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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柳(溫柔攻?X隱忍受)》第34章
☆第34章 悠揚歸夢惟燈見

黑暗之中一片寂靜,唯有極輕的滴水聲,聽起來淒清冰冷。

柳鍾意運功調息畢後,感覺內傷窒悶之感已減輕許多,拾起一旁的火折燃亮,只見溫衍枕著手臂側臥在一旁,似是睡著了。

早上那場打鬥太耗體力,那人又失血不少,睏倦疲憊也是難免。

柳鍾意不願擾他,只是一時也不願熄了火折,就那麼湊近一點,微微低身打量。溫衍的臉色仍舊顯得蒼白,唇上也無甚血色,這麼安靜睡著的時候,看起來難得有幾分虛弱的模樣。

柳鍾意不禁抬手想要觸碰那眉眼,要碰到時卻又頓住,停了停,終是怕擾了他,想要收回來。

然不待他動作,溫衍卻睜了眼,眉目染上一點笑意,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側臉上,另一手撐著地面借力坐起身來,目光如水般看著他。

「莊主……」柳鍾意原是心下一驚,卻沒有表現在面上,手被他握住時只覺有些涼意,連同貼上的面頰,也是微冷的,「什麼時候醒的?」

溫衍輕笑道:「方纔你燃起火折的時候。」

柳鍾意略有點不自在的別過眼,心道那剛剛他那些動作,那人豈不是知道的分明?過了片刻,卻又想到他們既然已經互通心意,甚至許過以後,許過生死,又何必再遮遮掩掩,於是便抬眼直直的望過去。

那雙桃花目在微弱的火光中看來彷彿流轉著毫不掩飾的情意,清澈而明亮,溫衍略微一怔,便明白過來他想的是什麼,不由得低笑出聲。

他一直希望能讓這個人在他面前袒露心緒,如今看來,竟也不算太遙不可及。

柳鍾意道:「冷麼?」

溫衍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身體並未有發熱的跡象,這般看來,至少傷口沒有感染,「我睡了多久?」

「大約入夜了。」這石洞中無法知道具體時辰,柳鍾意也只能稍作估算。

溫衍點點頭,道:「祁肅定然會派人在周圍尋找,不過這地方應當有其他出口。」

柳鍾意拿著火折起身打量了一下石洞內部,這石洞很大,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和沉靜的暗河綿延伸向遠處,黑暗中看不到盡頭。他望著那潭水片刻,道:「順著水流的方向,大概能出去。」

「嗯,縱然沒有洞口,從暗河中大約也是能出去的,只是有些危險。」溫衍扶著巖壁站起,感覺到膝後的疼痛,眉頭微皺。

柳鍾意敏銳的覺察到不對,走到他身畔,想要低下身看看傷勢,溫衍卻拉住他,道:「不必看了,的確是傷了些筋骨,恐怕沒那麼快能恢復自如。」

柳鍾意皺了眉,沒有說話。

溫衍低歎一聲,將指上的玉質指環取了下來,放入他手心,道:「帶著這個。」

柳鍾意扣住他的手,並不肯接,略略抬了眼看他,眉頭皺得更深,「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萬一那些人找回來或是有什麼危險……」

溫衍將他的手掌展開,看了看,將玉指環套在了無名指上,這才低聲道:「若說危險,你比我的處境危險許多倍,帶著這個,你就會記著答應我的事。」

柳鍾意對上那雙堅定溫暖的眼,想說什麼,卻終是咬住下唇。

「算上路程,如今也只剩下一日了,你必須到約定的地方通知袁前輩他們改變計劃,否則……」溫衍沒有往下說,只是抬手將人抱住,下頜抵著他的肩,「外面肯定還有祁肅的人,若是帶著我,行動不便,反倒是個累贅……我知道你定是明白的。況且,我現在這般,對上鳴沙教時,也幫不了你們什麼,恐怕還會……」

「別說了。」柳鍾意打斷他的話,回抱住他,深吸了一口氣。

「嗯。」溫衍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可是,紅線……」柳鍾意手上忍不住微微用了力道。

溫衍聽了低低一笑,道:「不過是有些疼痛,豈會忍不過去,我只擔心你們。」

柳鍾意鬆了手,一雙眼卻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似是藏著許多未曾出口的話。

溫衍仍是微笑,從懷中取出一枚蠟丸,遞到他手中,道:「若到時謝橪一時武功仍在,你對上了,可以尋準時機用這個。還有,我給你的那個香囊,定要帶在身上。」

柳鍾意握著那蠟丸,點了點頭。

溫衍留戀的摸了摸他的眉眼,道:「記住,我們……生死與共。」

柳鍾意捉住他的手,那隻手看起來漂亮如同上等的玉質,而上面那道紅痕看起來竟也有些詭譎之美,他低頭吻住那紅線,輕聲卻篤定的應道:「我知道。」

溫衍因那柔情而心顫,雖是不捨,卻仍是開口道:「去罷。」

柳鍾意沒有應聲,將火折滅去,湊近一點主動吻上他的唇,微微閉目,在那有些蒼白的唇上輕咬。

一片漆黑之中這樣的舉動顯得更加親密溫存,溫衍啟口默許了他的攻佔掠奪。

是熱情,同時也是不安。

柳鍾意離開時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溫衍嘗到一點鹹澀的味道,似乎是被他咬出了血痕。

柳鍾意沒有再燃亮那火折,也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往石洞深處走去。

他的腳步極輕,幾乎聽不到,石洞之中好似只剩下安靜的水滴聲,溫衍抬手輕撫著刺疼的下唇,閉上眼,許久沒有動彈。

柳鍾意亦沒有回頭,沿著石壁一步步走至不見五指的深處。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已聽不見那人的氣息,而前方又變得狹窄起來,足下漸漸沒有乾燥的地方,他不得不邁入水中,冰冷的感覺由足尖蔓延至腿部,不遠處出現了一點淡淡的亮光。

再走近一些,水已沒至膝上,他看清那是一處看起來十分窄小的洞口,水流就由那處與外相連,而洞口的光亮正是此時外面淺淡的月色。

柳鍾意緩緩往那處走去,到洞口時水已經浸到了腰部。探手觸摸水下的洞口邊沿,只覺雖是窄小,但只要方法得當,還是有足夠通過的寬高。

柳鍾意將火折、香囊、藥丸連同一些不能沾水的東西裝入了一個備用的皮袋之中,收緊口子,又回首看了一眼石洞中仿若漫無邊際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氣,屏息沒入水面之下,藉著那一點微光的指引,小心謹慎的緩緩穿過了洞口。

在水中游出一段,正打算上岸,剛一浮出水面,卻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立時又潛入水中,屏住了呼吸。

隱約聽岸上一人道:「剛剛河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無人應答,柳鍾意也屏息一動不動。

過了一陣,另一人似是說了一句:「可能剛剛是魚吧,去別處看看。」

柳鍾意又待了一陣,而後隨著水流方向游過一段,這才稍稍浮起,凝神靜聽四周的動靜,確定附近沒有人時才上了岸,不敢多待,尋了一顆巨樹將身形隱匿起來,方稍稍鬆了口氣。

將衣衫弄得半干,柳鍾意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提氣飛快的往赤月湖那面去了。

他們先前與袁青峰等人約定在赤月湖外一個名為落雲的小城中相見,赤月湖是必經之地,然而赤月湖一帶地勢複雜,他若是要走隱蔽小路,恐怕夜裡多半是走不出去的,甚至誤入沼澤,但若是走主道……

靠近惘然山與赤月湖交接之地時柳鍾意不由得慢下了腳步,以他對祁肅的瞭解,那人看準了他跟溫衍必須去傳遞消息,說不定只吩咐屬下在惘然山尋找,自己卻在這裡守株待兔,就如那時守在中州與雲川交匯處一般。

柳鍾意將身形隱沒在樹冠之中,望著不遠處那條赤月湖畔的主道,那處月色黯淡,被樹木遮擋之下看來,更是黑□□的一片。他心中估計了一下以自己如今的體力對上祁肅有多少機會走脫,終是暗暗搖頭,目光轉向了另一側被植木和沼澤切割得支離破碎的縱橫小道。

二者竟皆是下策。

柳鍾意皺了眉頭,目光掃向赤月湖,湖的斜對面便是落雲城,只是從此處看來,只能見著依稀的燈火。他望著那遙遙的微光,心中忽而一動,又看向不遠處連接湖泊的河流,猶豫片刻,便下了決心。

藉著樹木的遮擋,柳鍾意迅速的移至河邊,小心的潛入了水中,隨後順著河道一直往赤月湖中游去——

赤月湖雖大,但以他的體力足以游至對面,只須小心些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應當不會被察覺。

柳鍾意潛在水中,盡力往湖對面游去,隔許久,方才露出水面換一口氣,辨別方向,而後又潛入水中。如此反覆,不知過了多久,對岸因夜色深沉而變得稀落的燈光逐漸清晰起來,體力在冰冷的水中不斷流失,柳鍾意不敢怠慢,仍是努力向那面靠近。

月漸漸西落,柳鍾意幾乎力竭的爬上岸時,已聽到城中傳來的雞鳴聲。

他倚在湖邊的楊柳樹下休息了一陣,用內力將身上濕透的衣裳弄乾,又將散亂的頭髮重新束好,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過狼狽,而僅僅像是個普通的過路旅人。

整理完後天色已漸亮,此處是官道上的一處驛城,這時已有了零散的過路人,柳鍾意便隨著他們一同入了城。

進城後柳鍾意很快便循著袁青峰等人留下的簡單標記來到了一處客棧,那客棧名為雲宿,看著並無甚特別之處。

他剛一進門,店小二迎了上來,慇勤詢問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柳鍾意還未答話,便聽一人道:「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

一眼看去,只見一個衣著簡單,面目俊朗的青年坐在大堂中靠窗的一個位置上,正是出雲。

此時人還少,他一進來,出雲自然看得到。

店小二便請他去那處坐下,柳鍾意微微頷首,示意他不必再跟著。店小二識趣的回到櫃檯處,恰逢一長相頗為俏麗的女子走了出來,他一愣,連聲招呼。

那女子似是這客棧的掌櫃夫人,俏目瞪了他一眼,將人使喚著打理桌椅去了。

柳鍾意未見著什麼異常之處,正要移開目光,那女子似是察覺了他的視線,紅唇微勾,媚眼如絲的朝他笑了笑。

柳鍾意轉開目光,走至出雲桌前坐下,問道:「你一人?」

出雲搖了搖頭,道:「秦少俠守了一夜,未等到你,現去休息了,我起來了便在這等著。昨日不見你們來,他們都十分擔心。」他微微一頓,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柳鍾意面色不變,聲音卻有些低冷:「此事說來話長,待會回房見了袁前輩再一併說罷。」

「好,」出雲點點頭,指了指桌上的早點,道:「你想必十分疲累,先吃些東西。」

「嗯。」

自昨日便沒吃什麼東西,又耗費大量體力,自然是覺得餓了,然柳鍾意吃著鬆軟熱騰的饅頭時卻全然覺不出味道。

心裡不斷的想著那個為了讓他不必帶著累贅能順利離開而獨自留在石洞中的人,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連綿的石壁和靜謐的潭水,那人受了傷,身上還有紅線蠱,可他卻不能陪在他身邊。

這時才忽然理解了那時自己在慕月崖上斬斷鐵鏈時那人的心情,也更加明白為什麼昨日他再不肯留自己與祁肅纏鬥……

柳鍾意看著手上的玉指環,想起那人溫柔帶笑的眉眼,心間泛起綿延的疼痛來。

若是可以的話,從今以後,縱生死一線,亦相伴不離。

「快到了。」

謝橪撩起馬車的側簾,往外望了一眼,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句,回頭望向閉目坐在一旁的藍衫男子。

柳鍾情睜開眼,眉頭微皺,片刻,卻不打算理會他,逕自別過了目光。

謝橪並未隨他的性子,抬手扣住他的下頜,正對著自己,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怎麼,心虛了?」

他們此時離隱山派還遠著,謝橪所指的,顯然並不是那個所謂的目的地。

柳鍾情皺了皺眉,還未答話,便聽馬車外有人稟報道:「教主,有傳信。」

謝橪微微挑眉,暫且放開了他,將車簾撩起,接過了那人遞來的東西——只是一張小小的紙條,似是從信鴿腿上摘下的。

謝橪將紙條打開,略微掃了幾眼,唇角勾起,將它抵到了柳鍾情眼前。

柳鍾情看了一眼,臉色忽的一變,薄唇抿著,半晌,見謝橪似乎並不打算主動說什麼,才冷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謝橪道:「礫岩一死,我便知道出事了。」他眉梢微揚,似是審視一般看著面前這仍舊顯得冷硬而並不惶急的男子,聲音微沉,「他身上有一種蠱,名為『連理枝』,雌雄雙生,無論何者死了,另一個也會立即斃命。蠱蟲死了,我自然知曉總壇出了事。」

柳鍾情微微皺眉,道:「是我疏忽了。」

「總壇出事,卻無人傳信來,自然是被做了手腳,我當然要追查下去。」謝橪道:「事情出的這麼巧,瞞的又如此嚴密,可見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除了你,我不做第二人想。」

柳鍾情冷哼一聲,道:「承蒙教主看得起。」

「我想你回來必然是為了做內應傳遞消息,又不知教中有誰是暗投了你的,便調用祁肅隱藏在鬼樓之中的鳴沙教勢力,終於找到了那個傳信的人——付縉。」

「想必付縉已經將一切和盤托出了罷?」

「不錯。」

「你猜到我們要在惘然山動手,所以就派左護法先到惘然山布下埋伏,也在落雲城安插了人手,監視一切行動,」柳鍾情微微抬目,「教主好手段。」

「承讓。」謝橪抬手撫上他的側臉,笑意微涼:「你說,我該怎麼對你?」

柳鍾情仍是面無表情,冷冷道:「自然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謝橪頷首,笑了笑,道:「那其他人又待如何?」

柳鍾情挑眉冷笑:「何必問我,莫非在下一介階下之囚,還能左右得了教主的決定?」

謝橪並不動怒,只是淡淡道:「縱然你不在意其他人,莫非連你弟弟也不顧了?」

柳鍾情閉上眼,薄唇抿起,道:「身為雲家之後,豈能向仇人乞憐,苟活於世。」

謝橪沉默一陣,神色微冷,道:「不錯。」

他說著扣住那人的手腕,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條鐵鏈,將他一手縛住,鎖在馬車鐵質的堅硬窗欞上,「那你便看著,這場棋局,結果究竟如何。」

柳鍾情看了那鐵鏈一眼,並不在意,只是出言譏誚道:「教主如何篤定自己必然立於不敗之地?」

「我並未這麼想,」謝橪靜靜的看著他,半晌,道:「若是輸了,便當做稱了你的意,也是不錯。」

柳鍾情眉頭一蹙,別過臉去,沒有再說話。

午時恰是客棧大堂的酒館中最為熱鬧的時候,路過此地打尖的客人幾乎坐了滿滿一堂,袁青峰等人坐在靠窗的大圓桌前,其餘一些弟子也各自尋了地方坐下,簡單要了酒菜。

晨間柳鍾意將昨日發生的事一一說明後,袁青峰讓他先休息了半日,而後同眾人商議一番後,決定就在赤月湖同惘然山交界之處動手——既然鳴沙教在惘然山也有了準備,不若便選在這個界點上,彼此皆沒有準備,不沾優勢。

午間休整完後,眾人打算吃過飯便前往那處。

酒館中小二忙的滿頭大汗,幾乎腳不點地,那原本在櫃檯打著算盤的掌櫃夫人也拎了茶壺幫客人添茶。那女子容貌俏麗,身姿玲瓏,惹得不少客人都偷眼打量,然她卻不在意那些目光,巧笑嫣然,婉轉相對,偏偏恰到好處,點到即止。

女子裊裊婷婷的走過來為他們倒茶時,柳鍾意眉頭微皺,看著她的身形思索了片刻,他總覺得這人身上有幾分莫名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來究竟何處見過。

女子碰上他的目光,挑眼一笑,隱約帶著點誘惑之意。

柳鍾意低了眼簾,端起那杯茶,裊裊茶香混合著熱氣從茶杯中冒起,然而其中似乎還帶著一種別樣的香氣,極淡,但他能覺出。

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柳鍾意將茶杯舉到唇邊,卻並沒喝下,而是不動聲色的打量那人。

想是那茶壺中裝得太滿,女子倒茶時有些茶水從上邊的口子溢了出來,她連忙伸手扶住了壺底,這才小心的將茶水滿上。

原是十分尋常的動作,柳鍾意卻仍覺得有微妙的不協調之感。

茶煙漫過眼前,他心底一動,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開口道:「我來。」說著接過茶壺,如她那般一手托住了壺底,熾熱的溫度立即傳至手掌,若不是他練武手上留著繭子,想來必是受不住這滾燙的熱度。

柳鍾意心念一轉,驀地想起那茶水中香氣的熟悉感究竟源自何處——

那是他同溫衍在伴星嶺上經過那片寒歲砂蘭時聞過的味道。

「別喝。」柳鍾意阻止了一旁端了茶就要喝的隱山派弟子,將茶壺放著桌上,手扣住了袖中的匕首,轉身看向那女子,開口道:「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微微睜大眼,愣了片刻,嫣然笑道:「公子說的什麼,小女子實在聽不明白。」

柳鍾意扣住她的右手,並不在意她驚訝的叫聲,翻過掌心,冷聲道:「尋常人家的女子手上怎會有這樣的厚繭,尤其是這裡,只有練劍或是什麼暗器才會留下罷?」

女子眨了眨眼,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道:「公子說笑了,小女子自幼做些粗活,手上才起繭子,公子說的那些,我可是一竅不通。」

柳鍾意不為所動,扣住她的脈門,淡淡道:「那你告訴我,為何要在茶中加入寒歲砂蘭?」

女子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柳鍾意沒有追問,只是望向呆愣一旁的店小二,道:「這人當真是你們掌櫃的夫人?」

此時酒樓中的熱鬧聲音已經漸漸小了下去,那些發覺不對的來客都看著這邊,有些膽小的已經在收拾手邊的東西,打算若是發生什麼打鬥便立即離開。

店小二遲疑的看向那女子,又看了看柳鍾意等人,似是權衡許久,方才訥訥的應道:「不、不是……」

柳鍾意轉向那女子,道:「你還有何話說?」

事已至此,女子也未再分辨什麼,面上的神色漸漸由嬌媚可憐變作了冷定淡然。

柳鍾意眉頭微蹙,凝視著她的面容,道:「我們見過罷?」

女子低著眉眼,似是並不打算答話。

柳鍾意見了那神色,不由得更加確定起來,一手按上她耳後,果然摸到薄薄一層與皮膚並不相合的東西,似乎是人皮面具的邊沿。

然不待他將那面具揭下,女子驀地出手,袖中疾射出一支短箭來,直打向他面門!

柳鍾意並不鬆手,用力將那面具撕下,順勢扣著她的脈門一個旋身,輕巧的閃過袖箭,站定時匕首便已抵在她頸上。

女子咬著紅唇,扭過臉去,卻不再反抗。

柳鍾意點了他的穴道,淡淡道:「原來是你,飛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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