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管事不解楚亦瑤這樣的決定,「夫人,等過段日子再招人就成了,為何要把鋪子都關了。」
楚亦瑤提筆在紙上勾了勾,「再招人就能保證不被人暗地裡挖人了麼,再說這老的人都能被挖走,新請的能有多呆的住。」
管事一頓,「若是其他的鋪子也這樣可怎麼辦。」
「他在暗,我們在明,他收容的了這麼多的夥計我們也無需操那份心,這些鋪子還有租期的就轉租出去,咱們自己的也清貨租出去,月牙河集市當初拆的那一批正愁沒去處,再高點的價他們都會租。」楚亦瑤拿過算盤打了一通,這麼算下來除了賺的少一點,虧是絕對不可能的。
楚亦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被挖掘夥計掌櫃的鋪子統統都給清理了,繼而在十五燈會前全部貼了出租的告示,這麼清算下來,楚亦瑤一下少打理了十來家鋪子。
她正愁如今有著身孕沒法顧及這麼多,有人想打壓她,讓她投入更多進去,她偏不如意,乾脆都租出去,生意好壞不論,她拿個租金就不怕誰來打壓了,順道著她還能看看,究竟是哪個人出手如此闊綽,能回養這麼大一批人。
楚亦瑤的這舉動對十五燈會是沒有絲毫的影響,熱熱鬧鬧的燈會過去後,楚亦瑤那些鋪子就被租走了,那些商戶根本不介意高了兩成的租金,這地段的鋪子都是很多人搶著要的,誰捨不得出那銀子後邊多的是人跟上。
似乎是沒有預料到楚亦瑤這麼乾脆就把鋪子都關門了,接連三個月都沒有挖人的動靜,其餘的鋪子安安穩穩的做著生意,也沒人再來打壓搗亂。
時入四月,楚亦瑤八個月的身孕,桑田那行宮也建了一年了,白王爺在金陵的這日子,金陵是出奇的安靜,除了二嬸那案子之外,上衙門的人都少了很多。
楚亦瑤身子不便不能再去沈家,但這給沈老爺子送去的湯藥不能斷,和沈世軒商量過後,暫由娘送一段日子,等楚亦瑤生產完再由沈世軒代去。
屋子內,沈世軒正給她捏著腿,這一胎比懷康兒的時候肚子大了許多,到了七個多月的時候楚亦瑤走路就有些累了,如今這腿更是經常浮腫。
「差不多了,等會我去院子裡散散步。」楚亦瑤讓他別按了,把手上的書攤給他看,「我記得這建行宮得用到不少木材。」
沈世軒好笑的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你現在想到是不是太晚了。」
楚亦瑤癟了癟嘴,「那天晚宴沈家可算是出盡風頭了,難不成沒拿下來。」
沈世軒搖搖頭,「這行宮的木料,都是白家提供的。」楚亦瑤一怔,都姓白,難不成這裡面還有別人不知道的關係。
「桑田那和徽州也算是近的了,難道分行那連這肥肉的吃不到,說什麼木材生意也白當擺設了。」楚亦瑤嗤笑了一聲,兩家人合作的本來就不齊心,如今看著好處又各自想謀利,難怪出盡了風頭都撈不著好處。
「那木料可不是徽州那種的可以了,好多都是從域北那運過來的。」沈世軒看出了她的想法,「白家多年來走著條道比其餘三家熟悉多了,這也是當之無愧。」
楚亦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興奮道,「這麼說來,白璟銘也有份了?」
沈世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那是白家的生意,怎麼可能分給咱們做,想多了。」
楚亦瑤嘟囔了一聲,「我們也能弄到好的木材,那麼多地都給他了,難道一點好處都沒有,也太扣了。」
這性子再變也改變不了貪財的小心計,沈世軒無奈的看著她,「都是快生了,你還想折騰呢。」
楚亦瑤伸腿輕踢了他一下,「那也有生下來的一天,既然徽州的生意這麼差,大哥還不關了分行,沈家也不是家財萬貫到任他隨意往那無底洞裡填的。」到最後說不定全便宜水家了。
「若是關了,怎麼和我們的比。」同樣是拿了差不多的銀兩,同樣是和別人合作,沈世軒這便是風生水起,而那邊確實時運不佳怎麼都扶持不起來,這一比較結果就出來了,沈世瑾哪裡會甘心。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楚亦瑤振振有詞的評斷,「一點小虧都不肯吃,他將來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楚亦瑤這話說出來,過了一個月就靈驗了。
徽州那分行生意下滑之後就沒再扶起來,水老爺一看勢頭不對,直接把人都從徽州撤回來了,撤回了人之後他就想把銀子也撤回來。
但如今徽州那的分行只有虧本的份,哪裡有銀子撤回,水老爺就想法子揣使沈世瑾把他手上有的一半股權給買回去,這樣就能一家獨大啦,什麼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沈世瑾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水老爺的意圖,他沒答應水老爺撤回銀子的事,見他把人都撤走了,直接自己派人去徽州。
但那已經是個大漏洞了,去幾個不熟悉的人怎麼補的上。
於是,沈世瑾為了保住徽州的分行,從錢莊中把那五萬兩的銀子給取出來了。
這種非要撞死去南牆的行為沈大老爺十分反對,失敗就失敗,徽州那本就是試試的,過去這麼多人沒成功,如今這個也不意外。
但沈世瑾不甘心啊,明明一開始很不錯的,他若是把分行關了,豈不是等於灰溜溜的回來,完全輸給二弟了。
最後沈世瑾還是把那五萬兩銀子給砸進去了,這確實是很大一筆錢,徽州那分行有了這一大筆銀子,底下的事就都能運作起來了,也不怕鋪子給打壓。
沈世瑾的情緒一下高漲了很多。
而楚亦瑤這邊雖是知道了這消息,可卻顧不到這些了,六月十六這天,她的肚子開始疼了。
楚亦瑤怕生的時候不順利,在屋子裡走動了好一會,這肚子也只是隱隱痛著,直到後半夜,那一陣一陣的垂脹感才襲來。
請的還是那個許媽媽,見羊水還未破,讓楚亦瑤吃了些東西蓄力氣,直到她疼的實在是走不動了才躺到床上,才剛躺上去呢,那羊水就破了。
屋子裡一股腥味飄散,屋外燈火通明,沈世軒在院子裡來回跺步著,這一回時間可比上一回長了許多。
屋子裡時不時傳來一聲悶哼,糾著他的心都跟著懸起來了,沈世軒抬頭看天空,漆黑一片的夜色裡,那一輪月安靜的掛在那,似乎是想給予他平寧。
楚亦瑤的痛喊聲漸漸大了起來,頭一胎康兒也不算小了,這一胎肚子更大,穩婆在她身下不斷的指導她,楚亦瑤覺得下半身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
「來,把這含上。」許媽媽拿過一片人參在溫水裡一沾濕放在了她的舌底,濃濃的藥味在口腔中四溢開來,楚亦瑤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氣力。
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偏房裡的關氏呆不住了,走出來瞧著那產房,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天微亮。
楚亦瑤終於一聲喊叫,沒多久,裡面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關氏臉上一抹喜色,連連地說著阿彌陀佛,「平安生了就好,平安生了就好。」
沈世軒扶著她到了門口,穩婆抱著孩子走了出來,輕輕掀開被子給他們看,「恭喜夫人,是個小小姐。」
「喲,是個胖丫頭。」關氏看著那肉乎乎的身子笑了,那穩婆看著她的臉色補充道,「有七斤八兩。」
關氏聽著更樂了,從穩婆手裡抱了下孩子,給沈世軒看,「比康兒都重,還真是個胖丫頭,你快去看看亦瑤,生這麼個寶貝,可累壞她了。」
沈世軒趕緊進了屋子,那血腥味還很濃重,許媽媽正替楚亦瑤擦著汗。
沈世軒握住了她還抓著被單的手在嘴邊親了親,「幸苦你了。」
楚亦瑤搖了搖頭,如今生下來了她倒不覺得辛苦,她就是覺得困,折騰了一晚上。
「你好好睡一覺,醒了再看孩子。」沈世軒摸了摸她的臉,楚亦瑤也沒回他,直接瞇上眼睡去了...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屋子裡清爽了很多,許媽媽見她醒了,給她餵了些米酒,叫了奶娘把孩子抱過來。
楚亦瑤這才是第一次看到這小丫頭,起初沈世軒說的她還將信將疑,如今自己親眼看到了,呵,還真是個胖丫頭。
比康兒出生的時候喜人多了,沒有剛出生孩子皺巴巴的樣子,小東西窩在襁褓中,臉蛋都圓潤圓潤的,還泛著紅呢。
楚亦瑤就是伸手在她嘴邊碰了一下,她就下意識的張開嘴想吃。
楚亦瑤笑了,「敢情是個小吃貨,這可怎麼辦,長胖了將來可沒人要嘍。」
小丫頭還咂巴咂巴了兩下嘴巴,見沒東西到嘴裡呢,眉頭一皺,竟是要哭起來的樣子,奶娘把她抱了起來,似乎是聞到了那股子奶香味,她安靜了一些,只是那嘴巴還一動一動,討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