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致我親愛的弟弟（六）

　「我的天，迪塞爾，你得趕緊回去！」蘭斯這樣說著，臉上難掩慚愧的表情，「……萊克斯需要你。」

　雖然很想揭露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但很顯然，眼下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克拉克只能把握緊了資料，深呼吸，「蘭斯，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

　蘭斯也注意到了克拉克的異樣，他似乎很憤怒，可蘭斯想不出克拉克到底在生什麼氣。他走過去，凝望著克拉克，用溫柔如水的眼神撫摸他家的小獸，「克拉克，我很願意聽你說話。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們應當把萊克斯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是嗎？」他拉著克拉克走出房間，避開迪塞爾，「如果要說誰一定能救下萊克斯，那就一定是你了。」

　蘭斯特地避開那個女人和自己說話這件事，讓克拉克稍微舒服了那麼一點——對於蘭斯來說，他才是不同的。

　斯莫維爾的盧瑟宅邸裡，得到消息的萊昂內爾一個人坐在萊克斯的書房裡，他的背後是半掩著的窗戶，象牙色的窗簾垂落著，這顏色將他放在窗簾上的手襯托的像是血液流盡般慘白。窗外是將要下雨的天空，遠處的小山崗是陰沉的深綠近黑的顏色。欲來的山雨讓房間裡有如窒息般沉悶。

　電話鈴響了起來。

　萊昂內爾接起電話，「喂？」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喘息聲，被壓抑著的情緒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他輕輕笑了一聲，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他第一次遇見那個小姑娘，用溫柔的語氣說，「瑞秋？」

　「是我！你沒想到吧？萊昂內爾！」對方似乎在努力充足架勢，可卻十足十的像一隻在冒充老虎的貓咪。

　「……我很想念你，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幹得出這樣的事。」萊昂內爾說。

　「沒想到我會幹得出這樣的事？哈，萊昂內爾，你好意思說這樣的話！當年，你把盧卡斯從我身邊奪走！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你卻不肯承認他！質問人應該是我吧？」瑞秋憤怒地指控著，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萊昂內爾闔上雙眼，輕聲說，「不，瑞秋，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盧卡斯死了，所以我才將他送離了你的身邊。我沒有騙你……」

　「不！！」瑞秋尖叫起來，「盧卡斯沒有死！克拉克，克拉克·肯特就是我的盧卡斯！他一定是！」

　萊昂內爾聽到瑞秋似乎離開了電話一些，聲音變小，但還是隱約聽得出來她在說什麼——「萊克斯，快和你爸爸說句話！」

　萊克斯有氣無力地說，「爸爸，救我……」

　萊昂內爾聽到萊克斯的聲音，他皺起眉，一手拿著話筒，一手則撐在桌面上，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桌板。

　瑞秋得意地說，「聽到了吧？你的繼承人現在在我手上，要是不想他有什麼閃失的話，現在就開個發佈會，承認盧卡斯是你的小兒子！必須這麼做！不然我就殺了他！你說我是神經病，我就敢真的神經病給你看！」

　萊昂內爾歎了口氣，「瑞秋，為什麼要這樣呢，我記得當年的你，多麼可愛啊……」

　「你現在和我念舊情覺得還有用嗎？」瑞秋嗤笑一聲，「照我的話做，萊昂內爾，30分鐘內，30分鐘內如果不讓我在電視上看到你開發佈會，你就等著給萊克斯收屍吧！……嘟嘟嘟嘟……」

　過了很久，萊昂內爾才把電話掛了，頹唐地坐回椅子，低著頭，用手揉著額頭，摩挲著眉毛。

　「盧瑟先生，我聽說萊克斯遇見了危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迪塞爾衝進書房，向萊昂內爾問說。

　萊昂內爾抬起眼皮，看到迪塞爾身後跟著的克拉克和蘭斯，他的目光落在克拉克身上，「綁架萊克斯的人是瑞秋，她要我向外界宣佈承認克拉克是我的小兒子，讓克拉克也擁有繼承權。」

　那個瑞秋怎麼盡干多餘的事情？！迪塞爾如遭雷擊，臉色一沉，她惶然無措地問萊昂內爾，「你準備照她的話去做嗎？」

　萊昂內爾眼神陰鷙，他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起，指骨勒的泛白，沉聲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能威脅我。」

　迪塞爾附和說，「對對，我們可不能向這些卑鄙小人低頭。」

　——要是萊昂內爾真的同意瑞秋的意見了，那麼不僅她不能順利地拿到萊克斯的遺產，萊克斯的遺產還得被人分去一半，而且如果萊克斯逃過這劫，一定會加強身邊的防備，此事之後想要再對萊克斯下手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萊昂內爾聽到她說的話，突然掃了她一眼，無聲地冷笑了一下，迪塞爾無法形容萊昂內爾的眼神，無情冷酷的讓人由不得不恐懼，她像是被尖刀過身，控制不住地戰慄了一下。她覺得在萊昂內爾的視線下，自己像是一隻被獵槍瞄中了的兔子，她身上的所有秘密都無從遁形地展現在獵燈下，「萊克斯要是死了，你也別想好過。你以為我真的會完全不調查我兒子的妻子會是什麼人嗎？不過萊克斯要是能被你這種人蒙騙，也太幼稚了。」

　直到萊昂內爾走後，迪塞爾才發現自己剛才害怕地都忘記了可以對他使用自己的超能力。

　——

　萊克斯雙手雙腳都被緊緊地捆在椅子上，他剛剛醒過來，腦袋後面被人砸了一下，到現在都還有點暈眩和刺痛。他默默地看著打完電話之後、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可怕戰役的瑞秋女士，說，「我覺得你根本用不著用這麼過激的手段……」

　「你懂什麼？」瑞秋含淚控訴著，好像她才是受害人一樣。

　「如果克拉克真的是我爸爸的兒子，你拿著DNA鑒定書，他自然不能不承認克拉克，何必要這樣呢？」萊克斯說。

　說到DNA鑒定書，瑞秋就更激動了，她打了萊克斯一巴掌，大罵說，「你還提這個？不是萊昂內爾就是你，一定是你們對我和盧卡斯的鑒定書動了手腳，否則的出來的結果怎麼可能他不是我的孩子呢？就是你們不想承認盧卡斯不是盧瑟家的孩子才這麼做的！我知道你們做得到！」

　萊克斯被扇的臉頰發麻，他舔了舔牙齦溢出的血，「……我發誓我沒有動過手腳。」

　「你爸爸當年還向我發誓會讓我生活好起來呢。結果呢，你媽媽死他也沒有娶我！還把盧卡斯搶走，還污蔑我有精神病好叫我不能黏著他！」瑞秋激動地都顫抖了。

　萊克斯想到之前他去質問爸爸的時候得到的回答，萊昂內爾說那時候他媽媽生病叫他十分傷心心情鬱悶，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自己的媽媽，他對這個女傭不過是逢場作戲，並且他也做了措施，警告女傭不要懷孕。誰知道女傭忽然辭職，沒過多久，就在他媽媽的葬禮過去沒多久，這個女傭居然挺著肚子來告訴他自己懷了孕……當然，麻雀變鳳凰這種事不可能在盧瑟家發生，他不可能娶這個女人，也不可能承認這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

　「我就知道我不該相信他的，我就知道……」瑞秋像是精神奔潰，突然坐在地上，摀住臉哭泣起來，「我早就知道萊昂內爾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什麼我還會愛上他呢？」她流著眼淚望著萊克斯，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你知道你爸爸是什麼人渣嗎？萊克斯，你難道還在尊敬他嗎？我知道的比你多，比你多多了，在你媽媽的身邊，那時候你媽媽已經精神失常了，她總是無意識地說出很多秘密……你知道你爸爸是怎麼起家嗎？」

　萊克斯心上咯登一下，眉峰微鎖，「……你在說什麼？」

　「你爸爸，萊昂內爾·盧瑟，他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他只是一個窮小子，他給自己的父母買了保險，然後雇兇殺了自己的父母偽造成意外事故的模樣，騙取了高額保險金。然後靠著那筆錢才開始發家……」

　「你們偉大的盧瑟企業，就是建立在這樣罪惡的骯髒的金錢上的。」

　——

　迪塞爾站在壁龕的神像前，低著頭，雙手合十抵在額頭前，像是在虔誠地祈禱萊克斯不要出事。而事實上她的心裡則是在說：神啊，保佑萊昂內爾不要同意那個傻女人的條件，讓萊克斯順順利利地去死吧。

　「放心，迪塞爾，萊克斯不會出事被。」蘭斯安慰著她，不管事情再怎麼惡化，他覺得有克拉克在，萊克斯應該是不會受傷的——就在剛才，克拉克已經出發去找萊克斯了，還有克裡普多幫忙，他那麼多狗朋友，應當很快就能找到萊克斯被綁架去了哪裡。他走的時候很是匆忙，還弄掉了放在衣服裡的一疊資料紙，自己要去幫他撿他還不願意。

　電視上則播著萊昂內爾緊急召開的一場發佈會，但是他在鎂光燈下並未馬上開始說話。

　迪塞爾在沙發坐下，她突然瞥見沙發底下還有一張紙，這應當是克拉克走之前弄丟的。她彎下腰撿起那張紙，一看上面的內容就愣住了——這張紙上竟然印著自己以前的身份資料！她慌張地心猛跳，側頭瞥見蘭斯正專注地看著電視並沒有發覺到這張紙，於是她趕緊把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那個小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是怎麼發現的？迪塞爾心亂如麻地想著。她去到洗手間打電話，「喂，是肯特家嗎？我是克拉克的老師迪塞爾，你知道克拉克去哪裡了嗎？」

　「哦，克拉克和我說他去學校了，說克洛伊有什麼事找她。」

　迪塞爾心上一沉：克洛伊？她知道這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是學校報紙的負責人，特別八卦無聊，每日都在挖掘新聞，很是討人厭。是她的話能搞到這些消息也並不算奇怪。如果克拉克手上已經有她的資料了的話，那克洛伊手上也一定有一份。

　迪塞爾走出洗手間，蘭斯仍然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機，焦急地看著電視裡沉默著的萊昂內爾。她深呼吸，裝作泫然欲泣的模樣，「蘭斯，我想要去找萊克斯，我不能在等下去了……」

　「我陪你去……」蘭斯說。

　「不，不，我覺得很對不起萊克斯，你能讓我一個人去嗎？」迪塞爾說。

　蘭斯黯然地說，「好吧。」

　「謝謝你，蘭斯。」迪塞爾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蘭斯看了看電視裡近乎凝固的氣氛，又轉過頭，看從窗外走過的迪塞爾。他站起來，握了握拳頭——不管怎樣，他也不能讓一個女人單身出門。就算迪塞爾看到他不自在，他也應該像個男人一樣去保護女人！

　這樣想著，蘭斯就跟著出了門。

　迪塞爾快步走到院子裡，乘上萊克斯給她買的最新款跑車，扭動了鑰匙——她得趕快趕去找那個克洛伊銷毀證據，至於該怎麼做？她記得自己可不止這麼幾個擁躉……要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肯為了她殺人的男人也不是沒有其他的。

　因為身份的瀕臨暴露而陷入緊張和慌亂中的迪塞爾，沒有發現在她車子的後面不遠不近地綴著蘭斯的車子。

　而就在蘭斯剛剛走出房間的時候，發佈會上的萊昂內爾也對著媒體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今天，我在這裡聚集你們媒體就是想和你們說一件事，我萊昂內爾……」

　瑞秋含淚地期待地看著電視，她看到萊昂內爾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臟狂跳，知道自己的心願可能是真的要達成了。

　萊昂內爾抬起頭，冷冰冰地看著鏡頭，「……是絕對不向犯罪分子低頭的！」

　「我的兒子萊克斯被人綁架了，但是我不會同意綁匪的條件！我也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盧瑟將會動用所有的力量讓你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

　瑞秋的眼淚凝固在眼角，她的悲傷和絕望很快轉變了加倍的憤怒，她不敢相信地搖著腦袋，僵硬地轉過頭，看著鼻青臉腫的萊克斯……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輕聲說，「我早說了你的爸爸是個人渣，你看，他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