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二)
怡風院內,楚亦瑤被抬到了床上,喬從安遣了寶蟾去請大夫,自己坐在床沿摸了摸楚亦瑤的臉,擔憂道,「怎麼會忽然暈過去了,寶笙,這幾日你們小姐不是在忙鋪子裡的事麼。」
「少奶奶,論誰聽了那消息都不會高興的,即便是小姐對程少爺沒有男女之情,可堂小姐這麼做也太讓小姐傷心了,小姐是強撐著忙商舖裡的事,夜裡都睡不好,這幾日都沒吃下什麼東西。」寶笙欲言又止,一旁的孔雀又低聲啜泣著,喬從安沉著臉沒再問下去。
「小姐,二夫人正往這裡趕過來呢。」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喬從安回望了楚亦瑤一眼,「攔住她,別讓她再進這怡風院。」那丫鬟聽命出去了,喬從安想了一下吩咐道:
「你們好好照顧大小姐,人醒了立刻來通知我。」說罷起身走出屋子朝著院門口走去。
良久,床上的人動了下手,蒼白的臉上眼睫毛微顫了一下,楚亦瑤睜開了眼看了寶笙一眼,後者點了點頭,楚亦瑤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憋死她了。
耳旁還有孔雀的啜泣聲,楚亦瑤撐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孔雀很無辜的回看著她,「剛剛哭的用力。」一時半會停不住了。
楚亦瑤莞爾,重新躺會了床上,嘴角揚著那一抹笑意,她這柔弱演的可好?…
怡風院外,喬從安冷冷的看著肖氏,聽著她在那講著,一言不發,身前兩個婆子直接阻攔了肖氏的去路,就是讓她望一眼怡風院都不行。
「從安啊,這亦瑤暈過去了,我進去看一眼,也好放心不是。」肖氏悻悻的看著喬從安,這侄媳婦凶起來,也不好相處啊。
「我看二嬸還是別進去的好,這些日子您與幾位堂小姐都別過來了,以免亦瑤看了難受。」喬從安聽完了她喋喋不休,最終斷言道。
這做賊心虛的人總喜歡亮嗓門來掩飾自己這作假的成分,肖氏聽她這麼說,立即大聲說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亦瑤看了難受,難不成是我讓她暈倒的。」
「難道不是你們的錯,二嬸,我敬重您是長輩,這珍寶閣鬧這一出是給誰看的,你是給程夫人看還是要給這楚家上下看!」喬從安不客氣的指責道,「妙珞和程少爺是兩情相悅了,求亦瑤有什麼用,怎麼不去和程夫人說去,這婚事是我們楚家能做主的?」
肖氏張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
「妙珞這麼鬧,是要給我們楚家難堪是不是,要讓亦瑤沒法做人是不是,是要說我們楚家逼死了她這才滿意?」喬從安過去那時刻保持溫婉的臉上如今滿是霜冷,她什麼都不說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如今外面傳的風言風語的眼前的人還不知足,就算是亦瑤說過不想嫁給程家少爺,也由不得她們這樣胡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妙珞現在還不夠難堪,她一個姑娘家如今名聲被傳成這樣,可埋怨過半句,我們妙珞心腸是太好了,這程家公子喜歡是她能掌控的,她還怕讓亦瑤傷心,寧願自己去了了結這些,到你嘴裡倒好,成了我們自找了還要誣蔑你們不成!」肖氏終於回神過來,跟著反駁道,喬從安看著她那振振有詞的樣子,冷笑了一聲,
「守歲夜受凍生病,穿那般單薄,二嬸您可有提醒,程家少爺的喜好旁人是不能左右,但這不是拿來做借口的,二嬸您明知程家公子和亦瑤從小就有這婚約,即便是口頭婚約,那也這麼多年了,妙珞和程家少爺來往的時候您就沒有告訴過妙珞?」
「少奶奶,大小姐醒了。」寶笙出來稟報道,喬從安看著肖氏那一臉氣急了的樣子,吩咐婆子道,「好好守著這裡,大小姐近日都不想被人打擾,沒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進去。」
說罷轉身跟著寶笙進了怡風院裡。
「哎你等等,從安,你怎麼能這麼和我說話,你們…」肖氏直接被擋在了外面,衝著喬從安的背影喊了幾聲,最終恨恨的轉身走了…
怡風院內,楚亦瑤靠在床上,撐著一抹笑意看著喬從安,反是拉著她的手安慰著,「大嫂,我沒事呢,是這幾日都沒休息好,鋪子剛開,事也不少。」
「那你就安心休息著,你大哥若是知道了,該怎麼心疼你。」喬從安摸了摸她的頭,「程家的事他們自己會去解決,你和他不過只是口頭婚約罷了,小時候開的玩笑,如今做不得數。」
「嗯,既然程大哥喜歡妙珞姐。」楚亦瑤點點頭,喬從安卻不這麼想,「就算真出嫁了,也不是從楚家這個門出去,免得讓人家以為我們楚家教養的小姐都是這德行。」
楚亦瑤乖巧的點點頭,這段日子,她主要負責委屈無辜以及柔弱…
楚家堂小姐意圖上吊未遂,氣暈楚家大小姐的消息很快飛傳了開來,有人把楚家大小姐淒然暈過去的畫面描述的繪聲繪色,就差編本子說書去了,加上本來忙碌在商舖中的楚家大小姐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常有大夫出入楚家,這消息更是坐實。
但凡是提到這件事的人都覺得楚家大小姐這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了,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不但沒有吵鬧,反而在最初的時候還為程家大少爺和自己的堂姐說好話,真是多麼多麼善良的品性,這麼善良的姑娘最後還氣暈過去,病倒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儘管人們都沒有見到過這楚家堂小姐,但據守歲夜在建善寺看到她從凳子上摔下來的人說,這堂小姐長的是如花似玉,嬌柔可人,難怪程家大少爺會為她傾心,楚家大小姐也是個美人胚,可這不還沒長開麼。
攢足了同情心的楚亦瑤此刻靠在軟榻上,慢悠悠的翻閱著賬本,臉色還是很蒼白,只是這賬本下的眼神可十分的有神。
「小姐,堂三小姐又過來了。」寶蟾進來稟報,楚亦瑤沒有動作,一旁的孔雀把她拉了出去,低聲訓斥道,「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少奶奶吩咐的你都忘了,誰來都不見。」
寶蟾有些委屈,「堂三小姐這一上午都來了三回了,她又沒有錯,小姐為何不見。」
「她沒有錯咱們小姐就有錯了?寶蟾你是不是去了珍寶閣跑的久了,這心都去她們那了。」孔雀眼底一抹瞭然,寶蟾如今這心是直接向著珍寶閣的。
「孔雀姐你胡說什麼,我是怕堂小姐在外頭這麼站著小姐都不見,有人會說小姐的不是。」寶蟾即刻搖頭,這幾天珍寶閣那來來回回很多趟了。
「不是就好,你只要記住這是少奶奶吩咐的,你若是心疼堂小姐,你也可以越過了怡風院去和少奶奶求個情面。」寶蟾抬頭看了孔雀一眼,對她這說話的語氣有些詫異,站在原地一會看著孔雀去小廚房了,轉身朝著那院門口走去。
楚妙藍還在那,站在路邊顯得形影單薄,寶蟾走了過去,「堂三小姐,您還是回去吧。」
「亦瑤姐還是不肯見我。」楚妙藍說的有幾分可憐,又問道,「亦瑤姐姐身子可好?」
「小姐身子尚好。」寶蟾點點頭,楚妙藍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那就好呢,姐姐不肯見也沒關係。」
寶蟾看著她這關切的模樣欲言又止,最終看著她轉身離去,一回頭,門口那迴廊處,寶笙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半個月過去,也就在這是鬧的沸沸揚揚的時刻,一個清晨,珍寶閣裡一聲尖叫直接把這件事推至了頂峰。
清晨送水的丫鬟打開門發現大小姐不見了,床鋪整整齊齊的,梳妝台上楚妙珞的一些首飾物件也都不見了,打開櫃子裡面缺了幾套衣服。
丫鬟在梳妝台上發現了一封書信,匆匆拿去給肖氏,看過之後又是一陣哭天搶地。
楚妙珞跟著程邵鵬,私奔了!
肖氏的反應很快,當下就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就叫了自己的哥哥肖景百,帶上了不少人第一時間去了程家。
肖氏直接是坐在了程家大門口哭著向路過的每一個人說程家的長子拐走了自己乖巧的女兒,程家大門始終緊閉沒開,此時此刻的程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程夫人坐在大廳中,聽著管事稟報門口的情形,氣的險些背過去,「這樣的蠻婦能教出什麼好女兒,去,去,給我趕出去!」
「去請他們進來。」程老爺喊住了跑出去的管事,吩咐道,「在門口鬧像什麼樣子,把李行找來!」
「老爺,她們要鬧的全金陵都知道不就是為了進程家的門,鵬兒從小就聽話,怎麼會帶著她私奔,肯定是那楚妙珞慫恿的。」程夫人千算萬算,把兒子都關起來了,心想著等事情過去了隔個一年半載再議親也來得及,沒想到今早丫鬟就匆匆來報說大少爺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說什麼她可以不同意這門親事,他卻不能棄楚妙珞於不顧。
「當初和楚家那丫頭的婚事都說了這麼多年了你變卦說不允,還要斷了兩家的聯繫,現在好了,你可滿意了?」程老爺說起來也是一肚子的火,本來這順順利利的事怎麼就給折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