔓延下來,軀體在告訴他,沈溺的甜膩。嘴唇突然涼了涼,開陽有些不滿地嘟囔著,很快便覺得溫柔的撫慰落在頸脖處,嫩柔的皮膚被吮著,除了酥麻,居然還多了微微的刺痛......但是這樣,甜膩卻......更深了。
開陽不知道身體能夠産生這樣的感覺,就像在蜜糖裏泡著,沈沈浮浮,全身都粘著絲絲的甜味,不禁......讓人想要更多......
漸漸的,甜膩附著的軀體竟浮起熱度,這熱,卻非烈火的熾熱,也非溫水的暖和,纏綿的熱量,時而激湧,時而輕緩,卻不間斷。
突然,篝火爆出一聲輕響,在無聲的夜間顯得那般清澈,頓時將他仿若入迷的神智驚醒!
伏在眼前的手掌不知何時已離開,背著火光的男人,按住了他的身體,頭顱低埋在頸項邊。
熾熱而陌生的感覺在身體深處複蘇,開陽慌亂地想推開他,然而緊緊按在他手臂上的手力量如此的大,居然一時推不開。
他的異動驚動了男人,總是挺拔的背脊僵硬了一下,但卻未退開,而頸脖處啃咬的力度反而加大了。開陽只覺得脖子又疼又麻,莫名其妙的熱辣著,蠢蠢的熱浪開始肆虐全身,不解情欲的少年星君不禁慌亂起來。
他可以漲火焚天,燒盡妖邪,但體內這種異樣的熱感,他居然無可奈何。這不習慣的無法控制的感覺讓他掙紮起來,他想讓身上的男人放開他,也許身邊的绛珠河那冰涼的河水能夠澆熄體內深處不斷燃燒的熱氣。
然而事與願違,那個頑固的男人居然無視他的拒絕,繼續在他身上撒下火種。
自開天辟地以來,開陽何曾受制於人?
如今只覺四肢乏力,全身軟綿,居然無法從千裏眼身下翻轉掙紮。
正是奇怪,忽然在柴火燃燒的煙火氣味中,隱隱藏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花香雖弱,但盤旋不散,更甚者,仿佛萦繞自離婁身上。
花香幽深,更隱約有精魅妖氣!!
開陽瞬是想起,桃花樹乃春媚之花,百花中稱姿濃妝錦,妖娆色豔,曾聞桃樹成精,乃有花香惑人妖術,易引人魂,迷醉其中,遂以交合吸取精元,以佐本妖修爲。如今看來,適才一時意亂情迷,必定是中了桃精香氣,迷醉其中不能自拔。
若非有火星爆裂之聲將其驚醒......
開陽登時惱羞成怒,他怎麽也想不到離婁居然會對他施以妖法作惑!
"你放開我!!"開陽掙紮得更厲害。他上身未著片縷,火光滑過蜜色結實的胸膛,細膩得誘人。
聽到他的嘶喝,離婁慢慢擡起的頭顱,逆光之處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雙爍爍的眸子,竟釋放出侵略的冷銳。
幹燥有些粗糙的指腹從他的脖子往下挪移,很慢很慢,似乎在徹底地感受指下皮膚的細膩。
"你、你要幹什麽?......啊......"
指頭靈巧地捏住小巧乳頭,酥癢的刺激就像閃電般擊中了開陽,從頭頂竄落尾椎,讓他整個人都有種軟下來的感覺,開陽根本無法抑止隨之而來的呻吟。
"這樣會舒服嗎?"千裏眼的聲音很低沈,隱藏著一絲無法察覺的顫抖。
"滾開!!你給我滾開!!"開陽好不容易控制住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咬牙切齒地大吼起來,"滾──啊......"
捏住乳珠的手指居然輕輕地開始揉起來,開陽再度難以控制地叫出聲來。他懊惱地發覺,即便沒有那桃花精氣控制,他居然也無法擺脫這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