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勾的媽沒死的時候說過:「人的一輩子都有幾道檻兒,翻過去就好了。」
她的坎就是嫁給了小勾的爸爸——一個瘸腿的酒鬼。不幸中的不幸,她沒翻過這道檻兒。在小勾10歲那年喝農藥自殺了。在自殺之前她和丈夫有過激烈的爭吵,被丈夫用枴杖打破了頭部,鮮血直流。
而爭吵的原因是她在他沒在家的時候,炒雞蛋給倆個孩子吃。
半瓶敵敵畏結束了她不幸的一生。把一雙兒女留給了連雞蛋都吝嗇於給孩子吃的男人。
那段記憶在小勾的腦海中始終是那麼不真實,每天嘮叨著自己的媽媽一下子就沒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總是暗暗地提醒自己,彷彿是跟無情拋棄姐姐和自己的媽媽憋著一口氣。也許正是這樣的念頭讓他有了像蟑螂一樣的韌勁。
那個瘸腿的爹是不會心疼自己的孩子的,老婆死了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喝酒賭博,成了村裡人眼中臭不可聞的人物,而這種人的孩子自然也不招人待見。
在唏噓同情倆個孩子的不幸身世後,三姑六婆們更樂衷於從小勾走路的姿勢上,分析他以後成為賭鬼的可能性。
村裡的孩子們更是有樣學樣地欺負他們姐弟倆。
本來學習很好的姐姐,在媽媽走了以後就輟學在家,性格內向的話變得更少了。被人欺負也只會躲起來哭。小勾像小狼狗一樣保護著他的姐姐,長得瘦瘦小小的他有著打架不要命的狠勁,這點不像他那個只會窩裡橫的老子。
時間久了,居然沒人敢當面欺負他們了。所以當小勾知道有莊嚴這麼一號敢欺負自己的老姐時,自然是攢足了勁兒,去算帳。
可他哪知道,別看莊嚴是城裡的孩子,但也不是什麼省心的主兒。人家莊大公子從四歲開始練柔道起,就沒斷過實戰演戲,是出了名的打架王!
像小勾這樣的野路子哪是他的對手?從那場烏龍架後小勾和莊嚴算是不打不相識。
但小勾肯定沒想到,他已經遇到了自己命裡那道翻不過去的坎兒……
打那後,農村的土道上經常能看見兩小子像鬥牛那樣,比著大小眼。雖不至於如初時一般大打出手,但各自也要「呸」上一口暗罵一聲晦氣。
當時正值盛夏,毒辣的日頭都能把人烤熟了。村前村後的河泡,水坑裡到處都是光屁股的孩子撒著歡兒。
莊嚴戴著遮陽帽斜著眼睛看了看一池子的白屁股,不屑的撇了撇嘴。
姥爺家的別墅雖建得齊全,可畢竟是給老人家用的,並未建游泳池。這可憋壞了莊少爺。什麼人在冷氣房裡吹久了也膩歪啊!要讓他跟一群毛孩兒在一起泡著,那是絕對沒門兒的。於是繞著村子走了一圈還真讓他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山窩下半山環繞的一片湖水。不知為何,除了幾隻鴨子外,再就沒有別人在這游泳嬉戲。
莊嚴脫下衣服換上泳褲,帶上游泳眼鏡,以標準的入水姿勢進入水中。可惜熱昏了頭的莊大少忘了一件事,這可不是游泳館,是標準的野浴!小學生都知道野浴離淹死不遠了。
沒游多長時間,他就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纏著自己的腿,滑溜溜的觸感像水蛇一樣。頓時人開始緊張起來,一不留神沒換好氣,幾口水灌進口鼻之中,游泳的姿勢就再也沒章法可言了。
這邊莊少爺像被燙了的大章魚一樣在水面上撲騰著,那邊小勾瞇縫著小眼睛卻在湖邊看著笑話。
其實早在莊嚴入水時,小勾就瞄見了,想攔又忍住了。姐姐教育自己要做個文明人,武的不行來文的唄!
讓大自然的清水洗滌他罪惡的靈魂和煩人的破嘴吧!
心裡蹦出這句後,小勾對自己肅然起敬。看來在姐姐的熏陶下,自己也有詩人的架勢了。嘴裡叼著樹枝,看著水裡的章魚「洗」得差不多了。小勾慢條斯理地脫了衣服,跳入水中從後方勾住莊少爺往岸上拉去。
等到了岸上,莊嚴拚命地咳著水,小勾在一旁嘿嘿地壞笑:「沒事吧你!」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看著笑沒了一對小眼睛的小勾,莊嚴倒是真心實意地說了聲謝謝。
看他態度這麼誠懇,小勾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下回別來這兒涼快了!湖水看著不深,裡面全是水草,被纏上就糟了。」
「哦,幸虧你看見了……對了,你什麼時候看見我的?」
「就你下水那會兒……」
「……」
世上跑得最快的不是馬,是人的嘴!小勾還來不及抽自己的嘴巴,就被莊嚴一下子壓在了地上。
「媽的,眼瞅著我下去也不攔下,等著看我笑話呢吧!」
「哎呦!龜孫子!往哪掐呢!拽著你爺爺的老二了!」
撕打間,莊嚴一不小心把一團軟綿綿的肉握進了手裡。小勾眼睛都要綠了,頭可斷血可流,這革命的火種萬萬不可丟!
莊嚴咬著後槽牙嘿嘿冷笑:「罵!再罵就使點勁給你淨淨身。」
小勾哪是能叫別人揪到短處的主兒?黑瘦的爪子順著莊嚴泳褲的褲縫鑽了進來,也不客氣地攥了滿手的軟肉。
眼看著肉搏戰變成了持久戰,倆人遛著彼此的鳥兒像麻花似的纏在了一起。
莊大少爺都要被這黑猴子氣岔氣了。
「媽的,撒手!」
「不!要當太監就一起當!誰怕誰!」小勾為自己能想到這手「以牙還牙,以鳥還鳥」而自鳴得意。
湖邊柳樹上蟬兒「嘶——啦,嘶——啦」地叫著,搭配悶熱的天氣讓人心煩。
莊嚴被迫爬在小勾的身上,感覺身下的猴子像個小火爐似的烤人。握著自己老二的爪子已經滲出汗液。因為較著勁還時不時地滑動一下。早在17歲就開過葷的莊大少哪受得了這個,那玩意兒像吹了氣的硬了起來。
反倒是小勾,到底是農村孩子,思想還挺單純,此時又憋著勁,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莊嚴知道,自己快要露怯了,再不撒手子子孫孫就要跑出來現世了。而且這一硬一軟,反而敲醒了他:跟個小屁孩子較什麼勁兒啊!
「好,我撒手!」說完,他乾脆地把手放開。那邊小勾也洋洋得意地鬆開了手。莊嚴神情古怪地從小勾身上滾下來,轉身向湖裡走去。
小勾還沉浸在持久戰勝利的喜悅中,看見他向湖裡走,就在後面吆喝著:「想開點啊,別又讓我撈你去!」
被冷水一激,勃發的慾望冷卻下來。莊大少轉回身拎起了小勾。
「幹嘛啊,敢情兒你打架還帶中場休息的啊!不帶你這樣的啊!」以為莊嚴要接著打,小勾急得直翻眼睛。
莊嚴聽了撲哧一樂:「那你看!等吃飽了接著削你!」聽得小勾倆眉毛一蹦一蹦的。
嚇唬完倒霉孩子後。莊嚴把他拉回了姥爺家,真的吃起了午飯。
那小勾從小就是個隨遇而安型,等上了飯桌就撒丫子開吃。小眼睛像掉進了菜盤子似的,兩根筷子都要甩到莊嚴的嘴邊了。莊嚴有點被他的吃相嚇著了。乾脆停下筷子騰出地方讓他自由發揮。
等小勾吃飽抹了抹油嘴,靠在倚背上打著飽嗝。莊少爺才得出空兒來打量著這個總是跟他犯沖的破孩子。
因為剛吃頓好的,平日裡從不正眼看人的小眼睛乖巧地瞇縫著,兩片薄嘴唇被菜油潤得泛著水光,尖尖的下巴隨著打嗝聲也一抽一抽的。莊嚴瞅著瞅著,感覺在湖邊被壓下去的邪火又有點往上衝。
媽的,看來中暑了!
莊嚴知道自己屬於男女通吃的。這在他充斥著高幹子弟的朋友圈裡,實在算不得什麼新鮮事。不過像小勾這種看起來就牙磣的山貨,他還真沒吃過。再說,向個小孩子下手也太禽獸了點。莊大少覺得自己做事還算靠譜兒,雖然他身邊的人都不這麼認為。
「嘿,傻大個兒,發什麼直呢!」這邊小勾開始挑事了。
莊嚴看了看他,沒吱聲。
「那個……這菜你還吃不?」
「不吃了。怎麼?沒吃飽?」
小勾難得臉紅:「那什麼……你要是不吃的話,能不能讓我帶走?」自己吃了頓好的,怎麼的也得帶點回去讓姐姐嘗嘗鮮。
於是裝了一大袋子的菜,小勾同志打道回府可。走時,他心裡隱約地想,這個城裡的小子也不算太壞嘛!
可惜,他沒看見自己身後那道盯著鮮肉似的狼一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