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殘障
方才曾柔同二老太爺的交鋒,在場的顧家人看得很過癮。
在顧家一直如同老佛爺一般的二老太爺被曾柔逼得不得不閉嘴,這讓顧家人再一次認識到趙王妃的厲害之處。
從此之後,趙王妃不再是隨便搓磨的軟柿子。
趙王妃如此強勢,顧庭瑞又在圍場射殺猛虎救父,這對母子在趙地徹底的打響了名頭,他們容不得任何人輕賤,欺辱。
打鐵還要自身硬,曾柔用實際行動證明這句話的正確性,只有自身夠堅強,旁人才會尊重你,才不敢輕易的設陷阱害你。
淚水盈盈的李雨欣一直在旁邊瞧著……曾柔的強勢,冷靜,無懼,讓她羡慕嫉妒。
在顧家人面前侃侃而談,冷靜從容的應該是她!
她不應該像是等待判決的弱小無能不能之輩,她不應該跪在角落裡……
曾柔建議讓她留下孩子,李雨欣並不覺得感激,滴血認親可操作的餘地很大,而且準確率很差,不相溶的血不一定不是父子,相溶的也可能是陌生人。
以曾柔的見識,也只能想到這個不得罪趙王的方法了。
曾柔想向趙王賣好!想重新籠絡住趙王……李雨欣怎會讓曾柔如願?
李雨欣水盈盈的目光中透出一抹魚死網破般的仇恨,要讓曾柔明白,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趙王是她李雨欣的!曾柔再出色都無法挽回破碎失敗的婚姻!
直到二老太爺說給她灌藥墮胎……李雨欣除了恐慌之外,也知道她表現的機會來了。
她不用再跪在角落裡看曾柔表演,拉攏趙王!
曾柔走得是賢慧端莊,且大度暗藏鋒芒的路線,曾柔像是一株迎風怒放的紅梅,有氣節,品行高潔……
以李雨欣眼下的身份,顯然不適合走曾柔那條路,但她若是一味的需要趙王保護也不適合,有曾柔比著,李雨欣再無法做一個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傻女人。
片刻工夫,李雨欣在心底快速衡量出得失。
她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不是她做得不夠好,而是她小看了對手,太過信任趙王……她萬萬沒有料到曾柔像是突然開啟了人工智慧一樣進化了,更沒有想到顧家還有二老太爺這位活祖宗……當然,如果不是曾柔提前戳破了她大夏朝的身份,她也不至於成為人人輕蔑的賤人!
歸根結底,她的失敗都是曾柔害的。
怒放的紅梅固然吸引人,但趙王並不愛……李雨欣自信可以籠絡住趙王,大叔喜歡得是時而明豔,時而婉約,時而耍小性子的外柔內剛的蘿莉!
沒錯,曾柔已經算是老女人了,再保養還能比得上風華正茂的她麼?
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
誰也不能否認男人都是愛顏色的,況且李雨欣並不是花瓶,她有內涵,有野心!
李雨欣抬頭見下人捧著湯藥走近,很痛苦的搖頭:“大叔!”
趙王低頭不忍看李雨欣……他不是不想救她,可怎麼救?像曾柔一樣違抗二叔祖的命令?
他肩膀上承擔著顧家的重擔,責任容不得他任性妄為,頂多在將來他會逐漸的削去二叔祖的威勢,可眼下……他只能以責任為重。
曾柔牽著顧庭瑞的手退到一旁,她沒為李雨欣伸張正義的心思,不加罪孩童是曾柔做人的底線,然她能力不足,在此時愛莫能助。
李雨欣睫翼輕顫,手臂顫抖著接過湯碗,心如死灰一般的將湯碗放到唇邊,直沖鼻子的苦澀刺激得她淚珠簌簌滾落,似自問一般的喃喃道:“大叔若是讓我喝下這碗藥……我喝!”
曾柔目光一亮,李雨欣果然出招了!這步棋走得漂亮!輕輕捏了捏顧庭瑞的手心,示意他認真看著,女人的手段有時候比男人爭霸天下更複雜詭異。
顧庭瑞將來不能做像趙王那樣的男人,也不能做瞧不起女子的男人。
曾柔希望他做一個專一的,有作為的好男人!但是他的專一要給真正值的女人。
穿越者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種馬,兒子……也不能做種馬。別說古代不准許,穿越者的丈夫怎麼做到的?
李雨欣的話直刺趙王的內心,他是個男人,是趙地的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麼?
趙王攥緊了拳頭,緊緊的繃著下顎,別人不相信李雨欣的清白,可他確信李雨欣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滿心期盼的兒子!
在圍場爆出醜聞時,趙王不是沒有埋怨過李雨欣,可眼下……可憐,脆弱,為他不顧一切的李雨欣讓趙王感動。
她不是不愛孩子,可為了心愛的趙王,寧可捨棄骨肉!
趙王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出人間慘劇。
顧庭瑞抬頭,無聲的問曾柔,她會喝麼?
曾柔摸了摸他的腦袋,搖搖頭,不會!這個孩子對李雨欣來說很重要,她拼死也要留下來……
“月兒圓,風兒吹,樹葉遮窗簾……小寶寶快點睡……”
李雨欣仿若失神般的哼唱著童謠,似斷似續的歌聲,讓每一個人心中都泛起一絲的不忍。
李雨欣苦澀悲涼的笑道:“我沒法讓你看見這五彩斑斕的世界,無法讓你聽清悅耳的歌聲……兒子,娘對不起你……如果……如果有來世記得托生在好人家,娘不是個好母親……”
嘴唇沾了沾湯藥,李雨欣作勢要喝進口中……二老太爺出邊勾起冷笑,搞那麼多事還不是乖乖的喝藥?
突然,湯碗飛向了二老太爺,李雨欣拼盡全部的力氣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擲出湯碗,措不及防,二老太爺被湯藥淋了一身,“你……”
李雨欣站起身不示弱的說道:“王爺信我!我便能活!王爺愛我,我兒可活!你有什麼資格來管王爺的家事?我的清白不需要別人證明!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向你屈服,更不會親手錯殺愛子。”
二老太爺臉上流淌著藥汁,憤怒的罵道:“反了!反了!大夏朝的賤人都反了!”
“賤人罵誰?”
“賤人罵你!”
二老太爺回頭對問話的曾柔怒道:“罵得就是……”
二老太爺反應過來,在場的顧家人有人憋不住笑了,旁邊人捅了捅哄笑的人,二老太爺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吹鬍子瞪眼的怒視曾柔:“狡猾……”
此時他不敢再罵曾柔賤人!
曾柔自嘲的說道:“我腦袋笨,確實是不知賤人罵誰……叔祖怎麼如此激動?我說錯了什麼?”
……
曾柔輕輕鬆松的就將在場人的目光重新凝在自己身上,將李雨欣經營起來的優勢化為無形。
曾柔不在意李雨欣發現她的秘密,她也不在意李雨欣是不是穿越者,還是先穿越後重生,或者就是個重生者……亦或者是土著。
她們彼此之間是仇敵,知道這一點足夠了。
二老太爺怒視趙王,氣呼呼的說道:“你就容得她裝傻氣我?容得她在顧家祠堂大放厥詞?顧炎承,你可是堂堂趙王,是趙王府的主人!”
趙王摸了摸臉上的手掌印,“您說得沒錯,本王是趙地的主人!”
他走到李雨欣面前,李雨欣淚睫於盈,泛白的嘴唇蠕動著:“大叔,你是讓我死?還是讓我活?”
脆弱又堅強的李雨欣扣動了趙王心底最柔軟的那根琴弦。
因為圍場醜聞對李雨欣的抱怨已然消失了,趙王只記得曾經明媚嬌豔,體貼嫵媚的小姑娘,記得她理解自己的志向,記得她支持自己,記得她同自己撒嬌,記得她柔軟緊致的身體……
也許李雨欣不如曾柔有氣勢,不如曾柔聰明,趙王會為曾柔心折,甚至可憐疼惜曾柔,但他卻愛著李雨欣。
曾柔見趙王為李雨欣擦拭眼淚,默默歎息了一聲,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喜歡她!
愛情啊,是很奇妙的。
可他們之間的真愛又能經過多少次折磨?
“欣兒,本王讓你活,本王也會讓我們的兒子活著!”
李雨欣聽到這話,投入趙王的懷裡,嗚咽的哭泣著,眼角余光瞄向曾柔,期望能看到曾柔眼裡的嫉妒,羡慕……可惜曾柔不會如她所願,曾柔平靜得如同看別人的丈夫心疼懷裡的女子。
曾柔漂亮的眸子閃過幾許嘲諷,她的眸子更冷,更寧靜,仿佛李雨欣再折騰都無法引起曾柔的重視,輕蔑……她看不起她!
李雨欣雖然被趙王抱在懷裡,肚子裡有了趙王的骨血,可她感覺自己敗了,敗給了獨自一人站立在顧家祠堂裡的曾柔。
趙王將李雨欣護在身後,直接面對二老太爺,道:“叔祖,我要留下她。”
“顧炎承,你忘了祖訓!”
“本王沒忘。”
趙王平靜的回道:“本王不能眼看著顧家一代一代的重複著先祖的不幸,如果今日還需要用雷霆的手段維護顧家的血統,本王這些苦心經營趙地,對抗大夏朝,養了百萬精銳又算是什麼?趙地已經不是以前的趙地了,顧家也不是以前的顧家,子從父血,二叔祖,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顧家血脈,是顧家的子嗣。”
“有朝一日本王若是逐鹿中原,問鼎神器,難道能將大夏朝所有人的都殺光麼?”
趙王拽著李雨欣的手腕,“她是大夏朝的人,也是本王的姬妾,同大夏朝皇族沒有關係。”
“二叔祖,顧家傳承下來的祖訓應該改了一改了。”
“本王不信,祖宗們會不心疼夭折的血脈。”
二老太爺身體倒退了兩步,臉色煞白,抬手指著趙王,“數典忘祖的不孝子!你被大夏的女人迷暈了頭!”
他抄起旁邊放著的手杖,向李雨欣狠狠砸去,“我打死你這個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李雨欣向趙王身後閃躲,趙王握住了襲擊過來的手杖,頗有威嚴的說道:“二叔祖,本王會讓您看到不同以往的趙地,您消消氣,回府榮養吧。”
試了幾次抽不回手杖,二老太爺面如死灰,“你留下這妖孽,趙地會有禍事,顧炎承,你不尊祖訓,你會有報應的……”
趙王被二老太爺抽過的後背傷口很痛,以前趙王不敢違背顧家最年長的老者,念著二老太爺為他們父子的貢獻容而容忍他。
可方才曾柔一番話,提醒了趙王,他才是顧家的族長,是趙地的王!
被一個老人壓在頭上,趙王感覺很沒面子,感覺到王者的尊仰被挑釁了。
如果他連李雨欣都保護不了,他不算個男人,更不配做趙王!
“二叔祖,若是老天動怒,本王一人承擔。”
“你承擔得起麼?”
二老太爺苦澀般的搖頭,“顧家祖上不是沒有人像你一樣……可惜結果很慘烈,顧炎承,我說不過你,也命令不了身為趙王的你……我會等著看,等著你親手拿掉孽種的那一日!”
推開趙王,二老太爺用僅存的手杖拄著地,顫顫巍巍的離開了趙王府。
顧家各房頭雖然沒有一人為二老太爺說話,但他們看向李雨欣的目光帶著不善,憤恨,她的出現讓趙王丟了臉面,並且讓趙王同顧家宗老鬧得這麼僵,她不是妖孽,誰是妖孽?
顧家人向趙王齊齊的拱了拱手,“王爺,我等告退。”
不大一會功夫,顧家祠堂只剩下幾個趙王的親人。
趙王環顧四周,心底湧起了一分悲涼,他做對了麼?為什麼他會心慌……會後悔?
拓跋太夫人冷笑道:“好兒子,你真是好樣的!”
……
趙王回頭:“娘。”
拓拔太夫人目光像刀子一樣直刺李雨欣,卻對趙王說話:“我早看不慣那位二老太爺的做派,你才是趙王,他雖是隱居在莊子上,但趙王府的事情很少能瞞過他。憑著他的功勞,榮養他也是應當,可他卻想牽制束縛你……我一直在等,等你真正成為顧家家主的一日,等你爆發的時候……今日我終於等到了,可惜你卻為了她!”
抬手指著李雨欣,拓跋太妃苦笑:“你是我養出大的兒子,可我卻不認識你了!”
“娘。”
趙王突然湧起莫名的心慌意亂,撇下李雨欣上前攔住拓跋太夫人的去路,動了動嘴唇,說不出挽留的話,他為了他的大業,逼著生母隱忍太妃華氏,可讓生母疼愛李雨欣,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你先聽我說。”
拓跋太夫人淡淡的說道:“即便你不是我兒子,這話作為醫者我也是要說的,她懷像不好,之所以到現在才曉得有孕,我沒猜錯的話,她小日子對不上,並且每月都有落紅。”
李雨欣跑過來,道:“求求太夫人保住我的兒子,保住我同大叔的骨血,您讓我怎樣都成,我只想保住他!”
“男女我還看不出,說兒子太早了。”
拓跋太夫人瞄了一樣曾柔,抬起手腕道:“我有些站不穩了,瑞哥兒扶著我!”
曾柔眼睛一亮,推了推兒子,顧庭瑞不甚樂意,誰耐煩扶著總是欺負娘的老妖婆?
“小瑞瑞!”
“哦。”
顧庭瑞挽住拓跋太妃的胳膊,不近不遠的說道:“您慢點。”
李雨欣看顧庭瑞很刺眼,趙王嘴上不說,但趙王很孝順生母拓跋太夫人的,拓跋太夫人若是看中顧庭瑞,那麼他在趙王心中也會加重分量。
趙王剛為了她違背祖訓,顧庭瑞即便有曾柔的血統,誰能保證趙王為何不能為他破例?
嫡子承爵才是最正統的規矩。
李雨欣扶著平坦的肚子,淚盈盈的說道:“您說得都對,求拓跋太夫人救救我的兒子。”
“大叔!”
李雨欣靠在趙王懷裡,尋求保護般的說道:“我想有個像大叔一樣的孩子,我們的骨血是最優秀的,他應該有大叔的眉眼,有大叔的性格,有大叔的志向……大叔,我會是最好的母親……”
“夠了。”
拓跋太夫人抖掉了身上的雞皮疙瘩,“顧炎承,你的品位不是我教的。”
“娘,她只是一時看不開,太在意肚子裡的骨血了。”趙王幫李雨欣解釋。
“再說一遍是男是女,我不知,像你還是像她,我也不知。”拓跋太夫人平淡的說道:“但我曉得,她肚子裡的骨血殘障的可能性極高!”
“什麼?殘障?”
李雨欣差一點崩潰了,“怎麼會?我和大叔怎麼會有殘障的孩子?我們身體都很好的……我們……”
“你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小日子對不上不容易懷孕,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你卻不知珍惜!先是冒犯王妃罰跪,傷了元氣,後你又同王爺不顧臉面的野合太放蕩……你真當你肚子裡這塊肉不會掉了?”
拓跋太夫人冷笑道:“懷孕前三個月是最重要的,一般都得安心養著,可你想想你做過什麼?你不知有孕,我用藥的時候也沒注意,只管治你的傷寒,讓你快點病好伺候王爺……用得藥材大多藥性很強,不夠溫和。”
“你為什麼不給我用好藥?”
“你是在責問我?你什麼身份?不過是王爺的私寵,不影響你伺候王爺就行了,你還想像王妃一樣?這話可笑極了!”
李雨欣顧不得羞憤,聽見王妃的字樣,怒視曾柔:“是你……是你故意的對不對?你不想讓我懷孕,不想讓王爺有子嗣,你怕了,怕我的兒子出生……你這惡毒的女人,你怎麼這麼狠?”
“大叔,我……我們的兒子被她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看不慣得姑娘們請快速逃生,桃子實在不想再像上一本那樣被打擊得狀態全無。
一旦穿成小妾是需要活下去,這沒有錯,可萬一你穿成被逼到死地的嫡妻,難道就要給小妾們讓路?
桃子不說自己的三觀,文章主角不同,切入點也不一樣,別用別人的文衡量桃子。
再說一遍,桃子謝絕掐架,謝絕負分,桃子玻璃心!
感謝投地雷和手榴彈的姑娘,桃子是個小白,在後臺找不到紀錄,每天只知曉發文,看收藏,淚奔的桃子不敢看收定比,那是何等的淒慘啊。
桃子自我催眠,寫得很好,堅持下去,有很多人等著看呢,這是桃子碼字的全部動力。
如果大家覺得不夠爽,問題多多,那麼就容許桃子自己擼完這管兒,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