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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容聖手》第119章
第119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聶定遠高聲警告的話音才落,便聽孔恩霈身下的坐騎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眼看前蹄一屈就要翻跌下去。

  孔恩霈身形不穩,只得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眼看孔恩霈的馬果然誤踩了捕獸夾就要翻倒在地,聶定遠立刻揚起馬鞭,在電光火石之間揚出,卷住了孔恩霈的纖腰,在她墜地之前險險地將人扯了過來。

  孔恩霈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被聶定遠圈在懷裡,覆在臉上的面紗早不知被揮到了哪裡去。

  在慌亂間驚魂未定地抬起臉來,落入聶定遠眼裡的,是一張香汗淋漓卻不失清秀精致的瓜子臉。

  孔恩霈心如鼓擂臉色慘白,若方才不是有這男人及時出手,她早就被摔斷脖子香消玉殞了。

  她方才被聶定遠嚇得不輕,哪裡有功夫細看聶定遠的長相?如今失手被擒,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想不看都不成。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綁匪竟長了一幅出色的相貌,若是平日遇上,大約只會用「英姿勃發」一類的詞來形容,誰會想到這男人會是這樣一個窮凶極惡之徒?

  可如今她被馬鞭所縛,被迫與男人同乘一騎不說,身體還不得不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鼻尖聞到從男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淡淡汗味,炙燙的體溫更是透過輕薄的衣料傳遞過來。

  後知後覺地想到名節問題,孔恩霈立馬在馬背上不管不顧地掙動起來。

  「你個混蛋,趕快放開我!」

  身下的馬匹因為孔恩霈的動作而焦躁起來,聶定遠方才也被這女子險些遇險嚇了一跳,誰知好不容易救回了她,卻在她嘴裡一句道謝的話都沒聽到,反而開口閉口的就是混蛋,弄得聶定遠是肝火直起。

  黑著臉扣著懷中的女子策馬前行,聶定遠得趕緊叫人過來看看那受傷馬匹的情況。

  可孔恩霈見聶定遠要將她帶走,這回是真的嚇慘了,罵了半天又見聶定遠像個活閻王似的繃著個臉,壓根沒理會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最後會落到什麼人的手上。

  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的就遇到這樣的事,若是自己死了倒也乾淨,就怕到時候累及家人害父母傷心悲痛。

  孔恩霈不由得自己上個月剛被太后指婚給年輕有為的諸衛大將軍聶定遠,原本她還小鹿亂撞、心中竊喜,甚至為了討未來夫君的歡心而求到徐曼青那,只為治好臉上的頑疾。

  誰知如今倒樂極生悲——老天爺還了一張乾淨的臉蛋給她,卻要將她的名節給摧毀殆盡了麼?

  孔恩霈想著想著只覺得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嚶嚶啼哭起來。

  聶定遠原本抱著好男不跟女鬥的想法,打算就算孔恩霈罵破嘴皮子也不要再搭理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可誰知那女人忽然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便哭得傷心欲絕的,嚇得他差點沒一個跟頭摔下馬去。

  這聶定遠天不怕地不怕的,打三歲開始就上房揭瓦,是個皮到連他老子都受不了的主兒,可偏偏就怕女人在他面前掉金豆子。

  不過好在他母親和聶書梅的淚腺都埋得很深,在他面前輕易哭不出來,有時候被他惹急了也只是乾嚎沒有眼淚,所以倒還好說。

  可如今這女人突然哭得這般梨花帶雨的,聶定遠怎能不手忙腳亂,但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被鬧煩了只得低喝了一句「別哭了」。誰知孔恩霈被他的惡聲惡氣嚇到,反而哭得更厲害了些。

  「我的姑奶奶,你就別哭了。等回到圍場我就立刻放你下來!」

  孔恩霈一聽這男人竟然要放了自己,登時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你要放了我?」

  聶定遠忽然覺得眼前這女人瞪大了雙眼的模樣真是傻不拉嘰的,但卻像無辜的小鹿,出奇的可愛。

  「那是自然,你身無幾兩肉,我抓你作甚?能當飯吃麼?賣給人牙子能賣幾個錢?」

  孔恩霈這才發現好像自己搞了烏龍,便追問道:「你到底是誰,方才為何能進這圍場裡?」

  難道真是無意間走錯了不成?

  兩人說話間便已回到了圍場,孔恩霈遠遠地就看見徐曼青在圍場裡焦急亂轉著四處尋人,孔恩霈剛想開聲喊她,忽然身後卻傳來馬蹄聲,待兩人回頭一看,發現是同樣一臉焦急的項望山正策馬從後方追來。

  「項將軍?」

  「大哥?」

  聶定遠和孔恩霈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待說完話才覺得奇怪,立馬相互對視了一眼。

  徐曼青見聶定遠帶著孔恩霈回了來,立刻焦急地跑上前去探問:「你跑哪兒去了?我一回來就找不到人了。」

  項望山也道:「娘子說回來之後就沒見著你們,我方才策馬去找,但可能找錯了方向。」

  視線落在共騎的兩人身上:「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聶定遠看徐曼青焦急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懷中的女子應該是徐曼青那邊的人。

  將孔恩霈抱下了馬背,聶定遠朝項望山皺眉道:「大哥,嫂子要來,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徐曼青七手八腳地將捆在孔恩霈身上的馬鞭解開,孔恩霈得了自由,又知道方才不過是虛驚一場,嚇得抱著徐曼青又哭了起來。

  聶定遠被她哭得腦仁疼,忍不住扯了一把她的辮子,怒道:「哭啥!老子被你錯當成賊人還沒哭呢!」

  徐曼青趕緊將孔恩霈護到自己身後。

  「你別動手動腳地,我妹子她還沒嫁人呢!」

  聶定遠一聽,用手捏了捏下巴。

  「哦?」

  「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去我家跟我爹說我壞了她的名節,然後我娶了她就是了。」

  這跟個小辣椒一樣的女子雖然是愛哭了點,不過性子夠辣也夠味,想起方才她精湛的馬術和在馬背上給他揮過來的一鞭,真是有趣得緊。雖然不知道這女人的門第如何,但和她在一起,日子定不會索然無味,總比娶那個只懂得吟詩作對且滿臉麻子的酸儒一般的女人來得強。

  孔恩霈一聽,氣得腮幫子都脹了起來。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要嫁給你啊!」

  再說她已經被太后賜婚了,怎麼樣也輪不到這個登徒子的頭上。

  聶定遠這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當面挑釁,見孔恩霈這麼一說,反倒將雙手交疊在胸前痞裡痞氣地道:「哦?你越這麼說我就越要娶你!」

  「待我出了圍場就滿大街地說你被我所救,抱在馬上親親熱熱的一路走……」

  「住嘴住嘴!」

  孔恩霈被那混世魔王氣得沒了理智,平日裡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早就不知被拋到哪邊天去了。

  不過這樣喜怒隨心的孔恩霈確實別有一番風情,連徐曼青都覺得這種活潑的性子才是孔恩霈的真性情,只不過是平日在書香門第的豪門裡被壓抑多了才展露不出罷了。

  雖然過程完全出乎意料,但項望山還是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聶定遠道:「你真要娶她?」

  聶定遠見項望山不信他,兩步就走到徐曼青面前將孔恩霈給扯了過來,動作快得連徐曼青都攔不住。

  只見聶定遠一手扣住孔恩霈的腰,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光滑的臉頰上啵啵親了兩下。

  「如何!這樣她就名節全毀了吧?不嫁我還能嫁誰?」

  聶定遠的大膽行徑,拿在現代來說尚且不妥,更何況是在這種男女之間有大防的古代?

  孔恩霈被他輕薄,頓時怒不可遏,抬手就想給那該死的聶定遠一巴掌。誰知聶定遠早有防範,一下就將她的手腕扣住了,還順勢扯著她的手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孔恩霈掙脫不過,這被男人輕薄了不說,而且還當著項望山和徐曼青的面,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無助地捂著臉嗚嗚哭泣,孔恩霈如今是徹底地沒臉見人了。

  雖然懷中女人的哭聲讓他有點心慌意亂的,但又想到反正他是肯定會退了孔家的婚事的。與其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還不如跟懷中的這個小辣椒在一起來得暢快。

  反正她是徐曼青的閨蜜,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徐曼青是個好的,她的朋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項望山和徐曼青對看一眼,徐曼青這才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真要對她負責?」

  聶定遠點頭。

  「絕不反悔?」

  聶定遠再次點頭。

  徐曼青點頭,朝聶定遠懷裡的孔恩霈道:「那好,阿孔,你聽到了,他說願意娶你。」

  「阿孔?」

  聶定遠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段時間裡因為太后指婚的事情,他對「孔」這個字眼很是敏感。

  項望山道:「雖然這事於理不合,但孔小姐不必傷心。」

  「這聶家公子原本就與你有婚約,如今你被他所救,談不上被壞了名節。」

  「什麼?!」

  被擺了一道的當事人頓時瞪大了雙眼,尤其是聶定遠,更像是被天打五雷轟了一樣。

  徐曼青一臉為難道:「我和夫君不過是商量著找個由頭讓你們在婚前相看相看,誰知道竟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過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如今這樣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聶定遠忽然臉色煞白,理清頭緒之後立刻鬆開了懷中呆若木雞的女人,朝項望山逼近道:「你算計我?!」

  若這個女人就是與他議親的孔恩霈的話,那就說明項望山根本在一開始就沒有要幫他退親的意思,反而串通了他家媳婦擺下了這個局引他入甕。

  但這女子無論是個性還是外貌都跟外面傳言的格格不入,不然他也不會在見到這女子的第一眼壓根沒把她往孔九小姐這個身份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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