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難兄難弟奮鬥記（四）

　「我也覺得，艾裡克其實不算壞。」在回家的路上，克拉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他也曾把超能力拿去做好事。」

　「但不是每個人都是你。」蘭斯安靜地看著克拉克，說。

　不是每個人都是克拉克。

　擁有超能力的人應當不少，但超人卻只有克拉克。

　後來，強納森同克拉克進行父子之間的聊天，他對克拉克說，「……當初我第一次發現你有超能力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了保護哥哥，舉起了一個那麼大的垃圾桶。」他誇張地比劃著，「連我都舉不起來。然後我和你媽媽意識到，你是個特殊的孩子。」

　強納森爸爸頓了頓，神色慚慚地繼續說，「其實當時我和瑪莎發現這件事之後，我們只願意相信這是一種病，要知道一個孩子要控制那麼大的能力有多麼困難，讓你繼續這麼特殊的話，或許你會闖下禍來。雖然我們撿到了裝載你的宇宙飛船，但是你和普通的人類孩子真的沒有半點區別，我們一直將你當做人類。當我們認識到你真的是個外星寶寶的時候，真的有點無法接受。所以我們打算送你去醫院，就像艾裡克的父母一樣，我能理解他們。」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也打算這麼做了，可是到了半路上，瑪莎哭了起來，說如果我們把你送去醫院了，可能以後就再也不見不到你了。」強納森舒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著克拉克，「所以我們放棄了。肯特家的農場還是養得起一個外星小子的！」

　克拉克忍不住微笑起來。

　「但是，當我和你媽媽打算帶你回家的時候，才發現蘭斯居然先領著你溜了。他那麼乖的孩子，居然為了你作出這麼瘋狂的事，把你媽媽都急壞了。」強納森搖著頭笑說，「再被我們抓到的時候，他還抱著你不放，說絕對不會讓你離開他的身邊的。」

　克拉克怔了怔，才緩慢地深刻地咀嚼出這話的味道來，他能想像到那個黑髮黑眼的小男孩是以如何堅決的姿態擋在自己身前，不讓別人傷害自己，就像他曾經做過的無數次那樣。那個纖細瘦弱的人用他並不寬闊的肩膀，為自己遮蔽了太多風風雨雨。

　克拉克忽然就明白過來，為什麼只有蘭斯對於他來說才是獨一無二的了——也許自己可以保護許多人，可以得到許多感激和喜歡，但是能像蘭斯那樣將一顆誠摯熱忱的心捧到他面前，愛護他珍惜他，不管他究竟有多強大，都還是那樣的擔心他關懷他。就算是爸爸媽媽外婆外公有時候也會因為他的厲害，而忽略了他的一些煩惱。但蘭斯不會，他永遠都是那樣，像一個傻瓜似的保護他。或許在他眼裡，自己一直都還是那個，窩在他懷裡討要糖果、黏著他撒嬌的柔弱幼小的孩子。

　最後，強納森拍了拍克拉爾的肩膀，「我的好小子，艾裡克的事情雖然不能將錯歸咎到你頭上。但他的能力還是從你那得到的，這件事因你而起，而且這件事也只有你能管，做一些你可以做的事情。……在聽了這件事之後，我和媽媽都很慶幸，收養了你和蘭斯是我們這輩子做過的最好的決定。」

　蘭斯可不知道克拉克想了那麼多，其實他也有點感慨，難怪只有克拉克成為超人。換做另一個孩子經歷克拉克的人生的話會怎樣呢？他是否能遇見一對善良正直如肯特夫婦的人來撫養他？他的父母在知道他的超能力時，是否也會像肯特夫婦那樣接納，而不是將他視作異類？同樣是擁有超能力的少年，艾裡克的遭遇卻和克拉克截然不同。

　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不會像艾裡克那樣拿自己的超能力來炫耀，他謙虛謹慎不自大，好好的保護了自己的秘密；因為他善良純淨，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絕不會出手傷人；因為他總是置他人於自己之前，他只會保護別人；因為……因為他是克拉克。

　——

　渡過了最初的茫然、惶恐和不知所措之後，艾裡克反倒喜歡上了這種漂泊的生活，比漫畫電影裡的還酷。

　他將自己幻想作一個孤膽英雄，連自己現在孤立無援的處境也因為英雄色彩的添加而變得漂亮起來，他醺醺然地自以為是個了不得的角色，離開對他來說是打破了一直桎梏著自己的枷鎖，現在他已經獲得真正的自由了！

　他的心底充滿了一種悲愴的、一往無前的氣魄，他覺得自己不覺認同，全世界都對不起他。是他們逼走自己，自己逃出來，那是無奈的，迫不得已的，無從指責的。

　……雖然有時候，想到父親在與自己爭執時不小心被自己推倒而摔倒在地的模樣，艾裡克難免有點心虛。

　可這又怎麼樣？他已經決定要擺脫過去了。

　首先，就是離開那個偏僻的、貧瘠的、一無所有的鄉下地方，一隻要在萬里翱翔的鳥兒怎麼能被困在那麼一個小地方呢，對吧？

　所以，在跋涉了一首搖滾樂的時間之後，艾裡克來到了他嚮往已久的大都會。

　無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還是那些金光燦燦的商業店舖，抑或穿著時尚的火辣美女們，都讓艾裡克目不暇接。

　他甚至都設想出自己應當有的生活——他的超能力將為了賺的無數的金錢和愛慕，不愁吃穿，不必應付讓人頭疼的考試和升學問題，他盡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過上真正想要過的日子。

　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但是骨感的現實顯然不如他想像的豐滿，很快他就連自己吃飯的問題都搞不定了。是的，他的超能力可不包括永遠不會餓這項。

　艾裡克坐在路邊，在腦袋裡翻照著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漫畫小說。那些超能力者都是怎樣的呢？他們助人為樂，他們來去無蹤，他們……劫富濟貧。

　像是豁然開朗，艾裡克猛地站起來，用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對，對，對！就是這樣，他就應該這樣，他可以劫富濟貧啊？那些有錢人那麼有錢，被她借去一點錢又有什麼的呢？對了，他們有錢卻不肯拿點出來接濟沒有錢的人，真是太可惡了！哼，凡是有錢的人，能有幾個乾淨的，他們能積攢出那麼多財富，必定是建立在普通人的痛苦上的。

　這樣想著，艾裡克頓時心安理得起來。

　可他也就是想想，這樣冒冒失失的，一時間，他也想不到有什麼為富不仁的有錢人可以給他劫或者借，來接濟自己。

　天色漸漸變暗，溫度開始降下來，艾裡克徘徊在街頭，裹緊他的薄外套，連找一間住房的錢都沒有。

　就在這時，艾裡克看到一條破舊的巷子口，有兩個人在爭執推搡，從這兩人的衣著來看，明顯一個是有錢佬，一個是窮鬼。艾裡克再仔細一看，發現那個有錢佬還是自己認識的人——萊克斯·盧瑟。

　「我不能再讓你這樣子下去。」萊克斯緊緊扣住盧卡斯的手腕，眉毛倒豎，眼神銳利，碾壓氣場全開，用力地拽著盧卡斯走。

　盧卡斯死命掙扎，尖叫，「你神經病啊？我的事情要你管那麼多？」

　「那你要我對你視而不見嗎？」萊克斯語氣強硬地說，「我可做不到？你才十六歲，你不僅輟學，還抽煙、喝酒、賭博、詐騙……還和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交往，你真的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你就一點不為毀了自己的生活而感到後悔？」

　盧卡斯皺著眉看他，「你從哪聽來的這些事？」

　「我不用聽，我知道這些事。我調查出來的。」

　盧卡斯憤怒了，「……婊/子/養/的？你跟蹤我？」

　「我要怎麼生活那是我自己的事。從來都沒有人管你，你管我做什麼？反正我從小就是這麼長大的，我自己養活我自己，賭博詐騙怎麼了？不這樣，我去哪裡弄錢？不然我早就餓死了！」盧卡斯瞪著萊克斯說，「你這怪人，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我和你無緣無故，要你管我那麼多？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萊克斯像是被逼到懸崖上的無奈，他咬了咬下嘴唇，快速地說，「我是你哥哥。」

　盧卡斯愣住，他感覺萊克斯說的每個詞他都聽得見聽得懂，但是和在一起他就聽不明白了，簡直像是個笑話，他嗤笑一聲，「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是你哥哥，生理上的。」

　盧卡斯看著萊克斯認真的，鋼鐵色澤的藍眼睛，嘴角的笑終於掛不下去，甚至，被萊克斯這樣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嚴肅地盯著，讓他感到恐慌，可更多的是荒謬，「喂，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你是我哥哥……」

　「意思就是，我，萊克斯·盧瑟，是你的哥哥。」萊克斯一字一頓地說著，彷彿擲地有聲。

　盧卡斯還不能從這之中反應過來的時候，萊克斯像是突然被什麼狠狠擊打了一下，往前撲倒而去。

　盧卡斯下意識地往前一步，把萊克斯接住不讓他摔在地上。

　盧卡斯抬起頭，看到萊克斯的身後站著一個壓低帽子遮住半張臉的男生，那個人對自己說，「好了，你沒事了，沒人能找你麻煩了。你可以走了。這裡讓我來處理。」彷彿救世主。

　盧卡斯低頭看了一眼昏迷的萊克斯，莫名地憤怒起來，聲音顫抖著，帶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從何而來的惶然，「你對他做了什麼？！」

　艾裡克理所當然得意洋洋地回答，「我可是救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