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有人歡喜有人痛心

　　四海軒二樓的包廂內，白家五口、司徒父子，以及充當中間人的杜文軒正圍坐在大圓桌旁。

　　十幾分鐘之前，司徒父子和杜文軒就已經先行抵達了飯店。司徒老爹對於竟要他堂堂將軍去等候別人而表示了些許的憤慨，強烈責怪兒子催得這麼急。可是司徒千萬根本顧不上他的情緒，就在一旁忙著點餐，又囑咐服務生擺放些鮮花裝點包廂。沒多會兒，酒水飲料和精緻點心就上了一桌子，讓司徒良默默生氣兒子是白養了。

　　杜文軒這回是作為媒人來的。當年的一次拜訪，一趟旅行，竟然成就了一段姻緣，杜文軒功不可沒。當然他也就是這兩天才知道兩個小孩要訂婚的事，可是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驚異呢？再看司徒良一直悶悶不樂的，杜文軒憋笑憋到內傷。忽略家庭的男人，最後被家庭忽略，多麼的順理成章！

　　另一邊，白家人也實在不是故意要遲到的，完全是司徒千萬來的太早了些。約定的七點鐘，這還差快一個多小時呢。

　　將近到六點半的時候，白家也全數到達了包廂。司徒家兩父子都不擅長這場面，還是杜文軒說了幾句趣話，熱情地活絡著氣氛。

　　司徒良見白家簡直是全家出動，長輩都來了，不好和老一輩人自矜身份，也站起身，微微頷首。一陣子客套招呼過後，杜文軒殷勤地請白爺爺白奶奶坐到上座，司徒良就挨著白爺爺坐下。

　　閒聊了會兒家常，杜文軒笑呵呵地提起了正事：“今天我們兩家聚到一起，就是為了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千萬是我外甥，是個老實孩子，對貝貝也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明濤和我是老同學了，貝貝我從小看到大，品行更是沒話說。兩個小孩互相喜歡，想定下來，也是件好事。伯父，你們家是怎麼看的？有什麼意見也儘管說。”

　　白爺爺在重大發言之前照例要咳嗽一聲，這才一字一頓地慢吞吞說道：“這件事啊，還是再商量一下的好。孩子這才多大，十幾歲就非要訂婚，做什麼也不用這麼急的。我覺得還是再等幾年的好。”

　　“爺爺，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又變卦啦？”白行川垮了臉，扁著嘴表達自己的不滿。

　　白爺爺見孫子不高興了，心虛地咳嗽一聲：“當然，文軒跟明濤是十幾年的朋友，跟我們也熟悉，你的外甥我們還是信得過的。”

　　被完全無視的司徒良憋了一肚子氣，看兒子一個勁地拿眼瞅自己，只好把那些不情願的話都吞了下去：“白老伯，我倒覺得，既然他們互相喜歡，就隨他們吧。有了婚約就背負了責任，往後也不會出去瞎混。當然，我家千萬是從來潔身自好的。”司徒老爹說句話還不忘誇一下自己兒子。

　　可他這話惹惱了白奶奶：你家孩子潔身自好，難道咱家寶貝會搞七撚三？白奶奶斜了司徒良一眼，不慌不忙地說：“我家貝貝也是品性純良，最最聽話不過了。對長輩又孝順，誰見了不誇他俊俏乖巧？十六歲就被大學錄取了，又進了研究所當研究員，這麼聰明的孩子你見過幾個？”白奶奶完全忘記了當初自己是怎麼反對白行川去研究所工作的，一心要把對方兒子比下去。

　　司徒良抽了抽眼角，決定不跟這老婦人一般見識，可不是因為他完全想不起自己兒子有什麼特別的成就。

　　看司徒良臉色越來越差，白行川實在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奶奶，說正事啦，你都答應過我的，可別像爺爺一樣說話不算數！”

　　“急什麼，沒說不同意！”白奶奶佯怒，對於孫子這樣迫不及待地向著小情人而感到萬分痛心，“既然你們家也沒反對的，那就順了孩子的意吧。我們家也沒什麼要求，反正最重要是孩子喜歡就好。”

　　“奶奶最好了！”白行川笑得燦爛，忍不住開心地看向司徒千萬。當著這麼多人，又隔著桌子，實在不好說悄悄話，司徒千萬也用充滿喜悅的眼神回望過去。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也不需要多說什麼。

　　家長們都投了贊成票，訂婚的事就這麼成了，包廂裡的氣氛猛一下和樂起來。杜文軒趁熱打鐵，笑呵呵地建議：“那咱們接著商量一下這訂婚該怎麼辦吧。要不要大辦一下？”

　　訂婚不是結婚，一般人家就是選個好日子，雙方家人坐一塊兒吃頓飯也就是了。司徒家和白家不缺這錢，勉強也算個名門，少不得要舉行個宴會正式宣告眾人。

　　白行川兩輩子都沒經歷過這種事，看奶奶和媽媽突然迸發出了熱情，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酒席該如何辦、去哪兒買定親戒指，忍不住感到有些詫異：這也太善變了，剛才還在反對著，一轉眼就積極參與了？

　　還好彩禮這方面她們自動忽略了過去，兩家的孩子都是男孩子，誰都不想承認自家的是弱勢那方。另一方面白家還是很想給白行川重新買套房的，不然總感覺在未來親家那兒挺不起腰杆，更怕貝貝住在人家家裡會受氣。

　　司徒千萬原本一直端坐著，這時忽然說話了：“你們請放心，無論何時，我絕不會讓貝貝受一點委屈……我還有買了一對訂婚戒指，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喜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溫柔地望了白行川一眼，當然最希望的是貝貝會喜歡。

　　“千萬哥都準備好了呀。”白行川笑彎了眉眼，“戒指給我看看吧。”

　　“嗯。”司徒千萬從口袋裡拿出個小小的戒指盒，站起來遞給了白行川。白行川打開來，見是一對款式相當簡單大方的男式對戒，稍大些的戒指面上鑲嵌了幾粒藍色的寶石碎片，小些的則是黑色的寶石碎片。司徒千萬又在一旁解釋說：“黑色的是夜影石，藍色的是海心石……”都是很稀有的寶石，黑色尤其適合白行川，司徒千萬特意找珠寶公司定做的。

　　“很漂亮。”白行川拿起小一號的戒指乾淨俐落地戴在了左手，黑色的寶石和他的黑眸黑髮非常相配。他又問司徒千萬，“千萬哥要戴嗎？我幫你。”站起來替司徒千萬戴上了那只大一些的戒指。

　　兩個人戴上樣式一樣的戒指，好像變得更加親近。他倆坐下來微笑地互看著，幾位家長都不說話了：戒指都戴上了，這是要幹嘛？

　　“今天正好兩家團聚，我們吃頓飯，就這麼定了吧。酒席什麼的就不要了，我可不想站那兒給一大群人圍觀。”白行川神態悠然，說出來的話十足任性。

　　家長們氣得不輕，都覺得太輕率，奈何另一位當事人一貫是白行川說怎樣就怎樣，也覺得非常好，奶奶和媽媽的盛大宴會夢就這麼破滅了。

　　“現在的小孩子，終身大事都全不放在心上，真是胡鬧！”白爺爺之前被孫子指責說話不算數，到現在氣還不順呢。

　　“形式又不重要，我們自己喜歡就好了。對吧，千萬哥？”白行川笑呵呵的。

　　司徒千萬立刻點頭，鄭重地贊同：“對。”

　　好嘛，現在就言聽計從了。司徒良端著臉，只覺得痛心疾首，無法直視。他威嚴了一輩子，怎麼竟生出這樣怕“老婆”的兒子？可憐的司徒爸爸，就這麼一直誤會著，將來他會弄清某些事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