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三十五章 第二次密謀
隨著梁中流的死,驚虹人第二次圍剿的失敗,淺水清在覆滅的懸崖邊做了一次華麗的死亡旋轉,又回到了那片自由馳騁的土地上,再次引發世人的驚歎。面對鐵血鎮犀利而瘋狂的反撲,這一次,驚虹國內叫嚷著要重拳出擊,全滅鐵血鎮的將軍們聲音多少有些委頓了。
他們終於有了與寞子歐一樣的共識--淺水清或許早晚會完蛋,但是在他完蛋前,他還會咬死許多人。
每個人都想立功,但又誰都不想做對手最後的殉葬品,大家開始期待,開始冷靜,開始旁觀。
有一件事,讓驚虹國內對剿滅淺水清的軍事行動感到不必那麼迫切,那就是淺水清依然一如既往地扮演著俠盜角色,對驚虹民間不殺不搶,反而分發財富。
這使得驚虹民眾對其的到來並無太大抵觸,在這場兵民底線的接觸,大家是皆大歡喜。
淺水清沒有引發全民反抗的大浪潮,驚虹人面對的壓力也就小了許多。
但是這種做法,被有心人看在眼,卻引起了高度的警惕。
這一次,這個人還是在西蚩大帝國。
但不再是那戰無不勝的戰神格龍特.沙庫而倫,而是那位有著一半梁人血統的帝國丞相旺讚。
西蚩大帝國,大元帥府。
這一次,是格龍特.沙庫而倫主動將丞相旺讚請到了他的府上,因為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要請教旺讚。
“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淺水清一反常態,再次掛起了替天行道的旗號,在驚虹東部對低層百姓分發銀財,丞相大人您對此是怎麼看的?”
自從聽了旺讚的一句話,將烈狂焰生生氣死,害得淺水清攻打寒風關計劃破滅之後,格龍特對丞相的意見更加重視起來。
旺讚的眉頭緊鎖:“很顯然,他是在試圖挑起驚虹內部的階層對立了,看起來,淺水清是有為而動,將軍事行動政治化了。不過說起來也對啊,以他目前的處境,就必須通過一些政治手段來削弱對手的國力實力,讓其不戰自亂,從而能有混水摸魚的生存機會。”
“還請丞相有以賜教。”
在政治經濟方面,格龍特對丞相的能力還是相當欽佩的,能將一個資源貧瘠的草原大帝國梳理的井井有條,老丞相功不可沒。
旺讚這才說道:
“要解釋階級矛盾,就得先解釋民財與國財的區別。正所謂民富不等於國強,民窮不等於國弱,民間財富與國家財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遠的不說,就拿如今的都市聯盟來舉例,那的人民可以說是最富裕的,擁有全大陸最高的商人比例,占百分之五十的人口從事工商海運護衛等高利潤產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從事農業和基礎生產,這在整個大陸都是極其罕見的。也因此,都市聯盟的糧食從來都難以自給,總是需要從外國買入,但他們有的是錢。可是如此民富的一個地方,國力之衰弱卻也是大陸公認的。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民財不等於國財。。。。。。”
封建時代,即使是再強大的國家,也很難保證自己的子民個個都不餓肚子。所謂的國富與民強在那個時代是劃不上等號的。盡管民富可以提高國庫稅收的入帳,但是這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臆測。因為在擁有等級差距的國家,大量的貧苦百姓根本無法承受高稅收所帶來的壓力,強行征收,就等於逼迫民眾反抗。
現代社會可以對不同收入的人設置不同的稅入比例,其目的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充實國庫,而又不會因此使得窮困人民日子過不下去。
但在封建社會,由於在朝為官的大員們本身也都是屬於特權階層財富階層,因此每當國家試圖對財富階層采取特殊手段來補償國庫的做法時便總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異乎尋常的壓力,區別稅率的實行極為艱難,大多數封建國家只能采取統一稅率,而一些貴族階層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交稅,進行了反向性的區別稅率。
統一稅率使得稅率在一定基礎上每進行一個百分點的上漲,就會使得一批百姓的生活困苦潦倒,因此其稅率的實行問題極為嚴重。
貧富差距的兩極分化使得國家係統很難提高稅收比例,大量的平民甚至根本交不起稅收。而大量的財富階層不但可以合法逃避高額稅收,甚至可以采用收買,拉攏,行賄等手段逃避本應付出的金錢。如此一來,稅收壓力便再次轉嫁到中下層貧苦百姓身上,使富有的更富有,窮困的更窮困。富有人的不交錢,貧苦的人交不起錢,國家財政實力因而大大被削弱。
對民眾進行強征暴斂式的做法成為一種有效的選擇,充盈了國庫的同時,也為國家動蕩埋下了動蕩的種子。曆史證明,凡有以此類方式對待己國國民者,無一例外是滅亡的下場,君王們使用此法時就必須慎之又慎。
當初蒼野望之所以能夠被淺水清買通,正是因為他無法采用合法手段去從當地富豪那巧取豪奪,淺水清的行為就成了他最好的斂財工具,淺水清承受惡名,蒼野望坐收漁利。曆史上許多皇帝明知國庫空虛,國內卻有某些大商富賈財富盈城,依然對此無可奈何,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在這個基礎上,許多國家便只能采用賣官的方式來為國家收斂銀財,以供使用。因此賣官的目的,其實在本意上是為了彌補空虛的國庫,它的出發點其實是好的,盡管這種行為屬於飲鳩止渴,使得大量官員屍位素餐,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換來更多的財富,強取更多的土地,國家發展出現惡性循環。
所以無論在驚虹,天風還是在止水,存在大量的中下層貧苦平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們之間所謂的國力強大與弱小,其實與民富民窮並無太大關係,更大程度上和自身國家國庫內的財力物力有關。
天風人之所以能保持相對強大的國力,很大原因上就在於天風五位傑出君王,他們有效地遏止住了民間土地階層的集中化,使得目前的國家依然是以自耕農為主體存在形式,這一點我們在前面以就其原因有所敘述。大量的自耕農的存在使得民眾積苦較小,財富得以有效的集中在國家手中而不是僅僅存在於少數大地主大富豪的手中,其稅收比例雖然不高,但完成度卻是最高的。國庫收入有效增加,民間積怨較小,地處偏南,雨水適中,缺乏天災,長年的持續小規模高質量戰爭又有效的控製了人口過度增長,甚至可通過戰爭掠奪到一定財富,國勢因此而強大。
而在驚虹和止水,這種土地兼並的現象在經過百年發展之後已經越來越嚴重。大量的自耕農被迫轉為佃農,開始為大地主階層務農,以出賣勞動力換取一點口糧。盡管整個國民收入因其有效的利用化而得到提高,但國庫收入卻反而因此大大降低。假如真要對比三個國家的年國民產值,不考慮土地面積因素,以效率計較的情況下,天風人的產值效率甚至還比不上止水和驚虹,但是他們的國庫卻是最充盈的。
他們的強大,就在於將一個合理的分配製度有效地維持並延續了下來。這也就是為什麼,止水明明積弱困苦,但淺水清將其打下之後,卻可以得到大量財富的原因,因為止水的財富大量集中在了少數權富階層的手中,結果就是白白便宜了天風帝國,通過一場高質量的戰爭,大大提高了國家經濟實力。
這其中,止水人由於連年被天風人攻打,入不敷出,因此越來越貧瘠,而驚虹人依仗寒風關天險和聖潔走廊帶來的貿易優勢,則勉強維持了出入平衡,但是長此以往,也會因為佃農的增加而不堪負荷。
在最近的幾年,驚虹內部已經多次爆發過佃農無糧可食奮而抗擊揭竿起義的事情,還好只是小範圍小規模的暴動,對整個國家大局尚無法造成影響,以驚虹國力還有充裕能力對其進行平定。
也正因此,驚虹內部那尖銳的階層矛盾其實已經瀕臨到了一個可供突破的爆發點。一旦出現天災人禍,則驚虹很可能一下就垮下來。
當淺水清剛剛開始他的大縱橫戰略時,行動才初露端倪,經驗豐富擅長理財治政的帝國老相爺就已經一眼看出了淺水清背後的陰謀,其為人可說是老謀深算之極。
但是話又說回來,老丞相可以看出淺水清的目的,卻無法理解這樣的目的到底如何才能達到和完成,因為僅靠淺水清目前的手段,顯然是不夠的。
同樣的目的,需要不同的手段去實施,去完成。當初格龍特能看穿淺水清意在寒風關,旺讚也能看出淺水清意在挑動階層對立,但是都他們看不穿淺水清的手法奧妙,看不出到底他要怎樣做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標任務。
對此,旺讚如此解釋:
“所以目前淺水清所做的一切,看上去更象是幫了驚虹人一把,通過他的手,重新平衡了民間財富,民眾得了錢財,就有了錢去納稅,一些佃農甚至有機會可以重新購買土地,轉為自耕農。驚虹人甚至因此可以增加稅入,充盈國庫,官民兩利,看起來淺水清到真正是做了一件大善事。但是我們都知道,通過暴力手段進行的財富平衡,付出的代價是社會秩序的混亂,淺水清的行為背後包藏了巨大的禍心,他就是想通過這種表面的財富平衡手法來掩蓋他暗地所做的被破壞的社會秩序,還能順便拉攏和獲得當地民眾,雖不至於讓人跟他賣命,至少也不會對他有太多仇視了。只是政治不比軍事,是需要天長日久的考驗的,所以短期內這一切不會顯露端倪,非到必要時也不會有太大作用。不過真要有了效果,只怕到時候想救都來不及了。”
“也就是說,淺水清一定還有什麼殺手,將這一切提前完成?”
“對,一定是如此,唯可惜,我看不出來是什麼手法。”
這刻格龍特點頭:“但不管是怎樣的手法,淺水清都需要時間。盡管他的女人姬若紫已經去了聖威爾遊說那幫異域佬,但是我相信淺水清內心深處,其實對天風帝國已經不抱期望。他現在所做的,應當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驚虹人造成破壞,只是這一次,他的手法要比在止水巧妙了許多。”
旺讚歎息:“這個人的進步神速,他本就是戰爭天才,如今不過一年多的曆練,卻已更加厲害,懂得了用軍事手段去達到政治目的,且更具隱蔽性和破壞性,大元帥閣下,我佩服您的睿智與眼光,如果不是烈狂焰死去,只怕淺水清真會成為我們將來最大的麻煩。”
格龍特沉聲道:“即使是現在,也不可以掉以輕心。”
旺讚悠悠道:“這就要看那個叫姬若紫的女人到底有多大本事了,對於聖威爾,我們沒有插足的餘地。”
“或許可以做些有限度的干涉。”
聖威爾聯合公國。
站在通天塔的頂端,塞西莉亞·奧康納利的眼神顯得如此飄忽。
她有些心神不寧。
“阿爾梅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的忠誠侍衛長輕聲回答:“一個可怕的,智慧的也是美麗的女人。”
塞西莉亞·奧康納利的眼眉一挑:“比我更美麗?”
“那是不一樣的,女王陛下。”阿爾梅克·博頓斯不得不歎氣,即使是再聰明的女人,最欣賞最喜歡的長處,依然是自己的容貌。
塞西莉亞·奧康納利甚至可以忍受有很多女人比她聰明,卻無法忍受有人比她更漂亮。
他輕輕補充道:“在我的眼,您永遠是最迷人的那位。”
塞西莉亞·奧康納利輕輕笑了,她伸出一只塗滿紅色丹蔻的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觸碰了幾下,阿爾梅克·博頓斯男爵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她伸出舌頭,輕輕在阿爾梅克的耳垂上舔了一下,充滿玫瑰色的誘惑。她用魔鬼般的語氣說:“我聽說現在全米特列城的男人都被那幾個女人給迷住了...或許是該見見她們了。”
“我這就去通知。”
“不。”塞西莉亞·奧康納利拉住自己侍衛長的手,溫柔無比的說:“不是現在,阿爾梅克,是在我得到滿足之後。”
阿爾梅克·博頓斯一把抱住自己的女王:“我的陛下,您想要多少次都行,您忠誠的侍衛長願意為您奉獻一切。”
這位美豔風騷的女王陛下輕舔嘴唇,柔聲道:“那麼,等著被榨幹吧,我的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