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難熬的一天終于過去了。
下班,葉之蔭走到研究所門口,謹慎地觀察了幾分鍾。
許天奇不在。空氣中沒有熟悉的味道,他長出一口氣。今天的實驗進行的異常順利,回家途中他一直在不停地計算種種可能性,最快的結果下周就能出來,項目終于可以不必延期了。
希望那個時候,他和許天奇的所謂婚姻,也能如他期冀的那樣,劃上一個句号。
走到家附近的街口,葉之蔭下了車。頭陣陣眩暈,最近時不時便會眩暈片刻,他吃不準是因爲兩天沒吃東西造成了低血糖,還是由于長時間不活動,頸椎出了問題。
街口的小花園裏,兩道年輕的身影在笑鬧。從氣味上辨别,是一個alpha和一個omega,很愉快地握着手,興奮地叽叽咕咕。看模樣還是學生,是在商量周末出去玩麽?葉之蔭羨慕地偷聽了片刻,然後紅了臉,悄悄地離開了。
“我回來了。”
“哥,”葉之瀾守在門口,一見他就遞上拖鞋。以往總會出來等門的小八居然沒有出現,葉之蔭換下鞋子,就弟弟局促地說道,“哥,那個,許……”
話音未落,客廳走出一個人來。燈光很亮,葉之蔭的心整個掉進冰水裏。“你,”他結結巴巴地向後退,“你來做什麽?”
“我來解釋。”許天奇沒什麽表情,懷裏抱着那隻肥碩的布偶貓。小八打個哈欠,喵喵叫着,跳下來一溜小跑到葉之蔭腳邊,弓起身體蹭了蹭他的小腿。
“不用,解釋。”葉之蔭語調艱澀,“你,要是對那個條款不滿意……”
“我不會簽字。”
葉之瀾看看哥哥——他自出生就和葉之蔭生活在一起,一個細微的表情,他就懂得他在想什麽。眼前的葉之蔭明顯已經陷入了極大的恐慌,葉之瀾非常奇怪,“哥哥,”他伸出一隻手去扶他,“你……”
“你不用解釋,我們離婚。”葉之蔭說完,推開葉之瀾的胳膊,匆匆地跑上二樓。把門摔上後他順着門闆坐在地上,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他趕快反鎖了門鎖,道,“你,你簽字。”
“哥哥,是我。”葉之瀾的聲音傳來,“你到底怎麽了?”
許天奇下午終于聯系上了葉之瀾。葉之瀾怒不可遏,劈頭蓋臉罵道,“你還有臉找我!”
“我要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背着我哥!”
“我沒出軌。”
每個出軌的人,無論男女,被抓現行之後都不會主動承認自己的過錯。葉之瀾冷笑,“記者拍的清清楚楚,中校,你和一個……”
“alpha。”
“什麽?!”
“那個女的,你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是我一個戰友的妹妹。”許天奇非常平靜,“她叫肖月月,是個alpha。你要是不相信,去查好了。”
“我會查,用不着你說。”葉之瀾回道。許天奇停了一停,道,“我不想和阿蔭離婚。”
葉之瀾無話可說。他挂了電話,急匆匆地派人調查。不多時消息反饋回來,許天奇說的一點沒錯,肖月月,證件照上妩媚地笑着的女人——是個alpha。
扁扁嘴,他撥通了許天奇的号碼。對方立刻接了起來,“我說的沒錯吧。”還是那樣平靜,“我沒出軌。”
葉之瀾道,“那你跟我哥說過了麽。”
“沒有。”許天奇似乎笑了一聲,“我早晨去找他,他逃走了,根本不理我。”
“我哥哥……”
“阿蔭多固執,你比我還清楚。我想了一夜,他其實就想找個由頭罷了,”許天奇慢慢道,“他給我發的那條說明離婚的短信裏,隻有一句話是真心的。”
“哥哥,哥哥,”葉之瀾輕輕拍着門,“哥哥你說句話。”
傍晚許天奇來到葉家。葉之瀾早将事情經過告訴了父母,林慕很高興,說既然是誤會,解開就好了。葉紹華哼了幾聲,他拉不下臉說什麽,就帶着太太,搖頭晃腦地去找老友喝茶了。留下許天奇在客廳坐着,和那隻布偶貓做遊戲,等待他的omega下班回家。
“我想把話說清楚。”許天奇晃晃手中的逗貓棒,“但他總不肯面對我。”
“我哥沒你說的那麽不近人情。”葉之瀾撐着額頭,“他就是讀書讀多了,有點書生氣。”
“信不信,他見了我,除了逃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葉之瀾擡起頭,“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許天奇停下逗貓的動作,将小八抱進懷中,“大概是……這個婚,不該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