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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修仙》第100章
第100章

莊惟默然看著他所在意的女子,她素來要強,也很潑辣,能與築基修士交好、得一個進入大世界的機會,他理應為她歡喜才是。

不過卻仍是難掩心中黯然。

他並非不知紫羅姑娘,只是幼年種種皆在心中,他曾受其恩惠,又得她照拂,才有後來際遇。且不說救命之恩深重,單說那一年相處光景,已是他藏於心底莫能忘懷的溫情。

後來莊惟輾轉投身徐家,努力修行,也是為能助紫羅姑娘一臂之力。可惜當紫羅姑娘入宗家之時,不僅 有所變化,更是已然忘記了他。幼年那段相處,竟只在他一人心中。莊惟心中失望,卻仍是心甘情願,處處照拂於她。

只是此後紫羅姑娘前往大世界,他莊惟能力微末,不得其門而入,今生便是再想相見。他若想要為她盡一盡心意,也是再不能了……

想到此處,莊惟越發有些灰心起來。

正此時,卻有一道清潤嗓音傳來,很是熟悉。

“莊兄,可還記得昔年故友?”

莊惟一震,情不自禁轉過頭去,卻見一青衫少年緩步而來,氣質溫和,笑意盈盈。他心中一驚,隨即又是一喜︰“可是、可是子青賢弟?”

他朋友雖多,可覺得投緣的卻只是寥寥,其中小他數歲的徐子青便是一人。徐子青有緣進入秘境,他原是很為他歡喜,可後來卻聽說他隕落秘境之中,又讓他傷懷多年,難以釋懷。現下徐子青雖說已然不再是那小小少年,可形貌並未有太多變化,他自然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徐子青也頗為喜悅,莊惟算來是他到這異世後的頭一個友人,時隔多年還能將他認出,可見重情重義。

他晃身便走到莊惟身前,朝他一笑︰“正是我,好久不見,看莊兄你安好,我心甚為歡喜。”

莊惟這時方才留意到徐子青氣息變化,那種天淵一般的氣息,豈不是……他霎時驚異起來,說道︰“子青賢弟你……不,如今我應改口叫徐前輩了罷。”

徐子青忙道︰“當年你我身份雲泥之別,你也肯認我這賢弟,難不成我不過是有些許進境,就要做你的前輩?莊兄,於你心裡,我可是這等無恥之徒麼!”



莊惟聞言,自也不多話。他見徐子青其實也不覺敬畏,唯有慶幸與親切,便放開身份桎梏,說道︰“你能有如此修為,恐怕也吃苦不少。”他想起曾聞得噩耗,心裡有些念頭轉過,已然明白幾分。隨即一嘆,“能見你活生生在我眼前,我……”未竟之語,便不再出口了。

徐子青思及當年,再看如今,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些感慨。

不過他卻也沒忘了來意,就說道︰“我已然築基,待升龍門開,就要前往大世界。只是於大世界中我很是生疏,便想要得一位良友相助,不知莊兄肯援手否?”

徐子青這般說,自是顧及莊惟的顏面。而莊惟在徐氏多年,甚至還能護徐紫羅三分,又豈會當真愚魯?

聽得此言,他也是微微苦笑︰“子青賢弟不必如此為我做臉,你……”他看一眼徐紫羅,“你知我心事,為我著想,我……多謝你。”

徐子青嘆一口氣,便也不虛偽矯飾,直言道︰“只是大世界中情勢不知如何,但定要遠比我等小世界中詭譎復雜。你要跟隨紫羅姑娘而去,我著實有些擔憂。”

擔憂是擔憂,他卻也不能勸說。

情愛之事,實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於他看來,徐紫羅自是大大不值得莊惟如此看重,可於莊惟而言,卻定然並非如此。

換位想之,若是他日後愛上何人,卻因友人不喜而處處嫌惡,這樣即便是朋友,也不能容忍。故而哪怕他再不喜徐紫羅,也不會在此處指手畫腳。



莊惟卻是憨然一笑︰“誠然紫羅姑娘並不喜我,我也著實有些過於頑固了。只是她這般脾性,去到大世界裡,我卻不能放心。子青賢弟心中所憂我盡知曉,我自當量力而為,若是萬一……那也是命中註定,怨不得誰來。”

他都已然說到這個地步,徐子青還能有何話好說?左右脫不去一個“心甘情願”。可是作為友人,他再三思忖,還是斟酌措辭,說了一句︰“莊兄之心固然誠摯,不過大丈夫若明知事不可為,便還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才好。”想了一想,又道,“萬事切切小心,害人之心須不可有,而防人之心卻不可無。”

這也算是隱晦提醒莊惟了。

徐子青言語中暗示之人,就是徐紫羅。此女性子霸道,出手毒辣,在小世界裡尚算能容,若在大世界中,怕是沒許多人予她這份臉面。若是惹出禍來,到時頭一個受害的,恐怕就是莊惟。

想到此,他心中又不免思量。

眼見友人為情所苦,他很是不忍,可放縱友人飛蛾撲火,卻也有所猶疑……良久,他只見到莊惟眼中一片坦然,終究還是不改決定。

修仙途中,步步心魔,處處劫數。

這徐紫羅想必就是莊惟的劫數,他若不能化解心魔,到底仙途不能久長,可若是能借機除掉這心魔,說不得就能心境大增,從此邁入更高的境界。

也罷,其中種種厲害,想必莊惟早已有無數考量。他這一個外人,唯獨能做的,便也只是支持一二了。

莊惟與徐子青 相投,見他神色一動,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又聽徐子青言語婉轉若此,就拍了拍他的肩頭,寬慰道︰“我好歹也痴長你十餘歲,可莫要將我當做黃口小兒那般。”

徐子青眉頭微松,終也是一笑︰“說來也是。日後勿論莊兄去了何處,待到築基那日,也需得玉劍傳書與我,邀我去共飲慶賀一番才好!”

這一番對話下來,兩人之間原有的些許生疏盡皆散去,一時竟與從前在百草園時一般無二,越發顯得親近。正說得投契時,徐子青忽覺有一道惡意隱隱投注而來,他一頓,霎時將神識掃過那處。

卻見到那立於一名築基修士身側的黃裙少女,她眼中頗有惡意,更帶厭惡妒忌,而面上卻盡是笑意,攀著那築基修士的手臂巧言笑語。

徐子淑?

徐子青心知,此女已是將他認出。可自打從前起他便不知此女緣何如此憎惡於他,竟是早早就想要他吃盡苦頭,甚至挑撥徐紫羅生事。如今看來,此女便是知曉他修為遠勝於她,仍是心意不改。

以徐子淑修為,自不能將他徐子青如何,但她已然見到莊惟與徐子青交好,她又同徐紫羅很有交情,想來會在莊惟身上下手。

徐子青目光微微一冷,則對莊惟說道︰“莊兄既有決意,卻要提防小人。徐子淑心術不正,你且要多多留心,莫要為她所欺。”

莊惟看了徐子淑一眼,正色道︰“我自當小心,不過子青賢弟也需得多加防備。這徐子淑看來對賢弟恨意不淺,且極擅攀附,她若是鑽營上去,反而於賢弟更加不利。”

徐子青自然也曉得這個道理,便應道︰“莊兄且放心,我亦並非當年那般無用小兒!”說到此,他卻是暗中朝地面彈了一彈。於眾人無知之時,便有一粒極微小的草籽混入這野地亂草之中,又無聲無息地黏在了那黃裙少女的足跟之上。

等了有半個時辰,自那半面蒼穹之中,突兀有一線光芒乍現,隨即爆發出一道極為強烈的金光。金光越來越亮,刺痛人眼,忽然間,爆發出一聲響亮的龍吟!



那龍吟 威武、綿長悠遠,好似直接傳入人腦之中,使得眾修士一時間身軀僵硬,無法動彈。就連築基期修士也不例外!

良久,龍吟聲消失,眾修士這才醒轉過來,都是冷汗涔涔。

如此浩大聲勢,不知是如何發出。此時應是升龍門出現,可難道升龍門上竟有真龍?

眾修士不由得齊齊往空中看去,此時金光漸漸柔和,便有一座極為高大的門戶虛空顯現。

只見它高有百丈,寬則略遜,甫一出現就有一股浩瀚威壓迎面而來,直讓人恨不能彎曲脊梁,以避其鋒芒。

這一座門戶通體暗金,不知是用何種材質製成,散發著極為深邃古老的氣息。門扇上雕有一條威武巨龍,兩個門環正如巨龍雙目,帶著說不出的廣大意志,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

就在左面前方約一丈處,有一處隱現紅光,好似一個罩子。而那罩子上浮現出幾條人影,正是宿忻等六人。

宿忻應也是神識外放了,掃到徐子青,便即傳音︰“子青兄,快些進來!”

徐子青並不猶豫,立時帶著莊惟一同進入那罩子之中。

這時候周圍顯出淡淡紅光,那本是“睜眼瞎”的莊惟,也能瞧見罩中眾人了。

宿忻手裡正握著一柄赤色梭子,名喚“純陽梭”,是一件混沌屬性的下品靈器。所謂混沌屬性,即是任何屬性的真元皆可用它,極為方便。當宿忻將真元注入,就可從其中激發起一個火屬的梭形罩子,護住周圍十尺範圍內所有人。而這罩子十分牢固,很能抵擋升龍門中四溢的罡風。

眾散修盟中修士立於罩中,四周流風全然不能侵襲,可說是安全得很。

因不知前路如何,眾人也不多敘話,待徐子青放開莊惟,兩人也站穩之後,就開始向前行走。

路面還算平整,只是這升龍門裡寂靜無聲,人走在其中,哪怕有同伴在側,也顯得很是孤獨。

此時正是宿忻操縱純陽梭,其餘幾人便以神識留心外面景況,若有不妥,就要立即做出應對來。

徐子青能“看”到,這條路上有許多修士在前方行走,也有些微靈器法器的毫光,只是在如此黑暗之中,那光芒大半都被掩蓋了去,讓人不能輕易瞧見。

往前走了一段,通道裡的風,突然變得猛烈了起來!那純陽火罩驟然顫動,甚至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宿忻低吼一聲,送入更多真元,旋即那罩子更亮一分,也漸漸穩定下來。而宿忻,則因為用了大半真元顯得面色有些發白。

徐子青收回神識,就在剛才,他“看”到前方有修士猛然被颶風掀翻,霎時滾了出去,才呼吸間就已是披頭散發,滿身狼狽。

卓涵雁顯然也見到那人慘狀,當下俏臉一白︰“若是變成那模樣,我等還有何等臉面拜入大宗大門!”

如今升龍門中罡風並不能奪去築基修士的性命,可也並非那般好相與的。倘使是一個沒得庇護的山野修士,好容易築了基,在這升龍門裡卻要被磋磨掉滿身氣度,待到了大世界,那般現身人前,便要成為一個大大的笑話了。

卓涵雁既為天才,又是女子,要是失去了顏面,可真是比死去強不了多少!

故而散修盟才贈予靈器,便是要眾修士不失風度,以極佳面貌去贏得大世界中強宗強派的青眼。

徐子青卻並未想那許多,他略思忖,就說道︰“我且出去探探,勞煩眾位道友為我看顧莊兄。”

宿忻本在操縱靈器,聞言訝然︰“子青兄,你這是?”

徐子青笑道︰“難得入這升龍門,正是要去鬥一鬥那罡風,方不枉來此一場!”

眾修士有心要勸,不過他意已決,說完後將重華自肩頭拋下,就閃身而出。

才出去純陽火罩,徐子青霎時覺得渾身劇痛,好似有無數鋼刀劈面斬來,在身軀上剮過,痛楚難當!

此時路上所刮罡風,遠遠不是剛入升龍門時流風可比,其強若海浪,狂若巨龍,力度之大,若非徐子青早有準備,怕也是要被立刻掀翻!

牢牢將雙足定在地面,徐子青屏住氣息,將呼吸轉入周身億萬毛孔。這罡風太過凶狠,他若吸氣,定然要傷害肺腑!

徐子青現下方知為何只能有築基修士能夠通過,的確如此。當他將真元附著皮膚後,竟也能感覺到罡風打來,一層層削弱真元,直到他迅速補上,方能好受些許。

艱難地前行,徐子青不敢有半刻停留。

這裡罡風狠厲,極為剛強,然而罡風之中又有颶風,呼嘯來去,使人稍一不慎,就不能站穩!無數狂風彼此拍打,那般響亮的聲音如浪濤迸濺,如巨石崩裂,如驚雷炸響,震破耳鼓!與那純陽火罩中的寂靜相比,正是極冷與極暖之差,又如天淵之隔。

徐子青不曾看到,他行得頗快,而落後他數步的純陽火罩,已然有淡淡紅光換作藍芒,稍後又換為金芒。如此不知幾度輪換反復,才能使那罩子維持下來。

越是往裡走,罡風就越發強烈。

徐子青周身真元不斷起伏,他丹田內法訣也瘋狂運轉。如今莫說是使用什麼術法了,便是做個起手式、念幾句口訣也是不能。

他此時方才知曉,在這升龍門裡,如他這等築基修士,唯獨只能憑借修為硬抗。越是修為深厚、越是擅於精細操控,就能維持越久、越能節省真元。

至於其餘取巧的手段,除非用上法器靈器,否則也絲毫不能有用。

不知走了多久,徐子青幾乎只有麻木之感。

陡然間一陣狂風刮過,他束發之物倏然散開,就使一頭長發落下,隨即很快被吹得散亂起來。

到底也變得狼狽了……徐子青心中苦笑,然而步伐不停。

又是一段極艱辛的前行,漸漸地,罡風好似稍稍弱了些。再往前走,颶風便從兩側晃過,並不與罡風同流,而繼續走過,罡風也果真從暴戾到激烈,再逐漸平和……

正此時,前方大亮,徐子青驟然給這強光刺激,不由略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見前方已是有一座巨門大開,顯然,就是升龍門出口了——亦是大世界入口。

後頭宿忻等人也已然到了,他們收起純陽梭,心頭都涌出幾分緊張之意。還未緩解心緒,後方就傳來極強烈的排斥之意,正是升龍門要將人送出。

徐子青只來得及將長發微理,就身不由己被升龍門扔出,重華見狀疾飛而去,緊抓他肩頭之處。之後他眼前一花,已是落了地。

周圍陸陸續續有許多修士落下,都是堪堪站穩。宿忻等散修盟中人也在與他不遠之處,站定後,就走攏來。

這時眾修士才有心緒打量四周,看清後,就是倒抽一口涼氣。

此處乃是一處極寬闊的石地,地面是為青石所鋪,之間幾無空隙,平滑而不失厚重,技藝巧奪天工。其之廣大,使人打眼望去竟不知要蔓延到何方。

而在這石地上,正有數十艘巨型靈舟漂浮,離地約莫一寸,寶光憧憧,瑞氣千條。靈舟極大,上面趴伏有許多妖獸、靈獸,更有許多氣勢極為磅礡的修士站立其上,女子風華絕代,男子尊貴雍容,幾成仙人景象。

眾小世界修士莫說是因過罡風而頗是狼狽的,就算那些個平日裡極有風貌者,見到這大世界中修士,也不由得自慚形穢。

靈舟上方,有金光閃閃的符,書寫宗門之名。

不多時有修士從上頭落下,姿態風流俊雅,極有脫俗飄逸之感。觀其修為深不可測,而面上卻很是和氣,就來與眾修士說話。

眾小世界修士也很快反應過來,曉得這就是宗門挑選弟子之時,紛紛振作精神,要好生表現一番。更有許多早有打算者,便直往那些靈舟之間尋去。

莊惟向徐子青拱手道別,緊追那一條縴細紫影而去。徐子青遙遙目送,只得於心中祝禱,願其早誅心魔。

徐紫楓通身劍氣,風姿氣度於眾人中實屬上佳,早有宗門找來。其餘眾多修士,多半也都有些念頭,或被人選,或去拜尋宗門,總之皆有事做。

現下便只餘下散修盟數人與刁子墨、羅吼兩個聚在一處,還不曾往靈舟中尋去。不過他們幾個天賦、年歲擺在此處,正是極不錯的弟子資質,且顯然彼此相熟。很快,就有不少宗門蠢蠢欲動,欲要來問了。

徐子青不知五陵仙門所在何處,不過眾人早已說定同去,自也要先商議一番,方能決意之後如何行事。

然而宿忻剛要開口,卻是生生阻在了喉中。

其餘幾人甚為不解,有人問道︰“怎麼……”下一刻,卻也是齊齊頓住。

正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極為強烈的殺意,磅礡、宏大、鋪天蓋地,只呼吸間已是將整個石地都捲入一片肅殺之中!是一種充滿了剛硬、冷酷、一往無前的絕殺之氣!

在這種殺意之中,好似天地間所有事物都化作了一個“殺”字,使人通體發寒,竟似連五髒六腑、血肉經脈都要凍結起來!

而後,就有一道冰冷徹骨的男聲響起,似是極遠,又仿佛近在耳邊。

“徐子青。”

徐子青瞳孔驀然一縮,轉過頭去時,已是目瞪口呆。

他滿面遲疑,語聲吶吶,正是難以置信。

“雲……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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