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憧憬 4

李源在夜色中下了車，隨即看見了圍繞著別墅的那一大片梅林。柔和的庭園燈下，這些顏色各異的梅花都顯得玲瓏剔透，美麗動人。陣陣幽香飄來，令人心曠神怡。

童閱站在大門口，以主人的身份與李源熱情握手，笑著說：“歡迎總統先生。”

李源讚賞地看著他：“早就聽說童先生是位國際知名的分子和神經生物學家、疼痛學家，也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外科專家，今天才有緣見到。坦率地說，我是很敬仰童先生的。”

“不敢當，總統先生過獎了。”童閱禮貌地微笑著。“請進吧。”

李源、洛敏都進了屋，他們的護衛則分別守著屋裡屋外，中央警衛局的那些人也同樣都守在裡裡外外的各個位置上。

陪同他們進屋的領導人除了淩毅外還有呂鑫，按規矩都是對等的身份。由於這是私人拜訪，李源和淩毅都認為不必讓媒體報導，記者們便全部被擋在了梅苑的大門外，不允許進入。

淩子寒站在門裡，見他們進來，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與李源握了握手，客氣地說：“總統先生，歡迎。”

李源一反常態，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手覆蓋上去，專注地看著他的臉，尤其注意他的眼睛。

淩子寒微微一凜，表面上卻是鎮定如恆，禮貌地微笑著。

李源看了一會兒，這才像是回過神來，迅速變得輕鬆自如，親切地拍了拍他的手：“一直聽說淩主席的大公子非常出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淩毅在一旁笑道：“總統先生太誇獎他了。他不過是個孩子，也沒做出什麼像樣的成績來，算不得出色。”

“哪裡？淩主席太謙虛了。”李源拉著淩子寒的手，一起走到客廳的大沙發上坐下。

他這做派很像是長輩看到了喜歡的晚輩，一時愛不釋手，一般人都不會多心，可淩毅、呂鑫、洛敏都非常了解李源，也清楚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一段事情，這時雖是各自輕鬆有禮地分別坐下，暗中卻十分注意李源的神情舉止。

李源坐下來後，仍然很仔細地打量著淩子寒，很關切地問道：“聽說你的身體一直不太好？”

淩子寒微微欠了欠身：“是的。”

李源便看向童閱，半開玩笑地說：“守著這麼一個醫學專家，怎麼身體還是不好呢？”

童閱微微有些慚愧：“總統先生說得對，我這個所謂專家，其實也是徒有虛名。”

淩子寒忍不住笑了：“爸，你只是醫生，又不是神仙。”

李源立刻點頭：“對對對，淩公子這話說得非常好。”

淩毅在一旁微笑著說：“總統先生，叫他子寒就是了，他是你的晚輩，不用這麼客氣。”

“好，子寒，你也叫我源叔吧，不要一口一個總統先生了。這又不是官方會談，我只是來看看淩主席的家，看看童先生，看看你，還有你弟弟。”李源一直沒有放開淩子寒的手，這時下意識地又拍了拍，臉上始終帶著愉悅的笑容，顯然是淩子寒讓他非常開心。

洛敏這時才能接過他的話題，在一旁笑著問道：“哎，對了，小公子呢？”

童閱便去童車裡抱出了兒子。童旭雖然還不到兩歲，陡然見到這麼多人出現在面前，卻沒有一點害怕的表情，兩隻眼睛圓溜溜的，一直左顧右盼，顯得十分好奇。

李源看到這個小孩子，這才放開了淩子寒的手，將童旭抱過去，一邊逗著一邊閒閒地說些家常話，諸如“多大了”，“這孩子真是特別，一點也不怕生，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大將之風”，等等。

淩子寒不太說話，始終恰如其分地微笑著，漸漸地感覺到了幾分疲憊。

李源逗了一會兒童旭，然後又起身參觀了一下淩毅的書房、棋室，興致勃勃地說：“原來淩主席也愛好下棋啊？我也很喜歡，可惜沒時間與淩主席手談一局。”

“以後吧。”淩毅愉快地笑道。“等我退休了，一定去找總統先生好好地下上幾天。”

“好，那就一言為定。”李源爽朗地大笑，與淩毅重重地握了握手。

在淩毅的引導下，除了臥室外，李源把這別墅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一路走一路讚嘆不已。這別墅裝飾得古色古香，卻十分簡樸，沒什麼太值錢的擺設，墻上掛著不少字畫，渲染出一股書香門第的味道，跟淩毅的身份地位有著巨大的反差。

淩毅已經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了，雖然因為有了童旭，淩子寒又住了回來，去年他們曾經重新換過一批傢俱，但整個房子仍然散髮著沉鬱的氣息，那不是暴發戶或者政壇新貴能夠比擬的。

李源下到一樓，重新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碧螺春，愜意地嘆息著：“淩主席，我是真羡慕你啊。你看你這家，真是完美。不管外面有什麼驚濤駭浪，回到家來，有知心的伴侶，有出色的兒子，這種溫馨的氣氛最讓人心安了。”

淩毅並未謙遜，笑著點頭：“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童閱看了他一眼，溫文爾雅地笑著，也輕輕點了點頭。

淩子寒卻只是溫和地微笑，仍然一言不發。

李源忽然轉頭看向他，關切地問：“子寒結婚了嗎？”

淩子寒和淩毅、呂鑫都明白，有關淩子寒的情報，他們早就有了一大堆了。即使是洛敏掌管著國家安全局，他也不能阻止下屬的相關情報部門調查淩毅所有家人的背景資料。他能做到的，也只能是把他們了解到的情況再回饋回來。

這時聽他一問，淩子寒便老老實實地搖頭，輕聲說：“沒有。”

李源看著他溫順的模樣，忍不住又順手握住了他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也該找個知心的人了。你身體不好，有個人陪著，也好照顧你嘛。”

淩子寒微笑起來：“總統先生這話，好像我找個保姆還比較適宜一些。”

“對對對，是我用詞不當。”李源哈哈大笑。“不管怎麼說，如果有合適的人，還是可以考慮了。”

“好。”淩子寒笑著點頭。“我一定會考慮的。”

“嗯，好孩子。”李源脫口而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分疼愛的神情。

淩子寒對他這極不平常的表現感到有些疑惑，臉上卻半點也沒顯露出來。

這時，李源的助理做了個手勢，提醒他時間已經不早了，應該回去休息。李源也就不再耽擱，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好吧，我也該告辭了，今天打擾了。”

“哪裡？這是我們的榮幸。”童閱的聲音和笑容都十分真誠。

李源愉快地與他們握手道別，隨即帶著自己的人走出門去

淩毅一直將他送到車邊，與他親熱地再次握手，這才將他送上汽車，並親自替他關上門。

長長的車隊隨即奔出大門，迅速遠去。

他們一直站在別墅門外，看著那些車子全部消失，警衛人員陸續撤走，這才轉身回來。

童閱看呂鑫沒走，便明白他們可能會談公事，立刻帶著童旭上樓，安頓他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