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等這一晚的土豆賣得差不多的時候，邱成就把剩下的小土豆用一個袋子裝了裝，都給了王老大他們，然後早早收攤回去了。

　王老大和王成良依舊還是把邱成他們送回嘉園小區，又幫他們一起把換回來的玉米麵搬到樓上，兄弟倆這才走外面的大路回家去了。最近市里的治安不好，他倆身上還有這些一袋子土豆，就算是兩個大男人，這大晚上的，也不敢冒險去走河邊的小路。

　“怎麼了？難受嗎？”回到家裡，兩人坐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阿常就認真地看著邱成問道。

　“我沒事，今晚市里出了一點事，以後你和阿峰阿磊他們放學後別在外面玩，要直接回家知道嗎？”邱成伸手摸了摸阿常微卷的頭髮，說道。

　若說當初剛剛相遇的時候，阿常看起來像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的話，現在他好像已經在長成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小少年，還知道為他分憂了，每天早晨邱成打坐的時候，他都要去十五樓把能做的農活都做了，傍晚從學校回來，邱成要是還在幹活，他也會去幫忙。

　“我不在外面玩。”外面有臉埋在邱成的膝蓋上，讓邱成一下一下地給他順毛。

　“嗯。”邱成應了一聲，終於還是打開了“天羅地眼”，他知道，這一晚自己看到的畫面絕對不會美好。

　整個新南市此刻都出在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之中，政府大樓燈火通明，原本正在休息的巡警、特警、協警，都紛紛接到緊急集合通知……

　很快，根據當場死亡的幾個劫匪身份，新南市幾乎所有警務力量全部出動，街道上響起一道又一道的警笛聲，原本還有好奇的市民打開窗戶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一看到停在接到對面的那輛警車，以及從車上下來的全副武裝的幾名特警，登時就都縮了脖子。

　短短半個小時裡，新南市中一扇又一扇的房門被暴力破開，根據那幾名劫匪是身份，市里首先要調查的就是他們的親戚和朋友，這時候他們除了配合調查，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急促的警笛聲和偶爾響起的槍聲，讓所有的市民都繃緊了神經，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恐慌在整個城市裡蔓延。

　邱成用“天羅地眼”跟著一個特警隊，眼睜睜看著他們破開城市邊緣一棟兩層樓的房屋，從裡面揪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睡眼惺忪的被人用槍壓著從屋子裡走出來，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他們很快又在這個屋子裡翻出來一扇豬腿肉，還有一把劈柴用的砍刀，看到上面沾著血，不知道是豬血還是人血。

　邱成看著這個一臉平靜的中年男人，突然就想起了從前敲他悶棍的那幾個村民。

　有些人就像他們這樣，看起來一點都不惡，但他們就是敢殺人，殺了人之後還能面不改色，甚至還能回家呼呼大睡。

　邱成之前也打聽過那父子三人的下落，那幾個人想置他於死地，他不可能輕易忘記。不過聽那個村子裡的人說，那父子三人因為犯事被抓進去了，現在正在西北苦寒之地挖礦。

　邱成希望他們的生命可以就這麼在礦區裡終結，永遠不要再回到新南市，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

　將在這些人帶到公安局，經過連夜的突審，很快就有了結果，原來這回這些歹徒的組織其實非常鬆散，主要都是臨市的人，新南市也有一部分，還有一些村民和流民加入。

　組織者據說是一個叫做黑哥的人，他手底下有一二十號兄弟，是這一次行動的主要力量。後面這些人都是臨時加入的，也學黑哥他們那樣蒙著臉，只不過因為有幾個人在混亂中被艾文海手底下的人給打死了，屍體也來不及收拾，就這麼留在戰場上，結果就被公安人員順藤摸瓜抓到幾個。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整個新南市都籠罩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之中，想必鄰市那邊也是如此，當晚參與搶劫的匪徒一個又一個地被揪了出來，但是關於黑哥他們那一夥兒，卻一直沒有消息。

　說不定就連黑哥這個稱號，都是那群人隨口瞎編的，邱成最近日日用“天羅地眼”查看新南市各處的情況，從來沒聽說過有個叫黑哥的小頭目。

　這件事讓艾文海損失慘重，其中最最無法挽回的，是在混亂中被砍殺的他的那幾個手下。

　艾文海當晚在接到他們的電話，得知雙方人數相差太大的時候，就馬上讓他們放棄所有東西，往山上撤離，不然死傷肯定更加嚴重，他們在養豬場那邊的三十多個弟兄，怎麼可能敵得過對方那一百多號亡命之徒。

　經過這件事之後，新南市但凡是有點底子的，都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邱成也是一樣。

　從前他大多都把目光放在幾個新南市的關鍵人物身上，另外就是那些窮苦的需要幫助的人，現在他也開始慢慢尋覓一些強者了。

　在城南和城北兩個工業區，甚至還自發組織了巡邏隊，聽沈星說，他們的養魚工廠每個星期也要抽調幾個人過去作為巡邏隊員。

　“有了這個巡邏隊，我們這邊就安全多了，加上這一帶本來就有很多工人，應該出不了狀況，倒是你那邊，需要注意點。”沈星當初在得知西面那個鎮子被洗劫的事情以後，也有些慌神，現在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我這邊也會注意。”邱成頓了頓，又說道：“最近積攢了一些糧食，你那邊有沒有什麼別的計劃？”

　“多少糧食？”沈星可是知道的，最近自家老娘業績不錯，幫邱成拿下了不少嘉園小區六棟的屋子，她還擔心支出他在那邊過多，養魚工廠這邊會顧不過來呢，竟然還有多？

　“還有一些，我記得我們那廠裡還有空地。”邱成說道。

　“你有什麼打算嗎？”沈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最近糧食漲價漲得厲害，羊羔子應該不太貴。”沈星那邊既然安全有保障，那乾脆就養在那邊好了，他這邊剛好也囤積了不少糧食，剛還不知道怎麼拿出去，到時候他們可以拿玉米麵雇人割草，總比白給強。

　“只要你供得起，我肯定沒意見。”沈星笑道。

　最近養魚工廠的事情她也已經十分熟悉了，每天只要按部就班不出漏子就行，要是再弄一批羊羔子過拉裡，她肯定也忙得過來的。

　剛好她這段時間也有點心急，養魚工廠裡的魚長得太慢，她老子最近又有點太得意。

　“那我就著手聯繫羊羔子了，你那邊也開始準備羊圈吧，等到時候確定了具體數量，我再給你打個電話。”邱成拍板。

　“行。”沈星掛了電話，心情又有些激昂起來，她現在有的是精力，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有力氣沒地兒使。

　聯繫羊羔子的事，邱成依舊還是找的白老大，白老大路子廣面子大，聯繫貨源方便，賣方也不敢糊弄他，邱成通過他那邊買羊羔子，省事不說，也更穩妥。

　白老大聽說邱成要買羊羔子，用糧食付款，高興得不行。他前些時候也被他們那邊的領導軟硬兼施削去了不少糧食，這年頭糧食可不好掙，入不敷出的，用一點少一點，他那邊正著急呢，邱成這就又給他送糧食去了，白老大現在對這個新南市的年輕人印象真是好得很。

　這回他們動作也快，沒幾天，就給邱成拉了一車羊羔子過來，因為現在大家都在為吃飽肚子煩憂著，對於吃好的追求就不像從前那麼熱烈了，但凡有點糧食的，都要緊緊捏在手裡不捨得拿出來，最近這些牲畜幼崽不怎麼走俏，價格也相對實惠些。

　一車羊羔子拉到新南市，邱成讓他們先去城南的養魚工廠卸貨，然後再到嘉園小區搬玉米麵。那幾個負責送貨的跟白老大通了個電話，就很乾脆地答應下來了。

　邱成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有收入，除了周泉那邊和王家那邊，他們的十五樓也有不少產出，雞蛋土豆在夜市裡都是暢銷貨，這一天天積攢下來，糧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快要裝滿三個屋子了。

　這一天阿常在學校上課，搬糧食的時候，邱成負責過磅，周泉負責把屋裡的糧食搬出來，旁邊還有一個白老大的人看著他們過磅，另外幾個有負責搬運的，也有負責在樓下守著的。

　白老大那邊派來的也都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幹活利落，沒多少時間就把糧食裝上了車，早早就開車離開了嘉園小區。冬天百日短，最近又不大太平，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要趕在天黑前回去。

　這批羊羔到了，邱成這邊的糧食也到位，沈星很快就在養魚工廠門口貼出了收購牧草的字樣，上面列明瞭幾種牧草和玉米麵的交換比例。

　最開始注意到這個事的是幾個到工業區來找工作的外來人口，他們因為沒有本地戶籍，不能從新南市的售糧處買到口糧，要是再不找一份工作的話，生活就會十分艱難。

　然而現在從南方搬遷過來的廠子並不多，招工有限，要的也大多都是從前就在廠子裡幹過的南方人，這些人沒有經驗，找工作也不容易，只能日復一日地在這片工業區裡耗著，希望哪天能碰到好運氣。

　“這些草不難弄啊，我昨天還看到郊區有好多野草都沒見乾枯呢，真能換玉米麵啊？”一個面黃肌瘦的婦人對她身邊的男人小聲嘀咕道。

　“管他是不是真的，試試不就知道了嗎？”那男人又把牆壁上那張白紙看了看，然後頭也不回就往郊區去了。

　在眼下這種時候，他們根本就是沒路走了，這時候但凡能夠看到一點希望，就決不能白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