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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門》第217章
第一百零九章 紈袴的拿手戲(上)

  半晌後,岑老丈親自指揮著人將寧搖碧說的牡丹抬到中庭。

  只是這盆牡丹一上來,迫不及待的眾人才看清楚,皆是一片暈眩!

  就連一直面含微笑作溫潤翩翩狀站在窗邊等著接招的陳子瑞背影也是一陣風中凌亂,雖然背對著雅間,卓昭節看不到他臉色,但陳子瑞失聲可是聽得清楚:「這……這……你……你拿這種牡丹?」

  咦,到底是什麼品種,竟然將這狀元郎出身的翰林驚成這個樣子?

  不只對牡丹略知皮毛都談不上的卓昭節好奇,懂牡丹的人更詫異了,延昌郡王妃立刻吩咐:「去窗邊看看!」

  伶俐的侍者幾步到了窗前,探頭一看,立刻就回過頭來,臉色古怪無比!

  郡王妃蹙眉道:「怎麼?」

  「……底下是一盆姚黃。」侍者訥訥的道。

  「姚黃?」延昌郡王等幾人彼此對望了片刻,郡王妃輕斥道,「把話說清楚點,那姚黃品相非常好嗎?」

  侍者露出一個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稟告的神情,道:「回郡王妃的話……那姚黃之前如何小的不清楚,但如今顯然是不好的。」

  「這是什麼意思?」延昌郡王妃愕然。

  延昌郡王已經沒了耐心,低喝道:「話都不會回?還要郡王妃一句句提點?」

  那侍者一驚,忙飛快的道:「郡王,是這麼回事,那姚黃被人從中踩了一腳,整個株身似都斷裂了不說,連上頭幾朵主花都被踩去了一半……」

  「寧九……哼!」延昌郡王臉色一冷,寧搖碧的為人他很清楚,這是變著法子來報復陳子瑞那句「笑看此間獻繽紛」了——你不是自詡青龍,要看咱們接下來給你獻上什麼樣的繽紛卉木嗎?本世子打發你一盆被踩爛、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的牡丹,要就拿去罷!

  「九郎就愛這樣捉弄人!」卓昭節聽了那侍者的稟告,也想到了此節,輕輕咬住唇,心想,「這樣倒也還了延昌郡王一個難堪,只是到底落了下乘呢……而且他這樣得罪郡王……可不要有事罷?但望紀陽長公主護得住他才好……」

  她這邊正憂心忡忡的為情郎擔心,卻聽對面寧搖碧懶洋洋的道:「本世子也有詩一首,配這姚黃,爾等可都聽清楚了!」

  古盼兒想說:「你個紈袴又能作什麼詩?」斜眼看了看滿面期待、眼睛閃閃的卓昭節,明智的把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唉,媳婦,不好做啊……

  其實也不只古盼兒一個人這麼想,此刻這天香館上上下下,但凡認識寧搖碧的人,除了卓昭節外,差不多都在琢磨著這紈袴莫不是又要使出什麼不上台面的手段來攪局?

  就聽寧搖碧一口氣吟道:

  「白鵝墨池破春水,睡鶴紫樓候天青。俱是人間傾城色,唯有姚黃冠王名。」

  ……真定郡王聽罷,愣了一息,隨即用力一握拳,將面上湧現的狂喜之色壓了下去!

  而趙萼綠、定成郡主、古盼兒、敦遠侯世子婦等人,則是紛紛僵硬的彼此互問:「這個人……當真是寧九?!」

  不怪他們如此失態,實在是寧搖碧在長安城中仗著祖母長公主之勢胡作非為的形象實在太過深入人心了!

  今兒他哪怕直接脫了靴子砸到陳子瑞頭上,恐怕都沒人奇怪,反正大家都覺得這位世子幹不出來的事情……很少、很少、很少……

  但寧搖碧居然能夠正正經經的與陳子瑞對陣,而且還擊得如此漂亮——古盼兒一個勁的扯著卓昭節的袖子,難以置信的道:「他……他……他居然會作詩?」

  「咱們大涼時興詩賦,山野村童都能謅上一首,他會有什麼奇怪的?」卓昭節詫異的道,雖然眾人都說寧搖碧紈袴,寧搖碧自己也不否認,但之前兩人用飲淵傳書時就有過情詩來往,加上春宴上那曲《相思曲》,在卓昭節心目中,寧搖碧策論之類的水準不知,但詩才料想不弱。

  這時候真定郡王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見眾人還從震驚之中不能回神,如何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以最快的速度整頓袍服,快步走到寧搖碧身旁——這位郡王深知機不可失,已經毫不在乎自己親身上陣了!

  真定郡王站定之後,先是朗朗一笑,隨即大聲道:「好你個寧九!打小孤就聽紀陽姑祖母說你才思敏捷、天賦卓絕,學業上看似疏忽,實則舉一反三、過目不忘,不過是你性愛山水,曠達不羈,是以少與旁人來往,這才被人誤會紈袴不肖罷了,之前還道是姑祖母有意為你圓場,如今才知姑祖母言下無虛,卻是你太過謙遜了!」

  趁這個機會投桃報李,給寧搖碧定下了「其實很厲害很有才華,但沒留心經營結果被眾人誤解」的基調,真定郡王自然不能忘記正事,趁著還沒人插嘴,他迅速把話題拉到了寧搖碧的詩上:「諸位可不要以為孤是在自顧自的幫寧九說話,陳翰林之大才,諸位自然是知道的,方才詠青龍臥墨池,連孤也怔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卻是寧九反應迅速——諸位休要小看此刻中庭的姚黃殘破不堪,自牡丹為人所重視以來,百年栽培,如今品種之繁複,又以我大涼之遼闊,便是一輩子浸淫此道者,也不敢說能熟知天下所有之品!然花王者,唯姚黃也!今日這天香館本以花卉著名於長安,館名亦取了牡丹雅稱,豈獨此一盆姚黃,無有品相完好者了嗎?」

  說到此處,真定郡王隔著中庭、隔著窗、隔著人,遙遙望住了對面雅間裡,臉色蒼白、甚至微微哆嗦起來的延昌郡王,用極悠然的神情、溫柔的,一字字的道,「寧九取這盆被毀壞的牡丹,正是要告訴咱們,這天下珍品名種成千上萬……然花王者,只有姚黃!縱然被踐於污泥、縱然殘敗凋敝,既生為姚黃,一世為花王!」

  寧搖碧眼中露出笑意,他和真定郡王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雖然不如和時采風、淳于桑野那麼親密無間,但基本的配合卻是親密無間。

  事實上,作為太子唯一的卻不受太子喜歡的嫡子,真定郡王做的比寧搖碧想的還要好,因為這位郡王根本不給延昌郡王這邊打斷自己的機會,話鋒又是一轉——

  「前幾日,卓家小七娘嘗在曲江畔詠一盆虞姬豔裝,所謂『不屑梅菊避花開』,孤聽說眾多士子深以為歎!」

  聞言,天香館上下,原本還打算就真定郡王品評寧搖碧之詩議論幾句的人也迅速鴉雀無聲,趙萼綠的心砰砰的跳著……士子們不滿明年眾多權貴子弟成批下場,擔心殿試被忽略,又不想捲進兩位郡王的爭鬥裡,所以藉著曲江畔之事,以陸含冰為引子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

  這正是現在朝廷頭疼的事兒,畢竟國家一直號稱重士,也確實重士,休看這些士子如今還上白身,但敢上長安的,到底都是有些水準與信心的舉人,終究不能蠻橫處置……本來此事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讓一部分權貴子弟緩考,或者承諾不會因會士家世定名次,後者意味著殿試上必須給予一部分沒有投靠任何勢力也沒有什麼背景的會士較高的名次,尤其是三甲。

  問題是春闈三年一次,這次下場被忌憚的諸子弟,一來有真才實學,二來雖然都正當年少,但好幾個長輩年歲已長,正硬撐著指望子孫中了榜後,自己竭盡全力照拂幾年,就算長輩年紀沒長到需要爭這幾年的,誰會願意讓自己的子孫耽擱這麼三年?

  所以無人願意提出緩考。

  既然無人肯讓自己的子弟緩考,又都對晚輩們有信心,殿試的承諾那就更不同意給了!

  因此即使士子們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朝廷幾次商議居然都沒有一個妥當的處置法子……

  若真定郡王能夠解決——不,哪怕是尋到個切入口,定然也能讓聖人與皇后對他青眼有加,須知道太子極為偏心延昌郡王,真定郡王的儲君之位大部分都指望著祖父與祖母!

  但茲事體大,一旦處置不當……

  趙萼綠心中擔憂未畢,只聽真定郡王緩緩道:「對於諸士子之歎,孤今日僅以孤自己,借寧九此詩,贈士子們一言——『俱是人間傾城色,唯有姚黃冠王名』!」

  這句話,他說得鏗鏘有力、振聾發聵!

  樓下、樓上,眾多只是過來湊熱鬧和打探消息的士子,都露出了怔然之色,這些人能夠上長安趕考,自然都過了鄉試,且對自己有些信心,真定郡王的話固然含蓄,但這種文字把戲,能過鄉試的人怎麼會聽不懂?

  「俱是人間傾城色,唯有姚黃冠王名」,真定郡王引這兩句詩來贈士子前提到的是「不屑梅菊避花開」——卓昭節這一句是為了詠牡丹不畏懼春日百花盛開、容易淹沒於眾花之中,堅持開放並奪取了百花之王的盛譽,被士子們引為是否懼怕與有真才實學的權貴子弟同科下場。

  真定郡王的意思則是:避開百花盛開的梅花、菊。花,敢向百花叢裡鬥芳菲的牡丹,在他看來都是人間美好的顏色,各有千秋,但在牡丹中,能夠被公認為花王的,也只有姚黃。

  結合之前他所言的「既生為姚黃,一世為花王」,如今可不是數百年前閥閱林立、科舉未開,那個「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時代了,即使功高封公,澤被五代之後若子孫不爭氣也不過是庶人,而且真定郡王還提到姚黃縱然被踐踏損傷也是花王,他顯然不是在拿姚黃比擬權貴子弟。

  而是……尋常士子!

  你若自詡有姚黃的才華,自然能夠過關斬將光耀一族闔家!

  若不然,就休學敢與三春百花相鬥的牡丹,而是學一學「避花開」的梅、菊,再圖出頭去罷!

  這,就是真定郡王對士子們挑事試圖爭取殿試對無背景會士重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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