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大婚晚辰》第181章
181 昂貴的胎教

 出了飯館的彭芳,在人行道上疾走,其實是漫無目的的,直至走到紅綠燈路口時,被風一吹,腦子似乎醒了過來。%&*";

 耳聽聽著後面尾隨的腳步聲一路跟來後,沉穩地站在她身後,保持著規矩的距離。

 她轉身。

 路燈下,他英俊硬朗的臉部線條,如希臘神像抿發著不可褻瀆的神威,一雙緘默的黑眸無言地看著她。

 她微微地扯一扯唇角:「陳教官,對不起。」

 對不起。

 她不知自己是怎了的,怎麼對陸歡的話反應那麼大,若真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她何必心裡急成那樣,又羞又窘的,巴不得拿被子蓋住自己的頭,卻同時心裡有絲高興的感覺。

 面對她這句對不起,陳孝義眼皮子眨都沒眨,石頭的縫兒一點都沒有裂,沉而穩的語氣,宛如八旬老翁的教師:「走吧,他們肯定餓壞了。」

 她看著他轉身,朝的是對面賣飯盒的一家大排檔,步子從容沉穩,心裡泛起一絲無奈,微扁嘴巴,之後疾步跟上他。

 石頭是沒有心的,至少對著她是沒有心的,她必須牢記這一點。

 人行道上,她與他的距離,時而遠時而近。離得最近的時候,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汗味,卻是連伸手都不可及。

 脊樑骨上,她的兩道目光,專注,炙熱,仿若如夜裡的太陽,火烤一般。陳孝義剛毅的唇角抿緊,心裡想:年輕,熱情,這些東西,他曾經也有過,誰是少年未曾年少輕狂。歲月,磨去輕狂的稜角,沉澱下來的是成熟的圓滑。他必然不是像姚子寶,想著隨心所欲。

 愛情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種追求,不是種夢想。

 他要的,只是一個成年人,一個該成家立業的男子要的平穩可靠的婚姻。

 她,或許如果她再大幾歲,與他年紀相當,或許會有所考慮吧。

 夜漠漠,再也沒有比這樣的沉默讓人更感到內心裡的寂寞。

 走到大排檔,買完付款,付完款,陳孝義一個人走了。

 彭芳一個人,手裡拎著裝著五六個飯盒的塑料袋,回到了幾個同學匯聚的地方。

 看只有她一個人回來,陳孝義不見,幾個同學都不滿了。

 「彭芳,不是你和教官最親嗎?我們才放了你和教官一塊去。結果你怎麼把教官搞丟了。」

 這話,也不知是責怪她,還是寒磣她,或只是不傷大雅的玩笑。

 彭芳當時真的有點惱,把飯盒扔給他們後:「你們吃吧,我不餓。」甩手走人,也不管後面的人,會不會說她閒話。

 一路奔回表哥家裡後,找到房間鑽了進去。

 蔣梅恰好在廚房裡洗碗,趙文生在房間裡輔導兒子做功課。聽到挺大的關門聲,蔣梅走出來時望到了她的身影,疑心起來,走到兒子房間和丈夫說:「阿芳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

 趙文生自從接到她電話說自己和一幫同學以及陳孝義在的時候,心裡就怪怪的,眉頭一皺,扶了下眼鏡,對老婆道:「沒事,別管她。」

 蔣梅聽著他異樣的口氣,都覺奇怪,想再問兩句,但見他一副不想談論的樣子,不敢惹。

 她這老公,要是真硬起脾氣來,她婆婆都得害怕。

 蔣梅縮著脖子走了。

 小東子咕嚕嚕的小眼珠看看媽媽,再看看爸爸,攤攤小手,埋頭繼續寫作業,一邊小嘴巴裡咕噥:小姑談戀愛了嗎?

 趙文生聽到五歲的孩子都能有這樣的疑問,手叉起腰,一絲悶氣。

 他倒不是怪自己表妹,而是怪自己。怪自己或許不該讓陳孝義照顧自己表妹。

 陳孝義那種為人,怎麼可能和他表妹發生越軌的感情呢。

 躺在床上的彭芳,仰頭看著天花板,兩隻眼,睜得大,一片茫然。心口裡現在起伏的這種感覺,比她當時被姚子寶厭惡嫌棄的時候,要更難受。

 她是怎麼了?

 嘟、嘟、嘟——

 手機響了三聲,她百無聊賴地接起來。

 對面,是一個年輕的溫潤有禮的男孩的聲音:「彭芳同學嗎?我是曾經在浙江中學與你同級的學生,叫張曉亮。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但我是記得你,畢竟當時我們學校我們這屆高三學生保送的時候,就你是保送往清華,而我是保送往了北航。」

 對方這樣具體的一提,彭芳自然是記憶了起來。

 都是當年高中時成績名列前茅的優秀生,之間競爭意識強,縱使不是同班,都會在同學老師口裡耳濡目染,早已熟悉彼此。

 「你,找我?」彭芳疑問的是張曉亮這時候忽然打電話找她做什麼。

 她和張曉亮,畢竟是曾經連一句話都沒有溝通過的人。

 張曉亮對彭芳以前的印象,也僅是留在了是一個成績優秀但外貌實在不敢恭維的女生。若不是這回遇上了表哥這事,他都不會想過去接觸彭芳。

 「是這樣的。」撒謊要有藝術,張曉亮對偽裝這方面已是滾瓜爛熟,始終保持一種謙和有禮,「我也是正好在【畫餅充飢】裡看到你,後來,才想起你是和我一樣在北京,就想,老同學之間,打個招呼,彼此今後在學習生活上能有個照應,畢竟都是離鄉背井。」

 「喔——」彭芳拉長的這一聲,更是有點兒無聊。

 張曉亮專門打電話給她,只為了這點屁事?

 彭芳怎麼想,都覺得怪。不過,回想到大學裡搞同鄉會時,都是一個地方來的學生見面後,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的。

 張曉亮也聰明,先問起了她學校老鄉會的情況,反正不急著先切入詢問的話題,又說到自己現在是擔任北航老鄉會的一個副會長,如果他們清華老鄉會願意,兩個老鄉會可以搞一個聚會弄聯誼。

 彭芳聽他亮出自己的學生職務後,對他的話,就一點疑問都沒有了,想著他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擔任的職務原因,想搞聯誼會,才來與她聯繫。

 兩個人聊著聊著,不知覺中,已是過了半個鐘頭。

 張曉亮這邊,正等待情報線索的孫靖仁,可是等不及了,催促起了張曉亮。

 「彭芳,我見你今晚在【畫餅充飢】裡和一群軍人打招呼,都是你親戚嗎?」

 「不是,是我表哥的同事和朋友。」

 「是嗎?我對軍人挺感興趣的,以前還想過參軍,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這——」彭芳為難,表哥的領導,她怎敢介紹給同學。

 見她是躊躇了起來,張曉亮擔心前功盡棄,拐個彎,說:「其實是這樣的,我是看你打招呼裡的人,有眼熟的人影,好像在我們北航的實驗室裡見過,才想問問你是誰。我只聽人家說他是姓蔣,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說蔣大哥在你們北航?」彭芳不知道蔣衍在北航的事,一不小心就說溜了嘴。

 「蔣大哥?具體叫什麼名字?」張曉亮趁勝追擊。

 「我記得是,單字一個衍。」彭芳想都沒有想過,像張曉亮這種大一學生,得到了蔣衍的名字能做出什麼事。

 「謝謝你,彭芳。」張曉亮嘴角微翹地向她道完這句謝後,掛了電話。

 孫靖仁得到了蔣大少的名字,立馬打電話找人去打聽蔣衍的來歷。%&*";不久,蔣衍現在國防大學擔任教官的履歷表到了孫靖仁手裡。

 在這份簡單的履歷表裡,見蔣衍學習的是計算機專業,卻是一直在教導隊工作的經歷,讓孫靖仁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

 有個熟悉的人,向孫靖仁透料:「有人說他是君爺的親妹婿,是真是假,不清楚。」

 和君爺是親戚?

 孫靖仁大驚,忙翻開蔣大少的履歷表再仔細研究兩遍,看見蔣大少寫的家庭成員關係裡面,妻子一欄標注的是溫蔓。

 姓溫,不是姓陸,怎麼會是君爺的親妹婿?

 和君爺是不是親戚都好。孫靖仁能親眼看到的是,蔣大少和君爺的關係,絕對不簡單,不然怎麼能在一桌子裡吃飯。

 「表哥,不然,我們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孫枚提議。

 給蔣大少一個警告?

 但是警告蔣大少什麼?

 如果君爺壓根都沒有找蔣大少談論項目的事情,這不是主動去向蔣大少說有這一回事。如果蔣衍是個有野心的人,說不定會順籐摸瓜,抱住君爺的大腿,要君爺把項目讓給他做。

 這麼遜的主意?孫靖仁給妹妹一個不滿的眼神,卻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他是要先發制人,但不是給蔣衍警告,而是先運用借調,先把蔣衍調到自己的團隊來,收攬到自己麾下,讓蔣衍時時刻刻受制於自己,被自己監視了不說,還能幫他和君爺拉近關係。

 樓下,蔣衍宴請完大舅子和小舅子,送了大舅子離開,接著送小舅子回學校。莫文洋開著自己叔叔的車送他們兩個。

 於是陸歡在車上,看見了莫文洋偷偷摸摸將一個大信封塞進了蔣衍的口袋裡。

 「姐夫。」陸歡拍拍前座姐夫的肩膀,往姐夫耳邊吹著氣,「你收賄賂啊?小心被我老爸老哥知道。」

 「什麼賄賂?」蔣衍立馬掉回頭,瞪著小舅子。

 陸歡知道他不可能搞賄賂,若是蔣大少是貪污腐敗人員,陸家陸爸和君爺早大義滅親了,姐姐蔓蔓都不會容忍。只是,挺好奇姐夫收的是什麼東西。

 小舅子目光落到他口袋上面,蔣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瞪他一眼:「你眼睛怎麼這麼尖?該去我們部隊裡當狙擊手。」

 「是什麼不能說嗎?若不是虧心事。」陸歡小盆友故意拉長的語氣,表達了無限的推測,包括賄賂貪污,包養小三,國際間諜,等等,並且隨時會有向家裡上級機關匯報調查的可能。

 蔣衍不怕他告到公安機關,就怕他告到自己家裡,悻然地一拍口袋,說:「是要給你姐和你媽的。」

 「我姐,我媽又不缺錢。」陸歡看信封薄薄,只能想像裡面放的是人民幣或支票。

 蔣衍對他沒有想像力的腦袋,抽出信封往他腦袋瓜上一抽。

 莫文洋早是一邊開車,一邊有趣地聽著他們兩個說話,見到陸歡小弟弟都被蔣大少抽腦瓜了,哈哈一笑:「歡兒,那裡面放的是國家大劇院的門票。」

 國家大劇院?

 陸歡驚呼,表情震驚,這驚的是:「姐夫,我從不知道你居然有這個雅興。我一直以為你和我爸我哥一樣,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只對槍槍炮炮感興趣。因為姐姐說你只喜歡看軍事節目。」

 「你不知道我的事多著呢。」蔣衍於小舅子對自己的浮淺瞭解,甚是不滿地揚眉。

 陸歡聽他這麼一說,饒有興趣地纏著他:「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快說說,姐夫,你業餘除了研究槍炮以外,還有些什麼樂趣?不要說和我爸一樣什麼遛馬登山的。對了,我爸現在因我姐,據我媽說,馬不遛了,山不登了,立志要成為書法家了。」

 岳父竟然有這趣聞。蔣衍摸一把下巴。

 莫文洋挺有興致地又插進話來,對蔣大少,他瞭解的,的確比他們都要多:「歡兒,你姐夫,好歹小時候,也是學過書法的,不然,怎麼會對你姐一見鍾情呢?你姐夫,當時在你姐的公司,看你姐在裝裱室工作時,整整站了三個鐘頭,我陪著他站都嫌腳酸。」

 「我姐夫懂書法?」陸歡又是一個驚異。

 對這些事,蔣衍極少和外人提起,小時候,他這些書書畫畫的造詣,都是被自己小叔黃濟儒給拘束出來的。黃濟儒是個文雅人,愛研究琴棋書畫,因膝下無子,當年曾把他抱過去養過一陣。蔣衍至今尚有的一些書畫知識,都是那時候留下的。

 當然,比起專業的老婆,他是不敢比。但是,論藝術細胞,從小被黃濟儒這樣培養,他不會沒有。

 「是啊,我是知道有裝裱這一行,聽人提過,但是,完全不及你姐夫,你姐夫一看你姐弄裝裱,都能一下懂得你姐的內涵。」莫文洋為蔣大少說的這話,可不是誇張。

 不懂書畫行業精深的人,對裝裱員工自然有種認為是包裝人員的那樣看不起。蔣衍豐富的書畫知識,使得目光不像外面的人那樣短淺。

 老婆蔓蔓是顆沙子裡埋藏的金,他第一眼看到她站在工作台邊工作時的倩影,篤定了這點,堅決了要去追的決心。

 陸歡聽得津津有味,不想原來姐夫迷戀自己的姐,原來是有這樣一段浪漫幽深的曲故。這個一見傾心,絕不是憑著衝動,而是理智的。

 「那為什麼突然想請我姐和我媽去聽音樂會呢?」陸歡問。

 首先,是全世界最負盛名奧地利音樂樂團來京演出。

 其次,蔣大少想到了胎教。

 他這個做准爸爸的,因為身負重責,忙於工作,也不大懂教育孩子的事情,每每在家幫不上老婆什麼忙時,心裡愧疚很多。

 早聽說了,胎教有利。老婆現在沒事時,也會聽聽音樂。

 給即將出世的孩子先聽聽最有名的音樂樂團演奏的音樂,相信,沒有幾個准爸爸能想到吧。

 蔣大少,對這個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很是洋洋得意的,因此一瞞再瞞,只等給老婆一個大驚喜。

 至於,順道請上陸夫人,是一直心存感激對老婆照顧有加的岳母。

 陸歡聽完這些解釋,埋怨接踵而至了,不怪他不提醒姐夫蔣大少:「姐夫,你這是明顯的重女輕男。你看看你,只請我姐和我媽,都不提我爸我哥和我。」

 「你不是說你爸你哥對這種活動一點興趣都沒有嗎?」蔣衍反過來質問他。

 陸司令曾經在大劇院觀看演出時睡著了,這個醜事,岳母大人陸夫人曾經講述給女婿聽。蔣衍記憶猶新,是體恤岳父想睡覺不必在大劇院裡備受折磨。

 君爺嘛,他請大舅子去聽音樂會是不是有些奇怪。要請,也應該是君爺請白露姐姐去看。他請大舅子做這些活動不倫不類的。

 「我呢!」陸歡指住自己,瞪直了的眼,充分表態姐夫不厚道,居然把最重要的他給忘了。

 「歡兒。我不是不請你。可是,你看你現在連家都沒的回,你忙成這樣,我敢請你不務正業去玩嗎?被爸和你哥知道,少不了我得挨批。」蔣衍以完美的理由為自己做了辯護。

 陸歡翻個白眼,氣哼哼的:「怪不得我哥經常說姐夫你這張嘴,天生應該是去當律師的,卻不知為什麼跑來當軍人。」

 蔣衍拿信封再抽抽小舅子的腦瓜:「下次,我再請你去參觀我們學校的機器,怎麼樣?比國家大劇院誘惑大吧?」

 對與計算機正在迷戀期的陸歡小盆友來說,姐夫這個亡羊補牢的提議,確實厚道。

 嘴角一勾,暫時算接受了蔣大少的和解。

 於是,蔣衍又再三交代小舅子對這事要保密。

 陸歡答應好時,一面提出令他最為心癢癢的問題:姐夫,你對這場胎教投資了多少錢?

 蔣大少,未想清楚怎麼回答小舅子這個問題,畢竟家裡有個省錢專家的老婆。

 莫文洋卻以為他沉默是忘了多少錢,沒有他這個中間買票人的清楚,替他回答說:「歡兒,你姐夫這回可算是投下大血本了,要的是最好的座位,vip票價,三張票下來是五六千。」

 陸歡:「哇。」接著,安慰姐夫:「這不算什麼。等孩子出生後,奶粉費,一罐都要幾千了。」

 奶爸的路,漫長且艱巨。

 所以陸歡說什麼都要學自己哥,年輕時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免得早早背上奶爸的重擔。

 蔣衍唇角勾勾:這做爸爸的心情,真可謂苦中作樂,既是高興,又是悲催。

 ……

 陸家

 陸夫人在吃飯時,與老公說起了女兒孩子起名的事。

 陸司令聽到很有感想:「是,囡囡的孩子都懷了有七個月了,快出生了,這事兒不能拖。我和我爸他們都商量一下,當然,與親家那邊也要溝通好。」

 蔓蔓在旁邊聽這意思,長輩們是壓根不會想把她和老公的意見放在眼裡,一陣心裡鬱悶。

 回到自己屋裡,便是抓起電話向死黨初夏發牢騷。

 初夏聽到,一點都不以為意,露出早知如此的語氣:「看吧,當年你還說我起名字講究,你們家,比我更講究吧。」

 「講究不講究一回事,好歹,你的孩子,你和師哥可以自己取吧。我看,我和阿衍這個權利,是要被剝奪了。」蔓蔓煩惱得,只想拿手叉頭髮。

 初夏哎呀,說:「這多好,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瞧瞧媽和我老公的父母,都說這種麻煩事兒我們夫妻自己來。起名字,真的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聽死黨這口氣,一點都不像安慰她,蔓蔓撇嘴:「哪裡麻煩了?起名字,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怎麼簡單了?名字隨孩子一輩子的,哪能簡單了?」

 「名字,不也是被人叫的嗎?好聽最重要。」

 初夏被她這話嗆到,咳咳,猛咳好幾聲:「那你想好什麼好聽的名字沒有?」

 光要想到一個順口好聽的名字,都不大容易的。

 可初夏明顯低估了死黨蔓蔓。

 蔓蔓是手到擒來,早已胸有成竹:「我二姐的孩子叫東子,我想好了,我兩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叫南南和西西,多好聽,多順口,剛好一串兒。」

 還一串兒,感情是賣羊肉串?

 初夏聽完她這話,只覺一道閃電華麗麗地劈中了自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裡不免為死黨蔓蔓的兩個孩子悲催起來:孩子們,你們的母親強,太強了,是要把東南西北全取了,整個一世界版圖。

 「怎麼?不好聽嗎?南南,西西,多好聽啊!」蔓蔓一再強調自己起的這名字多偉大。

 初夏從不知道原來自己死黨這般自戀,抹下乾澀的眼角,道:「蔓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當你說到你自己的名字有多偉大的時候,你的水平就那樣。」

 丫的!

 蔓蔓忍不住爆粗口,竟敢嫌棄她給孩子取的名字。

 「沒事。你取的怎樣,你老公肯定一句話都不會說。」初夏想到了最安慰她的話,那就是蔣大少那個寵妻無限,絕對是即使老婆給孩子取名為小丑,都只會怕拍掌叫好的妻管嚴。

 老公,那是絕對不會和她唱反調。

 蔓蔓被死黨這話安慰的,一點勝利感都沒有,哎聲歎氣,道:「你查給你孩子查那個百科字典,查的怎樣了?」

 「什麼百科字典?」初夏一樣當媽媽的,有自尊心,不允許她人嫌棄自己給孩子取的名字,堂堂介紹道,「我這是康熙字典,新華字典,漢語大字典,辭海,古漢語字典,唐詩宋詞,三字經——」

 停停停。

 蔓蔓忙喊停,是被她繞暈了,道:「你查字典就算了,你拿唐詩宋詞三字經做什麼?」

 「名氣要取得有詩意,這樣孩子介紹出去,人家一聽這名字都能串上一句古詩,多文雅,我們這當爸當媽的,都很有臉面,叫做有內涵。不像你那南南西西——」

 「我南南西西怎麼了?你去看古詩,裡面提到南和西的,一大羅。如你說的,我隨手都能為我孩子揀出一首江南好和西湖詞。」

 「照你這麼說,你孩子和江南西湖齊名,你不怕國家國土局找上你門說你侵犯國土產權名。」

 蔓蔓切齒。

 「蔓蔓,不是我說你。你的和我的比,那就是沒有的比。」初夏不怕放狠話,因為死黨水平就那樣,「我覺得,你還是老老實實,讓你家長輩為你孩子取名吧。」

 蔓蔓火爆地掛了電話。

 經死黨這一說,瞧不起,她真是打定了決心,非要給孩子取這兩個名。

 不會兒,初夏的電話又來了,問道:「蔓蔓,你老公和你說了嗎?」

 「說什麼?」蔓蔓問。

 「哎,演出在明晚,他還沒有和你說嗎?」初夏自覺自己是說漏了嘴,忙給自己找借口掩飾。

 「演出?」

 「哎,我不說了。這是你老公要給你的驚喜。」初夏趕緊電話一掛。

 老公這兩天都忙到沒有回家,明天能不能回家還難說。

 蔓蔓滿腹子疑惑著。

 君爺被妹婿請吃完晚餐,回到家,見父母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梳洗過後,一塊坐了下來。

 「今晚和歡兒去吃飯了?」陸司令邊沏茶,邊問起大兒子。

 「嗯,還有阿衍。」君爺道。

 手機這時響了兩聲,君爺當著父親的面接聽,父子之間並不避諱。

 「陸科,最新情報,孫靖仁又有新動靜,在擬調令申請。」

 孫靖仁在單位裡的風吹草動,君爺都找熟悉的人盯著,以免中途發生變卦。

 「調令?他自己想離開嗎?」君爺微動下眉毛,問。

 「看起來不大像是他自己想走。」

 當然不可能。如果孫靖仁自己先主動提出離開,等於是自掃顏面,那還何必一直與他們糾結。

 「查清楚他的調令申請是誰?」君爺指示。

 「這個,據我們現在得到的風聲是,他今晚好像打了很多電話去問人,問的是蔣中校的名字。」

 這個話一出,孫靖仁打的什麼主意,似乎一目瞭然了。

 君爺的眼眸裡,便是凍如冰霜:「你先不要和他上頭的人接觸,以免打草驚蛇。至於蔣中校這邊,我會找人安排。」

 話畢,他轉向了自己父親。

 陸司令一直在旁聽他與對方說話,大致有些眉路,問:「是不是阿衍的學校出了什麼問題?」

 「爸,我知道你和阿衍學校裡的人熟悉,這樣,你讓他們卡著,不要讓他們放走阿衍到其它單位,哪怕是借調都不行。」君爺不惜借用父親的力量。

 這事不是鬧著玩的。若一旦妹婿真被孫靖仁給拉走,孫靖仁能借生一大堆借口來誣陷他們。

 「行,這事我來辦。」兒子委託的事,陸司令當仁不讓,扛下來。

 陸夫人看他們父子談完話,才把一盤水果端到桌子上,問大兒子:「衣服給歡兒了嗎?」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小兒子了,陸夫人沒有不掛念不擔心的。小兒子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久。

 「歡兒挺好的,都不像寶兒曬黑了一層,是白了一層。」君爺對自己弟弟向來不怎麼擔心,但是,對弟弟能混到在軍訓裡面白了一層的能力,都不免刮目相看。

 陸夫人和陸司令,聽完這話,都是愣了會兒後,忍俊不禁。

 陸司令拍著腿,哈哈,哈哈,是被小兒子逗到笑岔氣。

 「對了,爸。」君爺想到聽聞的一件事兒,對父親略勾唇角,「聽說你近來在練書法。」

 陸司令當即赧顏,擺著手:「不值一提。」

 「你爸今天練的字剛給囡囡看過,你爸都自愧不如。」陸夫人笑瞇瞇地說。

 「爸,有這雅興不是不好。這樣,我這裡有人送來兩張演出門票,你和媽有空去看看吧。」君爺說出緣由。

 「演出門票,哪裡的?」陸司令挑了下濃眉,問。

 「國家大劇院音樂廳,奧地利維也納音樂樂團,不是來京演出嗎?據說一票難求。我這個票,也是人家轉了幾次給我的。」君爺說。

 國家大劇院音樂廳,奧地利維也納樂團?

 陸夫人猛地眨起了眼皮。蔣衍把最後的驚喜留給老婆,卻是先和岳母打好招呼了。

 陸司令聽到什麼交響樂,搖頭晃腦的:「這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我和你媽不感興趣。還有,你怎麼不和白露去看呢?」

 「爸,你看歌劇能睡覺,不代表媽不愛看啊。」君爺記得母親是愛這些東西的,不然自己父親當年不會為了追求母親,硬著頭皮陪母親去看演出,搞到自己鬧笑話,有意提醒父親。

 陸司令皺起眉。

 豈知陸夫人突然插上話說:「這個恐怕不行吧。陸君,你爸,明天要正常上班的,他每週一上班,是最忙的,晚上經常加班你不是不知道。」

 陸司令和君爺,父子倆齊齊抬頭,驚訝地看向陸夫人。

 誰讓陸夫人不善撒謊,一旦撒謊,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從平常的不愛說話變得很會說話,一句話可以說成三句話。

 陸夫人被老公和兒子盯得紅了臉,吞吞吐吐說出實情:「阿衍先邀請我和囡囡了。囡囡還不知道而已。」

 陸司令和君爺又都是一愣。

 緊接君爺冷冷的一哼:他這妹婿挺會做人的,私底下都賄賂起他媽了。

 陸司令哈哈笑,對兒子對妹婿的冷哼,笑哈哈地說:「陸君,阿衍不是今晚請你吃飯了嗎?你不用妒忌你媽了。」

 「他那哪是請我吃飯,他那是掏自己的錢進他老婆的口袋。」君爺用蔣大少今晚上自己的話來說,嘴角難免流露一些酸氣。

 「囡囡不是你妹妹嗎?」陸司令教育起兒子了,不該宰自己妹妹。

 君爺唇角扯一扯,不動聲色。

 既然老婆都被女婿先約走了,陸司令倒是一身輕鬆,實在是怕去了以後自己打呼嚕影響國人形象,要兒子把票留著去請白露,說:「你近來和白露不是經常出來吃飯嗎?偶爾情侶間去看一場演出,是應該的。」

 君爺的沉默,似乎是首肯了父親的提議。

 於是,蔣衍想留給老婆的驚喜,不知什麼時候起,變成了眾人皆知。他那天,還專門提前請了半天假回家,在街邊買了一束花。

 回到大院的時候,有熟悉的人遇到他,與他打招呼,說:「蔣中校,買玫瑰,是今晚打算邀請你老婆去聽音樂會嗎?」

 蔣衍被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對方向他神秘兮兮地擺擺手:「放心,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你老婆還蒙在鼓裡。」

 蔣衍:瀑布汗。

 這還能叫驚喜嗎?

 果然,等他心驚膽戰捧著玫瑰花進到家裡,媳婦蔓蔓似乎一早已在等著他,對他手裡的花,一點都不感到驚奇,當然,也是很高興地接過了,說:「初夏說你有驚喜給我,是什麼?」

 這能叫做驚喜嗎!

 蔣衍簡直是無語望青天了。

 看老公扭扭捏捏像個小學生站在門口,蔓蔓把花束插在花瓶裡,對老公眨眨眼:「阿衍,你不說嗎?」

 「我,我——」眼見這驚喜貌似變成了一場鬧劇,蔣衍欲哭無淚地摸出了口袋裡的演出門票,想他這是第一次邀請老婆去看演出,這一想,緊張起來,像只毛猴,臉都浮起了一層紅。

 「這是什麼?」蔓蔓走到老公面前,笑吟吟地望著像是害羞了的蔣大少,胸口裡的一顆心,不知怎的,一怦一怦的,好像當初剛和老公談戀愛時一樣。

 夫妻兩人面對面,居然都扭捏了老半天,直到樓梯裡有人上樓把他們驚醒。

 蔣衍把拳頭放在嘴邊,是要掩蓋紅了大半的臉,說:「蔓蔓,這是奧地利維也納樂團的演出門票,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陪我,和孩子一起去聽交響樂?」

 老公的邀請詞說的一本正經的,蔓蔓心裡一慌,一樣一本正經的:「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

 「真的!」蔣大少雀躍的,是要把老婆抱起來旋轉三圈,不過,想到老婆大著肚子還是算了,但是,還是把老婆抱著親啊親的,興奮的無以言語,「我本來以為你會說我,因為這票價挺高的。」

 蔓蔓聽到票價高,立馬清醒了過來,質問:「多少錢?」

 說漏嘴的蔣大少忙把媳婦一摟,堵住媳婦嘴,說:「歡兒都說沒有關係,不就相當於孩子出生後幾罐奶粉錢。可你想想,有多少個寶寶能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聽到全世界最著名的交響樂團演出,這個可值了。」

 蔓蔓總算聽明白了:老公這是投資胎教。

 想不到老公對養育孩子捨得下這麼大血本,愛孩子的男人是好男人,蔓蔓始終堅信這一點,巴不得老公能和孩子多親近些。

 於是老公這筆投資胎教費,她這個老婆准了。

 「我還請了媽一塊去看。」蔣衍喋喋不休,向老婆表示自己不僅愛孩子愛老婆,還很孝順,絕對是個好老公好老爸好女婿。

 蔓蔓一隻指頭點住老公的嘴,笑瞇瞇:「我都知道的。」

 …。

 初夏家裡

 初夏問老公杜宇:這門票和蔓蔓他們的是連號的嗎?要不要約和蔓蔓他們在門口見面?

 杜宇說:不是。

 初夏疑問:怎麼不是?

 杜宇道:蔣大少的票是托莫文洋買的。而他們自己的,是王經理讓人幫忙拿來的。

 初夏一聽,可驚了:王學斌,王經理?他請我們看戲?

 杜宇說:王學斌有好幾張票,本來也想給蔓蔓的,不過知道了蔣大少自己要請老婆看演出,就沒有給蔓蔓。

 初夏:喔。王經理自己也去嗎?

 杜宇聳聳肩:應該去吧。

正文 190】劇院裡的神秘人

 知道老公約了陸夫人一塊走,蔓蔓臨行前走到娘家裡叫人。

 陸夫人正好已打扮得整整齊齊出來,問女兒:「你覺得這身衣服怎麼樣?」

 蔓蔓想都沒想,說:「媽穿什麼都好看。」

 瞧女兒這口甜的,陸夫人白了她一眼:「囡囡,認真點說。」

 蔓蔓眨眨眼,才發現陸夫人對去參加音樂會這種事似乎挺重視,瞧陸夫人身上選擇的衣物,與陸夫人平日裡的樸素截然兩樣。

 一件煙羅長袖紗衫,圓領上綴有珍珠亮片。褲子是上等的燈芯絨布料,褲腿有金色繡花,滾的是牡丹花樣。鞋子是小高跟的老北京,與褲子相映得彰的墨色。一邊手腕為了裝飾掛了個銀鐲,左手臂拎的皮包也是極其講究。

 整個人走出去,高貴,典雅,大方。

 不能說肯定是富太太,但是,絕對是襯得起音樂會這種場所。

 「很好看。」蔓蔓這回很認真地說。

 「是啊。」陸夫人看起來聽了很高興。

 一般來說,被人誇,陸夫人會羞澀,今天表現卻是高興。

 蔓蔓能看出,自己的媽,很喜歡音樂會。

 看來,老公這拍岳母的馬屁,真是歪打正著了。

 比起陸夫人,蔓蔓的衣服除了范慎原和陸老頭送的兩套禮服外,都是沒有花俏很一般,因為是老公邀請的約會,蔓蔓不敢太隨意,花了點心思擇了一條碎花孕婦裙,腳上穿的和母親一樣,都是老北京低跟布鞋。

 陸夫人知道女兒禮服少,是繼承了自己老公節儉的性子,歎氣時,想起一事,遂而是拉了女兒進房間,拎出了幾個大的衣服袋子。

 「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不用幫我買衣服,我都穿不了那麼多。」蔓蔓以為衣服是陸夫人買的,說。

 「不是我買的,你哥買的,一共不多只有幾套,剛好你平常換洗用。主要是給你冬天穿的,你不是要熬到冬天才生產嗎?」陸夫人說。

 沒想自己的哥居然關心起她的穿著。蔓蔓對此的解釋,腦子裡馬上閃現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是因為那次范慎原送了她衣服?

 推算時間,真是差不多。

 這令她扶眉歎氣。

 陸夫人早猜到他們兄妹所想的,笑著說女兒接下衣服:「囡囡,你哥也是一片心意,你就別為難他了。」

 「我哪敢?」蔓蔓微微扁嘴,「我只是擔心他白花錢。我衣服不是沒有。」

 「可你冬天的衣服,現在還沒有買吧。我知道大商場裡的衣服都沒有換季賣呢。」

 「那他到哪裡買的?」

 「他讓人訂做的。」

 禮服讓人訂做是一回事,居然現在是幫她訂做的是家居常服。

 君爺的邏輯實在是與常人不同。

 衣服袋子都擺在了床上,一共是六套,保暖的棉料,卻充分考慮到了京城冬天裡屋內有供暖,做的不厚不薄,摸起來十分舒服,可能不需到冬天,比較冷的深秋都可以穿了。

 蔓蔓隨意拿了件衣服套了下,發覺這尺寸剛好肚圍再寬鬆了幾寸,是給她余留懷孕後期肚子再大的機會。

 她哥考慮的,還真周到。

 「你哥和你姚大哥一塊去買的。」陸夫人同是第一次打開袋子看兒子送女兒的這些衣服,嘖嘖道,「這衣服顏色和尺寸,八成是子業挑的。」

 對兒子和乾兒子買東西的區別,陸夫人很是瞭解,能一見分明。

 「姚大哥挑的?」蔓蔓聽著稀奇,問了句。

 「是。」陸夫人指著家居服新潮又不過分的花色,說,「別指望你爸和你哥買衣服的眼光。他們的衣服,要麼我挑,要麼就是請別人挑。尤其你哥,那衣服基本是在中學後,都是和你姚大哥一齊去買的,都是你姚大哥出的主意為多。你姚大哥對衣服的眼光,說實話,那是連我和他媽都自歎不如。」

 姚爺對衣服的品位,其實蔓蔓看姚爺平常穿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不同凡響。

 姚爺人長得美,衣服又挑的好,實在讓人妒忌。

 陸夫人瞇瞇眼笑笑:「是,他媽常說自己生的不是兒子而是阿波羅。」

 「不是維納斯嗎?」蔓蔓打趣。

 陸夫人哧聲一笑:「別聽你乾媽平常亂說的那些話,你乾媽比誰都認定你姚大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姚夫人所以都不把兒子比喻為古代第一美男潘安,非要比喻成周瑜或是阿波羅。

 「你姚大哥打起架來,不輸你哥,也不輸高大帥的。」陸夫人以為女兒不信,說了一件姚爺年輕時候的英雄事跡,「他們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有一個同學被人圍毆,你姚大哥隨手撿了條棍子衝上去救駕,硬是打斷了對方人馬裡面一個人一條腿和另一個人兩條肋骨。」

 蔓蔓第一次聽說,於是像在聽天方夜譚,驚詫萬分。

 姚爺那種斯斯文文的美男子,居然能打斷人家的腿,說是她哥干的栽贓到姚爺身上,她還比較信。

 「歡兒練的是跆拳道,是在大城市裡找教練練的,這你知道吧。」

 「嗯。」蔓蔓對自己弟弟那手腳功夫一點都不質疑,曾經歡兒小盆友是一拳把蔣飛那麼大的個頭揍上了天翻個跟頭。

 陸夫人提小兒子,卻是為了拿小兒子與兩爺作對比,道:「你哥,和你姚大哥,不提進入部隊後受的那些訓練,以前,很小的時候,是被他們爺爺一塊送到少林寺練過功夫的。所以,部隊裡面練的什麼鐵砂拳和劈磚,他們早就滾瓜爛熟了。」

 蔓蔓心裡只能吐句:廢話,那是兩爺嘛。

 「歡兒雖然不像一般同齡人那麼嬌弱。」陸夫人有大兒子做對比,竟然把跆拳道黑帶的小兒子稱為了嬌弱,「但畢竟不像他哥是受過苦的,他哥小時候受過很多苦的。」

 蔓蔓能聽出母親的歎息聲裡,是有著不少感慨的餘味。

 小時候覺得大兒子受苦疼惜,另一方面卻覺得慶幸,正因為受過苦打了堅實的基礎,現在成長起來的兩爺,出人頭地的成就,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相反,自出生後,已經享受著改革開放餘利的兩個二少,不像兩個大哥遭受過磨難,讓長輩擔心其未來的路是否能走得堅強。比如現在,兩個人離家到了大學,都將不約而同遭受第一波個人面對的考驗。

 女兒家與兒子又不同,陸夫人與老公一樣始終最心疼女兒。

 母女倆在房間裡談得遺忘了時間,等收拾整齊的蔣大少遲遲不見她們,過來叫,才匆忙走了出來。

 「媽,你這身衣服真漂亮。」蔣衍做女婿的嘴巴是甜的,不用岳母提醒,一見到岳母的新衣服,立馬誇上一句。

 陸夫人反而猝不及防,被女婿誇紅了臉。

 「貧嘴,還不快走。」蔓蔓看母親尷尬,推著老公。

 於是蔣衍開著甲殼蟲,送岳母和老婆前往國家大劇院。

 路上塞車,蔓蔓問母親:「今晚媽你不在家,爸和哥到哪裡去吃?」

 他們三個因是要趕著去看演出,都是在自己家裡先吃了。

 「昨晚上我和你爸已經說好了,你爸在單位吃。你哥,大概是和白露一塊去吃了。」陸夫人答。

 「我哥約了白露姐嗎?」蔓蔓近來是有聽說,大哥和未來大嫂經常中午一起用餐。

 「你哥拿了兩張票,和我們一樣,都是聽音樂會,請了白露去。」

 聽到這話,蔣衍無比慶幸沒有去請大舅子,不然,烏龍大了。

 知道這些緣故後,一群人來到國家大劇院,遇到熟人,並不意外。

 在劇院門口剛進去的大廳,蔓蔓先是接到了初夏打來的電話。

 初夏和杜宇兩個人,正好是站在門口右側,像是比他們提早了一點來。

 「師哥也買票投資胎教了嗎?」三個人走去和他們匯合,蔓蔓驚訝他們會出現在這,問師哥杜宇。

 「胎教?」杜宇的票又不是自己買的,對蔣大少請老婆聽音樂會的實際目的也不清楚,聽著一愣一愣的。

 初夏捂著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死黨因為特別瞭解,說:「我就想,你怎麼會不說你老公亂花錢,原來是因為胎教。」

 蔓蔓被當場取笑得窘了起來,指頭在老公手臂上使勁兒地擰,一邊不甘心地說回死黨:「你們呢?一張票那麼貴,你怎麼也來了?不在家好好養胎?」

 「我又不像你這個吝嗇鬼。老公給我花錢兩人浪漫我高興還來不及。」初夏大口氣地說。

 蔓蔓哼:「阿衍把我媽都請來看了。你不吝嗇,怎麼不把伯母拉來一塊看演出?」

 初夏一面和老公向陸夫人問好,一面解釋說譚母怎麼沒有來:「本想叫我媽來的,可我媽不愛聽。」

 見她們兩個拌起了嘴,杜宇連忙插進來中間說明來由:「蔓蔓,那票其實不是我買的,是王經理送的。」

 「王經理?」蔓蔓一愣。

 初夏微翹下巴頜,洋洋得意道:「不是王經理不送你票只送你師哥,是得知蔣大少要請你聽音樂會,不敢湊這個熱鬧。那是因為王經理哪能比得上你家蔣大少。」

 蔓蔓一聽,羞惱地咬住唇,瞪著他們兩個:故意的,這兩個,存心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愛貪小便宜,早知道有免費票拿,會悔得想死。

 「怎麼,王經理的免費票比你家蔣大少給你花的錢好?」初夏朝她有意地揚著眉。

 眼看蔓蔓怒得頭頂要冒煙了,杜宇拽下老婆消聲點,別把蔣大少也給惹毛了。

 「師哥。」蔓蔓跺下腳,手往老公胳膊上一攬,親密又炫耀地向死黨反攻,「我老公花錢給我買vip票,請我和我媽看戲。說到哪裡去,沒有一個女人不羨慕我的。你呢,你拿著那免費票,人家能羨慕你的不過是少花了點錢,能和我比嗎?」

 蔣衍頭一次聽老婆當著別人的面如此盛讚自己,當機立斷給暗地裡初夏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另一方面,卻裝得一本正經的,被老婆攬著手,一動不敢動,像被老師讚揚後的三好學生要謙虛謹慎。

 初夏其實肚子裡已經笑岔氣了,但為了配合蔣大少演戲,繼續說:「什麼一點錢,那是好幾千。你確定不為你那好幾千心疼?」

 「不心疼。」蔓蔓嘴上倔強,心裡頭還是挺疼的,想到本該免費的五六千,惱著咬唇,「王經理送你們票?王經理本人呢?」

 「你王師哥沒有說來不來。」杜宇道,「但我們想他可能會來,不然票要浪費了的。」

 直到大門打開,觀眾可以入席,都不見王學斌身影。不過,卻是看到了一同進來的君爺和白露。

 「你哥?!」初夏訝異得快掉下眼珠子。

 君爺穿了一件銀色條紋襯衫,一如既往,乾淨整潔,配上渾身獨有的氣質,器宇軒昂,走到哪裡,即使穿的不花俏,一樣惹人注目。

 白露身上的衣物,明顯為了這次赴約,是精心打扮過了的。白色露肩禮服裙,搭了件藍色毛線衣,胸前一朵鵝黃的紗花胸針,時尚,高貴。

 白露在臉上還稍微化了點淡妝,能見淡淡的一層眼影。

 本來姿色秀麗,外貌出眾的軍中第一美人,再加點粉妝玉琢,美得是,把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吊了起來。

 「你哥實在太有福氣了,簡直是,女的都要妒忌。」初夏歎。

 白露姐姐太美了,美若天仙,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偏偏君爺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兒。

 蔓蔓倒不覺得自己的哥是偏要對白露這個樣,而是她哥,本來對誰都那個樣,哪怕是對自己的爸媽。

 養眼的俊男美女走到他們這裡時,蔓蔓和初夏、杜宇都有點自相慚愧起來了。

 初夏和杜宇拿的是免費票,還真是沒有想過怎樣花心思打扮,穿的很普通,就過來了。哪知道,似乎今晚來聽音樂會的觀眾,個個都挺在乎的,一個個幾乎都是盛裝著扮。

 白露走到他們中間,初夏問起他們那個票怎麼來時,白露才說起自己從君爺那裡聽說到的,是從音樂學院一個同學那裡拿到的。君爺那個同學,這一次,是在樂團演出的後台幫忙,所以拿到了幾張票,分了兩張給君爺。

 一行人都要準備進入音樂廳,三撥人馬拿出票號對比。

 一看,君爺和白露,票號剛好是在蔓蔓他們的前一排,都是在池座。初夏和杜宇的票在一層樓座。三方人馬,都是坐於偏坐的位置。

 「果然不是連號的。」初夏有點惋惜地說。

 她和老公要上一層,只能和蔓蔓他們暫且說拜拜。

 初夏他們剛走,白露問起蔓蔓:「他們不是和你們一塊買票嗎?怎麼不是連號的?」

 「不是,他們的票是我一個師哥送的。」蔓蔓說。

 君爺的眼眸裡驀地利光一閃:王學斌?

 「那你那個王師哥自己不來,把票都給了杜宇他們?」白露好奇地追問。

 蔓蔓沒有注意到自己哥在聽,什麼話都說:「師哥說他可能會來。說不定已經來了,只是人太多,我們沒有看見他。」

 今晚來參加的觀眾很多,聽說兩千個席位早已在兩周之前售罄,包括站席。有些人,不僅衣著華麗,手裡捧著大把的五彩繽紛的花束,可能是打算演出結束後送給自己喜歡的偶像。

 記者媒體的影子,都可以見到不少。

 這是世界著名樂團來京演出的第一場,票說是對外發售,但是,誰都知道,除了特邀的嘉賓,肯定先是被內部的人搶購了。內部的人,指的大都又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如此一來,整場音樂會觀眾的水平,可想而知。

 白露是與未來小姑一塊攜著手走,一邊說:「我都打聽過了,因為沒有想到你哥能拿到票。這票,還真是難拿的。我一個同事早在聽說後,想趕第一場,專門托人去買,怎麼都買不到,只能拿到第二場的。」

 「為什麼趕第一場?」蔓蔓問。

 「第一場能看見名人,能和名人一塊留影,或是偷拍名人。」白露神神秘秘地與小姑報料,「聽說,連中央領導層裡,都有過來出席的。」

 蔓蔓聽到如此大陣仗,神經都緊張了。

 相比之下,她和她老公拿領導都重視的演出當胎教?

 汗顏。

 白露在聽說他們公婆胎教一事後,與其他人一樣,笑不自禁:「這很好啊。說明你們將來的孩子,潛力巨大。」

 為此,專業的人士君爺發話了,輕咳一聲:「拿交響樂當胎教,奏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你們確定孩子聽到悲愴時不被嚇壞?」

 蔓蔓可不會被自己哥一句話給唬到,好歹她和老公在這方面投資了五六千呢,道:「這叫做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是,你們是挺有意思的,孩子沒出生時,先告訴孩子,人生苦短,出來混不容易。」

 君爺接著妹妹的這句冷笑話,就是一道雷劈,劈到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的,都不知道怎麼回應。

 陸夫人都頭疼地扶住額眉:大兒子這嘴巴毒,毒到是連玩笑都不會開。

 蔓蔓扁扁唇角。

 白露乾巴巴笑了兩聲。

 蔣衍摟著老婆的腰安慰:他們的孩子不一樣,出身軍人家庭,有革命戰士不怕艱難困苦的精神。

 君爺聽到妹婿的話,再歎一聲:「這兩個孩子沒有被你們嚇壞,也真是難得了。」

 說回來,好像,確實沒有人像他們夫婦,一本正經拿音樂會當胎教的,又不是培養未來的音樂家。

 白露和陸夫人心裡不厚道地想:君爺說的話,也是沒有錯的。

 蔓蔓是那種越挫越勇的性子,挑釁地看向自己的哥:「你等著,我孩子出生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她偏不信,她和老公如此聰明的腦袋,給孩子砸了五六千的胎教,不能教出個名堂來。

 君爺冷淡而幽靜的眸子,哪會害怕她這點挑釁,傲然接下。

 進了音樂廳,果是見已經人山人海,室內流動的空氣,似乎都被樂符凝聚了一般。他們算是最後一批進的觀眾席,看到舞台上,不少交響樂團的樂手們在調試自己的樂器。還有一些舞台工作人員,在做最後的籌備工作,包括麥克風調試等。

 蔓蔓和老公坐下來,仰頭看燈火輝煌的天花板,都有一種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來時翻查過資料,知道這個音樂廳的設計不僅花費重金打造,而且是名設計師設計,各種科學和藝術結合在一體。作為全國最頂級的劇院和音樂廳,在這裡享受一場音樂盛宴的感受,自是不能想像的。

 蔓蔓接到了初夏的短信,說在樓上看到他們了。

 回頭看,看見了初夏坐在離他們頭頂大約五米高的遠處招手。

 蔓蔓仰的脖子酸,縮回腦袋,與初夏用短信交流。

 初夏:我們剛看到王師哥了,他好像去了後台。

 蔓蔓:我聽我未來嫂子說了,說拿到票的都是內部人。

 初夏:我問我老公了,沒聽說他認識音樂人。

 蔓蔓:他去後台做什麼?

 初夏:我怎麼知道。

 蔓蔓:……那你和我說什麼意思?沒頭沒尾。

 初夏:等等,我們好像又看見他了。

 「在哪?」蔓蔓不小心說出了聲。

 蔣衍和她一塊,是仰頭追著初夏指的方向去看。

 王學斌那清瘦的身影倒不是很難認出來,是在二樓右側的道上走著,然後走出了二樓的出口。

 僅王學斌這個走向,眾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剛是做了什麼,是不是要留在二樓觀看演出。

 蔓蔓剛想把沮喪的目光收回來,卻是突然感到有一道視線,是從右上方的方向射過來。

 那是一道說不清感覺的視線,有點兒炙熱,有點兒幽冷,有點兒膠著。

 感覺那視線,是在她、她老公和她媽身上都掠了過去。

 如幽魂一般,讓蔓蔓忽然想起的是歌劇魅影的橋段,背後忽的起了一層莫名的涼意。

 眼見循著視線找回去,只能看到觀眾席上坐著那人山人海的人,根本無法鎖定準確目標。

 是錯覺?

 是幻覺?

 四周的燈光明亮如炬,猶如白晝,暗影本該無處可遁。

 她眼前卻覺得光太刺目,使得茫然看不清。

 或許是幻覺吧。

 怔忪之間,場內突然爆起巨大的掌聲,猶如波濤洶湧,可以把渺小的她一霎那吞滅。

 走上舞台的優雅的指揮家,紳士地向觀眾席鞠個躬後,登上了指揮台。

 樂聲,恢弘,凝重地拉開了序曲。

 小提琴的優美,大提琴的沉重,各種樂器奇妙完美的搭配,在華美的音樂廳裡波蕩,擴散。這樣的樂聲,已經不能只用悅耳好聽來形容,而是形成了個巨大的漩渦,要將人的靈魂拉進去,吞進去。

 蔓蔓被樂聲拉著走,內心裡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虛幻,只覺得這扣人心弦的樂符,想要將她引領到似乎觸手可及的彼岸。在這震撼,又是啟迪的音樂裡面,人似乎可以想到許多,想到種種往事,甚至是埋藏在最底下的不可探知的。

 身旁一聲低低的抽泣,讓蔓蔓一驚。

 往右看,看到母親陸夫人的眼角落了一顆淚珠的模樣。

 見到女兒驚訝的目光射來,陸夫人抽出條紙巾掩住臉上的失態,尷尬道:「每次聽到約翰施特勞斯的圓舞曲,都會想流淚。」

 「媽以前經常聽交響樂嗎?」按照陸夫人今天的一連串表現來看,蔓蔓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母親是個資深音樂人,這難免不讓她感到詫異。

 陸夫人向來給人的印象,大門不出,只會在家相夫教子,除了一個家庭主婦最拿手的廚藝,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引起人注目的地方。

 為了避免影響到周圍的聽眾,陸夫人說話的音量很小,但蔓蔓仍可以從其中聽出她情緒上的波瀾起伏。

 「以前,我爸我媽,就是你已經過世的姥姥姥爺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家有一台老的唱片機,我爸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然後我媽,會向一些朋友借來唱片,有各式各樣的舞曲,還有交響樂。在那個革命的年代,弄到這些唱片,自己家裡偷偷放來聽,都是不可想像的。」

 聽老一輩講述他們以前艱苦時期的趣事,是十分有趣的。最少,蔓蔓從母親回憶的聲音裡,能聽出母親為自己當年能享受到這樣的教育,感到一直由衷喜悅的慶幸。

 「很好聽,那個年代的唱片,不像現在那些高科技的音樂播放機,有一種滄桑的感覺,給樂聲豐富了底蘊。現在想再聽回唱片,卻是很難了。」陸夫人的感慨和悠歎,溶進今刻華麗的樂廳與美妙的樂聲中,何不如夢如幻似的。

 「媽,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和阿衍有空會經常帶你來。」蔓蔓打從心底說。母親喜歡,做女兒的,當然想滿足母親的願望。

 陸夫人搖頭:「阿衍是部隊裡的人,忙。而且,這花費太高了。」

 「錢不是問題。」

 「囡囡。」陸夫人牽住女兒的手,握一握,「如你爸說的,比我們可憐的人多著呢。我們總不能嘗到甜的,就忘了那些苦的。偶爾來享受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過多,就不好了。我們不是搞這方面專業的,是玩物喪志。」

 蔓蔓一聽母親這席話,發現自己是小瞧自己的媽了,好歹自己的媽也是個領導夫人。

 歷時兩個鐘頭的音樂會結束。

 時間在美麗的樂聲中,過得飛快,讓人流連忘返。

 蔓蔓不知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受到這兩個鐘頭的教育有多少,但是,能感覺到孩子在聽得高興時,似乎在她肚子裡伸展起了小手小腳,翻個跟頭後,又繼續甜甜地睡過去,想快點長大,好快點出來見爸爸媽媽。

 這樣盛大嚴肅的音樂會,不像在電影院裡看普通電影,中途幾乎沒有與旁坐的人交流的機會,蔓蔓只和母親偷偷私下說過一段話,怕影響他人,馬上收口。

 直到這會兒結束了,從音樂廳裡退席,眾人這才掩蓋不住興奮,各抒己見,表達自己對今晚這場盛宴的熱情。

 初夏和杜宇匆匆下來與他們匯合,向蔓蔓擠了擠眼角,提議:要不要去後台看看,看到好多記者媒體,都到樂手的休息室去了。

 一行人極少有這樣的機會,都興致地想去湊下熱鬧,何況,白露是要和君爺一塊去後台探望君爺的同學,表示謝意。

 約到了君爺那位中學時期的校友出來,見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穿著潔白的襯衫和黑色西裝禮服,一看,即是富有音樂家的氣質,說話都特別斯文,見到君爺帶著一眾人過來,似乎有點兒驚訝,笑一笑,咧開一串白牙,先向眾人自我介紹:「敝姓季,名字為單,一個雲字,天上的那朵雲的雲。」

 蔓蔓後來仔細辨認,似乎能辨認出他是中間上過舞台,幫小提琴演奏家調試麥克風的人。可見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員。

 季雲後來自己也承認:「這回是因為一個外國朋友參加此次音樂會的協奏演出,才過來幫忙的。」

 儼然,他根本不算是舞台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個徹頭徹底的音樂家,只是他擅長的樂器,並不適合在今天的演出裡面亮相。對此,他顯得相當熱情,對蔓蔓等一眾人說:「下次吧。這回不是我演出,拿到的票太少。下次我演出,我一併請你們來看。」

 口氣這般大,定是個不俗的音樂家了。

 初夏向蔓蔓又擠了擠眼角:想不到你哥居然能交到這樣的朋友。

 蔓蔓只記得自己的媽說過,其實自己的哥與自己的爸差不多,對這些歌劇交響樂的,都不大感冒。

 果然,接下來,季雲向君爺侃笑起來:「我以為你會把票轉送給他人呢。或許是子業會來。但沒有想到,你自己帶了未婚妻過來。」

 白露與季雲根本不熟,聽到自己是君爺未婚妻的事,似乎君爺的中學同學都知道了,臉蛋浮現兩片雲霞。

 「嗯。」君爺淡淡應一聲。

 蔓蔓和自己的媽陸夫人都在肚子裡腹誹他:裝作模樣。

 季雲繼續問:「我拿兩張票都很難了。你們來後台,是想找熟人吧?」

 蔣衍忙說:「我這票,是托一個朋友的叔叔拿的,他是生意人,應該不在後台。」

 杜宇則說:「我的票,是我們飯館的經理拿的,叫王學斌。」

 「王學斌?」季雲竟是聽到王學斌的名字有印象。

 君爺揪住了,立馬問:「怎麼?你認得?」

 「哦。」季雲說起,「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人。」

 「哪個人?」

 「這次國外樂團過來,我聽我朋友說,有兩三個樂手,包括大師,都不大喜歡劇院安排的酒店,因為沒有酒店裡面沒有室內練習場所,不方便。後來他們自己聯繫了一個朋友,找了一處練習的地方,聽說那個地方很豪華,比我們音樂學院的練習室還好,屬於大富豪的地方。我朋友聽著雀雀欲試的,被樂隊的同伴介紹後,和對方聯繫。那天那人開車過來,給了我朋友一張名片,是叫王學斌這個名字。」季雲仔細說起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蔓蔓和杜宇,其實都不知道王學斌住在哪裡,王學斌也從沒有和他們提過在京城裡的住處。聽起王學斌住的可能是頂級豪宅,一方面他們既是認為在情理之中,因為王學斌賺錢不少,另一方面,卻也覺得一絲驚訝,王學斌不大像是會選擇豪宅居住的人。

 季雲接下來的說法,似乎解答了他們矛盾的疑問:「據我朋友說,似乎那地方,也不是這個叫王學斌的。他只不過是那天剛好過來拿票,順便帶我朋友過去。」

 「這麼說,王經理的票源是——」杜宇吃疑著。

 「他拿的票,應該是最好的,就是除了特邀的領導嘉賓外,最好的坐票,畢竟是在指揮大師手裡拿到的。」季雲說。

 杜宇拿出自己和老婆杜宇的票號。

 季雲看了更肯定的說:「你們的還不是最好的。他拿的,我記得我朋友說,他一次拿了有十張以上,而且當時內部發票,留下的好票中,隨他挑的那種,是其他人都沒有能拿到的特權。」

 蔓蔓和杜宇、初夏都猛眨起了眼皮。

 怎麼從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哥,來頭有這麼大?

 竟然連世界頂級指揮家都認識。

 如果說范慎原認識,他們可能還相信一些。

 後來季雲說,如果他們想去看今晚演出的那些人,可能來的遲了些。因今晚是第一場,記者的採訪稿基本都是事前準備好的,大師和樂團的人,都已經先乘車離開回下榻的酒店去了。觀眾們送的鮮花和禮品,都堆在休息室裡呢。等著工作人員集中後,給大師們送過去。

 聽是這樣後,蔓蔓等一行人,只能悻悻回去。

 走出劇院門口時,見著一輛豪華的長型房車,緩緩駛出門口。

 愛車的杜宇吹了聲口哨:這種級別的車,即使在京城裡,也是很難見到的。

 不知是哪裡的頂級富豪。

 蔓蔓望著豪華車密不透風的車窗,卻不知為何,是想起了音樂會開場前,那道神秘而幽謐的視線。

 對於那道視線,似乎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有感覺。

 白露悄聲在未婚夫耳邊問:我怎麼覺得在今晚音樂廳裡,好像總有人在上面俯瞰著我們?

 君爺抿緊的視線,在母親的後背掠了下:今晚那人似乎目光落到的地方最久的人,是他媽。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