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可否比你作夏天（六）

　　這一切簡直像是真的。

　　克拉克的心情像是陷入一團棉絮般的霧氣中，溫柔的將他包裹在其中。

　　——我沒穿衣服嗎？我真的沒穿衣服嗎？不，不，我從不裸睡，說不定是我睡到半夜踹了被子。那我現在就是在做夢？是了是了，一定是在做夢。我渾身赤/裸躺在蘭斯的身上，要是是在現實中怎麼可能發生這麼荒唐的事情？

　　克拉克忽然動了一下，傻呵呵地笑了一聲。他舒展身體，伸了伸脖子，把腦袋放在蘭斯的頸窩。

　　「克拉克？」蘭斯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是克拉克嗎？」

　　「是，是我，我是克拉克。是我。」克拉克說著，「這一定是在做夢……」

　　蘭斯剛想說什麼，一隻手摀住了他的嘴，動作並不粗魯。蘭斯重新看到那雙藍眼睛，和戴上戒指時截然不同的……他眨了眨眼睛，彎起眼睛，眼底透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我想……」克拉克的睫毛顫了顫。

　　「克拉克。」蘭斯說，蠕動的嘴唇蹭到克拉克的手心。

　　克拉克紅著臉發愣，他想自己應該鎮靜一點的，就像他設想的那樣，瀟灑自然，在蘭斯的面前保持風度，像個男子漢。可可他有時候真的忍不住……「蘭斯，我……」

　　蘭斯的臉色彷彿寒風驟至，猛地一變，像是要阻止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他伸出手一把推開克拉克的大頭。

　　克拉克：「……」

　　克拉克的身體不再貼著自己，蘭斯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有點冷。克拉克健壯身體被光照射投下的寬闊身影仍然籠罩在他身體上方，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困住。面對那個奇怪的「克拉克」，即使脫光了衣服，蘭斯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可是換做這個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蘭斯就……他別過臉：「……快起來，穿衣服。」

　　蘭斯以為克拉克會和以前無數次一樣聽話地拉開距離。

　　克拉克卻抓住蘭斯的手，挪開，飛身撲過去，砰的一聲，蘭斯又摔回床上躺著，被克拉克壓得又吐血一次。克拉克沉聲說，「你不能在夢裡也拒絕我。」

　　蘭斯愣了一下，錯覺彷彿要他溺死在克拉克藍色的眼眸中。

　　恍惚間，嘴唇被柔軟地觸碰。

　　連他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一直壓抑在胸口郁氣嘩的爆開，他像是看見深邃的太空裡，一個星系在爆炸中誕生，從疾速到緩慢，星塵碎碎點點，璀璨閃爍。

　　然後蘭斯清醒了過來。

　　「啪。」一巴掌。

　　「……這不是在做夢？」

　　「砰。」揣一腳。

　　「疼不疼？」蘭斯問。

　　「不疼。」克拉克仰著臉怔怔地說。

　　「……，你臉皮又厚又硬當然不疼啊……我的手疼，謝謝。」

　　「我給你揉揉？」

　　「不想理你。」

　　克拉克坐在地板上，看著蘭斯走下床。只見蘭斯理了理衣服，梳好頭髮，轉身，又是一隻衣冠楚楚的正直好少年。

　　克拉克目送蘭斯離去，翻出衣服穿齊整。

　　拉上褲子鏈，又是一隻善良淳樸的正直好少年:)

　　接著……克拉克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部以下大腿以上雙腿中間的某個位置：能別那麼直嗎？這麼直我怎麼出門見人otz

　　善良淳樸的正直好少年走出門，碰上了他和衣冠楚楚的正直好少年撿來的正直小少年，正直小少年牽著正直的小狗狗。

　　「汪。」

　　「我一不小心又聽到了，蘭斯暫時不想對你負責。」瑞恩憐憫地仰著頭看克拉克，這小子的眼睛像是在說「我早知道有這天，蘭斯果然把你吃干抹淨了」，他像是在感慨世事無常，頗有人生導師的風範，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再瞟克拉克一眼，牽著小狗狗走了。

　　克拉克面癱地：「……」

　　瑞恩對克裡普多笑了一下，搖著頭說，「克拉克好像以為他稍微變得面癱了點我就看不出來他在臉紅了。」

　　「汪，汪汪。」

　　***

　　斯莫維爾小鎮，咖啡店。

　　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端起咖啡，嗅了嗅，才啜了一口咖啡。他昂首挺胸，托了托眼鏡，對坐在桌子另一邊的人說，「雖然是鄉下，但這裡的咖啡還不錯，請嘗一下吧。」

　　如果蘭斯在這裡的話，就能認出這個灰色西裝男是試圖騙過他一次現在還不知怎麼混進學校當老師的「詹姆斯先生」。好吧，我暫時也不知道他是誰，還是稱呼他為騙子先生吧。

　　「這很好喝？」對方對他笑了笑，他的衣著沒有騙子先生體面，只隨意地穿著t恤夾克，半新不舊的。

　　騙子先生也對對方笑，剛彎起嘴角，卻見對方端起咖啡翻手就朝自己潑了過來，淋了滿頭。還沒有從這突變中緩過來，對方已經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抓著他的上半身拖過去，另一杯咖啡也被撞翻了，棕色的液體沿著桌邊滴滴答答地落下。

　　「既然好喝，你就再喝一杯吧。你看我對你多好？老騙子，你以為躲到鄉下我就找不到你？喝得起咖啡沒錢還我？趕緊還！不然……」

　　「不不不，別誤會，我是來斯莫維爾借錢的，我馬上就能弄到錢了，馬上，好嗎？」他伸手要把對方揪著自己的手掰開，「我們能文明點嗎？這是個文明的社會。放手。請放手。」

　　領帶終於被放開，騙子先生坐回位置。

　　催債人揉了揉額頭，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他竟然非常相信對方說的話都是真的……明明來之前前一位向這個老騙子催過債的人已經和他反覆交代了，這個老騙子的話絕對不可信，可是……

　　不出意外的，騙子先生看到有一位催債人褪去了凶煞，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就是這樣，他從小就可以讓別人信任自己的話，雖然不能做到深信不疑，但動搖一下還是可以的。他將這能力用來了使自己更輕鬆地生活。這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他沒辦法讓非生物體信任自己，比如，股票市場。在一次糟糕的投資之後，他的資產被清空。但需要負擔的各種費用卻沒有減少。

　　他需要錢，於是採取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比如上次想要催眠蘭斯相信自己的東西是真品，弄一筆快錢。

　　用來……反正不會用來還這些黑社會。這幫黑社會，本金和一成利息早還他們了，翻臉還和他說欠的是五成利息！

　　騙子先生又一次成功地實施了他的信任催眠術，「相信我，相信我能還上的，只要再緩一緩……」

　　「好……」

　　「所以，相信我，你該告訴我我欠錢的人到底是誰？我在哪可以找到他……告訴我……」

　　「我不能……因為，我也不知道……」

　　騙子先生煩躁地扣了扣桌子，灑在衣服和褲子上的咖啡叫布料黏糊糊地貼著衣服，太難受了，他隨意地看了一眼催債人，這位已經完全迷糊了。可他沒有絲毫事情解決的輕鬆感，他可以催眠這一個人，但不能讓自己欠錢的那一群人都被催眠，就算解決了這個，也還有下一個會來找他，要是一來就給他一刀直接把他拖去開膛剖腹挖器官，他可沒有應對辦法。

　　還是得找到對方頂上的大老闆。只要催眠了那個人，一切問題就引刃而解了。

　　雖然有點麻煩，但騙子先生終於還是摸到了對方的身份——摩根。

　　聽說他以前只是一個小混混，但因為結交上一個不一般的朋友，有了金錢撐腰，才一步一步發展了起來，現在通過雇兇殺人和放高利貸來集中不乾淨的資產。

　　大都會。

　　騙子先生換了一身裝束，在一家餐飲店門口停下，從窗戶望進去，摩根先生就坐在靠牆的位置，頗為隱蔽，他一頭銀色的短髮打理的整整齊齊，黑色t恤外面穿黑色套裝，看上去是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笑起來的樣子甚至很是和藹可親。

　　這年頭，越會賺錢的人越能騙人啊。騙子先生忍不住這樣想道。

　　他的腳尖朝向店門的方向，一頓一頓，眼睛也在向門邊瞟，似乎在等著誰。

　　這時，騙子先生看到一輛銀色的保時捷開過來，停在馬路邊，一個光頭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下車，進了店舖，逕直走向摩根。

　　騙子先生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是誰——盧瑟企業的繼承人，萊克斯·盧瑟。

　　「好久不見，摩根。」萊克斯打招呼說。

　　「好久不見。」摩根抬起鬆垮垮的眼皮瞄了萊克斯一眼，「有什麼事嗎？我親愛的侄子。如果是找我敘舊的話為什麼不把你爸爸也叫上呢？」

　　「其實也沒什麼事，」萊克斯說，「我就是有個關於你的問題想不明白，索性來問你本人。」

　　「什麼問題？」

　　「我爸爸雇了你殺害我的祖父祖母騙取保險金，為什麼他事後還讓你活在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