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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修仙》第53章
第53章

 這一個下馬威可給得好。

 徐子青面上笑意不改,心中著實慶幸,卻也有一絲不悅。他素來溫和待人,言行間謙遜有禮。可對人尊重而躬身行禮,與被人強制彎腰,那可是大大不同。

 徐子青兩世為人,前世被家人千嬌萬寵,便是性子軟和,也無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今生他生於世族大家,為嫡子嫡孫,即使家業被人佔去,下人也不敢有所怠慢。他曾做過雜役,卻是真心愛惜靈木靈草而心甘情願,一樣從未折腰。

 故而儘管他看來溫雅、行事也從不與人為難,但到底骨子裡也有一種蘊養血脈中的清貴傲氣,並不顯露於人前,而是加於自身,嚴於律己。

 此番他給這許多修為遠勝於他的高階修士們施壓,因是小輩,徐子青原可以借勢彎腰行禮,避過一場。可他心中卻突然生出不甘,不願意為人勉強而為。

 也正由於他這一次倔強,便有高階修士覺著被駁了面子,使得他們更施力道,要把徐子青降服,也幾乎要讓雙方尷尬起來。

 徐子青轉過身,微微行了一禮,溫和說道:「見過諸位前輩。」他扛過了那些威壓,成功維護了自己的內斂傲氣,而現下行禮,則是為尊重對方。

 見到這溫和俊雅的少年如此做派,即便是方才生出不滿的幾位長老,如今神色也緩和下來。同時,這殿中氣氛也沒了僵硬之感。

 坐在居中蒲團上的中年男子撚鬚一笑,頷首道:「徐小友果然少年英才,劣徒能與你結交,也算是有所長進了。」他話音一落,就有兩個蒲團憑空出現於徐子青與宿忻身後。

 徐子青落落大方,掀起下擺盤膝坐下,口中說道:「盟主謬讚了,阿忻賢弟乃真性情之人,與他結交,才是晚輩的榮幸。」

 宿忻見徐子青雖說臉色微微泛白,精神卻尚算不錯,也略為放心,坐在他的左側,有些不快地說道:「師父要我請子青兄前來,卻怎麼先欺負起人來?幾日前與血魔之戰中,子青兄數度救我性命,我正歡喜與他相交,師父你卻不給我這兄弟的面子,未免不妥罷!」

 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過是打個招呼罷了,徐小友意志堅韌,我們這些老東西見獵心喜,難免有些過頭了,還要請小友見諒才是。」

 他不以宿忻之言為忤,可見對他很是寵溺,兩邊各坐了有七八個修士,也都是面色平緩,亦是對中年男子所言毫無異議。足見宿忻在這散修盟裡地位之高、又是如何受了眾多長老的喜愛與看重。

 不過眾人態度這般客氣,也與徐子青自身實力有關。

 早先他們便聽宿忻說及,這徐子青不過長宿忻兩歲,卻有了如此高深修為,資質實在不凡。眾長老原以為宿忻有所誇大,卻也存了試探一二的心思,因而才見徐子青進來,眾人就各自釋放了堪比煉氣九層的威壓出來,聯合起來,一同逼向他去。

 本想著徐子青能堅持數息工夫就很不錯,未料到在這試探之中,徐子青竟有如此出色表現,就足以讓眾人對他高看幾分了。

 徐子青坐下後,也看向殿中眾人。

 踞於正中蒲團的中年男子,無疑便是散修盟盟主,他相貌清雋,目中內蘊精光。左右兩側坐著的便是諸位長老,有男有女,各有特色,且不說真誠與否,但看來都算和藹。

 這些修士每人身上都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卻不再有逼迫之意。徐子青心知,此乃高階修士自然散發出來的氣息,他修為弱於眾人,便是不被針對,亦會有所感知,實屬平常之事。

 不過這些四散的威壓並不能使徐子青產生畏懼,他便猜測,許是因著修為更高者不曾現身的緣故。

 徐子青猜測也是無錯。

 散修盟裡自有規矩,但凡是修為上了化元期之人,便成太上長老,專心隱匿於靈山寶地修行,以圖更近一步。除非有攸關散修盟生死大事,輕易不會出關。

 因此如今在殿中的修士,最高修為不過築基後期,但若是不曾築基之人,也做不得這能在此內殿裡議事的長老。

 眾長老與盟主也打量面前這青衫少年,都覺他神色清正,雙目明澈,與人對視時毫無躲閃,可見坦坦蕩蕩,從不曾做過虧心之事。

 他們寵愛宿忻,也皆知宿忻為人赤誠,平日裡聽宿忻稱讚徐子青多了,不免擔憂他為人所騙,才有這一次見面。不過見了之後,亦試探過了,總算是放下心來。而既然放心,再與徐子青說話時,自然也沒什麼防備忌憚之意了。

 雙方都揭過進門時那一點齟齬,氣氛也漸漸融洽起來。

 之後盟主開口道:「聽忻兒說起小友與他一同對戰血魔之事,著實驚險非常。小友對忻兒多有看顧,老夫為人師長,也要盡一點心意。」他說完,手指極玄奧地劃出數道軌跡。

 頓時殿頂壁畫上一隻仙鶴忽然動了起來,雙眸靈轉,撲稜稜飛下。

 它長腿輕點,長喙上銜著個木匣子,如同獨舞般來到徐子青面前,將盒子放置,而後雙翅一振,又回到了壁畫之中。

 此等術法,很是神妙。

 徐子青雖明知約莫只是個障眼的法兒,卻仍是被那指訣吸引,有些忘我起來。

 匣子落地,「喀」一聲輕響。

 徐子青回神,笑著推辭道:「晚輩與阿忻賢弟已結為好友,所行之事均是順心而為,豈能受這一份禮?還請前輩收回去罷。」

 那盟主卻笑道:「長者賜,不敢辭。這不過是區區薄禮罷了,小友不必介懷。」

 宿忻見氣氛頗好,也是連扯了扯徐子青的袖擺:「子青兄,師父給的東西,可是不要白不要,快些收起來!」他見徐子青仍有遲疑,乾脆道,「難不成你我之間並肩作戰的情誼,還比不過這一個匣子?」

 徐子青聽他這般說了,也就不再矯情,直接將匣子收入袖中:「如此,晚輩愧受了。」

 宿忻樂道:「這才是好兄弟!」

 那盟主亦覺得好笑:「忻兒還不曾這般護持過何人,可見真是與徐小友相交莫逆了。」

 宿忻面皮一紅,煞是好看:「我便認下這一位兄長又如何?」

 此言一出,不止徐子青輕笑應「是」,眾長老也都笑了起來。

 一時和樂融融,之後盟主與諸長老再詳細問起二人與血魔交戰情形時,便如同彼此對談,言笑晏晏,而無絲毫緊張之感。

 說話間彼此正入佳境,忽然外頭有靈力湧動,不多時流雲生風,有紅裳紅裙的艷麗女修疾步而入,正如一團烈火撲來,打眼便是明媚的紅。

 原來是霍彤來了。

 霍彤入得殿裡,已是見到宿忻徐子青二人,她先是笑著招呼:「徐小友入盟數日,可有被誰人怠慢?」

 徐子青起身道:「多謝前輩掛念,不曾被人怠慢。」

 霍彤又是一笑,而後走到了她那盟主夫君左近,附耳傳音。

 那盟主眼中光芒微閃,神情卻是不變。

 徐子青見狀,便不坐下,而欠身告辭:「盟主,霍前輩,以及諸位長老,晚輩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多耽,恐怕要先行一步。」

 眾人哪裡不知是他善解人意?之前對這青衫少年便有些欣賞,如今更多了幾分好感。

 盟主就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留你,就讓宿忻送你下山罷。日後若是有暇,也不妨來這裡耍耍。」

 徐子青微微一笑,並未當真,只道:「多謝前輩厚誼,晚輩告辭。」

 宿忻也看出師娘有事要與師父同眾長老商量,也是起身,與徐子青一齊出去了。

 因忙於修行,宿忻這回只把徐子青送回高客居,便就離去。

 倒是青峰妙月見主子這樣早就回來,心中很是喜悅。尤其妙月動手,急忙給徐子青準備飯食去了。

 徐子青用過飯,轉身又進了靜室。

 入定之前,他先將盟主贈予的匣子取出,把它打開來。

 待開啟了匣蓋,徐子青卻是怔了一怔。

 原來匣中之物,卻是整整齊齊十個瓷瓶。然而待拈起一個瓶兒一瞧,他卻微微有些驚訝了。

 上頭寫道:「獸靈丸」。

 這獸靈丸顧名思義,就是予獸寵吃的丹藥,能強壯獸寵體魄,使其不生疾病,免於飢餓。且這種丹藥乃是以獸丹與靈草煉製而成,內中含有適於獸類吸收的五行之氣,比獸寵吸收天地間的氣息要快得多,能利用得也多。只是獸靈丸很是難得,加之修士中有獸寵者少,故而交易堂裡也很罕見。徐子青之前並未瞧到,不曾想現下卻被人贈送了這許多瓶來。不過不得不說,這些獸靈丸可算是送到了徐子青心坎裡了。

 重華跟隨徐子青已有數年,徐子青修為始終不很足夠,又多有是非,往往不能精心照料於它。重華便時時在高空疾飛,自行捕獵,總不給他增加一星半點的麻煩,讓徐子青心中對它既是歉疚,又有憐惜。

 原想著早日築基,然後便去設法給重華搜尋一些靈丹妙藥來,如今有了獸靈丸,伴著雲冽贈予重華的那一部妖獸煉體之法,重華當能更進一步,早日化出妖丹來。

 說來重華也是可惜了。

 妖獸靈獸之屬天生便有內丹,普通禽獸若是按部就班,卻需得修煉百年才能化出內丹。而重華其父擁有一絲上古大鵬血脈,是天生妖獸;其母則是普通黑鷹修煉成妖,為後天妖獸。二鷹產下鷹卵,破殼而出的重華雖是天生異象,體內卻並無內丹。因此即使以煉體功法修煉幾年,重華除卻鋼爪鷹喙更為鋒利以外,也只是速度與五識略勝凡鷹罷了。還不能稱之為妖獸。

 凡鷹壽數短暫,徐子青自然不能捨得,而他日後修行日久,恐怕要前去許多凶險絕地,重華若是不能更進一步,豈能隨他一起?可若是讓重華留下——重華如此依賴徐子青,又如何能肯……

 為今之計,便是徐子青快快修行,多多搜集獸寵修煉資源,才能讓重華進階,使他們主寵兩個,永不分開。

 取出一個瓷瓶,徐子青很是歡喜,屈指打了個呼哨。

 重華棲息於屋外樹杈之上,聞聲直撲飛入,徐子青打開禁制,伸出右臂,任它鋼爪抓住,落在其上。

 徐子青與重華親暱,見它在自己臂上挨蹭,眼中不禁露出一絲促狹。他將瓷瓶在重華眼前一晃,問道:「重華,你猜這是何物?」

 重華側頭鷹嗥,鷹喙一探,便將瓶塞啄開。頓時一股微苦之氣發散,重華低頭就要啄食,不料瓶兒一挪,卻是撲了個空。

 徐子青笑道:「可不能任你隨意去吃。」

 重華低低嗥叫,似在撒嬌。

 徐子青輕笑出聲,傾出一粒,塞入鷹口:「饞嘴的重華,快些吃了運功去罷。」

 重華鷹喙連動,鷹眼半合,像是享受非常。

 徐子青頭回給重華餵食獸靈丸,心裡頗有幾分緊張,見它吞下丹丸,便有些緊張地瞧著它,是一瞬不瞬,專注得很。

 獸靈丸果然神妙,重華剛服食下去,就有變化。只見它通身的黑羽忽然微微顫動,每一個翎毛上都泛起點點極細微的妖氣,往四周不斷擴散。黑羽上那一層金翎忽然閃過一抹毫光,使得那色澤耀目生輝,一剎那間有如日光映照金玉,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美麗。

 徐子青將靈力運於雙目,眼中煥發出兩團淡青色的光芒。而後他便看到有一圈極淡的波紋環繞著重華,自尾羽到遍身翎羽,全都依次撫慰過去。讓重華所有羽毛全都變得越發順滑起來。

 靜室裡漸漸溢滿了妖氣,飄忽不定,妖氣的中心就是重華。

 徐子青甚至能聽到重華此時心腑搏動之聲,一下一下,堅強有力。而那一圈妖氣也隨著這搏動而忽大忽小,最終全部沒入翎毛之中。

 這時候,重華睜開眼來,仰起頭,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嗥。

 它之前滿身的光彩恢復如常,只是感覺與方才卻頗有些不一樣了。

 徐子青心下微寬,臉上也帶了笑意:「重華,感覺如何?」

 重華睜開眼,鷹頭連點。再看向徐子青手中瓶兒時,眼中也露出些許貪婪來。

 徐子青知曉它這是為獸靈丸中力量所迷,當下正色警告;「重華,所謂修行,還是要依靠自身領悟才算正道。這獸靈丸雖好,卻不能倚賴於它,只能當做輔助罷了。不然荒廢了己身修為,便是本末倒置了。」

 重華戀戀不捨,它雖通人性,可到底獸性難改。一粒獸靈丸服下,只怕要抵得過數月之功,獸性本能追逐強大力量,讓它怎能輕易被說服?

 徐子青心下也很明白,可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他卻不能讓重華因獸靈丸而懈怠下去,少不得要殷殷教導於它。便又道:「重華莫要心急,我只有你這一隻獸寵,自然不會分給旁人。這十瓶獸靈丸皆是為你所有,不過你每日僅能服下一粒,其餘時候就要精心修煉雲兄所授煉體功法,不可貪多。否則不止獸靈丸中藥力要浪費不少,對你自個也是毫無益處。」

 聽到此處,重華悻悻轉頭,口中清嗥,便是應下,只是仍有不甘。

 徐子青看得好笑,不由又道:「你若不肯聽話,我可要請雲兄來教導你了。」

 重華聽得明白,立時鷹目圓睜,湊頭過去討好挨蹭。

 徐子青輕笑出聲,摸了摸它那鷹頭,說道:「我給你一個瓶兒,內有獸靈丸十粒,你將它拿了去,供你十日修行。」說完一頓,又道,「我此番信你,你可莫要辜負於我。」

 重華連聲答應,叼了瓶兒,振翅飛出靜室而去。

 室內便又清靜下來,徐子青端坐蒲團之上,輕輕吁了口氣。

 正這時,他腦中忽然浮起霍彤與散修盟盟主傳音的畫面來。

 徐子青百思不得其解,他心知那是霍彤有事要與盟主詳說,他既是晚輩,又是外人,自然當退避而去。可如今為何卻是念念不忘?

 這著實很不尋常。

 徐子青自問與霍彤只是一面之緣,對盟主等眾人初時有些微齟齬,但很快便各自釋然,應不會有什麼讓人惦念的不妥之處。但修士直覺不能忽視,他此時明明應當鎮定下來、專心修行,卻為此而分心,恐怕是有什麼預兆才是。而修士若要有所預兆,多半是與他切身相關,方生出這般警覺。可散修盟中的要事,又怎會與他有什麼關聯?

 徐子青思忖良久,亦是想不出來。不知不覺間,他卻將意識沉入儲物戒中,觸碰到那端坐於石台上的白衣好友。

 「何事。」直至這一聲冰冷嗓音傳來,才將徐子青自沉思中驚醒。

 徐子青輕歎,本不願煩勞雲冽,沒料想卻是習以為常,到底驚擾到他。不過既然已是如此,他便將心中疑慮全數說與雲冽,又道:「這徵兆很是突然,我不能追本溯源,便有些不安。」

 雲冽道:「你心亂了。」

 徐子青苦笑道:「我確是心亂如麻。」

 雲冽默然,隨後道:「摒除雜念,入定修行。你今日強抗眾修士威壓,當有所受益,及時運功,或可更進一步。」

 若是往日,徐子青聽雲冽這般教導,自然很是順從。可此時卻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衝動來,不禁開口:「雲兄,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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