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歷史和拳頭-2

文教官把一百人領到了訓練場旁邊的一座高樓中，進入高樓第十二層，長長的走廊一側是一排銀色的門扉，一眼數過去，大約有數百個房間。

　　“每人選擇一個房間進入。當然，每個房間的構造是完全一樣的，你們要進行的測驗也是完全一樣的。”文教官的聲音很穩很厚重，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上，“完成了任務後，從另一側的門離開。在那側的門後，是一個統一的大房間，你們每個人離開自己的房間後，都可直接進入其中。”

　　“我在大房間中放置了指紋記錄儀，抵達了大房間後，記得將指紋輸入其中，而你們的成績序列，就是按照指紋輸入的時間先後來排，有什麼意見麼？”

　　阿道夫抖著大腿靠在牆上，一臉挑釁：“當然沒意見。”

　　文教官理都沒理他，繼續道：“你們之中，單論體術，最高的便是入學成績第三名的夏山同學。”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文教官的暗示下，朝人群中一個高大憨厚的男生看去，看著人家那一身黑鐵似的的皮膚筋肉，頓時高山仰止的點點頭，這絕對是體術高手！

　　“最低的也有四級體術。總的來說是比較平均的。”文教官道，“房間內重力被調整為普通星球的二十五倍，七級體術不會感到太輕易，而四級體術也不會感到太艱難。總的來說，便是只要你們多努力，都是能順利通過的。”

　　“這是考驗你們的體質和毅力。”文教官嚴肅道，“在重力環境下，受到壓迫的不僅僅是身體，也有你們的精神力。這也是我與你們精神訓練的尼莫教官商量後做出的分組方式。”

　　“當然，過程也不會這麼簡單。”文教官微微翹了翹唇角，讓斐無術想到了自家老頭子的狐狸樣兒，“中途會有能量球從牆壁和天花板中飛出，你們要注意不要被球砸到。被一個球砸到，房間出口的門便會自動鎖定五分鐘，即使你走到門口，也只有等五分鐘過後，才能打開門進入大房間內。都聽懂了？”

　　“聽懂了！”斐無術一直像個熱血乖學生，積極配合著教官的一言一行。在學校，老師才是大boss，跟boss處好關係准沒錯。

　　文教官環視了一圈躍躍欲試的同學，尤其多看了斐無術幾眼，滿意的點點頭：“那就開始吧。我會在另一邊的大房間內等著你們，整個期間從開始到結束我都不會插手干擾。”

　　斐無術沒等文教官話落，就沖向了最近的房間，刷的一下打開門，閃身鑽了進去，消失在一眾目瞪口呆的人面前。而緊隨斐無術之後，阿道夫也像條魚似的，滑溜的鑽進了身側的一扇門。

　　當然，加西亞、瑪莎，還有那位夏山，和其他幾人，都不分前後的選擇了一扇門進去。之後才是終於反應過來的人，紛紛開始搶佔近處的門扉。

　　文教官緊繃的臉稍微柔和下來，滿意點點頭：“應變力是很重要的。”

　　斐無術鑽進房間後，就感覺腳下一沉，身子有種被使勁往地上拽去的感覺——二十五倍重力，重力壓迫的感受，血液往腳底集中，大腦缺氧眩暈，目眩，耳鳴，這些在河越星系塔馬爾星球，他感受過無數次。

　　即使用的身體不再是秦弋那個千錘百煉趨近于完美的，但應付這種突如其來的重力壓迫，怎麼保護好身體和怎麼去適應，斐無術已經有了很多的經驗體會。

就像普通人在入水之前，先要活動開身體，讓身體一點點適應水壓，重力也是該一點點來適應。突然跨入一個重力落差極大的地方，稍不注意就會讓臟器血管受到損傷。

　　斐無術微微屈著腿，讓重心下降，放緩呼吸的同時加大每一口呼吸的量，讓腦中的眩暈感稍微有所減輕。此間他沒有急著往前移動一步的距離，直到十幾秒後，他的不適感微微減輕了，他才嘗試著往前踏出了一小步。

　　感覺很不錯，斐無術翹了翹唇角，重新清晰起來的視野映出房間的全貌。

　　這是個狹長型的房間，左右兩邊相當的窄，大約只有三米的寬度，而長度卻有兩百米左右，的確是很好的測試場所。狹窄的地形不利於閃避，長長的路徑讓人不可能幾步就跑完。

　　斐無術感受著沉重的身體，目光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開始大步朝前走去。然而讓他詫異的是，每往前踏一步，身體似乎就輕鬆了一些，好似外罩在身體上的一層痂殼，在一點點的皸裂破碎。

　　這種感覺很熟悉，是每次打破體制壁壘時的感受，也就是說，他的體術在朝六級突破。

　　不過詫異後也不是驚喜，單是想想小弋弋九級的體術，斐無術就覺得，六級體術好意思拿出來說麼？根本歡喜不起來啊。只會越來越感覺在小弋弋面前抬不起頭來，太弱了！

　　面對意料之外的突破，斐無術相當心平氣和的去看待。滿滿的注意力都在四周隨時可能出現並襲來的能量球上面。

　　在走了一半的路程後，身體最後的桎梏屏障終於破碎掉了，斐無術握了握拳頭，體術六級，突破了。這是水到渠成的過程，他已經積累了太多基礎，今天在高重力下，恰好是基礎整合，從量變到質變的一個契機，順其自然便成了。

　　而這時，第一個藍汪汪的能量球已經出現在了房中。

　　躲閃是個感知力預判力與技巧身法互相依賴的過程。要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存在，要判斷其攻來的位置，要用詭術欺騙過對方自己的下一步行動，要用靈活的身法變換位置躲閃過去。

　　面對襲來的能量球，便是這個道理。

　　斐無術不得不感慨學校的手法真是相當溫和，當年他在斐家鍛煉閃避能力的時候，在最後考驗階段，上的是真槍實彈好不好╮(╯▽╰)╭

　　這是他沒有看到其他房間的慘狀才這麼說的。沒有被一個能量球打到的人，是沒資格去評判能量球的威力——被打中的可憐孩子全身麻痹的躺在地板上欲哭無淚，完了，要加五分鐘……

　　這都是別人家的故事了，斐無術這邊走得相當順利，哪怕能量球彷如煩人的小蜜蜂一般，在他身體四周纏繞不休，他還是一臉才這種程度的從容模樣，一路走到了出口處。

　　伸手，推開門。

　　扭頭，不遠處的另一扇門同樣正在打開，阿道夫囂張的笑臉映入斐無術眼中。斐無術反省，剛剛悠閒過頭了，體術破了六級就該用跑的嘛！

　　當然，阿道夫在第一時間也發現了斐無術，見鬼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第七的實力有這麼高？你沒看見第二第三第四都沒影兒麼！

　　一系列或是懊惱或是罵娘的心理活動只是一瞬間，下一秒，兩人相視一笑，潔白的牙晃得對方眼花，然後幾乎是同時抬腿狂奔，朝著大房間中站著的文教官身邊跑去——指紋記錄儀在那裏！

　第一是老子老子的啊啊啊！

　　兩個人完全沒形象的往那邊跑去，然而阿道夫出了門後先天距離就比斐無術短的多，文教官和儀器是靠近他這邊的，於是斐無術還差幾步遠的時候，阿道夫那邊已經掛著無恥的嘿嘿笑容，將兩隻手掌都蓋到了指紋記錄儀的黑色金屬蓋上。

　　斐無術磨著牙看著阿道夫扭著屁股得瑟著：“哎呀呀，兄弟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誰知道我會離這裏近一點呢╮(╯▽╰)╭”他一臉蕩漾的讓斐無術很想給他臉上狠狠來一拳。

　　輸給這種傢伙，真是不甘心啊！斐無術哀怨的看了一眼文教官，您怎麼就不把指紋記錄儀擺在我的房間外呢？

　　文教官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翹了翹唇角，笑得格外神秘。

　　斐無術走過去，撥開阿道夫，將自己的手掌按了下去，第二和第七沒什麼差別，想去小弋弋那裏得瑟一把也不可能了——誒，等等！這觸感不對勁！

　　沒有感受到細微電流流過掌心的酥麻感，斐無術奇怪的瞥了一眼指紋記錄儀，然後噗的一下噴笑出來：“阿道夫你這個文盲，機器還沒打開都不知道！果然考試只會抄別人的傢伙沒有半點理論知識，啊哈哈哈……老子當年看了那麼久的書實在是有道理的啊！”

　　“吧嗒”一下打開開關，斐無術飛快的把手掌按上去，然後轉身，朝阿道夫揚起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哎呀呀，真不好意思，我才是第一。兄弟啊，知識也是實力的一種嘛。”

　　“你你你——”阿道夫呆若木雞，怔怔的重新按上記錄儀，半晌才回過神來，頓時悲憤的說不出話來，盯著開關的哀怨眼神似乎要把那處盯出個洞來，第一就這麼被逆襲了麼？！

　　啊啊啊，他的第一啊！

　　斐無術像抓到老鼠的貓似的，彎著眼睛忍不住的笑，哎呀呀，第一到手了啊，果然多看書是有好處的。連個記錄儀都不會開的傢伙，也只有前排坐著個好學生的時候，才有能耐考第一╮(╯▽╰)╭

　　“不是真本事的第一，早晚保不住的嘛。”斐無術溜過去拍拍阿道夫的肩膀安慰，痞裏痞氣的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兄弟我就幫你收了。”

　　“……”阿道夫還在形勢大逆轉的失神中……就一個開關，一個小小的開關……

　　然而在這時候，又是一扇門開了。

　　出來的人是之前見過的加西亞。

　　按了指紋後，少年就抿著唇站到一旁不說話了，這讓斐無術很懷疑，和其他同學能笑鬧成一片的加西亞，是不是真對他有意見？可是明明才見面……

　　少年的心思真是難猜。斐無術聳了聳肩，坐在地板上等接著出來的同學。

　　不一會兒，夏山出來了。他體術級別雖然高，在重力環境下比一般同學有優勢，但是他本身的敏捷性並不高，在躲閃能量球的過程中，移動速度被降至極慢。

　　夏山之後，出來的是一名貴氣十足的女孩子，金髮白膚，像是個走錯了地方的大小姐。

　　阿道夫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前的哀怨不到一會兒就收拾個乾乾淨淨，在斐無術身邊一屁股坐下，嘀咕著：“這女人叫伊莉莎白，是首都星貴族圈的人物，高傲的很，尤其看不起咱們這種鄉下星球來的小子，嘖。”滿口的怨氣不難讓斐無術猜到，阿道夫在這女人手裏絕對是碰了釘子摔了跟頭。

　　斐無術看著走近的女人，那個高高揚起的下巴分外讓他看不順眼，他伸出手指撓了撓下巴，朝阿道夫勾了勾手指：“咱們要不要她栽一個跟頭？”

　　阿道夫眼睛亮了。

於是伊莉莎白走近指紋記錄儀的時候，就聽見坐在記錄儀旁邊的兩個人在皺著眉一臉冥思苦想的爭論著。

　　斐無術苦惱的咬著嘴唇：“到底是多少個啊！在房間中一共遇到多少個能量球，我又沒數怎麼記得到！教官也是，為什麼不早說？現在再去挨著回想，很辛苦啊！”

　　阿道夫一副無賴的樣子，沒有力氣的敞開兩條腿坐著，有氣沒力的歎道：“不想你能幹嘛？隨便報一個數？說錯了又要扣掉五分鐘好不好！不報出正確的數就不能按上記錄儀，咱們還是再好好想想……我遇到了幾個球來著？啊啊啊，想不起來啊！”他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斐無術兩眼恍惚：“大概遇到了二十個？”

　　阿道夫嘲笑：“你剛剛還跟我說是八十個！”

　　“那二十加八十，一百個？”

　　“這樣也行？”

　　斐無術煩躁的捶了一下地板：“總不能像那邊那個夏山那樣，說錯了被罰五分鐘後才能再回答吧？”他朝夏山看去，“喂，你想到正確答案沒有？”

　　一旁看不懂斐無術和阿道夫在搞什麼神展開的夏山無辜的搖了搖頭，眼神困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在幹什麼。

　　“你呢？”斐無術斜了一眼加西亞。

　　加西亞倒是看出了這兩人打的主意，想讓他同流合污？他反駁過去：“我我我我我！”我才不會跟你一起騙人呢！但是他總是一激動，說話就成這樣了= =

　　“別煩躁，慢慢想。”斐無術安慰他，然後低著頭掰著手指繼續冥思苦想起來。

　　誰煩躁了？加西亞悶悶的一甩頭，他誰都不想理了！

　　阿道夫瞥了一眼停住腳步，皺著眉默默陷入沉思的伊莉莎白，怪聲怪氣的叫道：“喲，不是名門小姐嘛，自然跟咱們這些平民不一樣了。在房間中你一共遇到了多少個能量球，想必是記得很清楚了？快點回答嘛，回答了你就是第一了。”

　　伊莉莎白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文教官，咬了咬牙：“誰會中你的激將法？”她眉頭緊鎖的開始回憶，默默計算著，在房間中她到底遇到了多少個能量球。

　　但在閃避的過程中，人都是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在閃避上，哪里有那個心思去關注其他的，比如能量球的個數？所以直到下一扇門打開，瑪莎走過來時，伊莉莎白還沒有得出確定的答案。

　　斐無術和阿道夫之間時不時的爭論消弭了下去，兩人閉緊了嘴巴，睜大了眼睛，安靜的看著瑪莎走近，然後一巴掌拍在了指紋記錄儀上。她環視四周的五人，總覺得氣氛怪異的可以，不自然的笑道：“看來我是第六名了。誒！斐無術還有阿道夫，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目光詭異得她背後發涼。

　　“幹得漂亮！”斐無術和阿道夫抬手擊了一下掌，然後不約而同的抱著肚子，終於忍不住了，笑滾在了地上，“哈哈哈哈！瑪莎你是第五啊！第五名！”

　　瑪莎茫然：“額？”

　　這時一隻手從她的面前落下，重重的擊在指紋記錄儀上，瑪莎側臉看去，看見了一直傲慢貴氣的伊莉莎白大小姐一臉鐵青扭曲的模樣，藍色眸子裏醞釀著沉沉的陰雲。

　　“阿道夫，斐無術，很好，你們做得很好。”伊莉莎白再傻也明白過來了一切，她目光怨毒，“我伊莉莎白從小到大就沒有這麼被人耍過！你們對我的愚弄，我會記著的！”

　　惡作劇成功的斐無術後知後覺發現，他捉弄的對象不是自家一幫子怎麼鬧都沒事的兄弟，於是他在不知不覺中又得罪了一個女人。

　　伊莉莎白放完狠話，便看向教官：“對於這次成績，我提出抗議！教官你是看見我先于這女人到達的。”她指向瑪莎。

　　瑪莎眼角抽了抽，喂！什麼叫這女人啊！老娘有名字的好伐！果然是惹人厭的大小姐！

　　文教官瞥了一眼抱在一起笑得打跌的兩個壞傢伙，眼底也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笑意。但他面色還是嚴肅的樣子：“我說過，整個期間從開始到結束我都不會插手干擾，成績排名依靠指紋輸入時間的先後。伊莉莎白小姐，你的抗議無效。當然，出於旁觀者，我會提出建議，惡棍和流氓的話，一般不要輕信。尤其是女孩子，會吃大虧的。”

　　阿道夫：“嘿嘿嘿。”這句話對他來說是至高的讚美。

　　斐無術：“……”怎麼覺得教官的話有雙重含義呢？

　　抗議被駁回的伊莉莎白終於認知到結果無法改變，憤憤的走到一旁，連帶著在場的所有人都仇視了起來。這群從鄉下星球來的賤民，你們都給我等著！她在心裏大聲的吼著。

　　夏山表示他很無辜……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看不懂呢？

作者有話要說：= =無術哥，你什麼時候才懂得憐香惜玉呢？【→這貨太壞了Orz

PS：明天下午代碼去參加面試，所以會晚很多更新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