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金色功勛 45

淩子寒洗了手，過來坐到衛天宇身邊。

他身上的羊毛衣帶著濃濃的雪意，那是來自原野的氣息，直撲進衛天宇的心裡。雖然現在是行動期間，他們不應帶有太多感情，衛天宇仍然忍不住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

淩子寒接觸到他掌心的一瞬間便明白過來，微涼的手掌緊了緊，向他傳達出自己的心情。

衛天宇輕笑著說︰“以後我們一定要來度假，你教孩子們劈柴，我帶他們去湖上釣魚。”

“好啊。”淩子寒微微點了一下頭。“我們可以在這裡住上半個月。”

衛天宇的眼睛裡滿是嚮往。他看向窗外，仿佛在那些美景之間看到了三個孩子奔跑笑鬧的身影，不由得嘆息︰“那一定很快樂。”

“一定。”淩子寒微笑，縱容著他偶爾一絲小小的走神。

衛天宇只放鬆了片刻，便回到工作中。他將電腦螢幕轉向淩子寒，平靜地說︰“趙遷跟庫克談判的全過程。”

這是趙遷通過鈕扣上的微型攝像頭錄下來的，衛天宇將資訊傳入電腦，可以看得很清楚。

淩子寒認真地看著畫面上所有的細節，凝神傾聽他們的對話。

衛天宇卻不時看著窗外。

趙遷與淩子寒剛才站的位置一樣，背對房屋，面朝不遠處的道路，劈柴的時候就可以觀察周圍的動靜，尤其是來往的車輛或行人。

鐵卡波湖是著名的景點，可現在是冬季，遊人很少，而別墅遠離鎮上，居民也不大來這裡。淩子寒吃了早餐後，就在外面幹活，過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看見有車子或人經過。到處都是一片寧靜，只有山與水的美麗陪伴著他，這讓他感覺很舒服。

趙遷換下淩子寒，在那兒才幹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有輛越野車從鎮裡出來，沿著小路慢慢開過來，停在別墅不遠處。有兩個高大的男人下了車，向這邊走過來。

趙遷停止了動作，直起身來，看著他們漸漸走近。

那是兩個西方男子，面目端正，看著挺英俊，各種特徵卻與大部分西方人差不多，讓人留不下多少印象，乍一看似乎是中年人，仔細瞧瞧，卻又像是年輕人，讓人無法準確估計他們的年齡。

他們穿著保暖的納米仿生外套，戴著墨鏡，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客氣地用英語跟趙遷打著招呼︰“你好。”

趙遷也用英語禮貌地說︰“你好。”

兩人就像是遊客，充滿好奇地向他打聽著周圍的景觀，又詢問到亞歷山大湖、馬庫列加湖、庫克山國家公園和滑雪場的路怎麼走。

趙遷就像一個在這裡住過多年的居民，如數家珍，清楚地對他們講了附近的著名景觀以及去那幾個地方的路徑。

兩人循序漸進，有些驚訝看著他面前的樹樁和木片，略帶興奮地問︰“你在劈柴？”

趙遷微笑著點頭︰“對。”

其中一個人興致勃勃地說︰“我可以試試嗎？”

趙遷友好地點了一下頭︰“當然可以。不過，你以前幹過這活嗎？”

“沒有。”他搖頭。“我們在城市裡，沒辦法踫到這些東西，這次難得出來度假，什麼都想體驗一下。”

另外一個人似乎比他大一點，愉快地說︰“是啊，讓我們玩玩吧，我們可以付錢的。”

趙遷笑著將鋒利的斧子遞給他︰“想試就試吧，不要錢。小心別傷著自己。”

“謝謝。”那人接過斧子，笨手笨腳地將地上的木頭撿起來，學著趙遷剛才的動作，將它放到樹樁上立好，便舉起斧頭，猛地劈了下去。

力量是猛，卻沒什麼準頭，斧子的刃鋒踫到了木頭的邊上，斜斜地一滑，便朝站在一旁的趙遷的小腿招呼過去。

趙遷快如閃電，抬腳猛踢，將斧子踹回去，深深紮進那個大樹樁的側面。

兩人都有些慌亂，連聲向他道歉。

趙遷沉著地走上前去，單手將利斧拔出來，很隨意地握在手中，溫和地笑道︰“這活看著簡單，其實也需要技巧的。”

那個動手的人一副不知所措的天真模樣，另一個比較成熟的人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幾張新幣來遞給趙遷，誠懇地說︰“這是我們的一點歉意，請務必收下。”

“不用。”趙遷笑著搖頭。“真的沒關係。你們是城裡人，剛接觸這些粗活都會這樣，很平常的事。”

那人很感激，收回錢後，又很自然地與他聊起來︰“你是一直住在這裡的嗎？”

“也不是。”趙遷一臉憨厚爽直，完全是有問必答。“我偶爾跟著我叔叔他們過來度假。”

“哦。”那人看了看他身後的房子，讚嘆道。“好漂亮，可以參觀一下嗎？”

趙遷有些為難︰“我得問過我叔叔。”

那人立刻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遷提著斧子便轉身上了台階，拉開房門進了屋，大聲說︰“叔叔，有兩個客人說想參觀一下我們的屋子，可以嗎？”

淩子寒和衛天宇早已經把外面的動靜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們的對話也通過別墅嚴密的安保系統清晰聽見。

兩人對視一下，微微一笑。

對方雖然身份不明，但有明顯的窺探慾望，他們當然要滿足。

聽到趙遷的問話，衛天宇便道︰“請他們進來吧。”

淩子寒的臉已經冷了下來，看見兩人進來，便起身走開了。

衛天宇也站起來，向門口走了幾步，做出禮貌的姿態。他端正的臉上滿是笑容，眼睛戴著特殊的眼鏡，他看這個世界是原封原樣的，什麼都沒有變，別人卻會覺得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他的頭髮也不再是短發，而是半長過肩，用皮筋紮在腦後，再加上身上穿著的寬鬆家居服，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非常像個在紅塵之外隱居的高雅藝術家。現在，無論怎麼看，也無法把他和那個狡詐兇狠咄咄逼人的迪拉伊？阿默德聯繫在一起。

淩子寒則與他相反，外表線條銳利，神情冷峻，氣勢逼人。他雖然瘦，可穿著粗毛衣、牛仔褲、高腰皮靴，看上去卻並不是特別瘦，只覺得挺拔勻稱，粗獷性感，而且十分健康，半分也不像那個氣息奄奄，蒼白憔悴的文弱書生吳捷。

那兩位客人走進房門，對衛天宇微微欠身，微笑著說︰“打擾了。”

“別客氣。”衛天宇灑脫地走上前，對他們做了個隨意的手勢。“請坐，想喝點什麼？我這裡有咖啡、茶、果汁、牛奶。”

那個成熟一點的男子禮貌地道︰“咖啡，謝謝。”

衛天宇對站在他們身後的趙遷說︰“去做兩杯咖啡來。”

“好。”趙遷轉身走向屋角的吧檯，從玻璃櫥中拿出咖啡具，熟練地操作起來。

衛天宇請兩人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隨口問︰“兩位先生是來旅遊的？”

這時，淩子寒已經從後門出去，繞到前面，拿起趙遷砍進樹樁裡的斧子，動作俐落地繼續劈柴。利刃劈開木頭的聲音清晰可聞，一下一下地傳進房間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