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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台》第13章
第十三章

 心急地等了整整一天,晚上,謝明和元麥回來了,帶回來一個讓大家更加擔心的消息——滬安衛和御親衛的人馬遭遇到天神教的全力對抗,損失慘重。「伊重人」中了毒箭,在被送回京城的路上就死了。

 不過天神教也沒討到多少好處,司馬憲一死,等於群龍無首,就算司馬憲的兒子現在是天神使者,畢竟威望不夠。可以說,這一戰朝廷和天神教兩敗俱傷。

 滬安衛和御親衛一直在找那名刺殺司馬憲的刺客,據說太后娘娘對此事非常重視。他們今天在鎮上就遇到了御親衛的人,這裡地處西南偏遠之地,御親衛找到這裡也說明這名刺客對他們非常重要。

 謝明臉色發白地說:「我們探聽到,那名刺客好像被司馬憲身邊的人重傷。」

 「大人重傷?!」小琴的身子晃了晃,「刺殺司馬憲的人就是大人!」

 元麥的臉也有點發白地說:「聽茶館裡的人是這麼議論的。」

 元德看向眾人:「這一定是大人遲遲未歸的原因。大人受了傷就得找地方療養,咱這裡遠,又沒什麼好藥,大人肯定不能回這裡再養傷。懷秋一直沒有回來,我覺得他肯定是找到了大人。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大人一定還活著!」說著,他看向元麥,「御親衛有沒有注意到你?」

 元麥搖頭:「沒有。他們都沒看我,只是在藥堂和客棧裡盤問。」

 「那就好。」元德想了想,道,「大人沒回來,咱們不能自亂陣腳,大家都做好大人隨時會回來的準備。大人說了,他一回來咱們就離開這裡。」

 眾人點頭,臉色沉重、擔憂。屋裡,兩個還不滿一歲的孩子睡得香甜,並不知這人世的險惡。

 ※※※

 兩匹馬慢悠悠地進了「連山城」,馬上的兩人其貌不揚。天已經大亮,人們早已起床,街道上一片晨起後的熱鬧。

 連山城是南楚國西南邊陲的一座小城,背靠幾座連綿的大山,因此而得名。因為地處偏僻,滬安衛和御親衛的勢力對這裡幾乎沒什麼滲透,此時正如火如茶的戰事對這裡也沒什麼影響。

 小城的人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淳樸生活,只不過最近,有一些他們很陌生的御親衛士兵打擾了這些人的清靜。這裡的百姓雖然淳樸,但也知道御親衛和滬安衛代表著什麼,好在這夥人在這裡待了兩天就走了,老百姓們莫不鬆了一口氣。

 兩人先找了個地方吃了早飯,他們說著本地方言,穿著也是本地的穿著,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連綿的大山裡有不少小村落,這兩人的言談很像是那裡出來的。

 兩人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四周,在發現沒有什麼可疑之人之後,他們騎著馬,穿過連山城往深山而去。

 ※※※

 小村子裡,因為某位大人的遲遲未歸和重傷的消息,瀰漫著濃濃的憂慮之氣。大家每天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村口張望,但每個人都是失望而回。

 元麥第五次從院子裡出來張望。對那位大人,他有著很複雜的感情,但他和大家一樣,都不喜歡那位大人出事,甚至非常期盼那位大人早些回來。

 因為個子還不夠高,元麥身手矯健地爬上門口的一棵大樹,這樣看得更遠。

 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沒規矩的事的,但現在,經歷了巨變的他學會許多他曾經看不起的事情:爬樹、種田、打水、自己疊被褥,等等等等。一身粗布衣衫的他走出去,不會有人相信他是越王世子。

 瞧了好半天,還是沒有人影,元麥失望地坐在樹幹上。

 這時,有兩個模糊的黑點出現在人村的山口處,元麥先是一愣,接著就從樹幹上蹦了起來,差點摔到地上。

 心怦怦怦直跳,元麥揉揉眼睛,努力睜大。村子裡的人除非必要,是絕對不會出去的,而且若有人要出去也一定會告訴大家。元麥沒有聽說有誰出去,那一定不是村子裡的人!

 「大伯!有人來!有人來!」元麥扯著嗓子喊。

 就見元德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元大嬸、小琴……各家各戶的人都從屋裡出來了。

 「是誰?!」元德跑出來。

 「看不清,是兩個人!」

 「兩個人?!」

 元德努力睜大自已有點老花的眼睛。當他看到那兩人在朝他們招手時,他的眼眶瞬間濕潤,激動地揮手大喊:「大人回來了!是大人回來了!」

 「大人回來了!」

 大家一聽,全部往那兩人的方向衝去。元麥跳下樹,也衝了過去。

 那個人回來了!

 跑近了,眾人都看清楚了,每個人的眼裡都是激動的淚水。

 馬上的兩個人下來,小琴擠過人群,撲到一人的懷裡:「大人!」

 這人單手抱住小琴,對激動的眾人淡淡一笑:「讓你們擔心了。我,回來了。」

 最後這四個字,說得如釋重負,說得格外感慨。

 元德抹抹眼睛,說:「小琴,別抱著大人,天這麼冷,快讓大人進屋!」

 小琴身子一震,趕忙放開大人,邊哭邊笑:「瞧我這不懂事的。大人快進屋,餓了吧?」

 「我和懷秋在外頭吃過了。」大人放開小琴,注意到了一直在看他的元麥。

 元麥抿抿嘴,走上前,對著大人一個鞠躬:「謝大人救命之恩。」

 「世子客氣了。」大人扶起元麥,仍是淡淡的,「我沒想到你母親和二娘會自盡。」

 元麥的眼裡閃過淚光:「我知道的。大人能救下我和弟弟,能救下我爹,這份恩情,元麥一輩子不忘。」

 「那倒不必,我救你們只是出於本心。」不欲多說,大人對眾人又淡淡一笑:「走吧,外頭可真冷。」

 「快進屋快進屋!」

 一群人圍著大人進了元德的院子。

 看著牆上掛著的玉米,大人深吸了一口氣,被眾人簇擁著進屋。

 ※※※

 小村子今天熱鬧極了。大人回來了,大家的心都安了,所有人都擠在元德的屋子裡,等著大人的安排。

 元德先開口,問:「聽說你受了重傷,傷哪了?可好了?」

 所有人都關心地看著大人蒼白的臉。

 大人沒回答,卻是坐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回來的男子回道:「差點一條命就沒了。御親衛、滬安衛和天神教的人都在找他,我們易了容,就躲在雲陽城。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所有人都以為他逃出去了,根本想不到我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傷好了嗎?」小琴的眼圈紅紅的。

 「好了。」

 簡單的兩個字掩去了這其中的凶險和痛苦,不過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從閻王殿裡爬出來的,又豈會聽不出來?

 好像這次受傷不值得一提,大人接著說起正事:「伊重人已死,我現在是藺如海。」

 這位大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各方尋找的伊重人。

 「藺?!」元德的臉色變了,驚愕地瞪著伊重人,「你是,藺家的……」

 屋子裡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

 元麥疑惑地看向大伯,藺家?

 伊重人的眼裡閃過寒光:「我是藺家唯一活下來的人。」

 「呵!」一片倒抽氣,就連懷秋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元德的嘴唇都發抖了,他一把抓住伊重人、如今是藺如海的手:「藺相爺是你的……」

 「爺爺。」

 「呵!」元德的眼眶瞬間佈滿了淚,「你竟然是,竟然是藺老爺子的孫子……重人,不,如海,十五年,十五年啊……你……你……」

 知道藺家事情的人都不禁落淚。

 謝明的父親謝丹老眼帶淚,對幾個不明所以的年輕人解釋道:「十五年前,先帝還在世時,藺家被捲入一起冤案,滿門抄斬。」

 「藺何冤獄?」懷秋震驚,他想起來了!

 謝丹點點頭:「先帝生性多疑,藺家雖是三朝元老重臣,先帝卻任滬安衛和御親衛這些惡黨污蔑藺相爺和何尚書。當時,兩家被殺的人血染京城,六月飛雪。」

 元麥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而伊重人還是淡淡的,好像於己無關,只道:「藺家早已消亡,我之所以恢復本姓,也不過是懶得再換名字。十多年了,也不會有多少人再記得藺家。大隱於市,我們這回要到玉城關去。」

 「玉城關?!」眾人皆驚,最驚訝的當屬元麥。

 伊重人點點頭:「玉城關是越王鎮守的要地,不會有御親衛和滬安衛的人馬,也不會有天神教教眾,最安全不過。若越王敗了,咱們再撤回來就是。」

 「父王不會敗的!」元麥的眼睛裡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伊重人看過去:「那就借世子吉言。不過世子,你現在還只能是元麥,哪怕到了王城關,你也要隱姓埋名。你和你弟弟都是你父王的軟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你在哪裡。」

 元麥重重點頭:「我知道,我不會去找父王的!」說這話時,他忍著眼淚。畢竟是還不到十一歲的孩子,能忍著不見父親已屬不易。

 伊重人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到了玉城關之後我會親自傳授你武功。要想不拖你父王的後腿,你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

 「大人的大恩大德,雲開銘記於心,一生不敢忘。」元麥,越王世子霍雲開直接跪下給伊重人磕了三個頭。

 伊重人沒有躲,他彎身扶起霍雲開,道:「對我而言,藺家大仇已報,世子殿下以後就直稱我為藺叔吧。不過我對世子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藺叔請講。」

 伊重人從一位大嬸的手上抱過一個瘦巴巴的孩子,他拉起孩子的左手,掀開他的袖子,孩子的手腕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霍雲開對這道疤痕並不陌生,眼裡浮現某種愧疚。

 「世子應該已經知道了。佳寶是我調換你弟弟的孩子,他為你弟弟承受了失血之苦,只怕今後的身子也會受影響。我要世子答應我,不管何時,護佳寶周全。」

 「佳寶也是我的弟弟,我會像疼豆子一樣疼他。」

 「豆子?」

 霍雲開早熟的臉上多了一絲這個年齡該有的稚嫩笑容:「就是元豆。我叫他豆子,佳寶是包子。」

 「豆子,包子……」伊重人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挺像一對兄弟。」

 「豆子和包子都是我的弟弟。」霍雲開很認真地又說了一遍。

 看著霍雲開神似霍峰的雙眼,伊重人把孩子交給大嬸,神色陡然間堅定:「給大家一天的準備時間,今晚子時動身。」

 沒有人再問多餘的問題,所有人該回家的回家,該收拾的收拾。元德沒有動,伊重人知道他有話對自己說,讓懷秋把霍雲開帶走。

 「大人。」

 「老哥哥。」伊重人顯然不想再聽到對方這麼喊他。

 元德笑了笑,笑容裡滿是感激。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誰安插在宮裡的釘子,沒想到……」深吸口氣,他沉聲道:「最近我一直在想,也許,我們這些老骨頭該出山了。」

 伊重人握住了元德的手:「老哥哥,你要想清楚。」

 元德拍拍伊重人的手,笑了笑:「老哥哥相信你的眼光。你選了越王來接掌這天下,老哥哥相信他不會是昏君。這幾年,我感悟最深的,就是你曾對我說過的那句話:『當皇上不再憐惜他的百姓,任虎狼當道,我們就應該擇能者居之。』「若不是你,我們早就慘死在張忠和孫季禹的手上,不僅落不下任何的清名,甚至得不到皇上的一絲愧疚。我們的忠心、我們的大義,換來的只會是百姓更困苦的日子。老哥哥答應你,若越王也是個扶不起來的昏君,老哥哥會立刻抽身,絕不猶豫。」

 伊重人低笑了一聲:「老哥哥想去就只管去吧。我能把老哥哥從張忠和孫季禹的手上弄出來,其他人又有何懼?」

 元德哈哈大笑:「老哥哥我就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才決定出山。」

 「去吧。」

 ※※※

 當天晚上,這個小村子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知去向。沒有人會注愈這大山深處的這個小村莊,更沒有人注意這些很少離開村子的村民。

 四月中,玉城關來了一戶姓藺的犬戶人家,買下了玉城關最大的一處院落,這戶人家光家眷就有四五十人。

 很多人都相當好奇,亂世之中怎麼會有人家舉家遷到玉城關?不過沒多久他們就明自了——南楚國現在一片混亂,玉城關是越王的後防,卻是最安全之地。

 很多人都猜測這藺戶人家是從京城遷移過來的,因為他們中很多人都是京城口音。

 一開始,大家都對這藺家非常的好奇,然而時間久了,漸漸的,大家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戰事上。

 伊重人夫蹤了,或者說是死了。伊重人之死早已不是秘密,但對一些人來說。他們不能接受那個真正的伊重人死了。

 茹太后連著幾個月在宮中大發雷霆,接著就是痛哭不已。

 而有一人,卻始終認為伊重人還活著。因為伊重人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看完剛收到的密信,霍峰的臉色陰霾,但也透著幾分沉重。伊重人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他好像真的死了。

 ——「你是個懦夫。」

 ——「我一直都瞧不起你,現在更是。」

 ——「今天好像也是十五,不知今晚的月亮是否會和那天晚上的一樣圓?」

 ——「王爺,一路走好。」

 霍峰的雙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那個心機深沉無比的人怎麼可能會死!他一定是躲起來了!那個人自始至終要的就不是權勢,而是把這天下攪成一灘渾水,就連自己,都很可能是那人的一顆棋子。

 霍峰一點都不瞭解伊重人,可是隨著吉弟在京城對伊重人過往的種種調查,隨著霍峰抽絲剝繭的思索,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伊重人啊伊重人,不要叫本王找到你……你欠本王,太多解釋!

 「王爺,有人在外求見。」

 霍峰迅速收起心思。他前日剛剛打敗昆國的援軍,現在昆國的援軍又龜縮到城中了,他也命令大軍原地休息,尋思對策。

 「是誰?」

 「他們不肯說,只說要當面見到王爺。」

 霍峰的眉峰緊了緊。他現在皺眉的次數頻繁,眉心都多了三條褶子。

 「讓他們進來吧。」

 燒了吉弟的密信,霍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已是沉穩的越王。

 門簾掀開,就見老老少少從外進來,約有十幾位。一看到為首的那名老者,霍峰騰地站了起來,渾身劇震。

 老者朝霍峰施施然行禮,開口:「草民章德元,攜子章懷秋,前來投奔王爺。」

 「草民謝丹,攜子謝明,前來投奔王爺。」

 「草民宗林祥,前來投奔王爺。」

 「草民……」

 別說是霍峰,就連在外面駐守的兵士們,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都呆愣住了。章德元?那那那,那不是死於奸佞伊重人手下的前丞相大人嗎!

 霍峰只覺得腦袋裡轟地炸開,一雙眼浮現腦海。

 「王爺,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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