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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柳(溫柔攻?X隱忍受)》第20章
☆第20章 玉璫緘札何由達

「如何,他說了麼?」謝橪放下茶盞,垂目看著僵硬跪在腳下的獄卒,語氣平淡。

「回教主……沒有。」那獄卒低著頭,戰戰兢兢的答道。

「哦?」謝橪抬手輕輕按上胸口已然包紮好的狹長傷口,挑了眉梢,「我給了你兩個時辰,隨你用什麼方法,你還問不出話來?」

「是……屬下用上諸般酷刑,他也不出聲。」

「廢物。」謝橪低斥一聲,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由獄卒領著走入鳴沙教的暗牢,只見那青年雙腕被鐵鏈鎖著縛在木架上,身上儘是用刑留下的傷痕,鮮血浸透了衣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輕響。

一旁的地面上散落著各種刑具,鞭子、烙鐵、長針……而那人明顯已經被折磨得昏死過去,連有人接近也毫無反應。

謝橪微微蹙眉,抬手示意,獄卒立刻抬了一小桶鹽水,潑在那青年身上。

傷口沾上鹽水,劇痛立刻侵入身體,肌肉無法自控的抽搐繃緊,柳鍾意動了動,仍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抬了頭,見來人是謝橪,又閉上眼。

落下去的時候他便料到只有兩個結果,一是鬆開鐵鏈墜下山崖,二是被這人生擒,他原本是不打算落在這人手裡的。然而鬆開鐵鏈的瞬間,謝橪卻伸手抓住了他,冷冷道:「這樣便死,你想過鍾情會如何麼?!」

自然是想過。

只是他不是打算去死,只是想拼著一線生機,活著逃走。

沒想到謝橪竟出手要救他。

脈門被制,無法用力,他只能任由那人帶著自己沿鐵鏈攀上懸崖帶回了鳴沙教總壇。

不過倒是可以確定,或許是顧念柳鍾情,謝橪對自己並無殺心。

謝橪看了他一陣,示意那獄卒退下,這才開口道:「柳鍾意,說出你們原定的路線,我便放過你,如何?」

柳鍾意睜開眼,卻並未看他,也不答話,只是望著別處,眼底一片淡漠。

謝橪見狀並不生氣,忽而想起什麼,轉到他身後,道:「這世上鍾情唯獨看重你,我始終想不明白,他明明對我說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卻為何待你如此上心。」

柳鍾意似是被他的話所驚,掙動一下,喃喃道:「你說什麼……」

謝橪勾了唇角,在他耳後低低道:「他說,你們不是親生兄弟。」

柳鍾意雙手緊攥著刑架,聲音微帶顫抖的斥道:「你胡說!」

「鍾情向來不喜歡對我說真話,不過,我現在倒是可以看看,這次他究竟有沒有騙我。」謝橪說著,撕裂了他身後的衣衫,只見後肩處皮膚光滑,除去此時刑架磨出的血痕之外,並無任何其他痕跡,不由得挑眉道:「看來這次他倒真的沒騙我。」

柳鍾意側過臉來,似是想看清他的表情:「你怎麼能斷定……」

「鳴沙教的事情你們不是查得很清楚了麼,我之所以恨鍾情,是因為他便是雲征遙的兒子!」謝橪冷聲道:「雲家人後肩都紋有標記,我想,你也應該看到過。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柳鍾意咬著唇,沒有再言語。

謝橪見狀悠然一笑,繞回了他面前,道:「你沒有責任去袒護他,告訴我,我一定遵照承諾放了你。」

柳鍾意偏過臉,低聲道:「不……」

謝橪深吸了一口氣,隨手從牆上撿了根鞭子,抬起他的下頜,誘道:「值得嗎?」

柳鍾意似是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半晌,仍是倔強的抿了抿唇。

謝橪輕哼一聲,揚手一鞭子抽到了他身上。那力道不同於獄卒,甚是強勁,打到身上撕破了衣衫,皮膚也立刻紅腫出血。隨著衣衫破碎,一樣東西掉落在地上,並不如何起眼,謝橪卻俯身撿了起來——

那是一隻雕工精緻的木頭兔子,拇指大小,繫著一根紅線,原本顯是被細心保存,此時卻已沾染上一點血跡。

柳鍾意看著那樣東西愣了愣,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謝橪春元節那日看到溫衍買這東西,此時見了,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輕笑道:「你對溫莊主,想必是十分情深意重,卻不知,他對你如何?」

柳鍾意微微垂目,不答。

謝橪了然道:「說起來,你們的事情我不巧略知一二,鍾情寫的那封信我也曾看過,柳鍾意,你這又是何苦,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柳鍾意咬了咬下唇,道:「他待我很好……」

「當真?」謝橪輕笑:「他喜歡的是鍾情,對你,只是無聊時的一點消遣罷了,鍾情回到他身邊之後,他還會再對你這個替代品有所垂憐麼?」

柳鍾意搖頭,輕聲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一直在對謝橪演戲,卻唯獨這一句是真的。溫衍的確不會將他當作替代品,他們之間所有一切只不過是刻意為之的一場戲,鏡花水月一般虛假。不可否認的是他卻確實在那人刻意的溫柔之下感受到了一點暖意,因而止不住的心生嚮往。雖然知道……都是假的,永遠,永遠也不會變成真。

他確實想要那人的溫柔相待,卻並不像謝橪暗示的那般心生嫉妒,畢竟早就不再指望那虛假的做戲會成真,連一點點期望都已經磨滅,即使能感覺到溫暖和歡喜,也都籠罩著無望的陰影。

就像明知道是在做好夢一般,看似身在其中,其實,置身事外。就算暗自希望過這夢境再長一些,卻沒有期待夢境會成真。

謝橪並未錯過他神色間的一點落寞,毫不放鬆的接著道:「他若當真愛你,又為何帶著鍾情走了,卻不能為你不計生死?」

「……」

「說吧,他們究竟往何處去了?待我帶回鍾情,溫莊主不就又會回到你身邊麼?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保證,不傷害鍾情,也放你跟溫衍離開雲川。」

柳鍾意似是仍有所猶豫,遲疑許久,方才道:「……當真?」

謝橪勾了唇角,「自然是真的。」

「……」

「就算你不開口,他們也未必逃得過我鳴沙教的眼線,到時候可就沒有條件可講了,你不妨想清楚。」

「我……」

謝橪見他已然猶疑掙扎,便不再開口,好整以暇的等在一旁。

半晌,柳鍾意似是下了決心,道:「青凝城旁邊那條隱蔽的小路往北。」

謝橪輕笑一聲,動手解去他身上的鐵鏈,將那只木雕小兔子遞到他手上,道:「待我將人找回來,馬上便放了你。」說罷轉身踏出暗牢,命獄卒鎖上牢門,逕自離去了。

柳鍾意握著那樣東西,緩緩靠坐在刑架旁,露出一點淡淡的笑意來。

晨光正好,微風拂過,落花翩躚。

他將手指從琴弦上收回,坐在一旁的青年回過神來,開口道:「莊主,許久未曾聽你彈過琴了。」

溫衍抬眼望向他,若有所思:「很久了?」

「嗯,」柳鍾意點點頭,「五年了。」

似是想起什麼來,溫衍道:「原本彈得也不好,不過是粗略的知道一點罷了。」

柳鍾意想了想,道:「沒有不好。」

溫衍沒有說話,只是眸中含著些許笑意,靜靜的看著他。

柳鍾意倚靠著庭院的花樹,難得有幾分閒適的姿態,被他溫柔如水的目光這般注視,不由得微微有些侷促,垂了眼簾,開口打破沉默:「方纔那首曲子是什麼?」

「《涉江》,」溫衍答道:「是有人為一首詩作的曲子,名字便是取了詩中的兩個字。」

柳鍾意頷首,低聲道:「聽起來……很是難過。」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溫衍輕聲念了一句,道:「原本便不是如何歡喜的詩。」

柳鍾意低低的跟著他念了一遍,半晌,道:「的確如此。莊主可是有心事?」

溫衍一怔,淡笑:「沒有。」

柳鍾意點點頭,不再多問。

暖風拂過庭院,吹落一片片晚春的落花,青年微微垂著眼簾,側臉安靜而淡然,發上沾了一點落下的花瓣,溫衍抬手幫他摘了,他便抬眼一笑,笑意清淺,說不上如何晃眼,卻讓他心頭一跳。

彷彿一霎天地都安靜溫柔,留人方便。

……

溫衍醒來時仍是夜裡,木船在水中搖搖晃晃,他原本並不想睡,坐在舟尾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但直到半夜也未見什麼響動,夜色下的河水溫柔而冰冷,他兩天未曾休息,著實太過疲倦,便朦朧睡了過去。

未曾想竟會在夢中憶起前些日子他們在慕月崖時的瑣事,若非那日無意間尋到那不知被誰放在庭院裡的琴,他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曾零碎的學過一些。自然並不如何精通,只是少時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東西。那日見了,忽而便想起從前,因為鍾情接任務外出而被放在自己這裡的那個少年,曾經聽著那零落的琴聲趴在石桌上枕著手臂睡著了。

那時也是歲月靜好,只是無人察覺。

溫衍收回神思,站起身,夜裡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衣上沾了冰涼的水氣。他俯身進了船艙,柳鍾情躺在那竹製的涼榻上,自上次昏迷之後一直未醒。

溫衍探了探他的脈搏,依舊是如上次一模一樣,他後來細察時隱約覺得柳鍾情體內有一股並不屬於他自己的氣息在運轉,卻對他的身體並無害處,反倒似是護著他一般。

這人向來彷彿是帶著謎團一般,若說他當真被謝橪幽禁五年卻毫無還手之力,他反倒不太相信,此時他身體裡的這股氣息正印證了這個猜想,只不過究竟如何,要等他醒來之後方能問清了。

但就算如此,紅線蠱依舊難以對付,那時簡墨言告訴了他壓制紅線發作的藥方,他已配了出來餵那人嚥下,然而,也只得十日罷了,過後反倒會發作得更為厲害。

不過……十日,大約已經夠了。

溫衍收回診脈的手,緩緩握緊。

他答應柳鍾意一定要讓鍾情安然無恙,便無論如何都會做到,即使……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一切都是按照他們當初定下的計劃在進行,唯獨差的,是他幾乎不敢去猜度那人現在如何,只能要求自己麻木的往前走,按照柳鍾意所期望的……

溫衍歎了口氣,離開船艙。

掀了竹簾,只見船頭那盞搖晃的昏黃燈燭在雨夜裡閃閃爍爍,船家在夜雨中披了蓑衣撐著竹竿。

在雲川與韶洲臨河的城鎮之間,這樣擺渡的船家有許多,兩三天一趟,賺些銀錢養家餬口。每日從青凝城去韶洲的小船便有五艘以上,故而只要沒什麼太明顯的標誌,也不怎麼容易引起注意。

那船家見他出來,說了句:「天明應該就到了。」

「嗯。」溫衍頷首,隔著雨簾望著這無星無月之夜裡漆黑的河面,許久不語。

「柳鍾意,你竟敢騙我!」

下頜被用力攥住抬起,疼痛讓意識變得清醒,柳鍾意睜開眼看著面前那滿含怒意的男子,淡淡道:「你怎麼知道我騙了你?」

謝橪冷哼:「那條小路根本人際杳然。」

柳鍾意面不改色,甚是從容的道:「你怎知不是莊主忽然改變了路線,或是,你根本沒追上他們?」

謝橪見狀反倒冷靜下來,放開他,道:「莫以為我上了一次當還會輕易上第二次,若是匆忙離開,根本來不及抹去地上留下的痕跡。」

柳鍾意靠著牆角,看著他惱恨的表情,露出一點安然的笑容來,道:「我也沒想到教主如此簡單便信了我。」

「你……!」謝橪握緊拳頭,卻沒有動手,只是咬牙道:「我真想殺了你!」

若是往常,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旁人,但大約是柳鍾情太把鍾意當作孩子一般來寵著了,他漸漸也受了些影響,總覺得那人是被一直保護著還未全然成熟的少年。且柳鍾意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都是安靜甚至有點乖巧的模樣,配上那張純良無害的面孔,輕易便讓人疏於防備。正是這樣,他才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很容易被誘導,才會對他說那些話刺激他的情緒,卻不想,反倒進了他的圈套。

柳鍾意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是平平淡淡的開口道:「你若要殺,我如今也無還手之力。」

「你明知我不會!」謝橪轉過身,一掌劈在旁邊的刑架上,生生將那木頭打得粉碎。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柳鍾意冷聲道:「但是,就算你不殺我,哥哥依舊不會原諒你。你可以因為他是你的仇人而殺他,卻不能這般折辱於他。」

謝橪背對著他,片刻,道:「我下不了手。」

「你如此待他,在他心裡,便是千刀萬剮,遠比殺了他,更加——」

「住口!」謝橪驀地打斷他,怒道:「你這是在激我殺了你麼?」

「並非如此,」柳鍾意略帶一點冷嘲:「我只是仗著教主不能殺我,故而說些實話罷了,其實這些你心裡明明都清楚,只是不敢承認。用這樣的借口肆意的傷害哥哥,就算他當年確實喜歡過你,也受不住這樣的消磨。」

謝橪聞言默然許久,終是沒有回答,只是道:「柳鍾意,我當真錯看了你。縱然不在乎鍾情與你是否有血緣關係,你莫非,也不在乎自己所愛的人至今愛的仍是別人?」

柳鍾意微微偏過臉,望著牆面,竟是低笑了一聲,道:「我同莊主並不是你所以為的那種關係,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得到你暫時的信任而已。」

謝橪一怔,想到那被珍惜放好的小木雕,道:「可你確實是喜歡他的。」

「……」柳鍾意沉默半晌,道:「那又如何。」

謝橪回身望向他:「你既喜歡他,卻不想得到他麼?」

柳鍾意低低道:「想,只是,感情強迫不來。」

這句話只是說給謝橪聽罷了,他現在,已經不會去想了。

既然注定是得不到的,多想何益。他已經用五年學會了如何放棄,只是還需要時間,去忘記,如此而已。

柳鍾意抬眼看他:「教主,既然得不到,何不放了他?」

謝橪與他對視片刻,忽而勾起唇角,道:「得到他的恨,也不錯,這才是我們應該在的位置。柳鍾情的報復……我很是期待。」

柳鍾意蹙眉,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開口。

謝橪轉身離開了暗牢,剛到外邊,卻見一個灰衣人正等在那裡,那人見他出來,連忙單膝跪下行禮,道:「礫岩見過教主。」

謝橪冷笑一聲,道:「他來了?」

礫岩恭謹答道:「是,左護法已經在廳裡等候。」

「好,我們這就過去。」

「是。」

眼前一片漆黑,身體像是一會被烈火炙烤,一會被寒冰刺穿,意識似是清晰的,卻無法醒來,直到在死寂之中聽到朦朧的聲音,像是雨滴從屋簷墜落敲打在階上。

那響聲逐漸清晰,柳鍾情努力的睜開眼,終於從昏睡中掙脫,眼前是從未見過的地方,似乎正逢夜裡,淡淡燭光映在床帳上,無聲的搖晃。有雨聲從窗外傳來,一切顯得安寧而靜謐。

他動了動,勉強從床上坐起來,不知昏迷了多久,力氣幾乎全部抽離。

「醒了?」

話音未落,床帳便被挽起,那隻手生得甚是好看,手指修長,溫潤如玉。

柳鍾情微微鬆了口氣,「阿衍。」

溫衍在榻旁坐下來,將一隻竹製的杯子遞到他面前,道:「許久未聽你這樣叫我了。」

當年自從他說破心事之後,兩人反倒不能如從前一般無忌,柳鍾情對他的稱呼也漸漸從「阿衍」變成「少莊主」,此時重新聽到這個稱謂,忽而便有隔世之感。

「你還是覺得我叫你莊主比較好?」柳鍾情調侃一句,接過那竹杯,見裡面盛的竟是藥,也沒有多問,就喝了下去,「小意呢?」

溫衍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眉目間是掩不住的憂色。

柳鍾情見狀心中竟是慌亂無措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有點痙攣的握緊杯子,開口道:「發生了什麼,你不要瞞著我。」

那聲音就如同緊繃而顫抖的弦,隨時都會繃斷。

溫衍微微閉目,將那之後的事的一一說了,只是盡可能簡單的敘述,連一句安慰也無法說出口。

柳鍾情身體卻止不住的輕顫,想要說什麼,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溫衍將那竹杯從他手中取出來,免得弄碎傷了他,柳鍾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控制不住的大力握著,質問道:「……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下!」

溫衍卻任由他將自己的手腕捏得生疼,也未掙扎,緩緩道:「因為,他一定要讓你安然離開,我答應他了。」

柳鍾情只覺得心口氣血一陣翻騰,扶著床沿,硬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溫衍取來乾淨的布帛擦去他唇邊的血跡,道:「我知道你能明白……你若是不能如他所願的那般好好活著,又怎麼對得起他。」

柳鍾情闔上眼簾,一動不動,也不知聽進去了沒。

溫衍便不再多說什麼,房中頓時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雨聲飄渺傳來,帶著晚春落花的悲切,淅淅瀝瀝。

不知過了多久,柳鍾情抬眼看他,道:「有件事我知道他一定是騙我的,我要你說實話。」

溫衍其實差不多已經猜到他要問什麼,卻仍是道:「你說吧。」

柳鍾情道:「你們是不是一開始並沒有看出那封信的真正含義?」

溫衍頷首:「是。」

「那這五年……」

溫衍緩緩道:「他確實說了謊,我待他並不好,在鳴沙教的種種,皆是為了製造假象。我誤會了他,也沒有做到你托付於我的事。」

「你——」柳鍾情聽他這麼一句句的剖白,只覺得心口被鈍重的刀一下下劃著,疼得幾乎窒息。

「我原本可以不說,但我不想瞞著你,畢竟,你同鍾意是最親近的,我不想一直隱藏著真相偽裝什麼也沒發生,因為,我想同他在一起。」

柳鍾情聞言一怔:「……你說什麼?」

「我並不是因為不在意所以當時沒有去救他,我只是必須替他完成他最想做的。」溫衍頓了頓,抬手按住胸口,低聲道:「畢竟,我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心意」

柳鍾情覺察他面色十分蒼白,連額上都漸漸滲出冷汗,不由皺了眉:「怎麼?」

溫衍卻是微彎了唇角,將另一隻手伸出,只見那無名指上赫然有一道紅痕,此時正緩緩滲著血,看起來竟有些可怖。

「紅線……」柳鍾情一眼便認了出來,猛地抬起自己的手,只見原本手指上的紅痕已然消失殆盡:「為什麼……」

「解除你身上的蠱毒,亦是我答應他的。」溫衍道:「只有不負於他,我才能去做接下來的事。」

柳鍾情看著他,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麼。紅線發作是何種滋味,他自然知道,此時在一旁看著,卻無法做任何事替他減輕些許痛苦。

熬過一陣,那痛楚猶在,卻已然沒有那麼難捱,溫衍深吸了一口氣,卻見柳鍾情定定望了他一陣,道:「我會同你一起做那件事。」

「什麼?」

「我要殺了謝橪,毀掉鳴沙教,」柳鍾情抬眼,平復了情緒,眸中恢復了冷冽的鋒芒,「我等了五年,終於有這個機會,阿衍,我要你幫我!」

溫衍一愣,半晌笑了笑,低聲道:「不愧是鍾情。」

柳鍾情輕哼了一聲,勾起了唇角:「謝橪雖然武功高強,卻並非功底紮實,幼時他師父為了讓他長大後能夠成為復仇的利劍,用蠱毒改造了他的身體,這樣一來雖然習武進境神速,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微微瞇起眼,道:「一旦破除與他身體相融的蠱,一切就會分崩離析!」

溫衍沉吟道:「這樣的秘密,恐怕並不容易知道。」

「放心,我已經拿到了那種蠱毒的消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鳴沙教雖然看似一心,但仍是有一些破綻的。」柳鍾情挑了眉梢:「我會把蠱毒的成份給你,想必你定是能找到破解之法的。」

溫衍點點頭,「可以一試,對了,你體內那股氣息是如何得來?」

「『移花接木,枯木逢春』,你可聽過這種功法?」

「未曾。」

「若是修習此法,武功練至一定境界,便自行廢去,再借外力重頭開始,可突破原先的桎梏,練至更高層。」柳鍾情握收緊拳頭,道:「知道這種功法後,我一直在找機會,那日在鐵索橋上,我接謝橪雙掌,便運了心法,借力衝開筋脈,也悄然留下了他的一部分內息。謝橪優柔寡斷,那時他本可殺了我,卻偏偏手下留情,若是他日後死於我手,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溫衍望著他冷冽的眉眼,道:「你當真狠得下手?」

「自然,」柳鍾情冷笑道:「我柳鍾情既無俠骨,亦無柔腸,更不會效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只相信以牙還牙,以血洗血。謝橪待仇家一向心狠手辣,我更不會輸於他。」

「除了蠱毒的事,其他的要我如何做?」

「我們如今在何處?」

「碧陵派。」

「此處確是個極好的藏身之所,」柳鍾情略一思索,道:「先放出消息,說你可以用我換小意回來,必得保證他的安全,地點定在中州,決不可在雲川。」

溫衍不由遲疑:「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柳鍾情眸子亮若刀鋒,滿含殺意,「我要讓他先得意,再萬劫不復!」略微停頓,他忽而一笑,那張精緻的面容一霎艷若桃李,冷若冰霜——

「阿衍,你還記不記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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