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十六招:遇危機
鄭飛揚了二正的走到韓致恆這一桌,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沈孝千旁邊,一隻胳膊自然而然的搭在沈孝千肩上,一邊笑一邊問:「就你倆?李勉呢?」
「李勉在家接受再教育。」韓致恆看沈孝千眉毛都快擰成麻花,好笑的說。
跟沈孝千的話說的差不多了,韓致恆也不想當燈泡,就起身,拎起衣服:「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吧。」
他對鄭飛是向來沒什麼好感的,能少看一會兒是一會兒。
韓致恆朝門口走的時候,就聽見身後鄭飛用李勉形容為「膈應人」的聲音在說:「你不是躲我嗎,我告訴你我就是不願意去抓你……我送你的……穿沒穿啊?不信,我摸摸……別動!」
韓致恆都替那倆人害臊,沈孝千看樣子是倒了個比他還大的血霉。
鄭飛那人可難纏,當初他為了把李勉解救出來,犧牲了多大一筆買賣呢。
韓致恆看了眼時間,這時候韓致毅應該在單位,還沒回家。
距離他從小黑屋出來也過去快半個月,既然李勉那邊又有新狀況,他就趁這段時間去勸勸自己母親吧,等李勉出來,兩邊都搞定那就皆大歡喜了。
韓致恆到家時,臧華正在花房澆花。
韓致恆從旁邊拿過剪刀,將米蘭的枯枝都剪掉了,同時暗暗觀察母親的神色。
他都說了,這花下邊得墊個盆,不然土裡沒水分,枝葉都得干死。
一段時間不見,果然又少了不少枝兒。
母親就不是能養好花的人,都死了多少盆了,有的他拿回辦公室拯救拯救活了的,再拿回來也難逃一死。
他這邊剛剪完枝,就聽臧華歎了一口氣。
「我又聽你爸說了,你跟李勉的事……為了你,從前我沒少讓致毅給你找好人家的姑娘相親,那麼多就沒一個看得上的?怎麼就偏偏……他有哪點比那些姑娘好?」
總算知道他大哥為什麼總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了,原來幕後黑手在這呢。
韓致恆有點好笑,幫臧華挑著枯死的葉子,說:「這是注定的,媽,你應該能理解。」
畢竟當初她也愛上了不該愛上的有婦之夫,還生下了他。
臧華沉默了一會,還是不甘心,變著法子勸說兒子:「李勉這孩子,偶爾看看行,天天看著,太鬧。」
一想到李勉的鬧騰勁,韓致恆忍不住嘴角上翹,其實他還挺喜歡咋咋呼呼的李勉,人都說性格互補的兩個人才適合在一起。
他有時候就覺得自己一個人太寂寞了。
他從小就安靜,九歲那會兒剛認識李勉,正是李勉最可怕的時候。
上房揭瓦砸窗戶點火無所不為,搞破壞沒有分寸,年紀小,大人又不能拿他怎麼樣。長得跟個小猴子似的好像一碰就能散架了,根本沒人敢動他,誰都怕粘包賴。
李勉每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明明只有一張嘴,卻能製造出幾百個人的混亂感。
李勉一來他家,他就煩的要死,經常都是找個安靜地方自己玩自己的,也只有好心的二哥會耐心的陪陪那個聒噪的小客人。
但是作為很早就明白沒有存在感就不能引起別人重視的韓致恆,還是會默默的觀察李勉,看他都在作些什麼,怎麼就能作翻天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借鑒的地方。
然後他發現,李勉這小孩相當能自娛自樂了。
有時候玩角色扮演,一會當語文課文裡的小蝌蚪,扭著小小的身子裝作找媽媽,一會掐著腰演媽媽,自己抱住自己深情的說:我可找到你了我的小蝌蚪兒子\女兒。
有時候趁大人不注意玩飛刀,沒有飛刀就拿剪刀,朝木質傢俱上「卡卡卡」的扔,還自己畫好了圓環和圓心,他家好多好傢俱都被李勉用利器磕的四處是坑。
還跟所有人包括大哥\二哥\武管家一切他能看到的人要好吃的,要不到就躺地上打滾,沒人理就朝自己身上澆水去外邊土地上滾一圈進到他家屋裡在地板上繼續滾。
李勉的出現只能用兩個字形容:災難!
長大後再想想,這些關於李勉的回憶,還都挺美好的,雖然對於當時的他來說,真如噩夢一般。
臧華還在說:「你忘了他小時候,你不理他他就拿刀威脅你要把你切成太監,三歲看老,你看看他長大後……」幹過多少壞事啊。
「媽,那只是玩具刀。」
「是,那是玩具刀,那誰知道萬一他手裡有把真刀,會不會真切下去。」
韓致恆哭笑不得,沒發現自己母親是這麼記仇的人。
不然都說婆媳關係難處,這種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瑣事,當媽的還記得那麼清楚,簡直是誰得罪過兒子,她就記恨一輩子的架勢。
真切下去?他敢!
李勉真切下去豈不是毀了他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臧華似乎是越說越氣憤,而且,韓致恆所料無誤的話,這幾天母親一直在回憶她所有能想起來的李勉的劣跡,就等著挨個說給他聽,讓他知道這小壞子多麼不配他。
韓致恆耐心的拉著臧華坐到籐椅上,給人倒了杯茶。
「媽,慢點說,喝點水吧。」
臧華點了口茶水,又道:「也不是說小琴的兒子就那麼不好,但是媽捨不得你這麼讓人欺負啊。」
韓致恆暗想:你如果只是擔心這點,那大可放心了。
目前來說,兩人在一起後,都是他欺負李勉……
他幾乎有種把小時候受的窩囊氣都撒出來的爽快感……
以李勉的智商想要欺負他,除非是他自願,否則李勉也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已。
當然了,兩人好之前的糟心事就不提了,那都是他過分縱容的結果。
臧華說的嗓子疼,卻見兒子溫溫柔柔的笑著,好像回憶什麼好事呢,一顆心又往下沉了不少。
她換了話題,開始說從前怎麼一把屎一把尿把韓致恆帶大的,結果老了老了連個孫子都抱不上。
說來說去,重點還是下一代的問題。
在這點上,韓致恆就沒辦法做出安慰了,只能靜靜聽著。
好在很快韓鐵山就回來了。
韓鐵山拍拍臧華的肩,說:「年輕人的事,我們就不要操心了。」說完,轉過頭:「致恆,你跟我來。」算是把韓致恆給解救出來了。
進了書房,韓鐵山示意韓致恆將門帶上,兩人坐下後,他說:「上次你問我優秀企業評選的事,現在各單位都在寫票,結果還沒出來,你怎麼突然對這些事感興趣了?」
韓致恆也不想跟父親繞彎子,直接就說:「朋友讓我幫著問問。」
「哪個朋友?」
「司軍。」
韓鐵山沉吟了一會兒,說:「我這邊的事,你就不要再問了,結果公佈前,這都是內部保密的。跟司家那邊,你要保持好距離。省裡現在下來人正在暗裡調查一批官員,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他們那。」
韓致恆點點頭,他在想,沈孝千查到的線索到時候能不能用得上。
「跟李勉怎麼樣了?」說完正事,韓鐵山突然對兒子的私事產生了濃厚興趣。
「他被李叔看起來了。」
「哈哈,老李那個倔脾氣……」韓鐵山難得在兒子面前笑的這麼本性,他說:「過幾天,我找老李出來,到時候你也來,好好跟他說說。」
韓致恆沒想到父親居然會主動幫他,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說了聲謝謝。
「一生要強的爸爸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微不足道的關心
收下吧……」
張琴給李澤成送了壺茶水:「小勉又唱上了。」
「讓他唱!」
「我是你的驕傲嗎
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掛的孩子啊
長·大·啦!」
夫妻倆說著話,耳朵卻都有意無意的聽著李勉那屋的動靜,只聽那人拍著門板打節奏,口中唱著不知道什麼歌。
可歌詞倒是很感人的。
「這麼關著能行嗎?別憋出毛病來。」張琴有些擔心。
「你兒子能憋出毛病來?他能把咱倆憋瘋!」李澤成仰脖一口就把溫度適宜的一杯茶水全喝了。
「關了這麼多天,也不服軟,總不能關一輩子啊。」
「怎麼不能?他就是讓你給慣得,闖多大禍你都給他兜著,看看現在,成什麼樣了!再說說你!啊?還想瞞著我?這事能瞞嗎?你糊塗了??」
張琴眼一酸,眼淚就往下掉。
兒子嗓子都唱啞了,她真心疼啊,再被老公這麼一埋怨,眼淚就決堤了。
「哭什麼哭,」李澤成語氣軟了下來,「再關一陣看看,到時候再說。」
李勉唱完一首《父親》,不拍門了,跑窗邊開嚎:「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可是推呀推,這窗戶特麼怎麼也推不開啊……」
窗戶從外邊給卡的死死的,他還不敢砸玻璃,怕把他爹砸暴走了。
李勉把雙手扣成個喇叭:「外邊路過的大俠大嬸,英雄好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哪個能把釘子拔了救我出去啊!!」
他家門口已經好幾天,沒人敢經過了,連以前賣餛飩的兩口子都換了個出攤地方……
韓致恆回到單位,處理完手上的事,想到他跟李勉的家裡也沒人等他,就懶得回去。
拎著他的裝備去了好久沒去的健身館打壁球去了。
邊打邊回想上次李勉跟來打球,被彈回的球打花臉的蠢樣子,不禁噗嗤就樂了出來。
隨後他就感覺有快門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有個不識相的人來找他——邵帥。
邵帥還掛著他的相機,臉上透著興奮的顏色:「韓……」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尷尬了一瞬間,隨後就把相機的屏幕轉向韓致恆:「你剛才打球,我拍了幾張照片,你看看。」
韓致恆臉色立刻冷了下來,說了倆字:「刪了。」
被掃了興,球他也不想再打,拎著球拍去了更衣室。
拿著浴巾進浴室前,他問後邊還跟著的尾巴:「你還跟著我?」
「我……我這次是誠心來跟你道歉的,關於之前讓你的事上報……」
「不需要。」那些事他根本就沒在意過,如果是李勉做得,他說不准還感興趣一點。
「哎……」
韓致恆回頭冷冷的看著對方抓在他運動服上的那隻手,說:「放開。」
對方低著頭退了半步。
韓致恆進了浴室就從裡邊把門鎖上了。
沒想到出來時,那人還在,跟他進去時姿勢一模一樣,好像就沒動彈過。
邵帥見人出來,抬起頭扁著嘴,低低的喊了聲:「致恆……」
韓致恆愣住了,這可憐兮兮的聲音和小動作,多像李勉啊,他停下步子,低頭看著對方。
「我對你真沒有惡意,以前都是我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
嘿,連台詞都怪像的。
邵帥見韓致恆鬆動了,就連忙繼續道:「為了表現我的誠意,請你吃個飯好嗎,」怕韓致恆拒絕,他又說:「沒別的意思,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聽我哥說,你愛吃中餐,我已經定好了位置。」
聽到司軍,韓致恆皺了下眉,緊接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韓致恆覺得非常有趣。
李勉從前不是也常說「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我絕對不會害你的,我保證」什麼的嗎……
可是有哪次他相信了李勉之後會不倒霉嗎?沒有。
不知道想到什麼,韓致恆眉梢一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