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告誡
沈月華頓時覺得,這廝絕對是犯腦殘病了。
他哪只眼睛發現,她有嫁給賀璉的可能,換句話講,就是她想嫁,賀璉也不會娶啊,
沈月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他陰森森道,“你別逼我,就算他是西平侯,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的。”
“你要去跟他決鬥不成,你打得過嗎,”沈月華挑眉道,“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敢跟我講這些。”
趙蘭修氣得差點掐她脖子,“誰說要武鬥的?”
“行了,省得你病發的更嚴重,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沈月華道,“我不過就是認了賀允甯當乾兒子。”
還是一次性說了算了,不然趙蘭修又發現這一茬,指不定還得來鬧。
“乾兒子?”趙蘭修的聲音都變了,“你什麼不好當,去當人家乾娘?”
“當乾娘沒什麼不好啊,反正我又生不出,有個乾兒子,最是圓滿了,賀允寧以後肯定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她說得輕描淡寫,趙蘭修聽在耳朵裏,卻好像針紮一般難受。
是的,她生不出來,所以認個乾兒子,這沒什麼不好,一切順理成章,他憑什麼去反對呢?他也給不了她孩子!
趙蘭修的士氣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他感覺自己再就此事說下去,又要鳴金收兵了。
反正在沈月華面前,他總是一敗塗地的。
“那你以後要經常去侯府了?”他稍稍收斂了一下怒氣。
“這個可說不準。”
“你不知道避嫌?”趙蘭修分析道,“賀璉現在可是單身一個人,家中也沒有什麼女眷,近年門庭冷落,更沒有來往的家族,你若常去的話,太容易惹來非議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跟賀璉的事情才會傳到趙婉清的耳朵裏,當然,他也清靜不了。
“那些人愛說就說好了,反正我跟賀允甯是義母義子的關係,身正不怕影子歪。”沈月華覺得坦蕩蕩。
趙蘭修一下子又火了,吼道:“那我來,你總是扯什麼名聲?跟我就有名聲的問題,跟他,就沒有了?”
“你是我前夫,好不好?”沈月華不解,“你把自己跟他比?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沒有,未必人家會這麼覺得!”趙蘭修握住她的手,叮囑道,“認了乾兒子也罷了,你切莫跟他走的太緊,時間久了,也許他……”
他怕這二人相處,日久生情,賀璉會愛上她。
沈月華聽出他的意思,撲哧笑道:“怎麼可能!我是什麼人,我自己清楚,你擔什麼心啊。”她不是萬能女主,瑪麗蘇,走到哪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除去樣貌尚算不錯,內在,她跟前世一樣,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女人,所追求的也就是平平常常的過日子而已。
趙蘭修臉色陰的發黑。
她就是這般的性子,才總是叫人惦念著。
那樣的笑,若真的被賀璉瞧見,二人又常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上她?
他極其嚴肅道:“沈月華,別的我不管你,唯獨這事兒,你答應我,你不能再去西平侯府!”
半明半暗的光線裏,他的神情顯得有些不安。
賀璉,大明朝的傳說級人物!
他帶領的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外族都稱賀璉為死神,只要聽到他的名字,膽子都要下三分。
偏生他還是一腔柔情,妻子過世這麼多年,從未再娶,雖說現在他因功高震主,暫時不再受到重用,可他的名聲卻依然皎皎如明月。提起賀璉,沒有人會說一句壞話,因為他曾經浴血奮戰,保衛過家土,保衛過百姓,他度過的艱難歲月,換來了國家的安寧。
這樣的對手,帶給了趙蘭修前所未有的壓力。
雖然,賀璉與沈月華之間還不曾產生男女之情。
然而,世事難料,若是不提前防備,誰又知後事如何?
沈月華也陷入了沉默。
她能感覺到趙蘭修的情緒。
可是,她該說什麼呢?
答應他,不再見賀璉?後面呢?她的生命裏再出現別的男人,她也要答應嗎?這輩子都是如此?
沈月華輕笑,眼波好似氤氳的霧氣:“趙蘭修,我若答應你,你能給我什麼呢?”
趙蘭修怔住了。
他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後來再也沒有說話。
到綠柳街時,他把她放下車,又轉回去了。
趙霖看到趙蘭修的臉色,忍不住道:“爺,您何不就說清楚呢?沈掌櫃未必知道爺的心思,只當爺是幹什麼呢。”
趙蘭修不語,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只覺自己與沈月華的那條路,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多少光明。
其實,他又哪里不想告訴她,他的打算。
只是,他能想像得到,當他說出來,沈月華會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她定然會說:“要我等幾年呢?蘭修,你何必要如此執著,大家各過各的不好麼,就算等到了,我也生不出孩子呀。”
想到她將會表現出來的樣子,趙蘭修又恨不得掐死她了。
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造的什麼孽,會認識她,這輩子的時光,他也許都要耗在上面!
趙蘭修大踏步往院子裏走去。
“爺,老夫人等著呢。”趙霖提醒。
趙蘭修皺了皺眉,躊躇一會兒,還是進上房準備給謝氏請安。
誰料到,堂屋裏一陣尖叫。
他趕緊進去,卻見謝氏站在一張高凳上,拿著白綾正要上吊呢。
“娘,你幹什麼?快下來!”他大喝一聲,上去抱謝氏的腿。
謝氏大哭道:“蘭修,為娘想過了,為娘也不忍心見你這樣,與其以後替你痛心,不如眼不見為淨,死了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為娘再不攔你!”
趙蘭修身子一震。
謝氏又去甩動白綾。
“娘,你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想不開呀!”趙蘭修端起旁邊的一張凳子爬上去,幾下就把白綾搶了過來。
謝氏又去捶自己的胸口,哭得呼天搶地。
趙蘭修把白綾放在桌上,讓周圍的下人都出去。謝氏還是哭個不停,他也不勸,只陪坐在一邊,什麼話都不講。
謝氏哭了一會兒,抬頭看看兒子,見他一臉平靜,她忽然有些發怵。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使出這一招,也是想讓兒子妥協。
可是他這神情,看著卻是瘮人。
那種一眼看到底的目光,讓她反倒沒有了多少底氣。
“娘就是想讓我娶韓小姐,是罷?”他淡淡詢問。
謝氏道:“娘是為你好。”
趙蘭修點點頭:“是為我好,我也曉得,韓小姐人是不錯。”
“是啊,你早就該娶了她呀!”謝氏大喜。
“可是我不喜歡。”趙蘭修把桌上的白綾拿了起來,“若是娘覺得我不孝,對不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孩兒今日就死在這裏,如何?也叫娘出一口氣,孩兒去到地下,自然會跟各位祖宗認罪!”
謝氏胸口大悶,差點昏了過去。
“你,你……”她指著趙蘭修,“你竟然威脅為娘?”
“娘不也在威脅孩兒麼?”趙蘭修歎了口氣,“是不是咱們娘兒兩個一起死了,事情就一了百了?何必再過這種互相折磨的日子!你不喜歡這個,我不喜歡那個,若是死了,還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娘也能跟爹爹團聚了,不是?我也想問問爹爹,若是娘跟月華一樣,爹爹可會如我一樣,還抓著不放呢?”
謝氏哇的哭了起來。
這下子,她是真的傷心。
謝氏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嫁了一個好老公,生了一個好兒子。
趙老爺在世時,對她百依百順,謝氏起先也是生不出孩子,幾年後,才接連兩個女兒下來,公公婆婆的臉色都十分難看,可趙老爺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頂著父母給予的壓力,硬是沒有納妾,後來又經過數年,謝氏才終於生了一個兒子出來。
舉家歡喜。
只可惜,趙老爺命短,二人終不能白頭偕老。
如今這個兒子卻也像他父親,認定了人,竟是不移的。
謝氏越想越是傷心,難過了一晚上,第二日,真的病倒了。
趙婉清聽說了,連忙過來探望。
“蘭修這孩子,我是沒有辦法了。”謝氏躺在床上,聲音微弱,“我這都上吊了,他也不聽,還說要跟我一起死,你叫我怎麼辦?我還能真去死了?讓他得個逼死親娘的罪名,那無顏見列祖列宗的反倒是我了。相公也這一個兒子,我怎麼也不能讓他出事啊。”
趙婉清恨得牙癢癢:“那沈月華到底是對蘭修做了什麼,讓他這麼死心塌地?”
“我也管不了了,其實說起來,她也是有良心的,不然不會提出來和離。”謝氏此刻已經沒有鬥志,“蘭修就算要再娶她,也罷了,以後納個妾了事,她總不會真忍心看咱們趙家斷子絕孫。”
趙婉清拿一個靠枕放在謝氏背後,說道:“她現在可攀上高門了,勾搭上西平侯,娘當她還願意嫁給蘭修?那邊可是侯爺。”
“什麼?”謝氏驚奇道,“是真的?”
“當然了,不過她也得逞不了!”趙婉清冷笑道,“我已經寫信給大姐了,讓她告訴西平侯的岳母家,我就不信,她能嫁得了!”
謝氏一愣,繼而又責備道:“糊塗,你這孩子糊塗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聆煙的地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