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遇襲(一)

　我是薩法納斯，考古學家，我想你們應該還記得我吧。

　上一次我挖掘了沉寂千年的聖希爾達倫神殿，並且打開了神殿存放隱秘資料的圖書館地窖。不過我很倒黴，我沉迷於一本《莉莉.芳登自傳》的手稿，以至於沒有發覺晨光教會裁判所的人就跟在我身後。

　我挨了一發解離術，不過高赦免讓我幸免於難，信仰幸運女士就是有這點好處。我當機立斷，打開一扇傳送門逃之夭夭，同時還帶走了那本手稿。

　可不知道為什麼？晨光教會裁判所的人緊追著我不放，整整三天我都在逃亡中度過，直到現在，我才有空翻一翻那本手稿。我有種預感，莉莉.芳登的故事隻怕跟教會宣傳的完全不一樣。

　惶恐讓我頭腦一片空白，懦弱讓我肢體發軟，我好像一具行屍似得茫然向前，周圍的聲音雜亂而刺耳，反應在腦子就是鬧哄哄的一片。

　我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全身還不停的冒冷汗，呼吸困難就好像一條死魚，腳下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負擔。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想回頭，可老師說過不許回頭。

　我甚至想過就此死去，但我不想老師為我失望，他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我不能讓他失望。

　再遠的路都會走到盡頭，當我看見‘樂窩’的裸女招牌時，我就好像中了定身術一樣，站在門口發傻，我不知道接下要幹什麼？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白天妓院不開門，一名守衛從窗戶看了我一眼，就好像見鬼了一樣，慌忙縮了回去。

　而且由於我一直沒有停止前進，我那兩百多同伴雖然都畏畏縮縮，但她們蝟集一團，也全都跟了過來，沒人敢掉隊，沒人敢離開。她們全都看著我，而我則死盯著妓院的大門。

　時間也許過了幾個小時，也許隻有幾分鍾，‘樂窩’的大門當一聲打開了，幾十名手持武器的打手湧了出來，將我們兩百多女孩子給包圍了起來，那個最大的惡棍也從自己手下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我麵前。

　我至今還記得他那張驚疑和暴怒混雜的臉，他的視線不在我身上，反而看向我身後，進而是整條街，他肯定是在找老師的那些重裝士兵，雜居區的人現在都知道他們。但他們今天沒有來，現場隻有我和我的夥伴。

　“小婊子，你跑我這來幹嘛？馬上給我滾，否則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斯塔.胡那張醜臉伸到我麵前，一嘴的爛牙發出惡臭，禿發的頭頂還長著肉瘤，他凶神般的聲音把我嚇的呼吸都停止，兩腿如同鐵鑄一樣動也動不了，這一切都是我最恐懼的。

　也許是我的呆滯徹底惹怒了斯塔.胡，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脖領，將我拎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別?“別以為你有個貴族老爺就了不起，我們早就查過他的底，他隻不過是個不知道哪來的小騎士而已，這樣的貴族我見過多了。

　說...，你到底跑來幹嘛？”

　“斯塔.胡，我來宣布你的罪行。”我奮進全力，才喊出了這句話，但我想這聲音一定很稚嫩，很弱小。

　斯塔.胡聽到後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一個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小崽子居然敢說這樣的話？“你再說一遍？！”

　恐懼，怯懦，都離我遠去吧！

　現在的情況還能再壞到哪去？我就在惡魔的手中抓著，就算要死，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

　“我，莉莉.芳登，代表那些受你欺辱，壓迫，毆打，殺害的無辜之人，來宣判你的罪行！

　斯塔.胡，你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用擄掠，欺騙，拐賣的手法抓來了數千名無辜的女子。

　你用毆打，饑餓，強奸，恐嚇的辦法逼迫她們充當妓女，成為性奴。如果有人不屈服，你就直接放狗將其咬死，關在房間餓死，或者直接毆打致死。

　你創造上百種玩法，讓那些嫖客盡情淩虐那些可憐的女人，數不清的女人因此而受盡痛苦，悲慘的死去。

　你販賣人口，將無辜的女子賣到遙遠的地方，讓一個個幸福的家庭飽受傷痛。

　每一個被你迫害的女子都難逃一死，當她們因為傷痛，疾病而失去價值後，你會將她們隨意拋棄。你侮辱了她們的身體，還侮辱了她們的靈魂！

　今天我來到這，就是為我自己，為那些命運比我更加悲慘的女人，宣判你有罪！”

　我的眼中留著悲傷的淚水，我的聲音仿佛回蕩在天際，所有聽到的人都為之震驚！在場的都是邪惡之徒，我曆數的一樣是他們的罪行！

　也許是呼應我的控訴，就在這陽光的照射下，整座‘樂窩’妓院冒出一層黑霧，黑霧由淡轉濃，化作一個個無法脫離的幽魂，圍聚在斯塔.胡周圍。

　一個年輕女子的幽魂凝露成型，開口說道：“我不願意成為妓女，你讓你的手下不停強暴我，最終將我折磨致死。”

　一個小女孩的幽魂站在地上，哭泣說道：“我是被餓死的，我想我媽媽。”

　有一個女子飄了過來，厲聲罵道：“你玩弄了我十二年，總以為有天你會放過我，可你厭惡我後就將我勒死，就埋在妓院的地下。”

　“我想逃跑，卻被你養的惡狗拖了回來。”

　“你把我送給變態的貴族玩弄，我被活活掐死的時候，你還在旁邊哈哈大笑！”

　…

　一聲聲的控訴如同催魂之音，攪的斯塔.胡暈頭轉向，他鬆開我的脖領，用力揮舞雙手，試圖驅趕靠近他的幽魂，“滾開，滾開，這都是生意，誰叫你們都是女人，誰叫你們窮，天生就該被我欺辱。”

　我跌倒在地上，又爬了起來，近一個月老師天天讓我背誦晨光之神的教義，這一刻，那些枯燥的教義湧上我的心頭，雖然我的個頭隻到斯塔.胡的一半，但我卻指著這個惡棍喝道：

　“我們善良，卻不意味著軟弱。”

　“我們出身貧窮，卻不意味著天生低賤。”

　“我們被侮辱，被欺壓，卻不意味著永遠沒有自由的權力。”

　“晨光每天都會照耀大地，我們總有被救贖的機會！”

　“斯塔.胡，你…有…罪！”

　你…有…罪！

　……你…有…罪！

　…………你…有…罪！

　所有在‘樂窩’無辜死去的幽魂同聲喊了起來，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凝聚，地上的飛塵被無形的氣流卷動，連同那些無辜女人的幽魂也一起裹入，形成一個強勁的漩渦。

　我的心中有兩個聲音在呼喊，它們外表看起來都顯得明亮而柔和。

　左邊的那個對我說道：“你應該保持理想，希望和活力，保護新生和複興是你神聖的職責，你需要一個樂觀的未來，就算生命走到盡頭，也不要消極悲觀。”

　右邊的那個則是另一番話語：“這個世界充滿了腐朽，醜惡。發臭的靈魂占據高位，糟糕的製度統治世界。我們需要一個和諧的社會，而你就是救世主，讓我們砸碎它，破壞它，用暴力建立一個全新的未來！”

　我仿佛明白這是兩條我可以選擇的道路，我既希望有個美好的未來，又想要瘋狂複仇。

　就在我迷茫的時候，我感到一道聖光照耀在我身上，我發現我的老師就在我身邊，他一手扶著我的肩膀，溫和的對著我笑。左邊的聲音開始放大，右邊那個卻在逐漸遠去，最後化作一聲怒喝！

　我立刻感到依靠，抱著老師的腿大哭起來，兩個聲音依舊在不停的吵我，可我隻想聽老師的，於是我問道：“老師，你以後還會照顧我嗎？”

　“你還是小孩子，你不需要背負任何責任，皈依洛山達吧，它才是你的依靠！”

　我點頭答應下來，朝左邊的聲音表示認可，一股讚許的意願湧入我的內心，我立刻便明白那是晨光之神洛山達對我的認可，我已經成了一名祀奉吾主的牧師。

　幽魂形成的漩渦還在空中轉動，斯塔.胡等人仿佛中了定身術，全都呆立不動，我看著那些無法歸亡的靈魂，默默的讚美洛山達，想要超度她們。

　那些無辜的幽魂很響應我的呼喚，她們黑色的身體慢慢蛻變，一絲絲怨氣脫離而出，靈魂的本質顯露出來，但她們並沒有消散，反而慢慢的融入到我的身體。

　過去的一切徹底離我遠去，我終於獲得了新生！

　林森站在莉莉.芳登身邊，抱起小女孩軟軟的身體，她剛剛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昏厥，但身體狀況卻好的出奇。

　西斯特主祭也從街邊急切的走了出來，看向莉莉.芳登的眼神如同看見一塊璞玉，他迫不及待的說道：“這真是奇跡，那些無辜的靈魂不願意消散，反而願意為這女孩所驅使。假以時日，她會成為非常強大的牧師。我必須成為她的教導者，這是我的榮耀！”

　看著西斯特主祭死盯著他手抱著的莉莉.芳登，林森笑了起來，“您還需要在忍耐一段時間，為什麼不看看其他女孩呢？剛才那一幕她們全都看在眼，我想這種精神上的震撼比任何說教都更加有效。”

　西斯特主祭轉過身，看著兩百多顯露狂熱表情的女孩子，再次感覺到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愛德蒙.唐泰斯，你實現了一個奇跡！這簡直叫人難以置信！”

　“這些女孩子每一個都可能成為晨光牧師。我接下來會不斷重複今天這種審判過程，但是雜居區有十萬人，還隱藏著無數的危險，我不希望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遭到傷害。所以我需要您給我更大的支持。”

　“沒問題，我手下還有幾名直屬牧師，都可以派過來幫忙，如果有必要，你可以直接來找我。”西斯特主祭這會已經在憧憬三個月到期後，收獲上百名牧師學徒的場景，這一定會成為整個教會的一大盛事，“好了，我不打擾你了，掃蕩這個什麼‘樂窩’，應該會是件愉的事情。”

　主祭大人說的真沒錯，這家雜居區最大的妓院占地麵積差不多有半個足球場大小，林森調來了伊玟.索斯塔，同時命令兩百多名女孩子幫助清理。

　很她們就有所收獲，從各種房間，密室，地窖搜出了兩萬七千多金幣和各種貴重物品，這些經年積累的財物足足用了三十多個大箱子才裝完。

　然後就是一個個被解救出來的女子，大多都是被販賣，被誘騙，被擄掠而來的，這些平時要強作歡笑，媚視煙行的女子成排的從妓院走了出來，一眼看去，至少超過三百。

　“這人怎麼處理？”跟著來的凱瑟琳.巴德爾問道。

　林森隻好去看詹姆斯.維澤，可維澤會長也是兩手一攤，“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去找點醫生，我看好多女人身上都帶著傷，然後繼續讓她們住在這吧，我去向洛倫佐男爵匯報，也許他有主意。還有，今天的收繳財物中，兩萬金幣直接繳付給洛倫佐男爵，七千金幣我跟你平分，那些財物登記後拍賣吧，所得款項用來補償在這受苦的女人。”

　詹姆斯.維澤對此沒有意見，不過他指著妓院問道：“這塊地，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隨你怎麼處理，但收益我要一半。”

　“沒問題，我開始喜歡你這個貴族了。”詹姆斯.維澤大笑起來，豎琴手聯盟最近一個月也是膨脹迅速，急需一個新的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