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華楚
青揚眼睛不受控制地盯著考場上的華天齊,體內真氣瘋狂地翻滾著,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對青揚大吼著:吃了他,吃了他!
他越是壓抑這種衝動,體內越是空虛得難以抑制,饑渴的感覺從丹田處湧上大腦,本能叫囂著要吃掉眼前的契約者。
最初青揚認為是這具身體察覺到了風狐的能量,喪母之痛才使得體內真氣失控,誰料這根本不是喪母之痛,而是這肉身瘋狂地想要奪取風狐散發出來的能量!
理智與本能的較量之下,讓青揚的身體不斷發抖,一會兒想要衝上前,一會兒理智回爐,又要拼命克制自己。這種痛苦讓他不自覺地發出既渴求又壓抑的哀鳴,爪子死死鉤住易澤的衣襟,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跑上去咬獸化的華天齊一口。
他的異常立刻被易澤察覺到了,小奶豹的眼睛忽而失神,忽而瘋狂,忽而痛苦,身子更是抖得不像樣子。易澤連忙將青揚從懷裡抱出來,發現小豹子的指尖一會兒伸出一會兒縮回,肉墊痛苦地抽搐著,尾巴也難過的蜷縮著。他伸手摸了摸豹子的鼻尖,涼的像冰塊一樣,小豹子平時熱乎乎的身軀此時仿佛他母獸屍體一般冰冷。
易澤不再看華天齊的考試,而是抱著奶豹轉身向聖特雷斯大學醫學系跑過去。現在已經不是要上廁所或是餓了的簡/單/情況,小豹子顯然是生了重病,必須馬上就醫。聖特雷斯大學有著最優秀的契約獸醫學導師,希望今天他們也是考官。
不知不覺中用上了異能,周圍景物不停倒退,青揚痛苦的眸子瞬間變得空白,直勾勾地看著易澤。
易澤毫不客氣地使用異能快跑,根本不像平時一般即使是在使用異能時也注意著不讓能量外散,以求最好地保存能量。然而現在他身周充斥著無意間散發出的能量,青揚仿佛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從易澤身上散發出,拼了命地想要靠近他,吃掉他。
理智的弦崩斷,青揚肉粉色的小舌頭舔過鼻子,心裡想著從哪裡下嘴比較好呢?
此時易澤已經跑到了契約獸醫學系,直接沖進考場,將奶豹放在考官桌子上,厲聲問:“誰治療契約獸最厲害?”
一個嚴肅的老頭站起來訓斥易澤:“這是考場,你……”
易澤壓根沒聽他胡說,直接把人拎起來:“趕快看看他有什麼毛病!否則……”
他沒有說否則怎麼樣,但老頭的氣焰已經被完全壓制下去,易澤看著他的眼神猶如在看死人一樣,老頭完全確信,如果自己不去管桌子上那團白毛,眼前這個寒氣逼人的年輕人就會把他像捏泥巴一樣捏個稀巴爛。
他哆哆嗦嗦地想要去看那只契約獸的情況,一隻手卻搶在他前面抱起了奶豹。
“我來看看吧。”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說。
易澤用懷疑地視線看著他年輕又溫和的臉,青年毫不在意他的視線,而是繼續柔聲說:“如果我治不了它,那麼全星聯能夠治療它的人不出三個。”
“華先生……”劫後餘生的老頭與另外五名考官擔憂地看著青年。
青年搖搖頭,帶著寬慰地笑說:“我帶他們去治療室,你們繼續考試,不要耽誤了這些學生。”
說完他抱著拼命掙扎想要撲向易澤的青揚走出考場,易澤也冷著臉跟出去。
剛才易澤因為焦急沒有想到這個人的身份,現在倒是想清楚了,這人是華楚,華天齊的叔叔,全星聯數一數二的契約獸研究家。
華楚這個人很神奇,十八歲確定異能無法覺醒後,毅然發佈記者招待會,公開表示脫離華家,不再繼承任何華家的財產。隨後他孤身一人前往契約獸星系,眾人都認為他是去選擇契約獸的,誰知道他就這樣一去十年不回,回來後沒有帶著任何一個契約獸,卻帶回了一本《契約獸習性探索》,一書成名。之後他回到星聯將一部紀錄短片無償捐給一家電視臺,於是就有了第一期的《契約獸世界》。
前三期《契約獸世界》是由不同電臺播出的,全部是免費贈送,然而三期過後,所有經濟敏感的電臺都察覺到了這套紀錄片的商業前景,想要找華楚高價收購時,華楚卻不送也不賣了。
最後,他得到了全星聯最權威的星視娛樂公司5%的股權,還有星聯提供的小型軍用星艦,可供他隨時自由來往契約獸星系。
再後來,他成為了聖特雷斯大學的掛名講師,在聖特雷斯大學擁有一間契約獸治療室,以及無數的仰慕者。
全星聯異能覺醒者不過10%,而契約者卻達到30%!因為契約獸的特殊能力不止用於戰鬥,也可以應用於各行各業,所以契約者已經成為星聯的主要成員。換言之,全星聯起碼30%的人要供著華楚,華楚想要介入星聯政權都很容易。十幾年前他不過是華家一個沒能覺醒異能的次子,現在他一個人的影響力就能與華家抗衡!
華楚可以說是星聯也是華家的一個奇跡,在離開華家後,他甚至捨棄自己原本的華文慈的名字,用母性將名字改為華楚。
他是華家的一個恥辱,也是華家的一個驕傲。但無論華家如何要華楚回來,他都不去理會。這讓許多八卦雜誌瘋狂地調查當年華楚脫離華家的真相,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不過易澤對華楚的傳奇經歷沒有興趣,他所關心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華楚能不能治好小奶豹。
華楚的實力是當仁不讓的,作為星聯首席契約獸研究家,年僅四十多歲卻與契約獸共同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星聯平均壽命200歲,四十歲,相當於咱現在的二十歲左右,是很年輕的,所以才說他是年輕人),可以說,人類在他心目中都沒有契約獸重要。
如果華楚沒有辦法,那麼星聯只怕真的沒人能救小奶豹了。
走向治療室的路上,青揚不停地掙扎,華楚身後就是易澤那塊散發著香甜氣息的蛋糕,他想要得喉嚨裡都長出了手。為了掙脫華楚,他使出了超越極限的力量,甚至連體內不多的本命真元都調動出來,卻依舊無法掙脫華楚仿若鐵鉗一般的手。
走進治療室,華楚將青揚放在診治臺上,摸了摸他的鼻子、肚子、尾巴,最後是爪子。在碰到爪子那一瞬間,青揚理智喪失地伸出利爪狠狠地在華楚右臂上抓了一把,然後……
“吼~~嗷~~喵~~”小奶豹痛苦地縮回爪子,在診治臺上不停打滾。易澤走上前一看,指甲斷了三根,肉爪子上流著血。
他惱怒地看向華楚,華楚淡淡看他們一眼,將右手上的白手套取下,挽起袖子,露出一個機械制的右臂和右手。
他平淡地說:“被餓極的契約獸吃掉的,救治不及時,傷口感染至壞死,無法再生。我又不想用克隆技術新制一隻手,就用了機械手。”
他說的輕鬆,但易澤明白了,華楚是自己不想這只手恢復才用上了機械手臂。那麼,吃掉他手臂的那只契約獸,對華楚來說一定意義非凡。易澤表情並不豐富,但他瞭解人心,瞭解華楚為何對華家冷淡,也明白他為什麼視契約獸如親人。就如同他將小奶豹當成家人一般,華楚也是如此而已。
正因為這種莫名的理解,華楚才會丟下客座考官的位子來幫青揚治療,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瞭解易澤的心情。在華楚眼中,契約獸不是人類增強實力的工具,而是他真正的朋友和家人。
他溫柔地撫摸著青揚的爪子,拿出醫療箱,細細地幫他上藥治療,爪子上的傷口很快癒合,相信不出三天就能長出新的指甲。
青揚因為疼痛恢復了些理智,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在幫他,圓圓的眼睛期待地看著華楚,卻不敢去看易澤一眼。他怕看到他,自己又要去吃掉他。
易澤有些不爽小奶豹的眼神,又很感謝華楚的幫助,內心很矛盾。站在華楚背後盯著不肯看他一眼的小奶豹,像背後靈一樣充滿壓力。
華楚卻毫不在意身後的人,他做了一系列檢查後,有些訝異地說:“因為……饑餓而產生理智喪失的行為?”
“早上吃了飯出來的,”易澤對上華楚懷疑的視線,又補充了一句,“但這幾天都沒吃多少。”
這幾天青揚一直在抑鬱,怎麼可能吃的多。但青揚自己知道這絕不是真正原因,卻苦於口不能言,無法告訴他們。
華楚想了想,從真空保險箱裡拿出一些適合幼年期契約獸的食物,放在青揚身邊。由於真空保險箱不能傳導熱量,所以食物還是熱乎著的。
青揚慢慢爬起來,瘸著一隻受傷的爪子,吃了兩口食物。明明是香噴噴的食物,比易澤的家用機器人做的好吃一百倍,也適合幼獸服用,可青揚卻覺得滿口腥氣,根本無法下嚥。
他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後,胃裡一陣翻騰,哇的一下把剛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易澤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華楚皺緊眉頭,摸了摸青揚奶白色的皮毛,摸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儀器連在青揚的小肚子上,儀器頓時紅光大閃,發出強烈的警報聲:“警報,能量過低。警報,能量過低。”
華楚歎了一口氣,嚴肅地對易澤說:“我想我知道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