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 良宵引

“逍遙侯死了嗎？”

這個問題許多人都想知道，然而隻有風四娘找到了蕭十一郎問了出來。

蕭十一郎摸了摸鼻子，歎氣：“既然我沒死，那死的自然是他了。”

見到蕭十一郎的時候，風四娘便已經知道那一戰的結果，可親耳聽見，她還是有些動容。很多人都不清楚逍遙侯有多可怕，但是風四娘是一定知道的。

“其實，我們本來是要敗了的，逍遙侯的武功太可怕了。”蕭十一郎回憶起當日的情景，依然有些激動。

敗，即是死。

“就在這時，懸崖底下傳出來很微弱的呼喊聲，她喊的是哥舒天。逍遙侯聽見這聲音後方寸大亂，我們才能将他殺了。”

“哥舒天？”風四娘驚訝。

蕭十一郎道：“逍遙侯并不姓天，他姓哥舒，叫哥舒天，本是安西哥舒部的後裔，并不是漢人。”

風四娘雖然是逍遙侯的朋友，這件事卻也不知道，她歎道：“難怪江湖中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想必他也不願别人知道他是個化外的夷狄。”

“那懸崖下的人又是誰？”風四娘接着問道。

“她叫冰冰，是逍遙侯的妹妹。”

“嫡親的妹妹？”

“嫡親的妹妹。”

“那她怎麽會在那絕崖下的？”

“是逍遙侯親手推下去的。”

蕭十一郎又道：“就因爲世上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所以，他聽見絕崖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才會更吃驚。那時冰冰已經爬到山腰上，所以才能聽見他的聲音，她希望逍遙侯還能念一點兄妹之情，把她救上去。”

常做虧心事的人，總是怕鬼的，逍遙侯當然做夢也想不到她還活着，所以聽見她的呼聲，才會認爲是冤魂索命。

那日，逍遙侯死後，他們循着呼喊聲從崖下救上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這人也不知在崖下待了多長時間，早看不出人形了。

連城璧本不想管的，蕭十一郎卻說這人也算救了他們，還是把她帶回去吧。看見他冷着臉，蕭十一郎硬生生的把将人帶回山谷的提議咽了下去。最後他們還是回了無暇山莊。

風四娘已經不再問了，因爲她已經猜出來逍遙侯爲什麽要把他妹妹推下懸崖。

逍遙侯其實是個畸形的侏儒，而冰冰卻是是個正常的人，他自然是恨她的。隻是他竟然會扭曲到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放過，着實是風四娘想不到的。

暮色四合，少了陽光的照拂，天變有些陰沉沉的，連風都比平日冷曆些。

蕭十一郎看着窗外的天色，喃喃道：“這天，要下雨了。” 他回頭笑道：“四娘，我要回去了。

風四娘盯着他的笑容，怅然道：“好，你回去。”

什麽時候，浪子蕭十一郎也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他們曾在破落的小酒館通宵對酒，又是何等的潇灑落拓。

如今天還入夜，他便惦記着回去，豈不是因爲有人在等着他？

屋外風急雨驟，阖上窗子還是能聽見雨聲，更添了冷雨敲窗。連城璧本就畏冷，又加上讨厭下雨，心情愈發的煩躁。

強自靜下心來，連城璧抽出玉箫。一曲《良宵引》緩緩傳出，曲調平淡、細膩，更兼得節短韻長，清越和雅。

蕭十一郎撐着傘，踏着箫音疾步走着。推開門便看見連城璧放下玉箫，手裏拿了一把剪子探身去絞燭蕊。

屋裏猛然一亮，連城璧籠在燭光下，襯着那襲白衣，讓人覺得連眸心都是暖的。

蕭十一郎收了傘走過去，傾身吻了下了。水汽侵染而來，連城璧剛觸上那人的唇就推開了他。

連城璧皺眉看着他，眼裏帶着不滿：“去換衣服。”

蕭十一郎悶悶地笑着，也不回避，當着他的面就開始換衣服。

連城璧撇開頭不去看他：“見到風四娘了？”

蕭十一郎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他旁邊攬着他，笑道：“她還是那樣。

連城璧低頭玩着他的手，接着問道：“逍遙侯把你帶走，對你做了什麽？”

蕭十一郎眨着眼睛道：“他不僅治好了我的傷，還用錦衣玉食招待我。隻不過，他施了一個魔法，把我變小了放在了**山莊……”

連城璧閉着眼聽他說前事，恍然間便想起了年少時讀過的一句詩。

何當共剪西窗燭，共話巴山夜雨時。

當時隻覺得這詩人真是矯情，如今世易時移，才品出藏着字裏的點點凄涼與奢望。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幸運，能夠等到共剪紅燭的那一天。

“城壁，你剛剛吹的是什麽曲子？”

“良宵引。”連城璧看見蕭十一郎眼裏的笑意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答的實在是不恰當。 “哦……原來城壁是在抱怨我辜負良宵啊，在下知錯了，這就補償城壁……”

連城璧還沒來得及反駁，蕭十一郎便傾身吻了下來。

等兩人分開時都有些氣息不穩，蕭十一郎一手攬着他，另一隻手已經挑開了他的衣帶，氣息不穩的伏在他耳邊問：“城壁，可以嗎？”

連城璧的身體微僵，閉上眼撇開頭，手卻是攬的更緊了。

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灑着冷冷的銀輝，天地間一片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