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暮歸途

　　邵臣暮每次遇到瓶頸就喜歡到海邊釣魚，對於釣魚也累積了一定的經驗，這次他帶常攸去了較遠的地方，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魚餌，能釣到的魚種類也不同。看著常攸將垂釣工具搬到海邊，又跑回車子抱著一本書跑回來。

　　“安分點，別每次剛到興致勃勃東奔西跑，待會兒就無精打采了。”邵臣暮無奈地將人拉到身邊的凳子上坐。

　　“今天不會了，我帶了我最喜歡的一本書過來，待會兒無聊可以看書。”常攸說完將抱著的《反逆》放到膝蓋上，轉頭望著邵臣暮的反應，心裡緊張不已，只見邵臣暮動作微微一頓，表情並未有多大變化，還是弄錯了嗎？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

　　邵臣暮輕歎了口氣，輕輕攬住常攸的肩膀，沉聲問道：“你很喜歡他？”

　　常攸抬頭注視著邵臣暮溫和的笑容，用力點點頭：“日暮大神是我最崇拜的人，他寫的每本書我都有買，他的連載我也在追。日暮大神書裡的主角很勵志，拿微博上的話講就是充滿正能量，能夠充分鼓舞人心，追著讓人欲罷不能。”

　　“你什麼時候開始看他的書？”邵臣暮突然問道。

　　“高一的時候，班上有同學在看，我第一本看的就是這本《反逆》，日暮大神的成名作，這本書我已經看了幾十遍了，百看不厭。前陣子剛收到日暮大神給我寄的簽名本，準備一本一本再仔細看一遍，就從這本《反逆》開始，《反逆》的前兩部已經看完了，今天帶了第三部過來。”常攸見邵臣暮依舊平靜無波，決定繼續下猛藥，索性坦白。

　　邵臣暮安撫著他肩膀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放開他說道：“嗯，我們釣魚吧！”

　　常攸徹底愣神，轉頭不敢置信地瞪著邵臣暮起身拿起釣竿，背過身去走到另一邊釣魚，就這麼完了？默默地低下頭，緊緊握著書的手微微發抖，許久才緩和下來。他不知道邵臣暮為什麼保持沉默，從剛才的兩次動作停頓，他可以肯定邵臣暮就是日暮歸途，既然他已經坦白，邵臣暮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

　　雖然他一直自稱是日暮大神的腦殘粉，那都是玩笑話，為了日暮大神考核歌手，也不過想了卻心願，得到一套簽名本而已。跟日暮大神交換yy，幾乎每次都是大神主動敲他，他根本不敢打擾大神，邵臣暮應該明白他不是死纏爛打的腦殘粉。

　　何況兩人在現實已經相處那麼久，明明相處得那麼愉快，邵臣暮也瞭解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在邵臣暮心目中，他什麼都不是？連互相坦白的朋友都稱不上嗎？就算告訴他真相又能怎樣？他對日暮大神只是崇拜之情，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況且他作為一個男生，能有什麼非分之想？

　　常攸默默地坐在一邊釣魚，時不時地轉頭看著表情淡漠的邵臣暮，原本一顆雀躍的心蕩到穀底，這樣的沉默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打開《反逆》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大神的思想，他果然猜不透，恨不得拋掉一切跳入海中，從此再也不要出現。

　　總算熬到中午，常攸藉口肚子餓了，迫不及待地收拾工具離開，整整一個上午，兩人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大部分時間保持安靜，從前的和樂融融不復存在。

　　邵臣暮提議去常去的那家飯館吃飯，常攸立刻婉拒，這樣的氣氛還怎麼坐在一起吃飯？他現在一點都不想面對邵臣暮，需要冷靜冷靜，迫切希望這一切真的是他弄錯了。可是邵臣暮始終保持沉默又是幾個意思？就算真是他弄錯了，為什麼不否認？

　　“小攸！”

　　常攸推開車門準備下車時，邵臣暮突然一把拉住他，轉頭不解地望著他。

　　邵臣暮從他睜大的眼睛中看到濃濃的委屈，無奈又略帶心疼地揉揉他的頭髮，一個早上不理他是他不對，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其實他心裡也不好受，儘管昨天還在猜測常攸和含珠鮫人的關係，沒想到這麼快就將真相擺到眼前，他也很驚訝啊。

　　這樣的結果，說實話他很高興，他喜歡聽鮫人唱歌，卻對現實中的常攸產生了感情，如今兩者合一，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激動。從前不告訴常攸他是日暮歸途的事，就是不希望常攸受到這個身份的影響，他希望常攸能喜歡上作為普通人的他，而不是把崇拜當成愛情。

　　只是看到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十分不舍，習慣了他的活潑開朗，如今這麼委屈落寞，他立刻選擇放棄沉默，將人給拉回來：“小攸，如果你以後覺得每天等更新很辛苦，我可以先把存稿拿給你看。”

　　“啪嗒！”捧在這裡的書掉落到地上，常攸只覺得雙腿虛軟，竭力控制激動的情緒，千萬要冷靜，不能在大神面前丟臉地變成人魚。他只是不明白，邵臣暮怎麼又突然改變態度？剛剛明明一副“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的冷淡，現在又說要把存稿給他看！

　　存稿啊？那簡直就像商業機密一樣重要的東西，對於一位在網上連載同時又出版的大神作家來講，存稿怎麼可以隨便拿出來給讀者看？他以後還要不要訂閱章節？打住，好像扯太遠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邵臣暮終於承認他是日暮歸途了。

　　“小攸？還好吧？”邵臣暮見常攸面色異常，擔憂地將渾身無力的人扶在自己的肩膀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別那麼激動，快冷靜下來，我是日暮歸途，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其實我們的小攸很聰明，這樣都能猜到我的身份，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就是鮫人。”

　　“你這是在哄我開心嗎？日暮大神，既然知道要哄我開心，幹嘛一個早上都不理我？你那副樣子害我以為，你是要告訴我，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看到邵臣暮的態度，常攸非常懊惱，糾結了一個上午，以為要失去大神的同時，還要失去邵臣暮這個朋友，看來他是白白傷心了一場。

　　“我希望你以後仍舊把我當成朋友，而不是大神日暮歸途，懂嗎？”邵臣暮看到常攸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無奈地皺緊眉頭，“很好笑？”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日暮歸途大神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常攸別過頭去捂嘴偷笑，日暮大神也有這麼可愛彆扭的一面，他應該記下來，以後當成把柄威脅他更新。

　　“別鬧，乖一點，過來讓我看一下身體好點了嗎？”邵臣暮無奈地看著他笑個不停，將人拉回身邊檢查著，這種事情很好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得瑟勁，這傢伙剛才還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

　　常攸享受著邵臣暮替他按摩雙腿：“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家小飯館吃飯吧，下午去你家裡看小說，你碼字，我看存稿！”

　　邵臣暮屈指敲敲他的頭，給他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道：“時間還早，回去我煮給你吃，今天釣了不少魚，要不要多煮幾條？紅燒或者煲湯都來一點？”

　　“好啊，有魚吃當然好，我跟你一起做，雖然我廚藝沒你好，但也不算差，等我學藝成功，下次換我煮給你吃。”常攸信心滿滿，嘗過邵臣暮的手藝，他的胃口都養刁了。

　　“你怎麼那麼愛吃魚？都不會膩嗎？我看著你每天吃魚，看看都膩了！”

　　“我是含珠鮫人啊，鮫人不吃魚還能吃什麼？鮫人主食魚類，輔食海草，可我從來不吃海草，我只吃魚！”常攸故作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這種話說出來，邵臣暮也不會當真。

　　邵臣暮成功被逗笑了，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拍拍他的頭：“你變個魚尾巴出來，我就相信你是條只吃魚類不吃海草的人魚，以後我餐餐做魚給你吃。”

　　“要是我真變成人魚了，還不嚇死你？”

　　“說不定，把我嚇傻了，你看的小說全部變成坑！”

　　“需要我幫你續寫嗎？我還寫過不少同人文，我有經驗，以後賺得錢都歸我。”

　　“行，以後估計都是討債的讀者。”

　　“這麼看不起我的文筆？”常攸故作不滿地瞪著邵臣暮，隨後再次哈哈大笑，這麼幼稚的對話也虧他們說得出口，一上午的不愉快煙消雲散，很高興他和邵臣暮又回到了從前，“臣暮哥，在我心裡日暮歸途只是遙不可及的大神，我考核聲深動聽的目的只是想得到簽名本。”

　　見邵臣暮保持沉默，常攸繼續說道：“當初在龍生九子頻道看到你們聊得這麼開心，很羡慕，當時我就在想，如果能認識amanda或者萌神，隨便其中一人就好，我只是想拜託他們跟你要一套簽名本，日暮歸途是我的本命大神，有一套簽名本是我一個小小的心願。”

　　“以後我出版一本書，第一本就給你！”邵臣暮聽著常攸的敘述，已經不想去計較他到底喜歡哪個身份多一點，無論是邵臣暮還是日暮歸途，不都是他自己嗎？自己何必跟自己較勁，只是，“如果日暮歸途這個身份維持不了多久，你會不會失望？”

　　“怎麼會？大神永遠是大神，紙硯大神雖然已經去世，但是有誰能磨滅他大神這個身份？就算你將來不再寫小說，你還是大家心目中的日暮歸途大神。”常攸不解地望著邵臣暮，眯眼斜眼，“你該不會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吧？果然是寫文的人心思太細膩，鑽到牛角尖裡去了。”

　　邵臣暮無語，若不是太喜歡常攸，怕他失望，他何必糾結日暮歸途這個身份？作為作家總會面臨封筆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擔心，等到將來不打算再創作，直接公告封筆就行。但是常攸不一樣，他喜歡這個人，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失望或者難過。

　　調侃完邵臣暮，常攸繼續說道：“我以為你是怕我死纏爛打才不理我，我雖然自稱是你的腦殘粉，但我有分寸，我想你明白，含珠鮫人從來沒有打擾過你。在我心裡大神始終是大神，我只要默默地看大神的文就好，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謝謝你，小攸，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會是最重要的人，邵臣暮心裡補充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常攸對他的瞭解還不夠，現在抱著一腔熱血對他講訴這些，回過頭說不定又因為日暮歸途激動得跳腳，常攸什麼性格？他還不瞭解嗎？

　　回到邵臣暮的別墅，兩人將釣魚工具搬下車子放好，將釣到的魚放到魚缸裡養著，抓了兩條出來作為午餐的食材。常攸輕車熟路地打開冰箱翻找著，光吃魚沒有配菜也不行，一條魚準備煲湯，那就不用另外再煮湯了。對著冰箱沉思片刻，常攸取出一包四季豆，又拿了兩個番茄和雞蛋。

　　飽餐一頓後，常攸自覺地包下洗碗的工作，邵臣暮去給他泡茶，轉頭看著廚房裡常攸忙碌的身影，情不自禁地笑笑，家裡果然有這個人才熱鬧，不然空蕩蕩地格外冷清，吃過飯連洗碗的動力都沒有。有常攸在，一起做飯一起吃，吃完還有人洗碗清理廚房，再坐下來一起喝杯茶休息休息，這才有種家的溫馨感覺。

　　只是不知道常攸會不會接受身為同性的他，不過這傢伙平時連**同人都能寫，對於同性相愛自然不會排斥，他考慮的不光是這些，還有常攸的家庭。他自己這一面完全不用擔心，有父母卻跟孤兒沒什麼兩樣，既然如此，他要跟誰在一起，他們自然無權干涉，他也不會給他們干涉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