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成年獸人們搬運獵物每天只用輪班參與半天，臨近冬季，莫綏也忙了起來。早上捕獵的時間更長，年紀大些的未成年獸人通常都是早上去幫忙，莫綏扛了半天獵物回來，隨便吃點什麼，下午就去收割小麥。這批小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撒的種，或者說不知道已經在這被忽略了多久，已經自由發展到了很可觀的面積，莫綏只有一個人慢慢收割，用了半個月才將其中的大部分帶回了家。

　　十幾個半人高編得很是密實的草筐裡都是打了穀的小麥，契耶和索爾每天都要去捕獵，石碾子和石臼暫時也沒有表現的機會，所有半成品都堆在契耶原來的小房子裡等待再加工。

　　獸人冬季捕獵都是早出晚歸，午飯就地解決，為了不讓契耶和索爾在捕獵裡因為體力不足出問題，莫綏每天早上都做了純肉的早飯，分量十足，雖然偶爾兩人偶爾還是會掛彩，但是還活蹦亂跳的非常有精神。

　　之前磨好的麵粉莫綏已經拿了一大陶罐給了伊斯，順便告訴了他麵粉的做法，伊斯雖然年輕，作為祭祀的還是看得出這袋麵粉的價值，只是伊斯也清楚，部族長期以來的食物來源相對固定，就算他相信莫綏，其他人未必會相信這種食物的安全性，畢竟以前誤食毒蘑菇中毒的獸人也並不在少數。

　　每天都會有受傷的獸人被送來伊斯那裡，原本治療外傷的藥膏也用得很快，伊斯一邊看著莫綏幫他搗碎藥草，一邊吃著莫綏給他帶過來的熏肉餅，表情很是複雜。

　　“這個確實很好吃，就算裡頭的肉放得少些也不會太過影響口味，而且飽肚子，對部族來說實在是非常非常珍貴的食物，整個部族都會感謝你，你真的什麼都不想他們知道麼？”伊斯實在難以理解莫綏給了他麵粉卻要說這只是自己無意間發現的，“我以為每一個獸人都希望自己成為部族裡的英雄。”

　　“但是英雄有什麼用呢？我並不需要別人的感激，只是想冬天過得不要太過艱難。”莫綏低頭搗著草藥，伊斯只能看到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英雄的榮耀維持起來太麻煩了，你也不想哪天看著索爾躺著來你這裡吧。”

　　還在吃著熏肉餅的伊斯表情一僵，垂下眼微微皺起了眉，輕輕歎了聲氣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想想也是，如果有一天索爾因為捕獵成了族裡的英雄，但是又為了其他人的期望而勉強自己，被人抬著來見我，或者我們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我確實無法接受。”

　　集體捕獵在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下來的時候結束了，捕獵的獸人們雖然受傷不少，但是沒有人員損失，讓族長很是欣慰。每年冬季的第一場雪停後，契耶所在的部族都會由祭祀舉行儀式，祈禱冬天能夠平安過去，然後全部族的人都聚在一起，大家好好吃一頓飽的。畢竟冬天開始之後，能夠吃飽的日子並不多。

　　伊斯在面和肉餅中間還是選擇了肉餅這種相對更簡單的食物把麵粉推到族人面前，既然莫綏不想表示什麼，伊斯就只能說這是自己偶然間發現的食物，如果有哪家需要，可以到他那裡拿一些。和莫綏預料的一樣，雖然大部分人都吃掉了肉餅，但是新食物被接受還需要一個過程，即使是伊斯，也只能讓小部分獸人對麵粉感興趣。

　　三個月漫長的冬季開始了，因為下了雪，天氣也夠冷，莫綏把還算新鮮的肉直接掛到窗外天然冷凍，屋裡放著的則是之前就做好的鹹肉、熏肉和血腸。冬天並不是個串門子的好時機，即使是索爾也在將自己份的食物拿走後就窩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冬天無疑是清閒的，在秋季吃了很多東西養膘的契耶身上的肉也摸起來厚了一層，莫綏自製的土炕也燒了起來，溫暖得讓人不想動彈，除了兩三天去打一次水，兩個人都窩在屋子裡貓冬。

　　“唔……再讓我睡一會兒我就去打水。”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契耶下意識將身邊的人摟緊，腦袋蹭了蹭莫綏的脖頸，眼睛連睜都沒睜開。

　　莫綏哭笑不得的聽著契耶含糊的嘟囔，不知道獸人要不要冬眠，反正契耶一進入冬天整個人就懶了起來，扒開緊緊扒著自己的手，莫綏推了推契耶：“我先起來做點吃的，今天要掃雪，要不積厚了沒法出去。”

　　沒東西抱著的契耶含含糊糊的應了聲又翻身睡了過去，莫綏無奈的笑了笑，簡單的搓了把臉，就開始準備兩個人的早餐。冬天並沒有什麼消耗，契耶的食量也小了許多，莫綏做了一大一小兩個肉卷餅，很是花了一通力氣才把契耶從床上喊了起來。

　　一個肉卷餅下肚，契耶馬上就精神了，也不管外頭還下著雪，穿上獸皮衣服就去院子裡掃雪，再進來的時候一身都是雪花。把沾了雪的獸皮衣服抖乾淨了掛好，莫綏伸手把契耶腦袋上的雪也都拍了乾淨，契耶眼睛晶亮期待的看著莫綏，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掃雪掃得真快。”看著契耶的眼睛莫綏無法抑制的露出一個笑，仿佛可以看到契耶的尾巴在快速的擺動，眼裡滿滿都是笑意，“今天中午吃好吃的。”

　　伊斯那邊需求的麵粉量很少，大部分的麵粉還是在莫綏這裡保存著，中型的陶罐密密麻麻的擺了半個屋子。冬天空閒的時間太多，莫綏也不嫌麻煩，拗了一碗獸油做了大份的石板炒麵。

　　契耶對於筷子實在是無能為力，用大叉子卷著面吃得無比滿足：“有莫在真是太好了，連冬天都可以過得這麼舒服。”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莫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契耶的頭。

　　獸人們在冬天很少出門，為了節約食物，不是必須的事情是不會去做的，部族顯得異常安靜。中午的太陽還算暖和，莫綏穿著厚厚的獸皮衣服坐在掃得乾淨的自家屋門口昏昏欲睡，清理完雞舍的契耶化作獸型在雪地裡滾了兩圈回來，就看到莫綏腦袋一點一點的坐得快要摔倒，非常靈活的躥到了莫綏身後，小心的團起身子挨了過去，尾巴勾著莫綏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厚實的皮毛異常軟和，莫綏動了動就直接睡死在了契耶身上。正午的太陽溫暖卻不曬人，契耶早上睡得足，現在被曬得整個人都軟軟的卻沒有睡意，側過頭仔細打量著莫綏。

　　雖然兩個人天天都住在一起，契耶卻覺得上一次仔細看莫綏已經是好久之前。接近一年的時間裡莫綏的身體快速的成長著，五官也脫去了之前的青稚完全長開，越發俊朗。就是這個人，在遇到他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契耶湊近莫綏臉邊，嗅了嗅他的味道，覺得心跳不自覺的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