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的大怪獸（六）

　　蘭斯要保護克拉克，但是，他有什麼能力保護克拉克呢？在外人眼裡看來他只是個短手短腳的四歲孩子。

　　吃晚飯的時候，蘭斯向自己監護人瑪莎尋求了幫助，「媽媽，今天上幼兒園的時候，我覺得有什麼人在偷偷看著我。」

　　瑪莎愣了一下，問，「你覺得？你看到了什麼嗎？」

　　「我看到院子裡的灌木叢後面好像有什麼，在盯著我。」蘭斯說，他轉過去對克拉克說，「是吧，克拉克？」

　　克拉克乖乖點頭附和，「是的是的。」

　　強納森說，「你們是想用這個方法躲上學吧？」

　　瑪莎說，「就算你們不去上學，這幾天媽媽也不能在家帶你們的。還是乖乖去上學才好。」

　　蘭斯放下勺子，「可是我沒有說謊。灌木叢裡說不定藏著一隻大怪獸，我害怕。」

　　克拉克跟著舉起他的勺子，稚氣而堅定，「哥哥不會說謊的。」

　　「哈哈哈，大怪獸。」強納森笑起來，「你們看太多動畫片了。哪有大怪獸啊？」

　　瑪莎忽然笑了起來，瞟了笑得快背過去的強納森對視一眼，「好好，蘭斯你不會說謊的。」她俯下/身，在蘭斯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但是相信媽媽，灌木叢裡是沒有大怪獸的。」

　　第三天，蘭斯又發覺到監視者的出現。

　　蘭斯不能再等下去，他只能自己動手打怪獸了——

　　作為一個熱愛儲蓄的中國人，在這兩年間，他早就攢夠了100個貢獻點，這個貢獻點數讓他成功地拿到了交換平台B區的通行證。

　　B區的固定上架商品有兩件：（1）中級治療：100貢獻點=1次；（2）中級存儲空間：500貢獻點=1個（註：容積100立方米）（3）中級能量罩：200貢獻點=1次（註：總能量3000，強度上限類同與十斤TNT炸彈爆炸，時間上限為36小時）（4）B區販賣資格證：999貢獻點=1份

　　蘭斯點出個人信息界面：

　　用戶名：蘭斯·肯特

　　累計交易次數：23次

　　已交易世界貢獻點：680

　　已賺取世界貢獻點：420

　　被獎勵世界貢獻點：710

　　被扣除世界貢獻點：50

　　剩餘世界貢獻點： 400

　　此時此刻，蘭斯非常後悔。其實一直以來他進行的交易就屈指可數，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因為手邊沒有東西，為了哄克拉克他才迫不得已動用貢獻點來換取一些點心。在買到A區資格證之後，蘭斯就開始在平時收集克拉克的唾液、頭髮、指甲，放在A區進行販賣，雖然價錢不算高，但積少成多也攢了一些貢獻點。而幾個月前，蘭斯覺得自己算是小有積蓄，留有餘力，就花了大價錢——500貢獻點——購買了中級存儲空間。他把要用來販賣的商品放在空間裡，還儲存了一些點心和玩具，只有1立方米的低級空間早就不夠放了。

　　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有點愚蠢，這個空間只是低級空間的擴大版，還是只能放置死物不能放置活物，這意味著它只能當做倉庫使用。可這個倉庫消耗了他手上大量的貢獻點。

　　讓他現在手上餘下的貢獻點所剩無幾。

　　雖然A區和B區出售的各種流動商品都是各種稀奇古怪，但是卻有極大的不同——B區的商品貴多了……好吧，開玩笑，正解是A區販出的商品大多是材料，而B區則是製品。昨天晚上他就挑好了商品：遲鈍噴霧劑和隱身戒指。他花費了100貢獻點買了一瓶遲鈍噴霧劑，又花了280貢獻點買了兩枚一次性隱形戒指。

　　被遲鈍噴霧劑噴中的人的動作會遲緩10倍，持續時間為10分鐘，一瓶總共可以使用2次。隱形戒指，顧名思義就是可以使佩戴者隱形，但是這是一次性消耗物，其中的能量只夠使用一次，一次能維持5分鐘。

　　時空快遞速度非常快，在確認交易之後不到五分鐘，他就從交易窗口拿到了商品。

　　三件東西可以放在手心上。遲鈍噴霧劑只有五克的香水瓶子那麼大。而戒指就更小了，因為是孩子的尺寸，比成人的指甲蓋都大不出多少。蘭斯比劃了一下，這個戒指的使用方法是戴在無名指上，啟動時間為30秒，也就是將它佩戴在無名指上之後，過30秒，佩戴者即可隱形。

　　蘭斯認真地問弟弟，「克拉克，你想不信我的話？」

　　「相信。」小克拉克雖然滿臉無知，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覺得有壞人在跟著我們。」蘭斯說。

　　「壞、壞人！0 0」克拉克睜大眼睛。

　　蘭斯像是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摸了摸他的鬢角，又捏了捏他的小耳朵，「不要害怕，我是哥哥，哥哥會保護克拉克的。」

　　克拉克一把抱住蘭斯，像以前一樣撲到他懷裡。

　　「他們又在玩什麼？」克洛伊羨慕地看了一眼抱成一團的兄弟倆，咬著指甲問。

　　「我知道。」艾米麗很有見解地說，「他們已經結婚了嘛，伴侶之間經常會抱一下的，沒有理由。就像我爸爸和媽媽。」

　　克洛伊像是很迷惑，「我爸爸媽媽就從來不抱對方。為什麼？」

　　艾米麗抓狂，對克洛伊威脅似的說，「別再對我說為什麼！」

　　克洛伊愣了愣，「為什麼不能對你說『為什麼』？」

　　艾米麗：「……」

　　克洛伊從地上爬起來，登登登小跑過去，拉著蘭斯，「你們在說什麼？」

　　克拉克快口說，炫耀似的，「哥哥說要保護我。」

　　克洛伊腦筋一轉，「從壞人那裡保護你？」

　　蘭斯怔了怔，「你怎麼知道？」

　　克洛伊說，「我看到他過，一個大壞蛋，每天都跟在你們後面。我可討厭他了。」

　　蘭斯問，「你認識他？」

　　克洛伊點點頭，慢悠悠地回答，「你也認識啊。」

　　真是意外窒息，蘭斯可不能放過得到消息的機會，他繼續問，「那人是誰？」

　　克洛伊懵了一下，皺著臉想了好半天，「我……我記不得了。」

　　果然不能指望小孩子的記性。蘭斯歎一口氣，再問，「那你記得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嗎？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個男的。」

　　「老不老？」

　　「不老。和我爸爸差不多。他經常找我爸爸。」

　　蘭斯一時難以反應，跟蹤他們的人是蘇利文叔叔的朋友？居然是熟人作案？他抿了抿嘴角，「那個人胖不胖？」

　　「不胖。很強壯。」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知道，跟蹤他們的人是一個強壯的年輕男人，還很可能是他們的熟人。

　　蘭斯頓感頭疼，覺得頗為棘手。

　　各種虐童案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血腥和暴力讓他心慼慼然。然而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人就是喜歡對孩子下手。摧毀美好的事物，親手製造悲劇能給他們帶去無上的快感。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蘭斯仰天長歎。

　　他將戒指揣進口袋放放好，再把克拉克叫過來，將隱形戒指給他，「我的乖克拉克，等會兒哥哥帶你出去……」

　　「我們出去幹什麼？」克拉克問。

　　「我們去抓大壞蛋。」蘭斯說。

　　「我們為什麼要抓他。」克拉克接著問。

　　「……」蘭斯，小壞傢伙你別學克洛伊啊，不行我以後得讓你離克洛伊遠點。他想了想，才說，「我們的克拉克以後會成為大英雄，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我會成為大英雄？！」克拉克的聲音都飛揚起來，眼睛像是被點亮的星星。

　　「是的。」蘭斯說，他可沒有說謊，「但是在成為英雄之前。還是乖乖的當哥哥的小克拉克吧，哥哥會保護你。」他把戒指放在克拉克的手心，握著他的手將戒指包裹起來，黑色的眼眸如無垠的夜空，安靜而深邃，「……等一下，我們就來進行第一次的英雄演練。」

　　趁著托兒所的姐姐沒注意，蘭斯拉著克拉克從後面偷偷溜了出去。

　　那裡有一個對於孩子來說算高的台階，蘭斯認真嚴肅地對克拉克說，「這個很危險的，我先下去，再下面接著你。你再下來。知不知道？」

　　克拉克縮著脖子，說「知道了。」

　　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撅著屁股往下蹭，突然腳下一滑，就掉了下去。

　　「我抱住你了！」蘭斯回過神，就聽到克拉克高興的呼喊，轉頭就看到這小東西的臉上全是「求表揚」的神情。

　　蘭斯：otz我作為哥哥的面子……

　　兩個小盆友手牽手在鎮上走著，紅燈停綠燈行，別提多乖，這是他們第一次自己出門，就算是實際上是成年人心智的蘭斯，因為被當成小孩約束了那麼久，這會兒被放出來也頗有新鮮感。但是，街上到處都是像巨人一樣的大人，山一般的背影攢動，給兩個小豆丁極大的壓力。蘭斯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踩死。他掏出一面小鏡子查看身後，反射的場景裡果然有一個男人在跟著他們兩個人。

　　「我看到了！有壞蛋跟著我們！」克拉克看到一閃而過的人影，似乎是躲進街角了。一定是那個人！他帶著鴨舌帽和口罩，鬼鬼祟祟的！

　　「走，我們繼續走。」蘭斯牽住克拉克的手。

　　他們走著走著突然跑了起來，蘭斯邊跑邊回了一下頭，那個戴口罩的大人果然跟著跑了起來，但很顯然，他們兩個小短腿是跑不過大人的。在感覺快要被追上的時候，右面正好是一個巷子，蘭斯帶著克拉克跑進去，卻發現是一條死巷，他急急忙忙地對克拉克說，「快點把我給你的戒指戴上！戴在……算了，我給你戴。」

　　克拉克笨拙地從口袋裡摸出戒指給蘭斯，蘭斯握著他的小胖手給他戴上戒指，然後自己掏出戒指再給自己戴上。

　　於是，克拉克一眨眼睛，自己的手不見了，再一眨眼睛，站在面前的哥哥不見了。

　　等到追他們的人拐進來的時候，等著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狹窄巷子和還未落地的孩子的尖叫。他的身影顫抖了一下，虛聲訝異，「哦……我的天……」

　　而就在他左邊不到三步的地方，就站著蘭斯和克拉克，蘭斯很艱難才摸到克拉克的嘴巴，把他的叫聲摀住，在他耳朵邊上說，「不要叫。」

　　克拉克點點頭，小聲問，「哥哥你怎麼不見了？」

　　蘭斯輕聲解釋，「這是我的魔法，過一會兒就沒有了。你看，我們抓到灌木叢的大怪獸了。」

　　男人發出低低的歎氣聲，像是隱忍著什麼，在原地徘徊了起來。蘭斯拉著克拉克想走，可是巷子太窄，他們往左邊走，那個男人站在那堵著，他們往右邊走，那個男人卻跟著移過去，還是把他們的路堵了起來。好幾次，還差點踢到他們倆。

　　蘭斯也看不到克拉克，只緊緊捏著他的手，手心滲出汗來。

　　男人看到牆角的垃圾桶，彷彿想到了什麼，大步走了過去。

　　蘭斯對克拉克說，「我會把他弄摔倒，然後看清楚他是誰。你在巷子口左邊等我，我們再一起回去。……我們再把事情告訴瑪莎去。她就會相信了。」

　　仗著對方看不見自己，蘭斯邁開腿跑過去，手上已經拿出了那瓶遲鈍藥水，眼疾手快地撲過去在對方走路的時候推了一把，把人推得一個踉蹌。原本的計劃是，這個時候他就要把藥水全部朝對方噴出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這個時候，他也被對方絆了一下，手一個打滑，玻璃瓶就掉在了地上，叮的一聲脆響，地上騰起一團黃色的煙霧，將他包裹在了裡面。等到煙霧散去，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僅發現自己動作艱難，還看見自己已經現形的腳。

　　男人的驚呼聲蘧然響起，卻是如釋重負，「蘭斯？！」

　　然後蘭斯被一把抱在了懷裡。

　　蘭斯窩在男人的懷裡，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瞬間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去，搞錯沒有？不帶這麼坑爹的！居然是你！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張英俊的臉，「你們剛才躲在哪的？克拉克呢？」

　　但是很顯然遲鈍劑影響的不僅僅是動作，還有語速，「克——拉——克——他——」

　　還沒有等蘭斯說完。

　　他倆就聽見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響。

　　轉身，一大一小都驚呆了。

　　男人——也就強納森——嗔目結舌，看著還沒有大腿高的小兒子舉起了比他大不知多少的垃圾桶，憤怒地大叫著，「啊啊啊！！！」

　　像一隻小怪獸。

　　蘭斯：這才叫坑爹啊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