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檢查身體

　　走下車，常攸打量著眼前這座精緻小巧的別墅，這裡一整片都是豪宅別墅區，過來時特意去聖洛學院那邊繞了一圈，確實離這裡很近。一般大學和居民住宅區都不會建立在鬧市區，以後若是住在這裡，去聖洛學院上課坐公車只要幾站路，很方便。

　　邵臣暮見他站在臺階上對著花園發呆，笑笑轉過身去，將後備箱裡兩人的行李搬出來，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進去吧，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再去醫院。”

　　常攸點點頭，由著邵臣暮將他帶進客廳，一早就出發趕往s市，連續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如今渾身虛軟，能堅持到現在沒有變成人魚，多虧了這段時間鍛煉出來的控制能力。

　　他現在迫切需要去洗澡，最好能去游泳池泡上半個小時，真擔心一個沒忍住就在邵臣暮面前露出了魚尾巴，那他待會兒要去的不是醫院，而是研究室了。不過邵臣暮應該不是那種人，一定會把他保護起來吧？

　　“怎麼了？這麼安靜？很累？”邵臣暮將行李箱放到牆角，轉身見常攸一臉疲態，無精打采地站在客廳中間發呆，皺著眉頭將常攸扶到沙發上，“今天一定要讓程哲仔細幫你做個全身檢查，這樣下去，放任你去上課，我不放心。”

　　常攸感激地望著邵臣暮，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可惜註定要讓邵臣暮失望了，無論怎麼檢查的結果都是一樣，他身體根本沒有毛病，只是想去水裡待一段時間：“坐車坐得有點悶熱，我去洗個澡緩和一下吧，浴室在哪裡？”

　　“這麼想去游泳池？”邵臣暮輕笑，看著常攸起身去拿換洗衣物，常攸似乎特別喜歡游泳泡澡，就如他的網名一樣“含珠鮫人”，真像一隻離開水就無法存活的鮫人。

　　可以去游泳池當然再好不過，常攸瞬間覺得渾身充滿精力，抱著衣服跟著邵臣暮走進室內游泳池，果然如邵臣暮所說，這裡的游泳池小了一號，不過對於常攸而言已經足夠。他只要在水裡待上一會兒，就能恢復體力。

　　“知道你喜歡泡澡，在來之前，我讓管家整理過這裡，尤其是這個游泳池，你先洗吧，我去廚房準備午飯，身體不舒服別待太久。”

　　“嗯！”常攸高興地點點頭，望著邵臣暮關門離開，迫不及待地丟下衣物跳入水中，身體一接觸到水面，雙腿再也控制不住地變回魚尾，輕輕扇動著魚尾沉入水中。

　　仰躺在泳池底，常攸拍打著魚尾，感受到力量在一點點恢復，只是泳池的水始終比不過海洋，總感覺有點稍稍不適應。好在這具身體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人類的生活，就算只有游泳池，堅持五天應該不要緊，何況以後週末就可以回家，週末絕對要去海裡待上兩晚。

　　吃過午飯，常攸躺在沙發上午睡，他想養足精神再去做全身檢查，不然被折騰慘了可不好，醫護人員也沒那麼早上班。邵臣暮端著筆電在一邊流覽微博和專欄，不時地轉頭看一眼躺在身邊的常攸，察覺到他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

　　邵臣暮凝視著常攸安靜的睡容，常攸的五官非常精緻，是那種讓人羡慕、嫉妒、驚歎的漂亮，猛然覺得“含珠鮫人”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他，鮫人貌美善歌，常攸是名符其實的鮫人。許久，邵臣暮放下筆電起身，走到房間拿了一個毯子出來給常攸蓋上。

　　輕柔地撫摸著常攸額前的髮絲，邵臣暮低頭將唇印在他光潔的額頭，似乎仍然覺得不滿足，移到唇角落下一吻，這才滿意地坐回一邊繼續查看留言。常攸為人處事敏感，其中卻不包括感情，也許他從沒設想過感情，對待常二老是親情，對他只是朋友間的感情，根本不會想到他的感情早已變質。

　　輕歎了口氣，要讓常攸開竅有點難度啊，偶爾兩人嬉鬧著玩耍，他會主動擁抱他，做一些親密的舉動，常攸也只當跟他鬧著玩，就算臉紅害羞，也絕對不是因為察覺到他的感情，而是天性容易害羞，每次都讓他哭笑不得，扶額歎氣。

　　不過回過來想一想，大部分人當然不會無辜幻想一個同性會喜歡上自己，常攸的反應算是正常，就算對方跟自己比較親密，也會當成兩人關係好的緣故。再沒有遇到常攸之前，邵臣暮一直獨來獨往，除了工作上的團隊，偶爾會跟程哲、筆墨他們來往。也沒考慮過自己的婚姻大事，等著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就定下來，現在他只想和常攸在一起。

　　邵臣暮伸手輕撫著常攸的頭髮，享受著午後的寧靜和溫馨，無論將來會遇到什麼困難，只有爭取過才能知道結果。常攸現在還要上學，他可以等著常攸慢慢發現這份感情，適當的時候提點他一下，只要常攸願意跟他在一起，他會去努力爭取常二老的諒解。

　　直到將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上，常攸莫名退卻了，突然想起來檢查身體還要抽血化驗，萬一他的血和人類的血不一樣怎麼辦？這個應該可以化驗出來的吧？看著身邊的邵臣暮打開車門下車，常攸懊惱地揪揪頭髮，慢吞吞地解開安全帶下車。

　　“相信我，一定不會有事！”邵臣暮見常攸一臉擔憂，以為他是害怕檢查結果，抱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身體虛弱有很多種原因，比如缺乏鍛煉，或者缺少什麼元素，營養不良等，這種都可以日後調理，別胡思亂想，嗯？”

　　常攸點點頭，跟著邵臣暮走進醫院，今天出門前應該給自己占卜一下今天的運勢，要是凶大於吉，他就該找理由推脫，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剛走進程哲的辦公室，門突然由裡打開，一個小孩子嬉笑著朝常攸撲來，常攸趕緊彎腰抱住。

　　“陽陽別鬧，我帶你去買冰淇淋！”

　　常攸將小孩一把抱起，轉頭看著跟出來的人，非常清秀可愛的男孩，正眨巴著眼好奇地望著他，男孩思索片刻恍然大悟，笑容滿面地問道：“你該不會是鮫人吧？身後的人是日暮大神？我猜對了，我是霜降。”

　　“霜降！”常攸驚訝，沒想到霜降會出現在這裡，本來約定等他檢查完身體，晚上一起吃飯，順便把萌神和遲暮叫出來，白天除了跟他一樣在放暑假的霜降，其他人都要上班。

　　“進來再說吧，陽陽過來，讓棋棋哥哥抱。”

　　辦公室內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接著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常攸轉頭望著來人，一絲不苟的白大褂，戴著眼鏡，得體的笑容，看起來很溫和儒雅的一個人，這人大概就是程哲醫生了。常攸將懷中的孩子還給霜降，不由自主地往邵臣暮身邊靠，這個程哲就算掛著親切的笑容，眼神卻十分銳利，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人。

　　“棋棋哥哥，你快帶陽陽去買冰淇淋啊！”小孩子清亮的聲音打破短暫的沉默。

　　“行，你個小吃貨，鮫人，日暮大大，你們先忙吧，我帶陽陽出去買冰淇淋，待會兒就回來。”

　　常攸點點頭，望著霜降抱著小孩子消失在門口，好奇地望著邵臣暮和程哲：“這個小孩子是？”

　　程哲親和地笑笑：“別誤會，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小孩，也許臣暮認識，就是竹籬小築的現任老闆薛予深，予深他今天比較忙，就把小孩子放到我這裡，本想著你們要過來，就讓寧棋幫忙照顧，沒想到這麼巧合，你們都認識。”

　　“程醫生今天不上班嗎？”常攸聽出話裡的不尋常，程哲自己也要上班，怎麼有空帶孩子？

　　“臣暮很關心你，希望我能仔細替你檢查身體，要是上班的話，病人太多，我就忙不過來了，所以特意安排了一天休息時間，只為你一個人檢查。”程哲輕笑，原來他這個冷漠的朋友喜歡這一類型的人，“別擔心，看你精神不錯，身體應該沒多大問題。”

　　常攸點點頭：“謝謝程醫生，我們現在就開始嗎？”

　　“你準備好了就開始吧！”程哲轉頭望著邵臣暮，見邵臣暮點頭，就帶著他們走出辦公室，“先抽血化驗吧，化驗報告需要一段時間。”

　　常攸頓時心下一緊，低著頭默默地跟在邵臣暮身邊，無論化驗結果怎麼樣，他希望程哲是邵臣暮最信得過的人，就算化驗有異，希望程哲看在邵臣暮的面子上，私底下跟他們商量。看程哲的樣子應該是個有原則的人，不像是那種虛偽沉浮的狡猾之人，他應該相信邵臣暮的眼光。

　　“怎麼？這麼大個人了，該不會還怕抽血吧？”邵臣暮見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微微皺著眉頭的樣子十分可愛，調笑著將他摁倒在椅子上，“別怕，把胳膊伸給護士，閉上眼睛，一會兒就過去了。”

　　常攸斜眼瞪了他一眼，他一個大男生怎麼可能會怕抽血？很想回敬他一句“我心裡的苦，你們不懂”這種飽含“蛋蛋憂桑”的話語。抽血化驗主要檢查肝功能、腎功能、血脂和血糖，之後還有心電圖、胸透、b超、耳鼻喉、口腔、眼科，以及其他的內科和外科各項檢查。

　　一整套詳細的全身檢查做完，常攸渾身無力地坐在程哲的辦公室裡休息，寧棋剛把薛祁陽這個淘氣的小傢伙給哄睡了，看著寧棋熟練地把小孩子抱到休息室的床上，輕輕關上門走了出來，心想二次元這麼不靠譜的傢伙，原來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總算把這小傢伙給哄睡了，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給你倒杯水吧！”寧棋見常攸臉色不太好，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他倒水，“本來靳老師不打算送我過來，幸好程哲打了個電話來，說要給一位朋友檢查身體，讓我幫忙照顧陽陽，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謝謝！”常攸接過水杯。

　　“你身體真的很不好啊，只不過做一次全身檢查就這麼累，需要補一補。”寧棋皺著眉頭看著常攸，“你也別擔心，要相信程哲的醫術，一定可以治好你。”

　　“可能是今天早上坐車趕路太累了，平時沒那麼虛弱。”常攸見寧棋一臉擔心，趕緊解釋安慰著，寧棋是個很貼心的人，以後上學有寧棋這樣的人在身邊，一定不會孤獨了。

　　“怎麼樣？”邵臣暮見程哲看完各項檢查報告，臉色略微嚴肅，似乎還夾雜著絲絲疑惑，心下頓時凝重，難道常攸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程哲拿起一份化驗報告繼續看著，半晌才安慰道：“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檢查不出原因，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但是他明明是個非常虛弱的人，經不起一點點折騰……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連你都檢查不出？那只能說常攸體質差？”邵臣暮若有所思，“常攸說他小時候不慎落水，差點送了性命，至此留下了後遺症，落下了病根，會不會是這個原因？我經常和他在一起，他每天早上精力充沛，一到下午就出現疲態，第二天早上又會恢復。而且常攸特別容易缺水，喜歡泡在游泳池裡，精力再差，只要去游泳池泡過就能恢復。”

　　“你怎麼說得他像一條離開水就不能活的魚似的。”程哲調侃道。

　　邵臣暮心裡咯噔一下，再次想起了見到疑似“人魚”的那晚，第二天清晨就是在那裡遇見了常攸，還有就是在游泳池裡聽到奇怪的拍打水面的聲音，那個聲音只有像大魚尾拍打水面才能發出來的聲音。人魚貌美善歌，主食魚類，輔食海草，離開水在陸地上待不長時間，常攸全都佔據了。

　　邵臣暮覺得自己快瘋了，怎麼會把常攸和人魚聯繫在一起，且說人魚只存在於歷史傳說說中，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魚。何況常攸還有父母，只不過比起普通孩子身體差了點，多了幾項古怪的愛好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改變常攸的體質。

　　“沒有其他辦法嗎？比如有沒有調理身體的方案？”如果是因為體質差，可以補充營養慢慢調理。

　　“調理身體也要有針對性，問題是找不到常攸身體差的原因點，我就不能準確地對症下藥，盲目地調理身體補充營養，容易得人們所謂的富貴病。”程哲開玩笑地說道，低頭審視著手中的報告，“我唯一存在的疑惑是……咋看之下這份化驗報告一切正常，但是他的血液中似乎有些不尋常的因數在裡面。這樣吧，我去把他的血液拿回去仔細研究，有時候人體缺乏元素，不是一下子就能化驗出來。”

　　“曾經有一個病人，精神抑鬱、焦慮、恐懼、情緒緊張，甚至眩暈、昏迷、抽搐、或癲癇發作，無論怎麼檢查都找不出原因，最後在他的小腿部位割下一塊肉進行檢查，發現他的身體內幾乎沒有鎂元素。身體缺少元素很正常，但是幾乎沒有鎂元素的人卻是千萬分之一，只能一輩子靠服藥補充鎂元素。”

　　邵臣暮沉默不語地點點頭，程哲見他一臉嚴肅，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這傢伙陷進去了居然是這幅德行：“你也別這麼擔心，常攸目前身體良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所說的也只是低概率的事情。有我在，不會讓常攸有事，放心吧！回辦公室去了，別讓他擔心。”

　　邵臣暮當然信得過程哲的醫術，只是他不想讓常攸難過，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發生，他只想常攸每天健健康康地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只能靠服食藥物生活的病人。不過常攸的身體一天不見好轉，都將是擱在他與常二老心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