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小超人和綠氪石（二）

　氪石，Kryptonite。

　氪石是什麼？事實上，它和地球上的「氪」元素並無關係，而是指氪星爆炸後的碎片。六年多前，這些碎片隨著搭載超人的宇宙飛船一起降臨地球。

　綠氪石是氪石最常見的品種。蘭斯知道的也只有這種，他幾年前看《超人歸來》的時候，這種綠石頭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綠氪石可以斬下神的翅膀——它讓超人變得虛弱，虛弱到連普通人都不如，接觸久了甚至可能一命嗚呼。

　星球報是這麼描述那場致命的流星雨的——

　這場絢麗而可怕的流星雨從下午開始一直日暮西沉，再到夜幕落下，整個天空彷彿都在燃燒，巨大的火焰花接二連三地在這片曾經寧靜而安詳的土地上綻放，燃燒，燎原。當你趁著夜色在遠方看到這片如燒的雲彩和一掠而過的流星，或許你還在讚歎他的美麗，卻不知道他為這顆星球帶來了多大的苦難。

　此次隕石降落的覆蓋面積足有三十多平方公里，它致使一百餘人受傷，二十餘人喪生，損毀一百多幢房屋，造成的居民區火災、田野毀壞、森林大火損失了起碼二千萬的損失。

　五十多平方公里。

　現在可以想像，在斯莫維爾境內有多少隕石碎片了。

　蘭斯是一直知道斯莫維爾有很多氪石的，可這些氪石和他的生活沒有太大關聯——很幸運，當初氪石墜落的時候恰好避開了肯特農場，他們的農場及農場附近正好沒有氪星。

　而現在，離那場悲劇已經過去了六年多，人們已經漸漸走出了當年的陰霾，開始了新的生活。

　曾經讓無數人流淚的流星雨甚至在現在成為新的噱頭，用以吸引遊客們來斯莫維爾小鎮觀光旅遊。以前的人提到斯莫維爾時的修飾前綴是「美國奶油玉米之鄉」，而現在則成了「宇宙隕石小鎮」。鎮上還有一家隕石展覽館，有個又黑又瘦的男人專門加工隕石做成各種紀念品買給過路的遊客。

　不過，因為這種隕石遍地都是，既不能作為能源，也不比寶石有觀賞價值，所以價格低廉，反正鎮上的人是不會去買的。走在路上隨便挖一挖都能撿到一塊。

　雖然強納森爸爸說，斯莫維爾的奶油玉米仍然是最好的，但是在流星雨之後瘋傳了一陣說流星雨的礦石有宇宙輻射，這裡的農作物都被輻射過不能食用。即使經過了檢查之後表明這些農作物是可以使用的，也沒有人來買斯莫維爾的農產品。導致斯莫維爾這個以農業為支柱產業的小鎮一度經濟低迷，大量農作物滯銷賣不出去。

　肯特家的農場也損失了一大筆。

　在受難之初，政府撥了一筆救濟款安撫斯莫維爾的受難居民，並派出人手幫忙重建家園。但是人們肯向斯莫維爾捐獻錢財，卻不願意購買斯莫維爾出產的農作物。

　當時，強納森爸爸最好的朋友、同為斯莫維爾小鎮出身、作為堪薩斯州議員的傑克叔叔帶頭在媒體面前公開食用了斯莫維爾出產的農作物，鄭重解釋了天外礦石對小鎮的農作物並無不良影響，並向廣大群眾呼籲購買斯莫維爾的農產品，斯莫維爾農產品的銷售情況才慢慢好轉。……當然，傑克叔叔也因為此次令人激賞的表態而廣受好評，當年一舉競選成功，成為了堪薩斯州新一任的州長。這是外話，按下不提。

　話題好像扯遠了。

　我們回歸正題。

　反正，意思就是，氪石這東西雖然在斯莫維爾小鎮非常之多，但一般人也不大會去動他。也不是處處都有的，這些年蘭斯和他的小超人都怎麼接觸過氪石。

　這會兒怎麼一下子冒出了那麼多？

　蘭斯很想馬上問個清楚。

　但為了當下克拉克的安危，他不得不先按捺下自己的疑問，先費力的從克拉克的身下爬了出來。把克拉克翻過來，克拉克的身體僵硬的有如岩石，臉上沒有半分血色也就算了，還隱隱透著青黑。蘭斯摸了摸克拉克冰冷的臉頰，惶急地呼喊他的名字，「克拉克！克拉克！」

　「你們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哦，有人暈倒了！」

　小盆友們嘰嘰喳喳地吵鬧著，流水般湧過來把克拉克和蘭斯圍住，他們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拿著的氪石碎片在接近克拉克時開始發亮。

　克拉克原本想說什麼，結果人一圍上來，他嘴角也僵住，整個人都動彈不得。虛弱的像是馬上就要死去。

　蘭斯抱著他的頭都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該冷靜一下，但腦袋還是當機了幾秒鐘。他的耳鼓彷彿同外界的聲音隔了一層膜，什麼都聽不清，就連眼角瞥到身邊的景物，也變得暈暈乎乎影影綽綽的不清晰。然後，他終於清醒了一些，爆發出一聲怒吼，「滾！都滾遠點！別靠過來！你們想害死他嗎？！！！」

　似乎有這麼一個定律，平時很溫柔的人凶起來往往會比平時就很凶的更可怕。蘭斯的斥責聲剛落，圍觀的孩子們就被嚇得跑出老遠。

　氪石一離遠。

　克拉克立即不藥自愈。

　「蘭斯，這是發生了什麼？」威廉外公姍姍來遲，他看到克拉克仍然蒼白的臉色。他看起來走的很急，都忘記拿他的手杖劍，威廉外公的腿腳不好，快走起來顫顫巍巍的，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他半跪在兩個孩子面前。

　「哦……克拉克老師，是這樣的……」

　「剛才克拉克暈倒了……」

　「是的，他暈倒了，我都被嚇到了……」

　剛剛才散去的孩子們看到老師來了，又興奮地要圍過來。

　蘭斯猛地轉頭，一個眼刀砍翻一片，陰鷙沉聲說，「我說過，讓你們不要靠過來。」

　「QAQ好、好的，我知道了。」頓時又作鳥獸散。

　蘭斯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一隻冰涼的手貼上了他的手，克拉克輕輕地說，「我沒事的，蘭斯，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我不想你生氣和難過。」

　聽了克拉克的安慰，蘭斯緊繃的神情才舒緩了一些，他握住克拉克的手，用自己溫暖的手心傳遞些溫度給克拉克，對克拉克搖了搖頭。才復抬起頭，對威廉外公說，「克拉克不能待在學校，他得先回家去。」

　威廉外公表示同意，「好，我給你們批假條。你們馬上去找你們外婆，讓你們外婆先送你們回家。」

　蘭斯搖頭，「不，讓瑪麗外婆先送克拉克回家。我就不必了。我得留在學校。」

　「留在學校？為什麼？」威廉外公問。

　「我得弄清楚那些氪石是從哪來的。要是天天這樣，克拉克還要不要上學了？」蘭斯說。

　「氪石？」威廉外公愣了一下。

　「就是我方才給你讓你幫忙保管的那條項鏈上鑲嵌的石頭。是上次伴隨流星雨帶來地球上的外星礦石。他會使克拉克變得虛弱。」蘭斯說。

　威廉外公怔忡片刻，他很想問問蘭斯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蘭斯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眸中時，他突然就問不出口了……那雙眼睛像是無垠的夜空，那雙眼眸後面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

　——這不像是一個小孩子的眼神。而且好像關於克拉克，蘭斯知道的比他們更多。

　無所不能的超人被一塊小小的石頭打敗。

　這聽上去像是個笑話，但這確確實實不是笑話。

　超人有他的弱點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所有的超級英雄都有自己的破綻。克制超人的是來自他家鄉的氪石。世界萬物相生相剋，他的故土給予了這一種族強大的力量，就必定會創造另一種力量去遏制他。力量這種東西，在某種程度上是與野心掛鉤的，野心會隨著力量的膨脹而膨脹。

　如果氪星人中像克拉克這樣擁有超能力的集結起來——他們能飛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大無窮……這讓人難以想像。

　蘭斯理解氪石為什麼存在，力量的制衡是有必要。但他認為一方面氪石是桎梏和枷鎖，另一方面氪石也是與超人能力相對的利劍。如果落個不好，就會像電影裡那樣，被有心之人拿來作為對付超人的武器。

　蘭斯板著臉走進門的一瞬間，以他為中心向四面散開的可怖的低氣壓席捲了整個教室。蘭斯的體型可是算是這個班上最嬌小的孩子，可此時此刻，他們卻覺得蘭斯可怕極了，他的身上好似投來一個野獸般的巨大的陰影，將所有人都籠罩在裡面。

　所有人都緊閉著嘴，敬畏地目送蘭斯走上講台，彷彿國王登上他的王座。蘭斯站定，轉向大家，突然露出一個看上去貌似和藹卻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你們誰能告訴我，你們手上的綠石頭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