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阿亞你這個魂淡！”喬孟格外憤怒，他覺得被耍了。阿亞操控著一切，讓他面臨危險，然後又在危急關頭救他一命，難道他就蠢到像是那些狗血小言（？）女主一樣，傻傻分不清楚還對他感恩戴德嘛？！

——這簡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阿亞揉了揉被揍疼的肚子，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況，不過卻很快反應了過來。

站直了身體，暫態間鬼畜氣勢爆棚，阿亞朝著一臉憤憤不平的喬孟挑起了眉，語氣柔軟卻危險，輕飄飄中隱藏著濃重的威脅：“阿亞？誰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的？還真是膽大妄為啊……”

喬孟：“………………”

——咦？這發展有點不太對？

見到喬孟興師問罪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轉變為了忐忑與猜疑，阿亞逼近了數步，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需要我喚醒你的記憶，讓你想起應該怎樣稱呼我嗎？”

喬孟：“………………主人QAQ”

顯然，對喬孟的能屈能伸相當滿意，阿亞勾起一絲笑容，點了點頭，放開鉗制著他下巴的手，改為拍了拍他的狗頭以示安撫：“下一次，可不要叫錯了。”

喬孟：…………好想罵人腫麼破！

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勢比人強，喬孟默默退了一步，跟阿亞拉開距離，訕笑著問道：“你怎麼來了？”

“覺得你這麼蠢，如果不看著的話，十有八.九會壞事。”阿亞相當鄙薄地掃了喬孟一眼，憑藉身高的優勢抱胸睥睨他，“看起來，我的決定相當明智。”

被侮辱了智商，又被侮辱了武力值——好吧，其實這個應當算是實話實說——的喬孟欲哭無淚。

“……那個……打擾一下。”就在喬孟和阿亞陷入兩人世界、無視在場的另外兩個人的時候，E不甘示弱地輕咳了一聲，刷了刷存在感，“請問，這位……嗯，我可以稱呼您為阿亞先生嗎？您和喬孟的關係是……”

“主人和僕人。”阿亞偏過頭，勉強賞賜了E一瞥。

E：“………………”

“咳咳咳，你不要聽他亂說！”喬孟都快給跪了，連忙甩給阿亞一個不要搗亂的眼神，跪求這尊大神緊閉金口，“我不是說過在遇到你們之前，我也是有同伴的嗎？當時遇到危險，阿亞他……”掃了阿亞一眼，發現他這時候對於被直呼姓名並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抱胸，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扯謊，喬孟的底氣稍稍足了一點，“他為了保護我，自己引開敵人跑了，我一直沒有找到他，還以為他……沒想到他還活著。剛剛揍他一拳，就是不滿他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去送死。”

介於阿亞此時的外表跟惡魔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所以E絕對沒有發散思維到懷疑他就是惡魔，沒有絲毫遲疑地點了點頭，接受了喬孟的說法：“不過，從剛才的表現看，阿亞先生的做法相當正確，帶著你的話，只是累贅。”

喬孟：“………………”

“我和他之間怎麼樣，還用不著你來多話。”喬孟被說得啞口無言，阿亞這裏卻不樂意了。他可以隨時隨地地折騰喬孟，但是絕不允許其他人碰一根手指頭，言語上的嘲諷也只是他的特權。

E苦笑著抬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顯然知道自己一時多嘴，觸到了阿亞的逆鱗。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久，E非常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知道阿亞是自己絕對惹不起的，於是非常識相地閉嘴不言。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看到氣氛有點緊張，A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多謝你幫忙殺了這只怪牛，你是跟著它從牆上的縫隙進來的嗎？”

“算是吧。”阿亞點了點頭。

“那麼裂縫通向什麼地方？”A看了看房間南北兩扇被鎖住的門，有些無奈。

“不是你們想去的地方。”阿亞搖了搖頭，“想要前樞紐位置，只有解開這個密碼，沒有第二條路。”

聽到阿亞提到“樞紐”，A反射性地緊張了一下，隨後想起他是喬孟的同伴，估計是一起發現的羊皮地圖，也就釋然了：“這樣的話……那可怎麼辦？我們不知道密碼是什麼。”

“……那個……”喬孟弱弱地舉起了手，“能不能讓我試試？”

“你？”A和E相當懷疑地看向喬孟，顯然對他不是怎麼很信任。

“我想試一試。”將話說出口後，喬孟反倒鎮定了下來，“反正你們也不知道不是嗎？讓我試一次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A和E點了點頭，看著喬孟走到門邊，輸入了幾個數字，然後……門開了。

A：“………………”

E：“………………”

短暫的沉默後，E相當難以置信：“這不科學！你是怎麼算出來的？！”

喬孟無辜地攤開手，將自己的思路說了一遍，簡單到初中生都能聽懂。

E顯得格外崩潰。

“我想……”喬孟輕咳了一聲，安慰道，“惡魔對於人類的高等數學應該沒有任何興趣，是你想得太複雜了。”

“比起我來，你顯然跟惡魔從智商上更有共同語言。”A的語氣仍舊不怎麼好，顯然，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卻被小孩子難度的謎題打倒，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阿亞撇開頭，悶笑了起來，喬孟瞪了他一眼：“這不是我的錯，明明是出這道題的傢伙水準不到家，只能是這種程度罷了！”

阿亞：“………………”

“不管怎麼說，能打開門就好。”A同樣也強忍笑意，率先扯著E的手臂通過了門扉，而喬孟和阿亞則走在了他們身後。

接下來的路程，有了阿亞的加入，顯得順暢了很多。不過阿亞並不怎麼出手，只是在喬孟偶爾遇到麻煩地時候才幫上一把，如此明顯的“愛恨分明”的態度讓A和E格外無奈，卻也有些羡慕。

於是，在某次暫停休息的時候，A拍了拍喬孟的肩膀，難得有了點心情八卦：“你和阿亞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來惡魔城之後？”

喬孟謹慎地點了點頭，心稍稍提起來了一些，生怕他對阿亞的身份有所懷疑。

“真是難得。”A笑了笑，“來到這裏之後，我看過不少原本是情侶、兄弟的人反目成仇、自相殘殺，卻沒想到還能遇到一對在危難中走到一起的，實在是讓人羡慕。”

怎麼聽怎麼覺得A的語氣有些奇怪，喬孟的心倒是放下了，臉卻僵硬了起來：“……我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情侶關係？”聽到兩人的對話，對於喬孟如臨大敵的嘴硬，E也湊了過來，笑著調侃。

“……我們不是情侶。”喬孟格外糾結。

“嗯，我知道嘛！”E撞了撞喬孟的肩膀，“是主人和僕人，對嗎？角色扮演遊戲什麼的，到是挺時尚。”

“雖然這個角色扮演主僕什麼的有點讓我無法理解……”A嘴角微抽，“但是我們不會歧視同性戀的，放心吧。”

“時尚你妹啊！放心你妹啊！”喬孟快要給這兩個腦子有坑的傢伙跪了！

即使喬孟如何不願意承認，但是在阿亞似是而非的曖昧下，這份不承認在其他人眼裏也就變成了傲嬌地害羞，讓喬孟百口莫辯，而他又不敢當真惹怒了阿亞，萬一對方不再配合他演戲，爆出了身為惡魔的“真實身份”，攪亂了他的通關安排可怎麼辦！

——等等，為了通關而丟節操什麼的，這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淡定！喬孟告訴自己，他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關就是為了早點回去現實世界，然後找真正的阿亞算賬！在阿亞的精神空間，他沒有能力與對方一較長短，但是一旦出去了……

……似乎也沒有能力跟對方一較長短？

喬孟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糟心的問題。

由於身不由己地與阿亞“被情侶”了，喬孟乾脆破罐子破摔，逐漸習慣了對阿亞的動手動腳熟視無睹，而這一切看在A和E眼裏，便更進一步驗證了他們的猜測。

由於E之前被“惡魔的謎題”打擊的夠嗆，於是接下來的解謎任務便都落在了喬孟的肩膀上，而喬孟也一次又一次地證實了自己的腦回路跟“惡魔們”是在同一個次元的。

從最初的驚歎，到後來的無語，直至最後的見怪不怪，如果不是從最開始來到惡魔城之時就跟喬孟在一起行動過的話，A大概真的會懷疑喬孟是不是惡魔假扮混入人類的臥底——果然，不愧是披著件斗篷就能跟惡魔們打成一片的人，著實不同凡響。

有了喬孟的腦回路，再加上阿亞的武力值，接下來的道路可謂勢如破竹。就算是遇到了些小挫折小阻撓，一行人也相當輕易地克服了，一直到達了羊皮地圖上所標注的位置，就連守衛結界樞紐的三頭地獄惡犬小BOSS也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困擾。

“這麼順利，總感覺有些不真實啊……”A看著腳下龐大的黑犬的屍體，搖了搖頭，有些恍惚地低喃。

“……我也這麼覺得，總感覺一切太順利了，似乎……有什麼人這樣安排著一切一樣。”E點頭苦笑，“不過，我們現在也沒有回頭路了。”

“希望能達成所願。”A深吸一口氣，越過黑犬的屍體，當先一步推開面前最終的大門。

安排了一切（？）的喬孟和阿亞表示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門後，宛若某種異次元空間一樣，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光線，如果不是腳下還能踩到實地的話，喬孟等人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身處虛空。

而與這片黑暗向對抗的，則是一塊懸浮在法陣中央上方的一人多高的紫色水晶。

水晶安靜地旋轉著，散發著紫色的光暈，而這片光暈則隨著離水晶越來越遠逐漸凝結成線狀，延伸向更遠的方向。

“這裏就是樞紐了。”在喬孟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的時候，阿亞淡淡地開口，“紫色的線便是籠罩著惡魔城的結界的原型，打破四個方位的四個樞紐，連接就會斷開，結界也隨之不復存在，而惡魔城便會與人間相接。”

“那麼，該怎麼打破它？直接用武器嗎？”A有些遲疑地問道，皺眉看向對這一切似乎相當瞭解的阿亞。

“用魔法。”阿亞倒是沒有隱瞞，乾脆俐落地說出了答案。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與A一樣，E也疑竇叢生，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阿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樞紐的面前：“該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現在怎麼知道的不是重點。”雖然同樣懷疑，但是A並不打算深究，“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沒有與惡魔做過交易，根本不會魔法！其他的三個小組也是同樣！”

“我知道你們不會。”阿亞轉過身，微勾起嘴角，“其餘三個樞紐都可以直接用物理方法打碎，而這裏不同。這裏是最重要的樞紐，所以比其他三個多了一層魔法保護——而這，也正是我跟著你們來到這裏的原因。”

“你是說，你跟惡魔兌換過魔法？！”A眼睛一亮，“那快點打碎它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阿亞搖了搖頭，“打碎這裏，將會被惡魔領主直接感應到，所以要等到最後——”

話音未落，眾人便感覺整個空間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這種抖動連綿不絕，甚至還有越演越烈的傾向，喬孟三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著狼狽不堪，反倒更襯著安穩如山、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阿亞格外瀟灑、鶴立雞群。

比起A和E的忐忑不安，阿亞和喬孟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只見阿亞抬頭凝視著遠方，似乎在判斷著時機，終於，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好了！”

緊接著，不等A和E詢問，他猛地轉身，右掌心凝聚起一股銀灰色的光芒，毫不客氣地朝著紫色水晶擊出。

銀灰色與紫色的光暈碰撞在一起，僵持了片刻後很快分出了勝負。銀灰色的光芒突破紫色的屏障，直直地撞上了屏障內部脆弱的紫色水晶。

在場眾人只聽到一聲清晰且清脆的碎裂聲，便看到紫色的水晶從正中央被銀灰色光芒擊中的位置爆破開來，四散的碎片宛若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