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這句話問出，俊俏少年笑渦深：「那便要用渡厄神舟了。」

　徐子青一怔：「渡厄……神舟？」

　這少年慇勤招待下，到底由雲冽耗費一千上品靈石，買下了一葉渡厄神舟。

　隨後俊俏少年十分熱絡，就把一行人帶到了厄海之邊。

　那厄海遠遠看去似乎沒有頭，但神識掃過卻能發現，極遠之處有一條細線直捅天際，據說那便是中央領域為有名劍靈塔，也是修煉劍道聖地。但凡是自下界而來劍修，總是如同朝聖一般，不管用多少手段，都要往那處而去。

　厄海裡，浪濤滾滾，潮水如煙。

　俊俏少年一抬手，就甩出個巴掌大物事，落了淺水邊。

　那物事迎風而長，極地化作了一葉小舟，立足地方都不很多，約莫至多也只能容七八人坐內中。

　如今這五人剛剛上去，已然覺得有些擁擠了。

　俊俏少年就笑道：「此舟可大可小，以劍神令便可操縱，不過它只用得一回，若是上了岸，就要毀損了。」

　徐子青聽到這叮囑，回以一笑：「多謝小哥提醒。」

　隨後雲冽將劍神令祭出，並指一點，那小舟就如同離弦之箭，直往中央領域飄然而去。

　渡厄神舟行得極快，左右浪花幾乎連成一線，可一旦仔細來看，卻彷彿能聽到縷縷尖嘯，似有若無，極為?人。

　眾人心裡都有準備，並不懼怕。

　此時他們若往舟下瞧瞧，也能見到影影綽綽許多虛影，那尖嘯之聲，就從中而來。

　早先那少年已然講過，厄海之下，聚集無數陰神，凡壽元終了者，陰神皆其中。

　若是修士自行渡海，輕易就要被陰神迷惑神智，說不得會墮入厄海之內，被無數陰神撕扯，毀壞肉身，將元神化為陰神，從此再不能出。而若用這渡厄神舟橫渡厄海，就自然不必忌諱……只要神舟不曾顛覆，於眾人便無損害。

　幾人修行到如今地步，也是處處謹慎仔細，九虛之界著實太過古怪，他們心中自也是敬畏居多。

　故而那少年說了，他們也依言而為。

　若不然有個萬一，豈非是自己任性之過？

　果然這渡厄神舟厄海之內，行速極快無比，不過幾個呼吸間工夫，就已然飄過極遠之地。

　諸位劍修都不多言，只往前方看去，神色間看不出所思所想。

　徐子青再如何有細緻心思，也僅僅知曉他那師兄頗有期待罷了……便叫他不由一笑，心裡也期待起來。

　總共不過一炷香過去，渡厄神舟竟已橫渡厄海，實很是厲害。

　雲冽收了劍神令，就發覺舟上龍骨處有些開裂，似乎厄海之水就要灌注進來……他立時沉聲開口：「舟已有損，我等速速上岸。」

　徐子青反應極，立刻隨他一起，飛身躍上岸去。

　其餘幾人洞察力亦很不凡，屠錦冷哼一聲，正如一團血光，就砸徐子青身側，與此同時，印修、荀梁二人身如鵬鳥，同樣立到了岸上。

　幾乎就下一瞬，那渡厄神舟發出「辟啪」聲響，隨即就立刻四分五裂，沒入到厄海之內去了。

　真是……險而又險！

　徐子青略鬆口氣，轉身對眾人說道：「我等趕去劍靈塔罷。」

　到了岸上往前看去，便當真能見到一座尖塔高聳入雲，一直衝霄。

　似乎，就不遠方了。

　另幾個劍修神色一動，就連雲冽，也朝那處看去。

　而後眾人身形微晃，全數化作了異色遁光，一齊就往劍靈塔所之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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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靈塔正中央領域這核心之中核心，佔地十分廣闊，整個所地域，被稱為中央劍域。

　到這裡時，凡人仍是往來眾多，與修士交流起來，亦同先前所見一般尋常。

　幾人剛剛落腳，就察覺到一股極強悍氣息自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叫他們如同溺水，被裹一種奇特意境之內。

　似乎是壓力，似乎是查探，又似乎是檢驗什麼……

　眾人能夠感知，先前每行過一個地方，都能覺出類似氣息，只是具體感覺不同，強弱也有不同。

　不過此時遇見這個，比起之前那些都要強上許多。

　想必，這就是中央劍域城所大能神道氣息罷！既然如此，他們也還是不動為妙。

　這氣息雲冽身上逗留一會，又如潮水一般退去，顯然是已確定了這些人身份。

　眾人明白，這應是察覺了劍神令存在。

　徐子青心裡暗歎，難怪說要來這九虛之界劍神令必不可少，且不說開啟傳送陣，就算能以其他法子過來，若沒有劍神令，這九虛之界也是寸步難行。

　一路往劍靈塔處行去，徐子青也能發覺，凡是往來修士，多半都不是劍修。

　就如同先前桓縣見過那些煉氣、築基期修士一般，這些修士修為低下，身上不僅有靈氣，居然還有一種神光，同靈氣混雜一起，很是奇怪。

　徐子青料想，這些應當是本地有靈根民眾，或者得了來到此處劍修手頭一兩本功法，自行修煉而成。但一來沒有名師指點，二來到底資源不及下界，故而只能到如此地步。而那神光……凡人身上並不顯現，可既然有神道大能相護，自然本身也有痕跡，許是因著修行，才會顯露出來。

　猜測過後，他也不多想。

　到這時，幾人已然走到了劍靈塔前了。

　劍靈塔極高、極大，粗粗看去成寶錐之狀，逕直往上，聳入雲端。

　這塔總共有九十九層，由下至上，越來越窄，但稜角分明，卻顯得頗有一番威勢。

　而塔外有人把守，站第一層塔門之前，神色莊嚴，週身氣息也極為凌厲。

　看得出，實力很是高強。

　這劍靈塔四周，圍繞四面平滑如鏡山壁，光潔明亮，走過去能照見人影，纖毫畢現，十分清晰。

　這四面山壁之前則盤膝坐著許多修士，每一個身上都升騰著強烈氣勢，散發出凜然劍意。

　就算相距頗遠，也能察覺那隱約玄奧之感。

　徐子青看得出，這些劍修極是專注，似乎全心全意都投注那山壁之上，恍若神遊外，沉浸某種意境之中。

　而且每過一段時候，總有數人忽然驚醒一般，隨即再度定心，又沉醉進去。

　悠然神往，如同不知身何方。

　另幾個劍修也已然察覺，山壁前劍修們，他們乃是進行一種參悟，竟似全神貫注，刻苦不休。

　他們再瞧一眼那劍靈塔，就見那塔上第二十五層稜角處煥發光芒，忽然一個閃動後，就又到了第二十六層，再度停住不動。過得半個多時辰，那光芒再度上移，就到了第二十七層稜角上。

　隱約間就叫他們明白，這應是有人正闖塔？

　略沉吟，雲冽走到徐子青身前，而另三人彼此並不熟稔，就各自分開，去找人詢問。

　徐子青就說道：「師兄且稍待，我去問問就來。」

　雲冽應一聲，仍舊看向那劍靈塔方向。

　徐子青很尋了個正持掃帚打掃年輕人，他雖是個凡人，見到徐子青來詢問，也是笑容滿面。

　只聽年輕人說道：「這位仙長初次來此罷？」

　徐子青自是點頭：「不錯，此處可是有什麼規矩麼？」

　年輕人就笑道：「確有些規矩，仙長請聽我道來。」他這般說了，就細細詳述起來。

　劍靈塔九十九層，每十一層對應一煉劍魂，越是往上，劍魂淬煉越佳，若是闖到頂層去，那麼劍魂九煉便已圓滿。

　那每一層稜角處煥發光芒，其實正是修士能闖過塔層，也叫塔外之人得見，心中有數，加勤奮。

　但這劍靈塔每次只能進入一人，闖不過時就會被此塔逐出，每進一次都要繳納百枚上品靈石。其中又有細則規矩，若是第二回闖過塔層比頭回多個三層以上，則可以不繳納靈石；若是不多不少，或是只多一兩層，則照舊繳納一百；若是不進反退，則每多退一層，都要多繳納五十靈石。即便一時不湊手，下回入塔前也要繳清虧欠，不然也不得繼續闖塔。

　如此規矩之下，就叫諸位劍修每一次闖塔時都加謹慎，不可輕易入塔，而是沉下心來，多做磨練。

　也因為劍靈塔不能叫許多人一起進入，故而不能入者，也不可耗費光陰，才有了那巨大山壁。

　這前方坐了許多劍修山壁叫做「劍影壁」，但凡是有習劍之人與其相對而坐，據說就能從中參悟到許多於己身有益道理。因此當劍靈塔有人正闖塔時，其他劍修往往就會劍影壁前苦心參悟，不至於白白等候。

　聽完這些，徐子青總算弄得明白。

　原來這劍靈塔竟是以闖塔來淬煉劍魂，只是不知到了塔中將要面對什麼關卡？他並非劍修，到底不能親自進去一探了。

　不過既然分出九十九層，倒比師兄自行摸索好上許多……每十一層一個對應，也叫人心裡有了計較。

　徐子青問清楚了，就立刻對自家師兄一一說明。

　此時另外三個劍修也走了回來，看來也都打探明白，看向那劍靈塔時，目光亦不由有些灼熱。

　而徐子青笑了笑，則看向劍影壁。他曾經也習練過劍法，雖無法進入劍靈塔，倒是可以到此物前觀摩一二，看看能瞧出什麼來……說不得，也是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