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沙沙作響,皎潔的月色籠翠著大地,交織出一片銀光。隱隱約約中。四、五個人影在茂密的竹林裡快速穿梭,忽前、忽後、向左、向右,像是追逐著什麼?也像是躲避著什麼?
月光下,竹林裡的夜行人有著英氣勃發的臉龐,一個個穿著黑衣的唐裝,手持桃木劍。竹林深處突然冒出詭異聲響,這四名年輕人紛紛足一踏倒竄回去,密林裡那個狀似圓球卻又拖著根長長尾巴的詭異東西臨空飛走,兩名閃避不及的年輕人冷不防被灑得一頭一臉鮮血,狼狽不堪。
「該死!又讓它給逃了?」 其中一名雙目隱含殺氣的年輕人低喝一聲,伸手自衣袖裡摸出張符紙就想射出。另一名較為穩重的年輕人趕忙按下他。
「殷力!大哥說過,別輕舉妄動。」殷誠搖搖頭苦告著,他們已經連著數夜追蹤這個半夜出來害人的吸血怪物,出門前,長輩們交待過得先確保自身安全,這個害人之物並不那麼容易對付。
「大哥、大哥,等大哥來了,它都跑了!」 殷力甩脫殷誠的箱制,符紙激射而出,一隻怒張利爪的火龍朝著那個吸血怪物飛去。
火龍飛到一半,那個圓球狀的吸血怪物突然掉頭,噴了一口黑霧,無數只蟲子撲上前去撕咬著火龍,淒厲的嘶喊一聲,火龍煙消雲散,施術的殷力則狂吐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殷力!」殷誠急叫,其餘人則結成陣式將他們圍在當中.夜空中那個圓球狀的吸血怪物咭咭怪笑著朝他們飛撲過來,數最多得驚人,有如黑霧般的蟲子嗡嗡作響的包圍而至。
「佈陣,風雷雨電!」
殷誠一邊扶著仍在吐血的殷力,一邊發號施令。黑霧逼近,竹林深處突然間沙沙聲大作,一陣強勁的旋風將蟲子吹散,一柄金錢劍筆直的射向那個圓球狀的吸血怪物。
「大哥!」被圍困的眾人驚叫,一名斯文俊秀的年輕人,手提桃木劍,緩緩自竹林深處走出,純白唐裝衣擺隨風翻飛。
圓球狀的吸血怪物咭咭怪笑的咬斷金錢劍,發出尖銳的嘯聲撲向那名白衣年輕人,只見他細指捏著一張符紙,口中唸唸有詞,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冷冷的盯著那個吸血怪物。
「眾天神靈、諸神護法,急急如律令。」符紙往泥地上一射,竹林再次沙沙作響.剎時間飛沙走石.竹林生腿似的向他們聚攏,護衛著那些年輕人。
吸血怪物怒吼著,拖了一根正滴著血的腸子,聚攏的竹林它越不過去。只能在竹林外繞行著,最後再怒嘯一聲飛離,竹林內的眾人不禁鬆了口氣。
「大哥!大哥,你怎麼能放過它?」隨意的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殷力不服氣的怒吼,他們殷家以伏魔降妖為己任,現在出現了個會吸人血的怪物,他們怎麼能不管?
「殷力,你沒事吧?」絲毫不介意殷力的無禮,一襲純白唐裝的那名年輕人低聲笑問著,口裡念著咒語,手訣一彈,竹林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沒事、沒事!大哥你還不快追?要讓那怪物跑了怎麼辦?」
殷力揪緊那名年輕人的衣襟,兩人的模樣十分相似,只是殷力不管挑眉、瞪眼都佈滿殺氣,而那名純白唐裝的年輕人則斯文秀氣,由始至終臉上都掛著一抹淺淺的徽笑。
「殷力!你放開衛官,你的血沾上了!」殷誠沒好氣,這個小伙子從來都是說風就是雨,伏魔降妖沖第一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難怪他永遠只能站在殷家嫡傳人殷衛的身後,當他的影子,這種毛毛燥燥的個性闖下的禍永遠比他解決的事還多。
「哎呀!大哥…一對不起、對不起!」殷力急著想擦掉沾上殷衛衣襟的血跡,沒想到手忙腳亂愈弄愈糟,好好一件純白唐裝讓他搞得一片血紅。
「殷力,你別再搞了… 哎呀…你愈弄愈糟啊!」殷誠氣急敗壞,他是奉命來保護、照顧殷家的摘傳人,可是偏偏次次惹事的都是這個老愛戮著殷衛的殷力。
「不要緊。殷誠,你先回去說一聲,請這附近的居民關緊門窗,別讓那個吸血怪物有機可趁。」殷衛低聲說著,捏碎一顆藥丸餵進殷力嘴裡,殷誠領命的掠進竹林裡消失。
「還有你們,佈陣、施法將這附近的動物們趕回巢穴裡,別讓它們受傷。」
殷衛仍是那麼平靜,剩餘幾名年輕人互看一眼,他們這位未來當家做主的繼承人,善良、好心腸的厲害,動不動就從山裡檢回一堆受傷的動物回來醫治,要只是什麼小貓、小狗或小兔子也就罷了,這傢伙連毒蛇、猛獸也敢往家裡搬,凡是活的他都不忍心見它們受傷害。
「還不快去!」殷力吼了一句,真受不了他那位該繼位的堂哥,說話溫溫吞吞的一點魄力都沒有,除了自己,還有誰會這麼傻的聽他發號施令?
等其它人全去忙了,殷衛小心的扶起殷力慢慢往回走,追擊了大半夜,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大哥,你知道那是什麼?」殷力深了幾口氣,剛剛是他大意才讓人破了術法重傷,下一回絕下會這樣。
「飛頭降,我只是沒想到真有人敢練這降頭術。」殷衛徽微皺起俊眉,得天獨厚的俊秀臉龐,誰能想像他是道術高深的殷家繼承人。
「飛頭降?好邪門的名字……」
殷力一臉噁心的吐吐舌頭,回想起剛剛在天空裡飄上飄下還會咭咭怪笑的是顆人頭,背脊就是一陣惡寒.雖然他也是殷家子孫,但因為年輕還沒真正經歷過大陣仗,捉捉妖怪鬼靈什麼的還可以,可是跟別門別派鬥法的事他卻從沒遇到過。
「不只名字邪門,練法也很邪門,只是修練這門降頭術,對降頭師而言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聽說,練成之後還能長生不老。」
「什麼?那你還不去阻止?光派那些蝦兵蟹將頂個鳥用?保護這裡的動物能幹嘛?你別老是像環保人士一樣收留那些畜牲,當心老爺子又罰你去跪祠堂!」
「叫你多念古籍又不用功…飛頭降修行時最困難的便是每夜都得吸食鮮血,只要有一晚沒喝到就前功盡棄了,還有,你別想跟老爺子打小報告,否則你就陪著我一塊兒去跪祠堂。」
不輕不重的敲了殷力腦袋一記,兄弟倆相視一笑。正是因為殷衛這種溫和、好相處的個性,才讓向來不服別人的殷力對他死心踏地,一心一意的輔助他扛下殷家的責任。
走了幾步,殷力濃眉一皺,雙目瞇了起來瞪視著不遠處,有妖氣?想也不想的衣袖一甩,紅線綁成的金錢劍筆直射出。
「不要!」殷衛跟著扔出一枚用紅線繫著的金錢,噹的一聲繞上金錢劍,腰一扭,將劍扯了回來。
「大哥,有妖氣!」殷力氣急敗壞,殷衛那個要命的個性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處處不忍心、處處留餘地,萬一敗的是自己,對方有那麼好心會放過他嗎?
「家規嚴定,眾生平等,我們不能濫殺無辜。」殷衛低聲笑笑,將金錢劍交還到殷力手裡,後者又推了回去,殷衛的護身金錢劍讓那個吸血怪物咬斷了,帶著防身保險些,嫡傳人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大哥!」殷力快氣炸了,滿天都是鬼靈、滿地都是妖怪,他這位堂哥竟然還天真的相信眾生平等,哪天被什麼東西生吞活剝就不要哭著回來托夢。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殷衛溫柔的笑了笑,像是和煦的太陽般讓人覺得舒服,衣擺一撩,大步的向前走去。
草叢堆沙沙作響,殷衛手捏手訣輕輕一彈,齊人高的雜草堆像是有靈性似的往兩邊倒去,自動自發的替殷衛讓開條路。
「啊?原來是你呀…」殷衛低聲笑笑,半跪在草叢旁,瞧著跌落在陷阱裡的一隻小白狐。
白狐露著尖牙,敵意高漲的怒瞪著殷衛,後者苦笑兩聲,每回救治這些掉進陷阱裡的動物,少不了弄得自己一身傷,看來這次也不例外。
「噓、噓噓……我是來救你的,噓……」殷衛小心的伸出手去,白狐狠狠的給了他一爪子,細白的手背立刻血流如注。
「你讓人傷了?噓……聽話,不然我沒辦法把你救出來。」
殷衛再次伸出手去,溫柔的安慰著,說來也奇怪,這樣一聲、兩聲,白狐的敵意就漸漸減低,最後乖巧的舔了舔他的手背。
輕手輕腳的將白狐抱離陷阱,手上沾到一些白孤的鮮血,殷衛凝神的掐指一算,俊眉挑高。原來是讓人破了法術、傷了真元現出原形的狐仙?看來,剛剛那個飛頭降是沖這只白狐而來,有道行的血液自然比普通人來得珍貴。
「嘿……安份點,我帶你回家!你如果有靈的話就別害我讓老爺子罰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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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咯啦、咯啦的響著,車廂內嘻笑聲不斷,六名年輕人貼在窗戶旁說說笑一笑,欣賞著滿山遍野青蔥的竹林。
「喂!小芸,你在發什麼傻啊?」一身火辣的婷美膩了過來,緊緊的摟著倚在窗邊看風景的長髮美女,黑黑亮亮的直長髮披在背上,摸起來像上好的絲綢一樣,范雨芸是他們六人眾中個子最高、腿最長,臉蛋還有點古典味的大美女,跟十足洋化的許婷美兩人剛好一中一西。
「我才不是發傻,你看…那片竹林好漂亮啊……果可以,真希望有一天能住在這裡。」小芸甜甜的笑了起來,雖然是財經系的高材生,可是她仍保有小女孩的天真,常常出現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同學們早習慣她了,這年頭還相信有王子會騎白馬來娶她的,就屬范雨芸這位有著濃濃古典味的大美人了。
「拜託你呀我的大小姐,來這裡玩玩就算了,住這兒?我離開7-11太遠會沒安全感的…」婷美搖搖頭,伸手在小芸細腰上撓了撓,惹得她咯咯直笑,兩大美女玩在一塊兒,整節車廂裡的人紛紛望向她們倆,同行另外四名護花使者狠狠的瞪向其它人,他們系上的、學校的系花、校花是旁人可以隨便看的嗎?
「喂!鹹鹹濕濕的盯啥?」一直對婷美很有好感的東沛不怎麼爽快的衝著他們隔鄰的男人低吼一句,就連同車廂的其它乘客都覺得那個男人眼神太過無禮,簡直像是想用眼神就將兩名大美人生吞活剝了。
「算了…」小芸搖搖頭,她覺得那個男人的眼神好可怕,不,該說是他整個人好可怕,難得出來玩一趟,他們還是別招惹閒事才好。
「什麼算了?這傢伙太可惡了,他那什麼眼神嘛…」 婷美一陣嬌膛,那個男人仍是目不轉睛的盯住她,前者不由得一陣心寒。
「算了,婷美…我們到了,走啦…」小芸有些害怕的扯著婷美準備下車,這位洋派的大美女穿了身細肩背心跟小短褲,站在走道上立刻吸住了眾人目光;隨後則是穿著低腰牛仔褲的小芸,一雙長腿幾乎讓人室息。
四個大男生將兩個女孩團團圓住,簇擁著她們下車,經過那名眼神不善的男子身旁時,婷美突然哎晴一聲,茫然的撫著自己淺褐色的卷髮。
「怎麼啦?」小芸關心的詢問,雖然人人都說王不見王,她跟婷美兩人卻沒有因為對方的容貌而影響友誼,從高中到大學,一直都是好得不得了的姐妹淘,自然份外關心這位向來讓旁人捧在掌心的嬌嬌女。
「頭髮被扯了一下…」婷美嘟著嘴,其餘人笑她多心,六名大學生就這樣高高興興的下了火車,開始他們的渡假之旅。
「哇──這裡好漂亮啊──!」將隨身行李一扔,小芸打開窗戶深吸口氣,被埋在都市的塵囂裡太久,幾乎快忘了清新空氣是什麼滋味了。
「是呀!住這裡很舒服的,晚上不必開冷氣都有涼風陣陣。」
幫忙拎行李的還有這間民宿的老闆娘,不管熟的、不熟的朋友都喊她陳媽媽,熱心、熱情的替小芸、婷美兩個女孩子整理著房間.她會來這裡開民宿,也是希望能多跟這些都市來的小孩介紹、介紹大自然的美。
「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踢飛一隻涼鞋的婷美,趴在床上咯咯直笑,小芸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前者是生來讓人伺候的大小姐,怎麼?她就該是生來伺候她的小牌女嗎?連自己的東西都不整理。
「哦,不遠的地方有個小瀑布,風景很漂亮、池水又冰涼,你們可以騎自行車過去,穿過前面那一座竹林就看得見了,不過,雖然池水很清,但還是不要下去哦!瀑布底下有漩渦,很危險的。」陳媽媽笑笑回答,婷美跟小芸對看一眼後也跟著咯咯笑著,這兩個小女孩嘴裡問的『好玩』,包含的是緊張、刺激,如果只是看看風景,豈不是辜負了她們倆大膽王的封號?
「算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吧!順便叫東沛他們帶啤酒過去!」小芸笑笑提議,婷美一聽見啤酒兩字,漂亮的雙眼都綻出刺人的光芒,兩個女孩一路嘻笑、玩鬧的追出房門。
隨意的撩起衣擺塞在腰帶上,跟著除下鞋襪、捲起褲管泡進冰涼的池水裡,一天之中,殷衛最喜愛的就是這個時候,不必唸書、不必背咒語,更不必面對那些長輩們。
殷衛還很年輕,其實也想過過那種不用一肩扛起整個家族責任的日子,只是他的個性又太過懂事、體貼,也許就像殷力說的,差不多可以用逆來順受形容了,所以他默默的挑起殷家伏魔降妖的責任沒有半句怨言。
只是偶爾,他也會像個普通年輕人一樣發發呆,什麼事也不去想,殷家的老爺子即使知道他一天之中總有一段時間躲在這個爆布旁發呆,也從來沒有拆穿,默許殷衛這一點小小的任性。
「喂…你慢慢吃,沒人會跟你搶的…」低頭剝著葡萄,殷衛一口、一口的餵著那只他撿回家醫治的小白狐。
為了這只白狐,殷家小一輩的開過一次會、吵過一次架,在不驚動長輩們的情況下大打出手,一想到這裡,殷衛又苦笑不已。
兄弟姐妹吵架很正常,打架也很尋常,但是能吵得、打得符咒滿夭飛.金錢劍、桃木劍互砍的就不常見了吧?起因就是他的白狐被發現了,而發現白狐的正是他小妹.連十歲都不到的殷琳,這位全家人都寶貝的搗蛋鬼,殷衛對她是舉雙手投降,根本而言是由著他小妹無法無天。
本來,白狐被她發現了,頂多被她抱去玩兩天就算了,別看她小歸小,其實滿懂分寸,才剛瞧見白狐就知道它不是普通的小寵物,而是有修為的狐仙,所以他不擔心殷琳會衝撞這只正在靜養中的白狐:
事情會愈發展愈糟,全是因為殷力又湊了進來,他一向很討厭殷衛這種東撿一隻狗、西抱一隻貓回家的個性,二話不說就想把白狐扔出去,這下就得罪了誰的面子都不賣的殷琳,這小女孩大哭起來就引出了殷衛更不想面對的殷誠,殷力只想把白狐扔出去,殷誠則是想直接收了它.所以殷衛才會抱了白狐就偷溜出來,現在殷家的老宅肯定亂成一片。
「還是這裡安靜,你說對吧?」殷衛朝著白狐笑了笑,後者有靈性似的只記得張著那雙圓圓、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的回望著他。
突然間,有腳步聲接近,殷衛替覺的回頭,不偏不倚的對上了一雙明亮、柔和的眼睛,蓄有古典味的臉蛋上點綴著些許驚訝的表情,一種讓殷衛不曾經歷過,瞬間忘了呼吸的美。
「喂!你…」婷美也注意到有人影,才剛揚聲,瀑布旁啥鬼影都不存在,茫然的搔了搔頭。
「你看到什麼了?」一旁的男同學,喜孜孜的將啤酒泡進池水裡,不解的詢問著還在發傻的兩個女生。
婷美推了推小芸,終於將這位老是做白日夢的大小姐驚醒.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向來對談戀愛很遲鈍、少根筋的小芸,居然臉紅了?心跳還加快?老天……他們不會在這裡撞邪了吧?
「唷~呼──!」東沛幼稚的從大石上跳下,身體縮成一小球的來招炸彈開花,潑得在一旁泡池水的小芸、婷美一頭一臉。
「你這個大白癡──!」 另一名男同學士哲也撲下水,狠狠的勒住東沛的脖子,將人拖進水裡,岸邊的眾人則嬉笑不已,微風陣陣好不快樂。
「喂!發什麼呆?還在想剛剛那個男的?你哦!」婷美朝小芸潑著冰涼池水,跟著作勢想將她推進水裡,惹得後者邊笑邊躲,拉扯間反而是婷美一頭栽進水裡,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報應!」小芸佯膛,跟著又甜甜笑著,讓婷美這樣一提醒,她的思緒確實飛回剛剛那個男子身上,一襲純白唐裝,身邊跟了只也是純白的......狗?要不是婷美也看見了,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怎麼有人能這麼帆逸、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站在飛澡旁,像首詩、像幅畫。
池水邊,眾人還是繼續嘻鬧,小芸長腿浸著冰涼池水.仰著頭、閉著眼,享受這──瞬間的寧靜。突然間,一絲不好的感受掠過心頭,小芸驚醒的瞪大眼四周張望,她說不上來,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窺伺著他們。沒來由的毛骨慷然。
「怎麼了?」東沛關心的問著,六人眾中他向來充當大哥的角色,保護小芸、婷美兩朵小花是他們血性男兒該負的責任嘛!
「有人……」小芸聲音發頗,婷美連忙游到她身旁,跟著苦覺的東張西望,她不是第一次讓人偷窺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有只被拔了殼的蝸牛在身上爬一樣噁心,如果讓她揪到人,非把他打得爹媽都不認得為止。
「這裡怎麼會有人?別自己嚇自己了。」
東沛笑了笑,都市味很重的帥氣臉龐陽光十足。話才剛說完,人一轉頭就瞧見一名穿著黑色短旗袍。年紀肯定不超過十歲的小女孩站在他身旁,蒼白的臉色,泛青的眼圈,沒有梳理過的長髮隨風亂飛.無聲無息、面無表情的瞪著他們,嚇得東沛一個沒踩穩,頭下腳上的栽進水裡。
「水裡……有鬼呢……」小女孩連嗓音都鬼氣森森,看著東沛那個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笑還好,一笑,眾人背脊又是一陣惡寒。「小妹妹……你住在附近嗎?」小芸大著膽子,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撞鬼吧?況且這個小女孩有影子的。
「再不救他,就來不及了。」小女孩還是看著那潭池水,像是呼應她的話一般,本來正準備游上岸的東沛,突然間沉了一下,心中一慌用力一劃,結果又沉一下,東沛張口想呼救,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咕嚕、咕嚕好幾口水就湧進他嘴裡。
「東沛!」
其它人見著了哪還敢耽擱?紛紛躍下水想救東沛,結果跳下水的全都往下沉,只剩還在岸上的小芸跟婷美兩人尖叫連連。「小妹妹,你……」小芸想叫那小女孩去求救,可是又擔心這麼小的孩子,萬一在竹林裡走丟了豈不更糟糕。
「喂!小鬼,你有辦法救他們嗎?」婷美反而腦筋轉的更多彎.這個小女孩既然知道水裡有鬼,說不定她有辦法救人,電影不都這樣演嗎?高人的外表說不定返老還童呀!
「有!」小女孩小小的手掌比出個五字,笑容陰森森的詭異萬分。「什麼意思?」小芸想辦法扯下一截竹子,拖住那些下沉的同學,她實在弄不懂小孩的語言呀裡
「喂!小鬼,你不會是說一個人五百吧?」婷美臉色鐵青,眼前的小女孩肯定是老人,還是死愛錢的那種老人。
「誰說五百,五千。」長髮翻飛,小女孩笑得很得意,看在六人眾眼裡,不得不形容成猙獰,他們肯定見鬼了,還是只錢鬼,
正當婷美還想跟那個小女孩討價還價的時候.突然好幾名身著黑色唐裝的年輕人衝了過來,為首的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先前在池邊的男子,只是此刻的他渾身殺氣,橫眉倒豎的瞪著瀑布。
「該死,又出來害人了!」咬破中指,鮮血抹上桃木劍,那名年輕人奮力一擲射進水裡,東沛他們身上的壓力立解,其餘人連忙將他們拉上岸,有驚無險。
「你們怎麼跑來這裡玩水?」
怒吼一聲.那名年輕人瞪了婷美他們一眼,雖然帥氣但顯得冷酷,小芸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她剛剛竟然覺得那個年輕人像仙人一樣帆逸,看來一切只不過是她的幻想而已。
「是民宿的陳媽媽介紹……」婷美不服氣,他們差一點被淹死耶!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劈頭就是一頓痛罵,他以為他是誰呀?
「她有沒有叫你們不要下水?找死啊!情人潭也是你們能招惹的嗎?」一點也不給婷美面子,口氣依舊惡狠狠的繼續罵。
「情人潭?這名字好美。」婷美望著添布讚歎,果然是情人幽會的好地方。
「是呀!殉情的情……」殷力沒好氣,未了怒氣轉向一旁的小女孩,後者奄無畏懼的回瞪著。
「大哥呢?找到人沒?」
「那是我哥,又不是你的,戮那麼緊幹嘛?」
「殷琳!」
「殷力!…再吼我,就叫哥哥不理你!」
一大一小居然無視旁人的吵了起來,小芸愣愣的看著他們,一群與現實格格不入的人物,卻跟這片竹林、山水融合得無懈可擊,聽著他們一口一句的「大哥」,她不禁又猜想著,會不會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人?不知為何,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來。
一身狼狽的回到民宿,少不了又給擔心不己的陳媽媽念了一頓,只是聽她咕咕噥噥的話語,心裡則是一陣暖洋洋,她是發自內心的擔心他們才會發脾氣,而且,氣過了,又是乾毛巾、又是薑湯的害怕他們凍得病倒了。
「陳媽媽,那些穿著唐裝的是什麼人呀?在附近拍電影嗎?」
東沛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可是語氣白癡的讓婷美忍不住重槌他一記。
「你們看到的,可能是這裡地主的子孫吧?每年寒縣假,他們都會回來。」陳媽媽微微笑,一人多裝一碗薑湯,
「地主?」婷美愣了一下,是什麼樣的人家才會一屋子小孩穿成那樣?
「是呀!姓殷的,這附近的山都是他們家的,就連我們這間民宿也是跟他們租地蓋的,他們很少過來,你們也別去吵他們。」陳媽媽慈愛的看著他們把薑湯喝光後,辛勤的收拾、收拾回去休息。
「姓殷……」小芸喃喃自語,她還記得那一大、一小互罵的兄妹倆,一個叫『陰曆』、一個叫『陰靈』,實在是好有趣的名字,不知道長輩們怎麼會取成這樣,存心惡搞嘛!這樣的名字出門去不被笑才怪。想到這裡,思緒又抓回到那個純白唐裝的年輕男子身上,他也姓殷嗎?他會叫什麼?
「喂──你思春啦?又出現那種表情!喔喔…」婷美湊到小芸身邊,掐了她細腰一把,惹得後者咯咯直笑,反擊的也掐了婷美一把,兩人追到窗旁被屋外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你們倆怎麼一直尖叫個沒完?」士哲沒好氣,女孩子就是這樣,常常沒來由的高聲尖叫,連帶的害他也跟著嚇個半死。
「外面……外面有人!」小芸肯定的說著,她視力一向很好,絕不可能眼花。
「嘿……正好,我們去夜遊吧!」東沛翻出了手電簡,出來玩,哪有不趁機胡鬧一番,況且陪著兩位以膽大出名的美女夜遊,說不定還能當個護花使者,撈到一點、半點好處呢!
「夜遊?不好吧……陳媽媽剛剛不是還說,叫我們晚上別出去。門窗要關好。」小芸有些遲疑,不知為何,平日裡她的膽子也沒這麼小,可是來到這裡之後,她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黑暗中似乎有雙不友善的眼睛正虎視耽耽的窺伺他們,才剛發生過差點溺斃的事情,還是小心一點為上。
「她只是說有動物會跑出來,小心一點就好了啦!」東沛嘻嘻一笑,幾個男的有說有笑的離開,婷美跟小芸互看一眼後只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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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刻,負責照顧殷家一屋子小鬼的魏阿姨,沒好氣的收走殷誠手裡的雜誌,將大大小小的死孩子們趕進飯廳。
「衛官!你再撿阿貓、阿狗回來,我就告訴老爺子去,別再跟那隻小白狗玩了,洗手吃飯!」
魏阿姨盯著殷衛坐定位置,這個帶頭的從沒給弟弟、妹妹好榜樣。弄了一屋子的動物都不曉得怎麼收拾,最要命的是他還敢飯菜不吃留來餵那一些動物......他自己都瘦得跟屋外的細竹差不多了。想修仙嗎?
「魏阿姨,那只不是小白狗,是……」天真的殷琳想解釋,她覺得有必要讓魏阿姨知道,家裡來了只狐仙,不過殷衛快一步的摀住她的嘴,不要再替他惹麻煩了,殷家家規森嚴,家裡不能養鬼,狐仙也算在內吧?
「大哥。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只白狐?」殷力壓低音量,他是擔心等到老爺子出關,或是叔叔、伯伯們回來,那殷衛就知道死活了。
「先養著吧!他很乖巧呀!」殷衛聳聳肩的笑了笑,雲淡風清的毫不在意。
「乖巧?那是狐狸精!」永遠反對最強烈的殷誠面色鐵青,他就弄不懂了,怎麼殷家會出了個和善到不可思議的人物,其它兄弟們一個比一個尖酸刻薄,就連不到十歲的殷琳毒舌起來都非等閒之輩,怎麼就一個該繼承殷家的嫡傳人這麼不像殷家人。
「噓…有妖氣!」殷衛臉色一變,靜下心來掐指一算,俊眉不由得聚攏,其餘幾個小輩則無限崇拜的看著他,殷家子孫中從沒有一人能在殷衛這個年紀時就有此等功力,難怪長輩們對他是愛之深、責之切。
「殷誠,你召集其它人,殷力,你跟著來!」殷衛嗖的一聲掠出屋外,殷力想也不想的連忙跟上,一道白影足不落地的也追了出去,今夜,看來不會平靜了。
「喂!你們別走那麼快呀……」小芸握緊手電筒,婷美緊緊的揪住她,兩人縮在一塊兒的走在竹林裡,沒想到白天看來這麼美的竹林,一到夜晚會這麼陰森恐怖,隨時隨地的沙沙聲,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尾隨著。
「喂!你們……」愈喊,東沛他們反而愈走愈快,小芸心裡一股氣,婷美揪得她發疼,一整夜做什麼都不順利。
「小芸……我好像……好像有點不對……」婷美支持不住的跪倒,嚇得小芸想扶她卻又扶下起來,婷美整個人渾身發燙、任硬,臉色白得泛青。
「婷美、婷美,東沛──東沛你們快回來──!」小芸驚叫,婷美整個人發狂似的撕扯著自己的衣褲,然後赤身裸體的在竹林裡放足狂奔,動作僵硬直挺挺的卻又箭步如飛,放膽的拚命追趕,好幾次小芸拉住了婷美卻讓她甩脫,力氣大得幾乎將她整個人扔出去。
聽到呼救聲的東沛他們,折返跑了回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讓赤身裸體的婷美撞得人仰馬翻。
「小芸,那是?」東沛倒吸口氣,他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在竹林裡裸奔?這太刺激了吧?
「婷美好像中邪了,快拉住她,快呀!」小芸急叫,美目淚花亂轉。
幾個人追到竹林深處,濃密的竹葉遮蔽了月光,東沛他們保護意味重的將小芸圍正當中,心情緊張的四處張望,沙沙聲仍然不停作響.咭咭、咭咭的怪笑聲接近,小芸福靈心至的抬頭,不瞧還好,一瞧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個連著腸子的人頭飛過,又青又紅的臉色看上去恐怖透頂。
「在……在那裡……」握緊手電簡,小芸大著膽子追了過去,她跟婷美姐妹情深,絕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幾個男的雖然害怕,但總不能輸給嬌滴滴的女孩子吧?東沛將小芸拉到身後,小心翼翼的接近,就看到一絲不掛的婷美站在月光下,美麗的臉孔、豐膠的身材,不知為何,在青青白白的月光映照下,竟顯得十分詭異。
「婷美…」東沛怕怕的靠近,婷美卻像失掉魂魄似的呆站在那裡,小芸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地面上突然有團圓球狀的陰影撲近,小芸倒吸口氣來不及驚叫,冷不防一道力量重壓而至,帶著她撲倒在地翻了一圈。
這一圈,在小芸心中大約有一世紀這麼長,眼中看見的是一襲純白唐裝的衣襟,還有黑得發亮的佛珠,她不敢呼吸、不敢抬頭,只能順著那股力道翻滾一圈。
「你……你沒事吧?」偏低、低沉的嗓音柔和的詢問著,小芸只能傻愣愣的點點頭,那股力量又拉著她站起來,又是那個年輕人,俊秀、斯文掛著一臉和煦的笑意。
「大哥!是那個傢伙!」殷力一把拉開小芸,後者不由得皺起秀眉,這人好無禮。
「嗯……看來,昨天還是沒來得及破了他的降頭。」
殷衛歎了口氣,他做人處事永遠留有餘地,並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事關其它門派,處理起來不能不小心,弄不好演變成門派鬥爭怎麼辦?他已經請人去通知有往來的降頭師,還沒得到回應前,他除了阻止那個吸血怪物再有機會吸食鮮血之外,並不想痛下殺手。
「婷美…婷美她怎麼了?」小芸急叫,殷衛好奇的望了她們一眼,耳根立刻泛紅的轉過頭去.殷家的女性不是老就是小,像小芸、婷美這樣正值青春年華、衣著……在他古板的觀念中又過於暴露,殷衛只覺得心跳加快,整個人不自在。
太瞭解殷衛個性,在外地唸書,早習慣了現在年輕女孩開放的殷力.走過去檢查著婷美,疆直的身體、無神的雙眼,殷力一張俊臉鐵青。
「大哥,是色降!」臨時惡補古籍,雖然不算瞭解,但分辨出是何種降頭術的能力還是有的,殷力憤演不平。竟然做惡做到他們殷家的地盤上?好大的膽子,
白狐守護在殷衛身邊.突然間露出尖爪、利牙,寒毛倒豎的朝天空吠了起來,殷衛靜下心來掐指一算,看來飛頭降又精進到另一個階段,這裡人太多、目標太大,如果再讓它吸到血,那未來更不容易收拾了。
「殷力,你帶他們先離開,我墊後!」殷衛面色凝重的掏出符紙。
「大哥!」
殷力還想說些什麼,讓殷衛狠瞪一眼後全嚥了回去,什麼叫肅殺?這就叫肅殺,他平日裡渾身殺氣又怎樣,總是和和氣氣的殷衛突然變臉才是庚氣十足,光厲了他一眼,就能教他背脊發寒,不得不聽命。
「快走!還愣在這裡幹嘛?」殷力遷怒似的硬扯著小芸離開,後者莫名的不捨頻頻回頭,那清瘦的背影狠狠烙進她心底。
「眾天神靈、諸神借法,急急如律令!」殷衛低喝一聲,符紙往地上一射,大地微微震動,竹林突然向他聚攏、拔高,原本隨風徽晃的瘦竹,如今變得像怒張的荊棘。
「我們要去哪啊?剛剛那是什麼?」東沛和幾個男同學合力的抬起婷美,邊跑邊追問,沒想到老是不吃飯,個頭也不是特別高的婷美會這麼重,僵硬的像塊石雕像一樣難以搬動。
「別多事,跟好!」殷力怒吼,粗攀的拉著小芸往前衝,他只想趕快將這些閒雜人等帶離這裡,只留殷衛獨自一人面對那個吸血怪物,他說什麼也不能放心,
「等等……等等!」
小芸使勁的甩脫殷力的鉗制,手腕上一圈瘀青。「你想做什麼?還不快走!」殷力又想捉她,小芸機靈的閃過,「我們能照顧自己,這裡離陳媽媽的民宿很近,我們可以自己過去,你還是趕快回去幫…幫那個人…」
小芸深吸口氣笑了笑,她也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勇氣,一個晚上發生那麼多事情,她的腦袋居然還能保持冷靜、清醒?望了望一直陪著他們逃到這裡的那只白狐,小芸莫名的笑了笑,突然有種對方其實很有靈性的感覺,她相信那只白狐聽得懂她的話。
「你也擔心他對吧?快去!」小芸淺淺微笑,白狐望著她的眼神若有深意,跟著頭點了點,朝著竹林深處奔去。
嗖嗖、嗖嗖,殷衛靈巧的掠過荊棘似的竹林,月光讓烏雲遮蔽.他憑著流動的風,自然無礙的繼續向前,交織得密密麻麻保護著他的竹林不斷沙沙作響,但仍能聽見那尖銳、刺耳的怪笑聲,殷衛踩斷一根細竹.順勢一翻,飄然的落地。
「大哥!」老遠就瞧見殷衛似乎被絆了一下,心急的趕到他身邊,殷力氣喘噓噓。不只他,殷誠帶來的一票人也全都圍了過來,雖然殷家小輩中就以殷衛的道術最高強,但這人總是容易心軟,又愛處處留餘地,是人都擔心他會吃虧。
「你怎麼回來了?人呢?」一見到殷力跟那只白狐,殷衛一顆心沒來由的提了起來,他平日裡其實不容易激動,長期吃齋、修行,他幾乎快達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可是這一次,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麼老是有種控制不了的心跳的感覺。
「他們回到陳媽媽的民宿了,要大幹一場怎麼能少了我!」殷力放肆的笑了起來,摩拳擦掌的準備大顯身手。
「誰跟你說要鬥法?」殷衛沒好氣的敲了他腦袋一記,這個小堂弟怎麼老是這麼火爆、衝動,希望他將來的小孩別遺傳這種要命的個性,殷家的家規森嚴呀!
「衛官,你還不想出手?」殷誠有些不明白.伏魔降妖本來就是殷家天職,現在遇到了吸血怪物,沒理由顧忌。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能練飛頭降的肯定不是小人物,如果有把握那還好,萬一失手了,豈不是白白送死?所以在二叔還沒回來之前,我要你們防堵但是不能正面衝突。」
殷衛冷靜的分析,現在留在老宅裡修行的全是他們小一輩,除了自己、殷誠跟殷力之外,其它都只是半桶水,對上一個敢練飛頭降的降頭師,他自己還無所謂,但不能讓這些兄弟們受到傷害。
「都聽好了,我要你們跟天地借法,擺個荒煙漫草陣,飛頭降因為拖了根腸子,最怕的就是被勾住,我要這附近全長出荊棘……」殷衛解釋了半天,那一票年輕人全茫然的回望著他。
「衛官,我們當中能跟天地借法的只有你一個……」殷誠苦笑的提醒,向天地、大自然借法,這得是多高深、精純的力量,別說他們只是殷家小一輩,就算是叔叔、伯伯們,要有這樣的修為也得等上好多十年,殷衛是得天獨厚。
徽微皺起俊秀的眉毛.殷衛也知道這樣要求他們很不近人情,只是現在真的需要,沉吟了半會兒,自懷裡掏出了五張符紙,密密碼碼的寫著一些看不明白的符咒,跟著劃破自己的中指,集中精神的將靈力貫注在鮮血中,小心翼翼的印上那五張符紙,這樣小小的一個動作,竟然瞬間讓殷衛臉色蒼白,足見耗去他多少力量。
「這五張…」殷衛想交待幾句,向來較為冷靜、務實的殷誠連忙揚手制止,有時,他很羨慕甚至忌妒殷衛的天資聰穎,可是有時,他又有些埋怨自己不夠天分,像這種時刻,他即使有心卻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殷衛獨自苦撐,那個最淡漠、最不像殷家人的人,卻一肩挑起整個家族興衰的重擔。
「衛官,別說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殷誠接過符紙,領著那群跟來的殷家後輩離開,他們必須盡快將這整座竹林封起來,如果能將那個吸血怪物困在這裡更好,只要讓它一夜喝不到鮮血,破了他的降頭術修行,就兵不血刃的天下太平了。
「麻煩你了。」殷衛微微笑,少了血色雙唇泛白,看上去虛弱的可怕,殷力擔心的扶好人,深怕一個不小心,他就雙眼一翻昏倒在地。
「大哥!你別再說話了!」
殷力沒好氣的扶著人,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回陳媽媽的民宿。
「哎呀!你們怎麼搞的?」陳媽媽焦急的等在門邊,外頭居然起霧了,那幾個都市來的小孩竟然跑去夜遊,都怪她沒把話說清楚.山裡的夜晚不平靜,要是他們幾個發生什麼事,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現在可不就是,那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直挺挺的讓人抬回來。
「陳媽媽……」小芸急的淚眼汪汪,陳媽媽趕緊讓他們進屋,片刻不停的將大門鎖上,濃霧從竹林裡圍了過來,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她怎麼了?」陳媽媽胖胖短短的手指掐了掐婷美人中,卻怎麼也沒辦法把她弄醒,更令人害怕的是,她的膚色由白轉青,不只這樣,皮膚底下好像有什麼在蠕動似,她整個人漲大的快一倍有餘。
「不知道、不知道,我們才剛走進竹林,她就像發瘋一樣,而且、而且還有個人頭在外面飛來飛去…」東沛臉色慘白,幾個膽子較小的男同學,看到婷美像浮屍似愈來愈漲大的外貌,都噁心的跑去大吐特吐。
「哎呀…糟了、糟了,那是中了降頭了,殷家那幾個小鬼有來提醒說,這附近有人在練什麼…什麼飛頭降,半夜跑出去是很危險的…」陳媽媽急得團團亂轉,看婷美這個模樣,不趕快救治只怕會來不及,可是現在上哪去找人幫忙?
「那個…那個殷家的人…會醫嗎?」小芸小聲的疑問,不知為何,她腦袋裡老是浮現那個穿著純白唐裝的男人,一想到他,就沒來由的覺得安心,雖然他的背影有些單薄,但她知道,他那一雙肩膀肯定能扛下好多重擔、責任,她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有他在,一切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