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所-2
“範森,人帶回來了?這次動作還真是慢啊!”在這座建築前值班守衛的一名憲兵朝他們這邊喊了一嗓子,“洛特長官讓你回來後就去他那裏報導!”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悶悶的喘著氣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扭頭看去,一個身材臃腫的男人正大步朝這邊走來,然後抬手,啪的一聲甩了名叫范森的軍官一巴掌,正好是之前刁難斐無術他們的那位。
這位洛特長官劈頭蓋腦的罵了一通,指著秦弋他們輕輕鬆鬆的模樣,怒斥道:“他們是疑犯!疑犯!你帶去的鐐銬呢?鐐銬呢!我給你說的話你全忘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把他們當你老爹供起來才心滿意足?還愣著幹嘛?鐐銬啊!你聾了不成!簡直是不堪一用的廢物!”
“是,長官!”忍著側臉火辣辣的疼,範森眼中的陰毒更甚,若不是這老傢伙多事,他怎麼會惹上斐無術那一夥人。
這種偽造證據栽贓陷害的把戲他們玩多了,但範森忽然覺得,這次他或許真的要栽了……天知道這老東西怎麼想起來要去折騰一通斐無術他們,又讓不能傷到性命,又讓狠狠折辱一翻,應該又是為了討好誰——該死的,好處總是老傢伙拿,黑鍋卻是他們背著!
忍著怒氣拿來電磁鐐銬,他走到秦弋面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不知道,面前人的精神世界裏,有個虛弱的精神體一點虛弱自覺都沒有的上躥下跳著。
“看著這個真是懷念呐。”斐無術愉快的和秦弋分享著他小時候的記憶,對電磁鐐銬指指點點,“這玩意兒戴在手上和腳上,是用來訓練體能的不二法寶,方便簡單。我家裏還有幾幅大小不一樣的,幾乎是陪著我長大的東西。”
他催促著:“快點帶上帶上,很好玩來著。”
於是範森傻愣愣的看著秦弋自己拿過了鐐銬,腳腕上扣好,手腕上扣好,動作一絲不苟,像是在穿戴正常的飾品一樣。
尼瑪怎麼現在這麼聽話了?!
“快點讓他把開關打開,可以調到最大檔!”斐無術見到兒時的裝備,頓覺無比親近,興奮的催促著。
秦弋抬眸,對已經呆滯的範森命令道:“打開開關,調到最大檔位。”
像是提線木偶似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完成了秦弋的要求後,範森才漸漸找回了理智,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秦弋,轉身為蘭洛特他們戴上去了。
電磁鐐銬彼此之間會產生巨大的吸力,戴上的人必須時時刻刻用力分開兩隻手臂和兩隻腳,才能讓鐐銬不會合攏到一起。一旦鐐銬合攏在了一起,鐐銬本身就會產生巨大的電流,持續時間長了,能硬生生將一個人烤成焦炭。
秦弋感受著兩隻手腕和腳踝在鐐銬吸引力的作用下不斷靠近著的感覺,嫌棄的皺了皺眉:“並沒有你說的那麼有趣。”
“那是因為這裏沒有別的東西嘛。”斐無術懷念的道,“當年吃堅果之類的小吃,把東西放在一邊的鐐銬上,然後放鬆手臂,鐐銬咯噠一聲的靠近,果殼就被擠碎了。相當方便啊。小弋弋咱們出去後再試試?”
“……”他怎麼會嘗試著聽了斐無術的話?戴什麼電磁鐐銬……
秦弋驀然覺得,自己應當深刻反省一下了。
范森一行憲兵已經為蘭洛特他們戴好了電磁鐐銬,但回頭一看,這幾個人戴上了鐐銬後,還是該是什麼姿勢就是什麼姿勢,好像在四肢上只黏了一片羽毛似的,絲毫看不出壓力感。
把電磁鐐銬當玩具嗎?怪不得態度這麼配合的就戴上了。
範森心中越來越沉重了……這樣的實力,到了此處還悠然自得不急不躁——再猜不出這些人身份不一般他就真的是腦子被驢踢了!怪不得老傢伙叮囑不能傷了性命!
要是這些人沒了命,恐怕他們這一幫子的人都吃不了兜著走,然而若只是受些折磨,老傢伙討好了想討好的人,自然有人保著他,而他們這些行動的人,就是最後被扔出來抗下黑鍋的人!
坐在憲兵隊長這個不大不小的位置上,看到的陰謀黑暗怎麼可能會少?之前在醫院,是因為從未被挑戰過的權威被狠狠掃落在地,一時間惱羞成怒衝動過頭才沒有看清事實,而現在冷靜下來,意識到差距後也不再去想找斐無術他們扳回一城,這時範森才覺出味來,他被老傢伙當槍使了!
“帶進單間去,好生招呼。”陰陽怪氣的留下一句話,洛特長官挺著大肚子朝他的辦公樓走去,“記得把錄影交過來。”
“是,長官。”範森目光陰冷的目送洛特離去,錄影嗎?他會那麼傻的把用來指控自己罪證的東西拍下來交出去?他是這種自掘墳墓的人麼?在審判所的人,誰不是長了七八個心眼輪著用的?想拿誰當槍,都有風險的。
莫生一直觀察這範森的表情,此刻不由的笑了出來,哎呀哎呀,這位長官先生似乎打算棄暗投明了呢。
蘭洛特微微一笑,在范森的心理上再壓下了一條籌碼:“不到一小時,會有人來接我們離開。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我認為范森隊長願意為我們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之前都是誤會,在看了那位洛特長官後,我們很瞭解這一點。”
這種借勢囂張的小人物,見得多了,連計較的心思都懶得升起。況且,倒是秦大少給了他一通教訓,蘭洛特眨眨眼,審判所這麼肅穆的地方也不乏這些摩擦爭端……
他望向一旁笑得風流輕佻的莫生,看來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斐無術在精神世界中指點河山:“我敢打賭,他們兩個絕對是開始算計審判所了!這裏面要是有咱們的人,以後在首都星也可以稍微橫著走幾步路了。”
秦弋語氣裏有幾分奇異的味道:“我倒是覺得,最大的資源並非是這些。而是深入地下監獄中的犯人。”
這裏的犯人不是普通的殺人搶劫就能進來的,哪個不是曾經在聯邦各個領域攪風攪雨的天才?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被送進這兒進行審判。
天才總是帶著某種瘋狂,所以會做出許多不容于正常人類正常社會價值觀的事情。但聯邦的法律是為正常人設立的,雖然這些人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還是由此觸犯法律,然後被捕獲,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度過餘生。
“小弋弋你說的沒錯!”斐無術嚮往的想著,“這些人才是最大財富。”
……但若是想掌握這股力量,要解決的問題還有許多許多。
比如這座位於首都星的地下監獄,號稱全聯邦最固若金湯的監獄,他拿什麼來偷渡人才?
比如監獄中必然有的窮兇極惡罪不可赦的犯人,若是因為他的失誤而讓其逃出,進而讓無辜民眾陷入危機之中,斐無術認為自己無法視而不見。
……
作為斐家的未來匪首,他倒真是很想要這麼一批人才,不過太天方夜譚了不是嗎?
於是白日夢了一會兒,斐無術還是老老實實的回歸現實:“不過這個只能想想,除非哪天聯邦破了,不然真的不可能啊。”
秦弋平靜的表達了自己的驚訝:“我只是隨口說說,你竟然想了這麼多。”
小弋弋你在嘲笑我做沒用功是吧?想笑我傻是吧?斐無術各種磨牙,說不定真有一天自己能把這些人撈到手中,到時候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只是隨口放著狠話,斐無術自己都不會相信,這話還有實現的一天。
范森在同伴們疑惑的目光中將他們幾人帶到了一間乾淨的拘留房間。
比起沿途血淋淋的房間來,這裏的確算是環境極好了。大概是用來拘留金融詐騙犯那類的犯人,畢竟聯邦還需要從這些人手裏套出他們卷走的鉅款在什麼地方。
一開始自然是溫和的招待著。
打發走了習慣性想湊個熱鬧教訓下疑犯的同伴,范森關上門,就果斷的朝幾人彎下了腰。
“之前是我眼拙,冒犯了幾位,真是很抱歉。”他話說的極為誠懇,好像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一樣,“還請各位原諒我之前的不尊重。此後一小時的時間,我拿自己的性命擔保,誰都不能進入這個房間來打擾各位。”
洛特那人絕對會派出用刑好手過來,範森的意思便是他將這些人全部擋下,只求最後蘭洛特他們不再追究醫院的事。
他這是賭自己的眼光,若蘭洛特他們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麼他不會被當做背黑鍋的給隨便犧牲掉。但若是蘭洛特他們背後的力量比不過洛特背後的力量,那麼此刻出面護住他們的他,之後必然沒有好果子吃。
這是把身家性命壓在了蘭洛特他們這一方,通過這個方式,範森來表現自己的誠意。
他只是個狐假虎威喜歡橫行霸道的小人物,做過很多坑人的壞事,雖然不算大奸大惡,但仍然有害的別人家破人亡的時候。他不會為自己辯解說那只是奉命行事,他也不覺得奉命行事有什麼不對,他只想好好的活著,享受的活著。
充其量是個只顧自己的自私的人。
好好活著的前提是先要活著,所以奉命行事下也可以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發現之前得罪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而他好像被他的上司當做棋子捨棄了,這時候他便要開始努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爭取活下去。誰叫他只是個被上層隨口就能決定生死的小人物呢?
莫生彎著桃花眼,他一直很自信的一點便是,他能辨別出別人臉上微小的表情變化,進而去閱讀揣測這個人的內心。這是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必備的技能,簡稱察言觀色。
這時他笑了,用來勾搭女孩子的好聽的語調,在誘惑人反水的時候同樣很好聽:“之前的事,我們都不會計較。不過,我想額外問你一個問題。”
他慢吞吞的說:“你有想過,成為你長官的長官……或許再進一步甚至於十多步,這樣的事麼?”
範森怔了一秒,在明白了莫生的意思後,赫然瞪大了雙眼,像是要確認莫生的意思。
在範森不可置信的眼神裏,莫生微微的點了點頭:“很好,看來我們能夠達成一致。但現在最主要的是外面……”他指了指門,現在已經可以聽見一行人沉悶的腳步聲噠噠而來了。
垂在身側的指尖都有些顫抖,範森深深的彎下了腰,然後直起身,整理好帽檐,拉開門大步踏了出去。
他有預感,他的路不會在這裏斷掉,而是會蔓延到更遠的地方。
“然後,就等家裏的老傢伙給力點了。”莫生伸了個懶腰,“這種陰沉沉的地方,還真是不想呆呐。”
而被莫生稱之為老傢伙的,現在正跺著重重的腳步,被帶到了泰格上將辦公處的接待室。
“泰格人呢!”
帶路的文職人員在大嗓門下有些顫顫巍巍:“泰格上將正在和前一位來訪者……”
“有人排在老子前面?”這位老傢伙眼睛一瞪,立馬放開了嗓子,粗魯的叫嚷了起來。
“泰格你個老不修的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居然對老子的兒子出手!我兒子怎麼著你了啊啊!現在人還躺在醫院,你就派人是抓了是吧!你想看著我斐家斷子絕孫是吧!你不出來給個說法,老子今天就砸了你這一畝三分地兒!”
“這位先生,將軍正在見客,請您心平氣和的耐心等待一會兒……”接待的文職人員急的快哭了出來,這聯邦怎麼有人敢在泰格上將這裏出口成髒這般無禮。
天知道為什麼泰格上將要放這粗魯的蠻人進來!
“等一會兒?”這人狠狠的瞪了文職人員一眼,氣急敗壞,“這叫老子怎麼等!你兒子進了監獄你心平氣和一個看看!”他痛心疾首的哀嚎,“老子兒子人還在病床上啊!就被你們這些沒人性的傢伙給強制帶走了!兒子出了事,老子怎麼坐得穩!老子心疼兒子有什麼不對!”
文員被面前這人凶獸一般狂躁的氣勢駭得退後一步,在心裏委屈的咕噥自己還沒結婚沒兒子呢。
沒了文員的阻攔,完全不覺得這種潑皮的架勢有多丟份,這人扯著嗓子又開始嚎:“泰格你個縮頭烏龜敢做不敢認!見客?哪個客有老子高貴!尼瑪哪個小兔崽子擋在老子前面?都給老子出來了!老子今天非要一個說法不可!”
“斐圖,都當父親的人了,你這一身潑皮匪氣什麼時候才能收斂收斂?”走出來的是個中年男人,面容堅毅,兩鬢已經染上了點點霜花,但此刻他的目光卻是哭笑不得的無奈,“你好歹有個家主的樣子,現在這樣,跟街上的流氓無賴有什麼差別?”
斐圖嘿嘿一笑,表情轉變之迅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狂躁,他朝這人擠了擠眼睛,奸笑道:“但是這招總是很好用不是嗎?不然你會這麼快出來?”
“現在人出來了,你快點給老子一個說法!”斐圖毫不客氣的一拍桌子,“我家崽子還在你們那個臭名昭著的審判所裏呆著,老子急!急得很!”
“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泰格苦笑,不過他倒是可以猜想一二,怕是斐無術他們得罪了審判所的某些人,這才被拎去“教訓教訓”。大事是不會有的,最多吃點小苦頭——不過以那幾個小傢伙的性子,誰吃誰苦頭還不一定。
有些頭疼的看著不達目的不甘休的斐圖,泰格心裏也分外惱怒,審判所那些傢伙,是不是沒有管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看看看看,這下惹了個多大的麻煩!
“如果上將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一趟審判所,將他們帶出來。”
說話的人是站在泰格身後的男子,肩上的軍銜是中校,他朝斐圖微微一笑,“該怎麼處理那些濫用權力的人,這個可以隨後再議,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人儘快離開那處。”
斐圖眉開眼笑:“這小傢伙不錯,直接抓到了重點!老不修你手下還是有懂眼色的人才嘛!”
泰格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清流,你去一趟。帶上我的命令。”
“是,上將。”
看人動作迅速的走了,斐圖才嬉皮笑臉的湊到泰格身邊。
“還有什麼事?”帶著警惕還有早就意料到的無奈感,泰格深感精神疲憊的望向斐圖,“說吧。”早說早點打發走這瘟神。
斐圖搓了搓手指頭:“這次是你們軍方的過失對吧?我們來談談這個補償的問題。”
“……”泰格發誓,等斐圖一走,他立即下命令整頓清肅審判所的風紀!真是太不像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連著發文的趕腳腫麼這麼爽o(≧v≦)o~~
成就感成就感呐這是!!!
最後謝謝親們的繼續支持O(∩_∩)O~代碼會認真寫下去~
有建議請不要客氣的說出來~能寫出讓親們滿意的東西,代碼也會很開心來著=v=
最後——代碼坐等各種真相君~~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