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黑衣人相當熟悉皇宮的地形以及禁軍的換哨時間,他一路抱著白晨左彎右拐,沒有
發出任何聲響,但可惜沒過多久,天牢方向便傳來騷動聲,點點火光在黑暗之中燃
起,禁軍已經發現天牢犯人丟失,開始追捕。
黑衣人原先遵循計畫的逃亡路線走,但發覺不論走到何處都已有禁軍把守,在禁軍
的包圍之下,只能帶著白晨東躲西躲,等到白晨注意到時,已站在懸崖邊了。
漆黑的夜空中高高掛著一輪明月,兩人朝懸崖走近了幾步,踢動了石子,便聽到喀
拉喀拉石子滾落的聲音,許久之後才聽不見。
白晨心中叫苦,天哪,這懸崖是有多高啊!
他心下不禁惴惴不安,而黑衣人的心情應該也很沈重,從他握著白晨的手心都汗濕
了便可以感覺出來。
白晨內心嘆氣,終於對黑衣人說道:
「你是沈靜心對吧?」
黑衣人定定的看著白晨。一會後,他拉下遮臉的面罩,果然便是沈靜心。
一陣日子不見,沈靜心的臉有些瘦了,原就尖尖的秀麗瓜子臉,此時瘦削到讓人心
疼的地步。
白晨瞪著他,打從沈靜心抱著他走時,他就感覺出來黑衣人的身份了。只是他不知
道沈靜心怎麼會這麼笨,竟然一個人來劫天牢。這下好了,本來只需要死他一個,
現在變成死兩個。
前面是懸崖,後面的火光也越來越近,沒多久,追捕的人也到了懸崖邊。帶頭的竟
是太子本人,沈靜心這才知道為什麼禁軍合圍的這麼快,所選擇的追捕路線也完全
命中目標。
沈家一向是趙熙臨的得力支援,沈靜心更是趙熙臨的謀臣,所以當趙熙臨見到竟是
沈靜心來劫天牢,臉色變的相當難看。
「沈卿,你這是做什麼?!」趙熙臨不悅的說道。「你竟也認識此人?」
「皇兄,他們的確認識。明德就是從沈氏兄弟那兒……嗯……」永璃湊近趙熙臨低
聲說,說到後來見趙熙臨臉色越來越不對,便識相的閉嘴。
他跟誠翰知道天牢丟了人,丟的還是白晨,便匆匆的趕了過來,如果可以,他們還
是很想找機會保下美人的,不過現在看皇兄的臉色……機會渺茫。
「殿下,臣求您放過此人。他的確是無辜的。」沈靜心見到趙熙臨,便跪了下來。
趙熙臨氣極,自己的父親兒子兄弟也就罷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連沈氏兄弟都和白晨
不軌。沈靜心甚至為了此人連國法都不顧!
趙熙臨鐵青了一張臉,回答道:「沈卿,你跟隨本王已久,難道還不了解本王的個
性?本王不可能私縱犯人!」
「殿下!」
「沈卿,你要讓本王做那殺害賢臣的庸人嗎?」
此話一出,沈靜心便知道沒有轉寰餘地。他看向白晨,眼裡有悲傷的神色。
白晨見他如此,心裡隱約感覺到,沈靜心對他,似乎放下了太多的感情。這讓白晨
感到難受。他不願意欠這個世界任何人的感情債,因為他永遠也還不了。大家萍水
相逢、逢場作戲一下有什麼不好?
「小晨,我救不了你,但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你死。」
沈靜心柔聲說道,牽起了白晨的手。
「若你死了,我……」
白晨神色複雜,而後,他用力推開沈靜心。
「你有病啊!我死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見沈靜心愕然,白晨又繼續說道:
「我對你沒有感覺,懂嗎?」
沈靜心俊秀的臉在月光照射之下,看起來一片蒼白,毫無血色。白晨悄悄的往後退
去,但嘴裡卻淡淡的說:
「不要再自作多情,沈靜心。」
聽到這句話,沈靜心閉起眼,長睫微微顫抖。「你不要說了。」
白晨笑了笑,他已經背對著站在懸崖邊,雖然摔成肉餅而死應該很痛,但與其回天
牢拖時間,那還不如早點結束算了。
白晨鼓起勇氣,往後一退,便踏了空,那瞬間有許多呼喊聲響起,但白晨只是閉著
眼睛雙掌互握努力禱告:
「神啊!請讓我回家吧!」
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而神也沒有聽到白晨的願望。
當白晨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硬硬的木板床上,眼前所見是破到不能再破、茅草
搭建的屋頂時,他心灰意冷。
完了,他一定穿越到更久以前的時代去了……
白晨傷心至極,待會就算出現一群猿人,他可能都不會驚訝。好不容易等他哭完,
試圖起床時,這才發現自己被牢牢綁在硬板床上,動彈不得。
白晨徒勞的掙扎了一會,知道自己實在掙不開,只得喊道:
「有沒有人啊!誰把我綁在這的?快出來!」
喊完沒多久,一個小孩子跑了進來。小孩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全身髒兮兮的
,瞪著白晨一會後,又跑了出去。
小孩帶著好幾個男人回到這間屋子,除了為首的那個男人穿得稍微像樣一點外,其
他每個人都穿的又破又舊,白晨看他們的穿著,就知道自己一定穿越到了什麼窮鄉
僻壤。
那個為首的男人靠過來,觀察白晨好一會,又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陣,接著欣
慰的對其他人說:
「他復原的差不多了,絕對趕的上祭典。」
其他人一聽,個個熱淚盈眶,激動的交談起來。
「這次的祭品,大人一定會滿意的。」
「我們終於可以有幾年好日子過啦!」
白晨越聽越不對,什麼祭品?以前家中是會殺豬公當祭品啦,但目前被綁在木板上,
跟豬公的情況有點類似的……似乎只有他?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祭品?說清楚一點!」
為首的男人不管白晨的激動,只是笑瞇瞇的說:
「你的傷還沒全好,這幾天好好養傷。」
語畢,就帶著其他人往屋外走去,白晨繼續大喊:
「養什麼傷?喂,你說清楚,回來啊!」
接下來的幾天,白晨倒算被好好的伺候著,每餐必有二菜一湯,從送菜來的人們眼中的
神色,白晨就知道這樣的菜,已經是這地方能拿出來最好的食物。但糟糕的是,他身上
始終被繩子綁了一圈又一圈,而村人們見他日日氣色漸好、人也白胖了些,他們的表情
就越來越欣慰。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活祭了。
但就算白晨日日憂心,這村子的祭典終究還是到來。
那日早上,白晨終於被解開繩子,沐浴了一番後,換上嶄新的衣物,接著再度被綁起來
,這村裡的祭司們領著他往森林深處走去。一群人走走停停,沿路休息了幾次,終於在
一天一夜後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很大的白色祭壇,由石頭建築而成,雄偉壯麗,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貧窮的小
村子能夠建造起來的。
白晨再來這裡的途中幾度想逃,但卻被看的死緊,毫無機會,此刻見到這祭壇,他心裡
害怕的很,更是努力尋找逃走的機會。
但就在這時,白晨卻覺得全身發軟,就算祭司們解開了他的繩子,白晨渾身也沒什麼力
氣。白晨這才知道,他剛吃的那一餐,已經被下了藥。
連最後一點逃走的機會都被抹煞,白晨氣得破口大罵,連連問候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
但這些祭司們依舊面無表情,將他抬到祭壇上,鎖住手腳。
就在這時,叢林深處傳來一陣虎嘯。祭司們瞬間四散,躲進了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