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正文完】
周成富現在已經有點慌了,他想不通單岩怎麼可能知道他電腦裡面有什麼東西,他同時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單岩竟然已經找到了歐風,這又怎麼可能?除非歐風一開始就沒有上飛機。但那可能麼?拿自己的身份證買了飛機票,卷款幾億美金的人不上飛機,是等著別人全國各地找他玩兒麼?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目前的情形太他媽的詭異了,事情怎麼可能就朝著這種情況發展了?
周成富思來想去,都覺得問題在單岩身上,可是怎麼樣他都找不到邏輯點,各方面都不合理,可是偏偏他又想不透為什麼會這樣。但好在,雖然暴露了,但他手裡還捏著張王牌。
周成富被送去了雷驚萬一個鮮少有人知道的宅邸,單岩自然也跟過去了,他想周成富能知道歐風的行蹤可能還知道點其他什麼,這老狐狸到底要做什麼他還不知道。
周成富被“請入”了雷驚萬的書房,大門一關,房間裡面就他們三個人,窗戶都緊緊閉著,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而保鏢就在門口守著,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用任何人操心。
到這地步,周成富再嘴硬就不是他的做派了,但他也不是歐風,不會見勢不妙立刻就沒氣場的低聲下氣求饒,他面孔平靜雙眸垂著,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雷驚萬在自己的茶案上泡茶,古樸的書房能看出主人的品味超群,書房的大班桌上放著很多書和文獻,桌前還有翻開的筆記本,桌上放著一個倒扣的相框,單岩注意到雷驚萬在進門之後就直接走到桌簽把原本直立的相框倒扣了下去。
單岩坐在周成富對面,道:“也別拐彎抹角了,周成富,你就說你想幹什麼吧。”
周成富抬眼道:“我不想幹什麼。”
單岩:“不想幹什麼?你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歐風的舉動,可什麼都不說,任由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其他事情不談,你就和我解釋解釋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吧。”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能拋開的就要拋,要丟掉的就要丟,絕對不能心軟有半絲顧忌,周成富現在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單岩和雷驚萬這兩人會一棍子把自己打成歐風的同夥,那麼一大筆錢可不是小數目,他電腦裡那東西就是證據,要成了歐風的同夥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過好在,以目前單氏的局勢,沒人會報警,他暫時也是安全的。
他道:“我因為俄天然的事情和歐風結了點梁子,一直想找機會報復他,就在暗地裡觀察他平日的舉動。他要去美國這事兒我是提前知道,可我怎麼知道他是要卷款外逃?我以為他在外面偷偷辦了什麼公司。”
這解釋也說得通,但問題是雷驚萬和單岩都不相信啊,這老狐狸只知道這麼多?還有他早上去財務部門也太巧合了一點,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那個時候?
單岩想了想,道:“行。既然你這麼解釋,我就當是真的。”轉頭對雷驚萬道:“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雷叔叔還要問什麼麼?”
雷驚萬想了想,默契的搖搖頭。
單岩便對茶几對面的周成富道:“那你可以走了,讓雷叔叔派車送你回去吧。”
周成富眨眨眼,愕然,什麼意思,就這樣好了?沒了?怎麼可能,單岩和雷驚萬都不是好打發的人,他剛剛心裡還在打腹稿,怎麼現在就讓他走了?單岩今天的每一個舉動都讓周成富捉摸不透,他還是第一次就這麼沒底的感覺。
單岩回視他,扯唇笑了笑,那樣子就好像在說——你占了公司那麼多資源,我怎麼敢現在就動你呢?
周成富被保鏢帶下去送走,雷驚萬接了通電話出去了,單岩便坐在沙發上也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周成富是坐雷驚萬的車回公司的,他這一路上輾轉反側隱約覺得不對,單岩怎麼可能就這麼輕輕鬆松放自己回來,他可是知道他和管理層的所有計劃的,他就不怕自己說出去?難道單岩真的相信自己,還是說現在不動他是因為他在單氏的地位至關重要無法撼動?
他想到的這一層確確實實還真的是雷驚萬和單岩都顧忌的事情,只是一個人再怎麼挖心掏肺的想,也不可能猜測到其他人心裡全部的想法,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單岩在想什麼。
車子一路把他送回了公司,周成富坐電梯上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回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的電腦,大班桌、抽屜、書櫃……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過來都沒有找到。
人在明知有危險卻對周圍的情況毫無所知對威脅也無法掌控的時候心裡是最害怕的,周成富這輩子在商場裡搗騰,年輕的時候一路闖過來遇到的比今天兇險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但如今他坐到這個位子上,年紀上來了感覺心臟就有些受不住了,雷驚萬連保鏢都用上了,把他送到宅子裡一副審訊的樣子,怎麼還沒說兩句就把他放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周成富回想下午三點多那會兒在樓上的會議室,單岩那副樣子就是吃准了要收拾他的,雷驚萬也動手了,這麼好的機會,單岩現在竟然就這麼把他放了?把他放了是不會動他了還是說有其他目的?
周成富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的電腦,他電腦裡的那東西可是存證,撇不乾淨的證據,不管單岩他們想做什麼,他得先找到電腦才行。
周成富找了那幾個他慣常放電腦的地方,沒有找到就知道電腦沒有被還回來,當時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他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單立嬌的聲音響起道:“來總裁辦公室。”
總裁辦公室?周成富冷著臉對電話道:“好。”
周成富坐電梯上樓,目光盯著電梯上的樓層提示,不知是大樓裡空調溫度打得太高還是怎麼的,他腦門上突然冒了老大的汗珠子下來,他從西裝褲裡掏出手帕擦了擦,擦完了把濕漉漉的帕子塞回口袋裡,他想沒事的沒事的,他周成富風裡來雨裡去這麼多年,這點小事算什麼?他在單氏這麼重要的位子上,況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開臨時股東大會還有解決歐風卷款職務侵佔的事情,他起碼還有兩三天的時間緩一緩。
電梯抵達,周成富走出來,總裁辦的負責人親自等在門口候著他,看他出來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成富漠然側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接跨步朝著總裁辦公室走了過去,下班時間樓層開放辦公區空蕩蕩的就沒幾個人,只有很少的幾個人在收拾東西,周成富從辦公區走過,那些人低頭專注幹自己的事情,他也沒朝那些人身上留意,更加不會知道,當時留下的那幾個人都是白天就知道歐風卷款外逃的總裁辦職員。
周成富匆匆忙忙朝著辦公室走去,單岩剛放他出來單立嬌就找他,這姐弟兩個還真是會折騰,他直覺總裁辦公室裡不會有好事,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結束,也許是和他談條件,也許是想做其他事情。
他在辦公室門口頓了頓腳步,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大門敞開正對著歐風辦公室的沙發和茶几,沙發後面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此刻落地窗前站著個個子很高的男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黎夜。
總裁辦負責人在後面推了他一把催促他進去,周成富跨前一步,身後人把門從外面關上,而這個時候他的目光習慣性朝著大班桌的方向一轉,這麼一轉,竟然破天荒的看到了本來應該在“日本”歐風。
歐風跟個木偶一樣傻傻坐在自己的總裁椅上,對於周成富的進門沒有半點表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
周成富傻了,他瞪眼在屋內轉了一圈,除了黎夜他還看到了單立嬌,單立嬌做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坐在最遠處的沙發裡翹腿看著他們。
“怎麼……”怎麼會這樣?歐風不是已經上飛機了?怎麼會在這裡?他早上在民航系統裡確認過的,歐風確實是上飛機,他上了飛機的人現在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就算是在東京轉機被抓住的,那人也應該是在東京啊!東京又不是本地一個公交車站台,扔一塊錢坐幾站就能到單氏大樓下的!!
從下午到現在,周成富想的每一件事情沒有一樣邏輯上是成立的,腦袋想得都要炸了。
可另外一邊的坐在辦公桌後的歐風卻是整個世界觀都要崩潰了,他明明記得不久之前自己在東京的,可沒多長時間,他竟然重新回到了本地?!
醒來之後他從一撞廢棄大樓的地下室裡走出來,沒有機場沒有安檢,地下室牆上貼的那些治病廣告告訴他他絕對不可能是在日本東京,可不再東京他能在哪裡?黎夜開車帶著他上熟悉的高架之後,歐風渾身都是僵硬的,他竟然重新回到了本地,他竟然回來了!他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和商場,看到了單氏大樓靜靜矗立在視線不遠處。
那一刻,歐風有一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太荒誕了,實在太荒誕了,他看向行車記錄儀上的時間,當時竟然只是下午兩點半,要知道他抵達東京的時候都已經靠近十二點半了,從東京到他們的機場要起碼三個半小時,從機場穿過高架到單氏還要再跑一個多小時,可現在,單氏大樓竟然已經在眼前了。
難道他早上根本就沒有坐飛機去東京??那一切都只是個夢?但怎麼可能,他換了登機牌啊!他的手插入外套口袋裡,從那裡摸出一張日本登機牌,在手指碰上那硬邦邦的觸感的時候,他的手指頭就在打顫,他把登機牌從口袋裡掏出來,低頭看了一眼,接著不敢相信的在後車座上閉上眼睛,腦袋往車門上一靠,狠狠砸了兩下。
不是夢!
是真的!
這是無法用邏輯解決的,完全超出自己的認知,歐風有一種世界都在搖搖欲墜的感覺,這還是他認識的世界?還是他瞭解的地方?他腳下踩著的是地球麼?
辦公室裡,周成富也顧不上在場的黎夜和單立嬌,走到大班桌上,瞪眼看著歐風,道:“你怎麼在這裡?”
歐風抬眼愣愣看著他,似乎是想找個人來一起尋求突破,他把手裡一隻捏著的登機牌遞到他面前:“我不知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周成富將登機牌抓起來,看到上面的時間,腦子裡一轉,歐風是早上八點半左右的飛機,飛東京三個多小時,這個登機牌是下午一點四十五飛三藩市的,也就是說歐風在中午的時候到了東京。
歐風突然神神叨叨開口道:“你知道麼?我中午到的東京,被弄暈之後,下午兩點半,就看到單氏大樓了。”一副完全神遊的表情。
周成富:“…………”太詭異了,如果歐風不是在撒謊不是瘋了在說胡話,那他們簡直就是見鬼了,在下午單岩出現之後,就沒有一樣事情是邏輯上說得通的。
歐風開始喃喃自語,看著黎夜的方向:“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單立嬌坐在沙發上,也不顧自己穿著短裙,直接腿一翹一別,搖搖頭兀自歎了一口氣,人類果然是鬥不過外星人的。
周成富還算冷靜,他還想在說什麼,可是突然的,辦公室大門從外面被推開,總裁辦負責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似乎在對什麼人講話:“都在裡面。”
穿著制服的員警,從外面走了進來。
周成富:“……”
歐風:“……”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planB,除了planB還有planC、planD,下午在會議室的方案是單岩準備的planA,而現在,是pla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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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氏集團總裁和業務部總經理因涉嫌侵佔大額專案款被抓的事情當天晚上就開始鬧得沸沸揚揚,新聞編輯又要為了單氏加班,真實痛並快樂著。
高管聯席簽字要求召開臨時股東會議也被提前提上了日程,當天晚上,集團樓下大門口一堆記者擁擠著,而大夏則是燈火通明。
歐風對卷款2.3億美金的事情供認不諱,按照公司章程他已沒有當總裁的資格,股東會沒有經歷白天的事情卻也面臨著來自歐風和周成富被抓之後的巨大壓力,不但全票同意單岩為新任CEO,同時恢復了單岩繼承股份的權力,集團在這個時候需要新的領頭羊,需要一個全新的能夠把企業在這個時候撐下去的中堅力量。
股東們都知道,單岩這個繼承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歐風的事情傳出去時已經下午了,股市早就停盤,第二天單氏的股票會跌到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但這一切,都在掌控中。
單立嬌那天晚上回家之後一邊往臉上塗面膜一邊對唐曉山道:“你明天股市開盤之後,看跌得差不多了,記得多砸點錢,應該能賺不少。”
單岩趕忙也轉頭對黎夜道:“你也多買點,這是要發的節奏啊!”根本沒一點臨危受命的嚴肅感。
第二天股市開盤,單氏的股票果然跌得不成樣子,所有人都以為這檔股票在中午之前應該會跌停,結果不知道哪裡來的莊家入倉,竟然生生把股票給半截吊住了,那吊住的k線圖看得單立嬌一口茶就噴了,她想這是黎夜還是唐曉山啊,瘋了吧!!這得砸多少錢才能把股票給吊住啊!!
單氏大樓中午十一點十一分準備開一場新聞發佈會,單岩親自到場壓陣,這一次,他成了單氏名符其實的主人,被工作人員前後簇擁著走向發佈台,所有的閃光燈鏡頭都對著他。
他親自宣讀了單氏股東會昨夜的決定,並且表示被挪用的2.3億美金已全數追回,單氏目前運作良好,沒有資金鏈斷裂的現象,專案方也已經收到了全部的專案款。
他穿著銀灰色的西服,氣質沉穩神態沉著,臨危受命後在鏡頭下沒有半絲焦灼,當新聞發佈會後有人提問對於親父挪項目款這事有沒有什麼個人方面要說的時候,他對著鏡頭沒有多說什麼,可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珠子是通紅的,給人一種很傷情的感覺,他只堅定面對鏡頭道:“我會努力做好我該做的事情的。”
一句話現出他這個繼承人的不易和堅強,幼年到成年瞎眼耳聾,好不容易病好了卻被推遲了繼承時間,如今恢復繼承當上總裁卻是在這麼一個糟糕的情況下,他畢竟也才二十多歲,絕大多數人在這個時候都在上大學,他卻要面對父親的背叛還在在這個時候撐起一個集團。新聞一出輿論反應可想而知,一面倒都是對他的稱讚。
黎夜那家報紙成了如今本地的主流,這次事件更體現了它非凡的一面,報導專業精准,因為背後老闆的緣故,更是拿到了很多一手消息。
單氏的股票在經歷最初幾天的跌落之後,終於慢慢回升,甚至在新聞和輿論的推動下,朝著上揚的趨勢發現。單岩再一次成為本年度最受人關注的年輕企業家,而隨著俄天然專案的逐步公開,單岩出現在媒體上的頻率堪比當紅明星。
新年到來之前,單氏就好像一個浮球在水中央起起落落,高層經歷了好一番波動,每一個幾乎都是身心俱疲,唯有單岩和單立嬌像是兩個永遠不知疲憊的陀螺在不停運轉。
一月中旬下了一場大雪,這個冬天成了當地近十年最冷的一個冬天,可單氏的大樓裡暖氣卻打得十足,每一個員工都在趕著年前把活兒幹完好拿著獎金回去好好過個年。
單氏總裁辦公室還是那一間沒有換,只是如今換了主人,大班桌後面換了個面孔,這個位子單明眸坐過,歐風坐過,如今換上了年輕的單岩。
距離歐風被抓起來已經過去兩周了,如單岩一開始說的那樣,單氏的股票大漲,歐風的事情非但沒有給企業抹黑反而如“鯰魚效應”那般推動了單岩朝著一個全新的高度發展而去。
周成富一口咬死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或許是因為證據真的不足,或許是因為單岩太忙了沒工夫搭理他,總之周成富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而那個時候,單岩已經坐上了總裁的位子。
單岩坐上總裁位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用了他作為大股東兼CEO的裁決權,直接把周成富給裁掉了。
周成富雖然被裁掉了但還是公司的股東,他跑到單氏大樓質問單岩憑什麼這麼做。
單岩隨手丟給他一份任命書,周成富拿起來打開,晴天霹靂一般愣住了。
單岩幽幽道:“子承父業天經地義,我還覺得我挺仁義的,你畢竟年紀大了,回去退休好好享受清福吧,你兒子會幫你坐穩那個位子的。”在周成富被雷驚萬送回來那天,單岩在雷驚萬的書房裡就給周天打了一個電話,把問題拋給了他,或者跟著周成富一起被裁掉滾蛋,或者爬上單岩這條賊船。
如今周天的選擇一目了然,周成富陰沉著臉把檔扔回給單岩,轉身就要走,他怎麼會甘心就這麼被弄走,他還沒老得走不動呢!!就算是被親兒子擺了一道,他手裡還有個王牌。
單岩抬眼,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你是想去找單立行?”冷笑:“程雅勤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能做這種好事給他辦簽證送他出國?”
周成富一愣,他知道單立行身世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提過,單岩怎麼會知道?難道是程雅勤?不,不可能,程雅勤說的話單岩是不會相信的,再說程雅勤怎麼可能向單岩透露自己兒子的去向?
周成富再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對現狀未知的無力感,他明白大勢已去,沒用了,單岩知道他不知道的也知道他所知道的,他早就成了單岩的眼中釘,如今最好的回頭路就是老老實實從單氏離開,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小股東。
他在單氏曾經輝煌的一路就這樣戛然而止了,他在單明眸當總裁的時候發家走上人生巔峰,在歐風做總裁的時候穩固自己的位子,如今卻馬失前蹄跌在單岩這裡,現在單氏這天下,已經不是他的戰場了。
可他恐怕怎麼都想不到,他知道單立行身世這件事情是在他身邊很久的蘇白告訴黎夜的,蘇白這一顆棋子,最後也成了掰倒他的一枚籌碼,往後也會繼續替單氏賣命監視他。
周成富的商戰人生頹然落幕,單岩更是把和他一夥兒的那撥人都清理了出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都裁掉了,而屬於單岩的輝煌人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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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前,法院的判決書出來了,歐風被判了有期徒刑15年,因為金額巨大單氏又不肯退步,歐風請的律師最後也沒有爭取到從輕。
單岩這期間沒有去看過歐風,黎夜如今為人父,機器人的心都被鬧鬧給磨軟了,問單岩要不要去看一眼,單岩在心裡想給自己找些理由,可一想到最後歐風什麼都不顧卷了幾億跑路他就軟不下心坎,歐風但凡有點良心對單家對母親有點愧疚,也不會想要獅子大開口卷那麼多錢。於是單岩一直沒去看歐風,直到年前單氏的工作基本都結束了,他才獨自去了一趟監獄。
探監的過程總是不那麼愉快的,也許別人家的父母子女其他親人來看望坐牢的家人時,都會耐心勸慰讓對方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但單岩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那樣的殷切的希望,他甚至冷漠的想,歐風最好能在監獄裡呆一輩子。
歐風頭發剃掉了,戴著手銬穿著犯人服坐在單岩對面,他低頭垂眼兩人面前的桌子,不敢抬眼去看單岩,在被抓之後他心裡還帶著最後那一絲僥倖,他想錢已經全部都追回了,單氏如果不追究的話,是不是法院能從輕判決,可是他大錯特錯,單氏集團和單岩不肯讓步半分,對他的指控從職務侵佔到更嚴重的盜竊罪,最後他的律師想方設法都沒有弄到從輕,還是判了十五年,十五年是什麼概念?如果沒有所謂的表現良好減刑,那等歐風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是頭髮花白的老人了。
如果一開始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倖,那現在歐風心裡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回首他的人生,結婚之後一路平步青雲都是靠著單家這個背景,如今他也知道,有單岩在,可能他真的會一輩子都呆在監獄裡直到老去死亡。對人生的心態跌落谷底,歐風就如同一隻喪家犬一般坐在那裡,滿臉陰翳頹敗,他的人生已經到此為止了。
單岩看著歐風,他最近這一個月忙得不可開交,視力有點模糊,此刻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一年零九個月,他蛻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不是最好的,卻是在越變越好。
單岩沒話對歐風說,但他今天忍不住會過來,也是想徹底做個了結,但兩個男人皆沉默,沒有人去起一個話頭。
“年後是你媽媽的忌日了……帶我……帶我捎上一束花吧。”歐風依舊低著頭,說道。
單岩從靠坐的椅背上直起身,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大概也是愛過的吧,這不是求饒做姿態給他看,大約是真的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那些記憶深處的過往。
單岩並不想去質疑任何人的愛情,他只是覺得挺可悲的,而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確認。
他從自己毛呢風衣內襯口袋裡掏出錢包,從錢包裡取出了一張照片,遞到歐風面前——這張相片他第一次見到是在當初雷驚萬書房的辦公桌上,那倒扣的相框裡,是他母親溫柔的面孔。
這大約是單明眸年輕的時候,也許是剛剛戀愛也可能是剛剛結婚,坐在椅子上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五官漂亮氣質卓然,而脖子上戴上一竄寶石項鍊,照片應該是後天有修補過,那相片上的寶石項鍊並不是特別清晰,但一眼也能看出鑲嵌的主石是藍寶石,而周圍的那幾個配石質地卻十分像是黑色隕石。
單岩之前和陳媽確認過,這條項鍊是單明眸生前最喜歡的項鍊,時常佩戴。
歐風終於抬起頭,看到照片上的女人的時候,放在桌下戴著手銬的手都在顫抖,單岩於他這種死到臨頭才有了悔悟的態度感到十分作惡,他對歐風道:“照片上的這條項鍊,是你送給我媽的。”
歐風當然認識那條項鍊,那是他送給單明眸的定情信物,他人生裡買的起的第一條定制奢侈品項鍊,在紐西蘭的一個珠寶公司買的寶石,送到美國鑲嵌加工,再空運回來送給了單明眸。
歐風點點頭,下巴微張,啞聲道:“是,是我送的。”
“那些黑色的石頭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當時給了錢買了寶石和付了鑲嵌費用,他們就幫我配了這種石頭,應該是他們送的。”
“項鍊在哪裡?”單岩道。
歐風還是不敢看單岩,一直看著照片,單岩本來以為歐風會起碼要想一下,可歐風這次竟然直接搖頭道:“丟了,你媽媽走之後我找了很久,本來打算讓你媽媽帶走安葬的,但是一直沒找到。”
單岩:“你說那條項鍊在紐西蘭買的?還記得公司名字麼?”
歐風不知道單岩為什麼要打聽那條項鍊,他道:“那家寶石公司現在應該已經不在了,但我記得那家公司的地址。”歐風對那段往過的記憶出乎意料的深刻,地址也記得一清二楚,便直接把紐西蘭的地址告訴給了單岩。
單岩離開之前父子兩依舊沒有說什麼,歐風被獄警帶走的時候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單岩,目光如同死灰,帶著鐐銬離開了。
單岩從監獄出來,黎夜的車已經等在門口了,他上車,從外面進來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車外的冷風灌入,將車內的暖氣吹冷了些。
黎夜遞給單岩一杯溫熱的罐裝咖啡,單岩此刻的臉上才有了微笑,他將眼睛摘掉隨手扔在一邊,接過咖啡笑道:“你不會是放在胸口用心爐燙熱的吧?”
黎夜嗯了一聲,啟動車子,跑車將那座關押著犯人的冰冷壓抑的監獄拋在了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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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拿到了紐西蘭的那個地址,果然很快托人查到了那家珠寶公司。公司已經倒閉了,但紐西蘭還有一個辦事處,不得不說外國人有時候辦事真的非常人性化,公司已經倒閉了但前任老闆還是在原來的住址租了一個辦公室留著一個辦事處,為那些曾經買過他們公司產品的客戶提供必要的珠寶售後服務。
已經快過年了,單岩本來是打算年後去的,但拿到了那個位址之後心裡就十分不踏實,他想知道那條項鍊到底有沒有問題。
年前單岩和黎夜把鬧鬧交給唐曉山和單立嬌,兩人親自跑了一趟紐西蘭,找到了那個辦事處,辦事處一開始拒絕他們這種想要調查客戶資訊的無理要求,黎夜便把單明眸的那照片拿出來,聲情並茂的編了個謊言告訴對方,照片上的人已經去世了,那條項鍊是一個陌生人當年送給他母親的,他母親臨死的願望就是想知道項鍊是誰送的,懇請對方能夠答應他們的請求。
辦事處是個年紀也有四五十的大叔,當初是這家寶石公司的銷售,大約也是被這份浪漫感動了,便答應了下來,帶他們查看了當時留存下來的紙質檔案。
電腦存儲的檔案已經完全沒有了,只留下了紙質檔案,大叔根據年份月份找到了當時銷售往中國的六十多條奢飾品項鍊的銷售記錄,但令人奇怪的是,單岩他們卻並沒有找到與歐風相關的銷售記錄。
“沒有麼?確定沒有麼?”單岩不死心道。
大叔拿著手裡六十多份銷售記錄道:“確實沒有,我不騙你,我也想完成你母親的遺願,但是很抱歉。”
單岩和黎夜對視一眼,那一刻就覺得自己又被歐風給騙了,可黎夜抬手拍了拍他,對那大叔道:“可以查一下藍寶石資訊?”
大叔便重新戴上眼鏡,翻找了起來,突然驚喜道:“唔,是的,就是這個!有這份記錄!是你母親照片上戴著的那條項鍊。”
大叔把銷售記錄拿了出來,指著上面的一份銷售記錄的寶石成品照片道:“你看是不是這個?”
黎夜和單岩接過去一看,果然就是那條項鍊,藍寶石配黑色石頭。他們把照片頁翻開,翻開後面幾頁,在中間一頁銷售合同的簽名處看到了購買人的簽名,那蒼勁有力的鋼筆墨蹟已經很淡了,可也能清晰的從英文名下面的中文辨別出來那三個漢字——雷驚萬。
雷驚萬?!
這是一個完全出乎預料的結果,單岩和黎夜同時愕然,怎麼回事?怎麼會是雷驚萬?
他們查看了具體的銷售記錄,發現錢也是雷驚萬付的,合同是他簽的,可收件人的地址卻是當時的單氏山莊,收件人是歐風。這份銷售記錄越看越讓人詭異,從歐風的描述中可以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黑色的配石是什麼,還以為是付了鑲嵌費用寶石公司贈送的,可在這份合同裡,明明確確寫著,那些配石全部都是購買的,總共六顆,並且在當時看來價值不菲。
那大叔也站在旁邊,解釋道:“這條限量是當年情人節定的一個主題,那些黑色的石頭其實是掉落在地球上的隕石打磨而成的,主題就是‘墜落永恆的愛’,當時賣得很火,價格也炒得很高,但是一次買六顆可能也只有他了,畢竟當時大家都知道,這石頭其實本身不值幾個錢的,只是代表了某種寓意罷了。”
看了那張寶石項鍊的成品圖之後越看越覺得眼熟,越看越覺得好像還有什麼事情,他突然一拍巴掌,從存儲櫃最高層裡翻出一抽屜檔,在裡面找到一份檔拿出來道:“我記得很清楚,當年藍寶石的那條項鍊,應該還賣出了一顆,可是當時的銷售合同出了問題……在這兒,就是這個……”說著把那份檔的成品照片遞給他們,道:“我說的吧,其實沒幾個人買了藍寶石之後還願意花錢買六顆不值錢的高價隕石。不過可惜了,這條藍寶石因為銷售合同的問題,顧客付了錢卻一直沒有收到項鍊,同樣的事情還有幾例,現在那些寶石還都鎖在保險櫃裡,只要他們來找,其實都能找到的。”
大叔手裡拿著那份檔,檔是展開的,單岩餘光一瞥突然定住,他看到那條銷售裡有“歐風”二字的拼音。
他問那大叔把檔拿了過去,掃了幾行,發現那竟然真的是當年歐風購買合同的記錄。
快要過年了,單岩和黎夜沒有在紐西蘭呆多久就回來了,兩人對項鍊的事情三緘其口,誰也沒和其他人提,只是單岩至今覺得不可思議——當年因為銷售合同的原因導致歐風買的那條項鍊至今都躺在辦事處的保險公司的保險櫃裡,而雷驚萬卻買了一條寓意“永恆摯愛”的項鍊,借著歐風的手當做定情信物送到了單明眸手裡。
“我是在雷驚萬辦公室桌上看到我媽戴項鍊的那張照片的。歐風說,我媽媽死後他沒找到那條項鍊。”
答案不言而喻,那條項鍊和歐風、程雅勤沒有半點聯繫,那是一份不可言語只能借著他人的手傳遞情誼的真心,默默隱藏在暗處,塵封了幾十年。
只可惜現世的時間無法倒流,誰也無法回到二十幾年前,單岩和黎夜更加不知道,當年的雷驚萬是怎樣的隱忍下,看著單明眸戴著那條項鍊嫁給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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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後,單岩突然發現鬧鬧長大了一大截,再也不是原來小小的一點點那麼大了,原來只會爬的小崽子已經能自己站起來一顛一顛朝前走了,除了走鬧鬧還開始說話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果然沒有叫單岩失望,是“巴……巴……”
鬧鬧會說話了,單岩開心得不得了,抱著鬧鬧讓鬧鬧說了好幾句“巴巴”。
單立嬌在旁邊哄道:“叫姑姑。”
“巴……巴……”
唐曉山貼著大臉:“叫姑父。”
單立嬌一腳踹過去:“你滾開。”
黎夜單手把小崽子拎起來,什麼也沒說,等著他開口喊自己。
父子兩個大眼瞪小眼,鬧鬧對著黎夜翻了個白眼,一口小乳牙吐出兩個字:“套……厭!”
“叫爸爸!”單岩在一旁拍著手哄到,“來,鬧鬧叫爸爸。”
小崽子不情不願扭著身體,最後不情不願喊了黎夜一聲“巴……巴”,黎夜揉了揉小崽子的腦袋,反手將鬧鬧提在手臂上,一巴掌拍在了鬧鬧白花花的屁股蛋子上,引來了孩子的一聲大叫。
單立嬌和唐曉山趕緊把孩子奪過去哄著,鬧鬧卻只是大叫著四肢掙扎,一副要衝過去和黎夜拼命的表情,腦電波強烈得恨不得把廚房裡轉著牛奶的微波爐都炸掉——【你給我等著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
單岩無語道:“你打孩子屁股做什麼?”
黎夜望天,他那明明是聽到一聲“巴巴”高興得沒處表達自己的開心,才反手來了那麼一巴掌,那明明是愛的表達,可是方式好像有點不太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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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後的三月,單氏股票在新年後一路大漲,高層為了慶賀單岩繼任CEO,決定為單岩辦一場隆重的晚宴,也算是向單岩袒露高層的真心。
晚宴還在單氏山莊舉辦,規格相當隆重,請了一茬茬的名流,還請了當紅明星來當表演嘉賓。
當時周成富已經去海南療養度假了,反正在家看到兒子他也煩心;周天頂了周成富的位子,壓力巨大,開春之後沒有一天不在加班的,讓他無語的是梁一恒也被單岩安排到了業務部,在他手下當副總經理,這兩人從小到大就相互不對付,如今都在業務部門幹活兒還不得不同穿一條褲子,周天看到梁一恒他就煩,梁一恒看到他也煩,偏偏加班還要對著對方的臉,簡直是煩透了,兩人一開始還幼稚的在辦公室打了一架,打完了頭破血流坐下來開會,助理們簡直都要瘋了。
最開始跟著單岩的那個銀行副總如今提了分行總經理,人到中年迎來新的人生巔峰,相當樂呵。
雷驚萬為單岩保駕護航,讓他順順利利繼承到了股份,算命的大師為他卜了一卦,說他人到中年萬事皆祥,晚年也不會寂寞會有人給他養老,勸他珍惜眼前福。
至於程雅勤和歐風,他們往後的人生就是一個在療養院一個在監獄,結果可想而知,只是程雅勤用一個母親最後的能力利用周成富把單立行送出了國外,單岩沒有特意去找他,他發現自己和他些人的三觀徹底不和,單岩完全不能理解單立行的選擇,為了自己,可以完全不顧親父親母的遭遇,沒有回來看一眼就這樣遠走他鄉逃開了。
當日晚宴隆重,明星名流穿插走紅毯,單氏山莊又是好一陣熱鬧,而借著這個機會,唐曉山在單岩黎夜的鼓勵之後勇敢邁出了一大步,在晚宴剛剛開始沒多久就向單立嬌求婚。
當時單立嬌和幾個圈中姐妹說說笑笑,別人問她什麼時候結婚,單立嬌一臉瞧不上任何男人的表情道:“我什麼都有,幹嘛要和男人過一輩子,我覺得和RMB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剛剛說完,宴會廳內突然飄起了數不清的粉紅色愛心氣球,每一隻氣球下面都綁著一顆亮光閃閃的鑽石戒指,唐曉山特立獨行騷包地穿著一身白西裝于人群後現身,在大家的掌聲和驚呼中單膝跪到了單立嬌面前。
單立嬌瞪大眼睛,手裡還握著香檳杯,那一刻恨不得把手裡的酒潑唐曉山臉上讓他清醒清醒,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宴會廳上百號人都專注地看著這兩人,單立嬌的臉噌噌噌就紅成了大蘋果,唐曉山舉起手裡的戒指,深情款款昂著脖子看著單立嬌。
就在大家安安靜靜看著他,等他說出一段情深緣淺的求婚試驗的時候,唐曉山終於開口了,一臉無賴的表情痞痞道:“我買了一百多個求婚戒指,都掛在氣球下面,反正我已經做好再跪地求婚的準備了,你看著辦吧,我今天和你耗到底,嫁還是不嫁?!”
所有人:“……………………”
單岩在旁邊默默抬手捂了下額頭,他怎麼覺得有些丟臉呢?再看單立嬌那一紅一白一青的表情,怎麼看都好像會隨時抬起長腿踹唐曉山一腳。他有些同情的看向地上的男人,不成功也會丟層皮啊。
人群在短暫的無語之後,終於有人小聲的幫單立嬌說了一句“願意願意!”周圍人都在起哄,就算是名流有錢人也改不了湊熱瞎起哄的習慣。
“答應啊!快答應啊!”
“唐大少真是豁出去了。”
唐曉山見單立嬌凝神站著低頭看著他不吭聲,突然自己站了起來,走到一邊把氣球下綁著的戒指又拿了幾個下來,單立嬌愕然看著他的舉動,突然鼻子一酸眼睛就紅了,她看著唐曉山像個蹩腳的鴨子一樣跳起來去抓氣球,一蹦一跳完全沒有形象;讓一個女人心動是很容易,讓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也沒有那麼難,可是讓一個像單立嬌這麼條件優秀的女人心甘情願嫁給一個男人、為他打理家事、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拋棄原來的精彩單身生活卻是很難的。
單立嬌一直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知道自己對唐曉山的那份心意,可是她覺得自己沒辦法放棄現在的生活去結婚,太難了,她想她現在還沒有這份勇氣走進婚姻。
可是當唐曉山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的內心一下子就喪權辱國一般動搖了,她看著那枚戒指,竟然下意識的就想要點頭說好,要不是理智還在搖搖欲墜的把關,她真的就要答應了。
唐曉山抓了七八個求婚戒指在手裡,轉身就要走回去再跪,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單立嬌怒氣衝衝跑了過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一枚戒指套進左手無名指,接著一腳踹在他腿上,一臉厭惡道:“煩死了,丟不丟人啊!要跪不會回去跪啊!還有你買那麼多戒指幹嘛,戒指不要錢啊!!”
所有人:“…………………………”
怎樣蛇精病一般的特立獨行,才造就了這麼一對金童玉女啊……
單岩和黎夜站在一邊看著這場鬧劇一般的求婚真是傻了,黎夜覺得自己作為一個“人類”的人生觀又被刷新了,他們兩個開始拍巴掌,人群終於隨著他們的掌聲齊齊亮起了祝福的掌聲。
唐曉山去擁抱炸毛不休的單立嬌,單立嬌突然摟著他的脖子就哭了出來,把眼妝都哭花了。
她的小姐妹從旁邊圍上來,有人哭笑不得道:“剛剛還說要和RMB過一輩子呢!?這會兒就出賣了組織。”
晚宴經過這場令人啼笑皆非的求婚之後又熱鬧了起來了,單岩和黎夜在人群中穿梭簡單的交談,雷驚萬和單岩說了兩句話之後,單岩一轉頭突然發現黎夜不見了。
他從宴會廳走到一個沒人的窗臺前給黎夜打電話,接通後黎夜道:“鬧鬧要和你玩躲貓貓,來找。”
單岩掛了電話無語的笑噴了,他捏著手機轉頭在周圍看了看,最後走出了大樓。
他回到了主宅大樓,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找到了,直接就上了二樓,他本來想去鬧鬧的遊樂房看看的,可神不知鬼不覺他直接就朝著二樓書房走去。
他在書房門前頓住腳步,手握上門把手,輕輕轉開了把手,推開了大門。
黎夜抱著被找到有點不開心的鬧鬧站在門口微笑看著他,單岩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來前年的夏天,他第一次認識黎夜的時候也是在這個書房,他推開門,看到了一臉冷漠滿身強大氣場的黎夜。
他那時候想這個男人沒有在上輩子出現過,是不是代表這一世,他將會迎來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不同的人生?
而現在,他站在這裡,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是正確的。
他不再是被家人背叛拋棄瞎眼耳聾什麼都不懂最後一把火燒死的可憐蟲,他成了如今強大的自己,單氏的主人,還有了親人的愛護有了愛人和孩子。
“爸爸……”鬧鬧朝單岩伸出去要抱抱。
單岩朝著小寶貝和黎夜迎了過去。
何須感慨過去感懷當下?他嶄新的人生也不過才剛剛開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