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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鎖驕龍》第59章
☆、11

  “倒火油!”隨著校尉的一聲令下,所有的兵士聽令行事的同時心中一沉。火油是運糧車隊的必備物品,是應對搶劫的最後手段,澆灑上火油的糧食再難食用,但有一分生還的希望,負責押送的上官都不會下此命令。“倒火油”這三個字意味著此戰將是絕死一戰,再無生機,可就是死,也不讓敵人搶到一粒糧食!

  兵士們神色凝重,閉緊雙唇,卻毫不猶豫地將車邊油罐裡的油脂均勻傾灑在滿車的糧食、藥草上,秦人的悍勇在此時體現無遺,逢此絕境,面對強大至無法戰勝的敵人,這些半大的少年們,竟無一人退縮、畏懼!

  楊天年張弓搭箭,靜靜地瞄準,高度亢奮的精神讓他眼中看不到漫無邊際的敵人,聽不到尖厲的嘶嘯,馬蹄的轟鳴,只有自己血脈的流動,舒緩的呼吸和眼中越來越近的敵人。

  “放箭!”隨著他手中的箭矢閃電射中敵人,帶起一蓬鮮血,密密麻麻的箭矢撲咬向來敵,有些蠻兵被射落倒地,隨即被後來的馬踩踏成泥,有些馬匹被射中連人帶馬滾落在地,而有些卻避過箭矢,繼續向前沖。

  根本來不及射出第二輪箭矢,最先頭的蠻兵已然撲到防陣的最週邊,迎著紛紛如雨的箭矢,騎手們紛紛控馬踩踏在車沿、木盾上,借助奔馬強勁的衝勁,巨大的木盾紛紛被踩碎、踩倒,而糧車也七扭八歪地散落在地,黃澄澄的穀物灑落滿地,和著血汗踐踏成泥。

  最週邊的兵士們短兵相接,一時間殺聲四起,小小的戰陣瞬間被無數敵人包圍得密不透風,兵器撞擊聲,喊殺聲、慘嚎聲、嘶吼聲、馬蹄風嘯,血光四溢,腥氣撲鼻。

  楊天年立馬陣中,一箭箭不停射向敵人,遠望去,漫天沙塵中,敵陣週邊飄揚著幾杆大旗,繡著不同的圖騰,那是幾個部落不同汗王的旗幟,楊天年明白了,難怪會有這麼多敵人,那只狐狸糾集了其他部族一起行動。

  蠻族尚武,歷來戰鬥汗王就算不衝鋒在前也會在隊伍的中央督陣,這一次幾個汗王的旗幟一反常態簇擁在週邊,只說明一件事,那幾個汗王都和碧眼狐在一起。草原上只有這只狐狸從不以武勇為傲,歷次戰鬥都縮在後隊,等到戰鬥尾聲,即將勝利的時候,才湊到前陣砍殺疲弱傷重的敵人,稍稍顯示他不懼鮮血,不懼戰鬥的武勇。

  看著厚厚敵陣之外舞動翻飛的旗幟,楊天年眯起了眼睛,這一場仗,可不只是決死一戰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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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看!”賓士在回城途中的梁文彬勒停戰馬,順著扈從手指的方向向來路看去,距離遙遠,但依稀能看出一股股的濃煙升騰上半空。是狼煙!車隊遇襲!

  “王八羔子!”梁文彬憤憤地罵了一聲,隨即傳令全軍後轉,殺回去救援!疾馳中勁風吹過臉面,他不得不眯起雙眼,暗暗埋怨上司:既然是護送,為什麼不一直護送到定遠城,這可不就出了事!害得他不得不來回跑,耽誤軍機不說,這在投入戰鬥之前得浪費多少寶貴的體力!

  縱馬狂奔也就盞茶的功夫,看見前方空蕩蕩的大路中央站立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鋼刀入鞘,雙腳不丁不八地直立道中,右手高高舉起,火漆紅箭,一個大紅燙金的“令”!

  千余騎戰馬隨梁文彬一起慢慢減速,看看遠方仍就不停升騰而起的黑色煙警,按捺著焦急的心情,梁文彬停在那黑衣人面前,沉聲喝問:“什麼事?”

  “黑衣衛傳秦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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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自爆發之初就露出它殘忍血腥的面容,斷肢殘臂,血花飛舞,鋼刀、鐵棒、拳腳甚至牙齒都被用以與敵人搏鬥,仿佛忘卻了自己是人,以最原始的獸性撕咬,只求殺死敵人!

  少年的武力到底難以對抗壯年的敵人,很快,最週邊的車輛、障礙被蠻兵踩踏破壞,雙方都付出數以百計的傷亡。少年們藉以固守的圈子一層層縮小,活著能戰鬥的人也越來越少,可敵人卻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無窮無盡。漸漸地,最後的圈子也支零破碎,不時有蠻騎突破戰陣穿越而過,肖天翼眼睜睜看著渾身浴血的姜三兒騰身躍起,用僅剩的一支胳膊死死勒住騎士的脖子,搏鬥著,被帶著穿過車陣,在敵人陣中被亂刀砍中,卻死不鬆手,和他的對手一起倒落下馬,砸在已摞了半人高的屍堆中再也不動一動。

  再也無法思想,眼睛裡看什麼都是血濛濛的,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招勢武功,千萬次的訓練錘練成身體的本能,揮砍,劈刺,閃避,踢腿,旋身,從未間斷過訓練的微弱的脈息在身體中生生不息地流轉,帶走疲憊,帶回力量和精神,瘋魔一般,砍殺一個又一個敵人。

  “呯”一聲巨響,兵器相撞的聲音在耳際轟然鳴響,又一匹馬挾著狂風從他身旁掠過,身旁的人騰身掠起挾住那人的脖頸,看那熟悉的身形,是拓跋野!渾身沾滿血跡,手中的鋼刀已然折了一半,身上背負著他的短弓和三支羽箭,腰間只餘半筒箭。整個人貼在那蠻兵的身上,被那蠻兵帶著沖出車陣,直入敵軍。

  肖天翼目眥欲裂,嘶聲大吼:“教頭!”隨即車陣裡參差響起更多的嘶喊“教頭!教頭!”

  眾人眼睜睜看著七八個蠻兵砍向他的身體,那馬跑了幾十步之後,滿身鮮血的拓跋野和那蠻兵一起跌落馬背,一動不動。

  肖天翼瘋了,從未有過的憤怒與悲傷充斥他的全身,戰意升騰!本已精疲力竭的身體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將面前的敵人一刀砍翻,閃過側方襲來的刀劍,高高躍起,雙手持刀,狠狠劈向倒地的敵人,那人匆忙間架刀抵擋,竟被他灌滿內力的一刀連人帶刀一劈兩半!

  楊天年雙手持刀,砍翻面前的敵人,看見那孩子一步步殺出戰陣,直直向拓跋野倒下的地方殺去。環顧四周,只剩下最後這一圈車陣還在勉強為少年們提供依靠。罷了,這七零八落的車陣也已無法發揮保護的作用,就隨他去吧。

  戰鬥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大半個時辰,五百少年還活著依然能戰鬥的已不足百人,遠遠的,敵酋的大旗已緩緩向前移動,這邊已是殘兵,那狐狸也該上前驗看勝利成果,參戰顯示武勇了吧?看著趴在敵陣屍堆上一動不動的拓跋野,全都看你的了!不要辜負我這麼久沒有下令舉火的苦心,不要辜負這數百同袍弟兄的性命!

  不再多想,大吼一聲:“殺!”揮刀砍向迎面撲來的敵人。

  這一場仗,打得意料之外的慘烈與艱難,五百少年,竟然讓兒郎們付出三四百人的代價,頭人們相互看看,都掩不住心底的驚懼,暗暗慶倖是幾個部族一起行動,真要是獨個動手的話,說不定連老本都得賠光。

  由於戰前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緒,烏尼格原想一直待在遠離戰場的後方,可身邊的幾個頭人卻自視勇士,一直陪著他未上戰場廝殺已經頗有不滿,眼看戰鬥即將結束,哪裡還按捺得住嗜血的衝動,你一言我一語地攛掇著要讓彎刀沾滿西秦崽子的血,於是傳令眾多的戰士讓開道路,幾位草原上高貴的頭人帶著貼身的護衛們一起打馬飛奔,揮舞著兵器,沖向前方的戰場,殺奔那些已然傷痕累累,疲態盡顯的殘餘的秦軍。

  可就在眾多蠻兵放鬆了精神,嗷嗷怪叫著為他們的頭人加油助威的時候,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從屍堆中一躍而起,穿過數馬交錯的間隙中直撲烏尼格,匆忙間離烏尼格最近的汗王阿布都熱舉刀格檔,烏尼格身邊的護衛也紛紛揮刀相向。而烏尼格,則絲毫不顧忌蠻人武勇的臉面,撥轉馬頭躲向一邊,根本不準備迎敵。

  那人的身體在半空中詭異地扭轉,差若毫釐地避開刀叢,右手短匕狠狠紮進一個護衛的肩窩,左手短匕格擋住阿布都熱的大刀,身體在半空中翻轉,一腳狠狠點在他碩大的頭顱上,“噗”地一聲輕響,阿布都熱的頭顱被踩下去半個腦袋,直入胸腔,屍體緩緩跌落馬下,再無聲息。而他去勢激增,身形轉瞬間掠過丈餘,繼續撲向已拉馬退避的烏尼格。

  一直守護在烏尼格身邊的昂泌一聲怪叫,猛夾戰馬,沖上前去,雙手持刀,高大的身軀將烏尼格擋在身後,直撲來敵,這個時候眾人才剛剛看到,那人渾身浴血,滴血的半具鬼面猙獰兇惡,僅露的雙唇緊閉,面具後的雙眼中森森殺氣有如實質。晴天白日之下,這人卻如臨世厲鬼,浴血修羅。

  看清來人,碧眼狐烏尼格的心“突”地一沉,突然明白一直以來心底的不安來自哪裡,甚至顧不上看看部落第一勇士昂泌與那人的戰鬥是否能勝利,撥轉馬頭,狠狠一鞭打在馬屁股上,急惶惶尋路而逃。

  因為烏尼格的嚴令,一直守在烏尼格身邊未能參與戰鬥而憋了一身氣力的昂泌根本沒什麼機會發洩他的一身力氣,短短一瞬間快如閃電的交手之後,呆呆定在那裡,而他的對手,繞過他又接連與沖上來的數個護衛交手,幾息間沖出去丈餘之後,昂泌龐大的軀體才重重從馬背上摔下,激起濃濃的灰塵。但那個時候已沒人顧得上查看他的情況,所有人急急撲向那個刺殺者,儘管只能徒勞地追到那人的影子,而在那人前方竭盡全力試圖阻擋他步伐的勇士們,卻幾乎無人能擋過他快如閃電的一擊。

  可儘管他勢不可擋,但烏尼格依仗馬快見機得早,短短數息已逃出去數百米,緊緊盯著那只把身體緊緊貼在馬背上,飛掠如風的狐狸,拓跋野大喝一聲,雙手短匕甩向前方兩個的敵人,看也不看應聲跌落馬下的對手,身形急晃避過後方砍過來的彎刀,手肘後擊,勁瘦的腰肢旋轉,整個身體貼緊敵人折身向後,兩個身形一貼即分,那個蠻兵脖頸已被擰斷,軟軟倒地,彎刀卻已落入他的手中,身形毫不停頓地沖向身側的敵人,一刀帶著風聲揮去,與那人砍下的鋼刀狠狠碰在一起,“當”的一聲巨響,火花閃動中雙刀折斷跌落在地,那人尚來不及反應,拓跋野另一隻手已然探向他的脖頸,抓碎喉骨的同時將人拉下來跌落地上,而他在這瞬間已然躥上馬,一腳前一腳後,穩穩挺立在飛奔的馬背上。

  從他突然躍起到此時,不過短短數息,已然橫跨數十丈距離。而那數十丈的路徑上,七零八落地散佈數十具屍體,所謂一步一殺不外如是。其兇險激烈令人震撼,幾乎所有注意到這裡的人都不自覺地放慢了動作,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那一瞬間的動作仿佛以極慢的速度展現在所有人眼前:他伸手摘下背負的短弓,抽出背後那三支羽箭一起搭上弓弦,緩緩拉弓如滿月,瞄向飛逃的烏尼格猛然鬆手,三支羽箭驟然發出刺耳的厲嘯,閃電般直直咬向目標。

  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給人以難以訴諸言語的美感,同樣帶來難以訴諸言語的殘酷震撼,已然逃出近千米的烏格尼毫無懸念地中箭落馬,在死亡之前根本來不及想明白為什麼會在戰場上冒出這麼一個殺手,也來不及想明白為什麼秦人會這麼苦心積慮地弄死自己。自己不過是一個小部落的頭領,最多不過是時不時地打劫一下過路的商旅,怎麼就成了秦人下這麼大力氣非要弄死的頭號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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