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 正式交鋒
北涼國與鳳天王朝之爭,翰海國保持中立,不參加任何一方的戰鬥,自己也不曾出兵趁機攻打兩大國無暇顧及的各小國。
尋含元年十二月二十日,昭陽帝趙天奇親率精兵五十萬到達北涼國與鳳天王朝的交境地漠北草原之西,位於紅國境內,駐營之後不見其有任何的動作。
此時趙天奇已經是翰海的一國之君,受萬民愛戴,除了在朝堂之上,依舊是一身鮮艷的紅衣,就如他的性情一般,張揚而輕狂。
銀白世界裡,他一身紅衣站在雪地裡,異常的鮮明,隨風飄風的紅色衣袂,那鮮紅的暗紅色披風都迎風而舞,只是俊朗的五官卻冰冷的很,與冰雪融為一體。
錢虎站在一旁,靜靜而立,並不言語。
他知道在趙天奇的心裡,還沒有放下錦王妃藍齊兒,否則也不會因為藍齊兒的一封書信就帶兵出征了。
雖說,若是翰海國站在鳳天王朝這一邊,大軍得勝之後,翰海國的疆土將會增加一大半,兩國對戰一個北涼國,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然而,錢虎卻知道這樣的誘惑還不足以讓他家主子帶兵出征,能讓他主子動心的只有錦王妃藍齊兒。
“密切注意兩國的所有動作,隨時向我匯報。”趙天奇冷聲吩咐,心中更多的是對藍齊兒的心疼。
當日送她離開翰海國,他以為此生他們都不會再相見,可他被拒絕得那麼慘,還是無法將她遺忘,她回到天都皇城,領帶出征,可知他的心中是何滋味,可知他有多麼的擔心她。
卻也明白,她藍齊兒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但他趙天奇還就是愛這麼一個女子。
縱使擔心她,可他還是踏不出那樣一步,找不到一個借口出兵,直到收到她的書信,他總算為自己找到一個台階下,於是,他來了。
駐軍在這裡,不到不得以的時候,他還是不想出兵,曾經他想要擁有最大的領土,成為天下霸主,可得到天下又如何,一樣得不到她藍齊兒的心。
好好打理好翰海國,他覺得如此就夠了。
這一次,他還是希望可以帶走藍齊兒,她的孩子他可以當親子一樣的疼愛,將來把翰海交到孩子的手中也是可以的。
這個天下,有能者居之,他相信藍齊兒的孩子會很優秀,只要能為百姓造福,誰當皇帝又能說明什麼呢?
“屬下領命。”錢虎朗聲道,對趙天奇是非常的心疼。
“朕想再待會兒,你先下去。”趙天奇對著錢虎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
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能回想起藍齊兒曾經歡快的笑臉,只是在翰海那段日子,他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笑容。
而他打探回來的消息也都告訴他,自從軒轅陌掉崖之後,藍齊兒便再也不曾笑過。
天恆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漠北草原金沙谷之上,北涼國主動發起對鳳天王朝大舉進攻。
一時間,北涼國的六十萬大軍齊齊上陣,聲勢之浩大,令人膽寒。
相反,鳳天王朝雖在漠北草原駐軍七十萬,可謂是精兵良將,且糧草充足,兩軍相爭起來,誰勝誰負還當真說不清楚。
各小國的人都望風而行,想要投向北涼國,只因聽說了北涼國有一支秘密的火槍隊,戰鬥力極強。隨便一個人也是一個以一百擋百的人,到了戰場之上,那還不得是如虎添冀。
然而正當他們心急火燎的想要出兵相助之時,翰海國的大軍卻將他們的那些小心思都敲得粉碎。
翰海大軍駐紮在漠北草原,兩軍相對,他卻隔岸觀火,其目的也很明顯,無疑就是想要得漁翁之利。
他們這些小國,倒不如靜觀其變,只要戰火不燒到他們的身上,又何必要著急呢?更何況北涼國幾次派人前去與翰海國相商合作之事,卻並未得到明確的答案,反倒是一再的被推遲,誰也弄不清楚翰海新帝的心中到底是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又或許,他真正想要幫的是鳳天王朝。
說也奇怪,他們的消息可謂是靈通得很,處處留心著,卻從未見到鳳天王朝的人心前去翰海國游說的。
光這一點,也足以讓各國不敢輕意鳳天王朝的意思,同時也懷疑起鳳天王朝此舉有何意義。
難道對於跟北涼國開火之事,鳳天王朝當真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不屑與翰海國合作,也不擔心翰海國會倒向北涼國一邊。
要知道,哪一個國家能爭取到翰海國成為盟友,那勝利是指日可待的,一旦兩國強強聯手,那可就是擁有雄兵百萬,那得多大的陣仗,怕是仗還未打,就已經準備好要投降的,否則還不得落個亡國的下場。
北涼國皇帝雖說以前也是一個狠主兒,然而俗話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英,雖說這鳳天王朝的錦王妃不是少年,也不是英雄,然而單是她能帶兵征戰沙場,能讓全軍上下所有的將士都聽從她的號令,更是沒有打過一場敗仗的記錄來,這樣的女子,是世間奇葩,難尋至極。
她的冷血也是令人膽顫心驚的,滅起玉國來何曾手軟過,連眼皮也沒見她掀上一掀,錦王妃藍齊兒的煞血女修羅之名可是與當年的錦王殿下軒轅陌的戰神之名有得一比,行事果斷,出手狠絕,不留餘地,一棍打死。
如此,不知不覺之間,便得了這麼一個名號。
都說在戰場之上,誰若是遇到藍齊兒,那就得自認倒霉,跟她作對,不死也要脫下幾層皮,藍齊兒在戰場上的赫赫戰功是無人膽敢質疑的。
要說,藍齊兒與軒轅陌這對夫妻,還當真是天生的一對。
戰鼓震天的響著,主軍帳內,藍齊兒與太子,三位王爺,幾位將軍商量著應敵的對策,對於北涼國先行軍的叫陣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
那些人聲勢很大,卻不敢真正的進攻,要知道就那麼一萬人,若是真的動起手來,鳳天王朝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想要一鍋端都沒有問題,哪怕王百安排有後招,但想要包抄幾十萬大軍,就是成心給自己心中添堵。
因此,藍齊兒可以斷定,他是在投石問路,想要摸摸她的動向。
眾人見藍齊兒只是看著行軍圖,面色平靜淡然,縴長的眼睫毛微垂著遮蓋住她眼裡的神色,一時間任誰也無法猜曉她的心思。
縴長的手指輕輕的扣著桌面,外面激蕩的戰鼓之聲都能將她敲出來的節奏所掩蓋,反面更加襯出那指間聲音的清脆。
藍齊兒不說話,帳內的氣氛顯得異常的沉悶,他們本以為知曉內奸是誰,讓他偷走假的行軍布陣圖,如此,他們可以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可誰知道,那奸賊實在太狡猾,竟然將真的那一份也一並偷了去,還將假的布陣圖丟在帳內,那是對他們莫大的嘲諷,實在可惡。
原本興高采烈的他們,現在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個個蔫了,說不出一句話來,就算心中想法千千萬,現在叫他們說,如何能說得出來。
外面敵人已經攻了過來,他們還要臨時抱佛腳的想應對之策,實在令人憋屈。
軒轅燁還以為他們的計劃很周詳,誰知會出這樣的紕漏,著實也讓他心中升起一股慌亂,有些著急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看著藍齊兒異常平靜的臉,只知道自己竟一點兒也猜不到她的心思,也不知此時此刻她都在想些什麼。
藍齊兒見他們一直如此沉默,也所幸布陣圖丟失的消息被封鎖得很好,外面的將士誰也不知道,只是她沒有想到,不過是丟了布陣圖,就讓這些大男人沒了主意不成,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死的東西還能難得住活的人。
“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這副樣子,是不想出去就被敵人一劍摸了脖子,還是想要本王妃親自送你們一程。”藍齊兒的聲音不重,卻像是一記悶雷響在他們的心上。
是啊,不就是丟了布陣圖嗎?他們至於嗎?他們擁有領兵之能,何苦要去在意有沒有精密的布置,反倒是那些小人,才會做這等卑鄙之事。
瞧眾人都有反省之意,藍齊兒又道︰“你們現在的樣子,很清楚的告訴本王妃,沒了布陣圖,你們就打不了勝仗,還是說這些日子以來你們認為只要有本王妃在,只在出征就會無往而不勝,又或者說你們覺得自己都是用命如神的人才,因此,對敵人總是很輕視,總是看不起。”
不是她藍齊兒要自誇,而是太大的勝利總是會讓人感覺輕飄飄的,雖說全軍上下所有的將士都很努力的操練,她每日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也正因為看得清楚,她不希望因為他們心中的那一份自大而讓他們毀在戰場上。
那個地方,沒有一絲僥幸,更沒有幸運可言,一切都是真刀真槍的,是要見血的地方,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保障不了他們的安全。
“末將沒有、、、”有幾道弱弱的聲音響起,卻不是很有底氣。
不可否認,在他們的心中的確是存著這樣的想法,現在,就在將要出征的前一刻被藍齊兒點醒,他們的面上也掛不住。
“罷了,本王妃不管你們有或者沒有,我只希望你們記住,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是要見血的地方,若是因為你們的掉以輕心而丟了性命,本王妃覺得不值。更要你們記住,收起同情之心,仁慈之心,戰場上這些東西是會要你們命的東西,越是無害的東西,你們越要遠離,因為它們殺人不見血。越是美麗的東西也就越危險,收起你們的好奇之心,連九條命的貓都會死在好奇心之下,而你們並沒有九條命。溫柔刀,刀刀割人命,各位小心。”藍齊兒沉下眸子,就在剛剛戰鼓響起之時,她才發現原來王百還有那樣的心思,他的確是一個狠角色。
眾人對藍齊兒的這番說辭很是不解,但這些言語雖不是很中聽,然而字裡行間也能聽得出藍齊兒對他們性命的重視,這樣的情,他們怎可不領。
“末將等人遵王妃教誨。”以龍將軍為首,齊聲說道,聲音不似之前那樣沒有底氣,很虛心,這一次是中氣十足的吼出來的。
他們一直都相信藍齊兒,也因為她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她從未害過他們,卻又時時關心著他們,這樣的將領,他們心悅誠服。
“各位言重了,北涼國與鳳天王朝之爭,一來,是北涼國有野心,想要一統天下,他們的眼中釘自然就是我朝;二來,北涼國的國師與本王妃甚有淵源,可謂是恨透了本王妃,非除之而後快。國師的性情本王妃太了解,還沒有什麼招數是他使不出來的,而北涼國的皇帝也是一隻狼,只人不吐骨頭的狼。”別人都能將內奸安排在她的身邊,難道她就不會嗎?
只是她所安插的這個人,誰也不可能懷疑。
“齊兒,現在大戰在即,咱們還是先應敵的好。”軒轅景知道藍齊兒對著這些將軍說這番話,肯定有她的深意,但現在情況緊急,總不能等到北涼國的大軍攻到這裡才做出應對。
藍齊兒冷冷一笑,紅唇輕啟,卻讓人覺得她所說的話是世上最動聽的,沒有什麼話比她出口的話更動聽了。
只因她說︰那內奸拿到的布陣圖是假的。
“那怎麼可能,他明明留下了假的那一幅啊,那東西可是咱們親眼看著放進去的。”雖然聲音動聽,但他們卻不解這其中的原由。
“難道不能兩份都是假的麼?誰規定一定就要拿出真的來。”藍齊兒搖了搖頭,只因她的肚子太大,站著很累人,所以她說話做事都是坐在椅子上的,加上又是寒冬,椅子上鋪著厚厚的絨毯,坐起來算是非常的舒服。
軒轅靖淡定不了了,緊張的問道︰“齊兒,那你把真的放在哪裡了?”
“那麼好的東西放在哪裡我都覺得不保險,唯有一個地方是最好的,即使他找遍整個軍營也找不到。”藍齊兒喝著茶,再次將所有的布局都在腦海裡走一遍,算算時間,北涼國的人距離應該不遠了,而他們也是時候出發了。
此時就連軒轅墨也忍不住了,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藍齊兒如此放心,“在哪兒?”
“我的腦子裡。”藍齊兒平靜的說完,毫無情緒的水眸此刻卻變了神色,那裡面是濃濃的肅殺之氣,帳內瞬間便冷上幾分,膽小的也要汗毛直豎,冷汗直流。
“原來如此。”軒轅燁此時倒有些明白藍齊兒的用意了,她果真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女子。鳳天王朝出征以來,無論是在誰的帶領之下,都沒有吃過敗仗,這既是一件大好事,卻也是一件壞事,容易讓處在頂峰上的他們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而她剛才的舉動也等於是給眾人當頭一棒,敲醒了他們。
無論是多不起眼的敵人,總歸是敵人,心眼是不會少的,否則也不會成為敵人了。
讓這些將軍覺醒了,底下的士兵被藍齊兒嚴謹的軍法治得很好,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完全的服從,沒有任何人會違背自己上級的指示,因此,只要點醒了領頭的將軍,下面的士兵也就醒了。
怕只怕有一個糊塗的將軍,那才是鑄成大錯的根本所在。
藍齊兒治軍嚴謹,處事公正,不偏不倚,有功就賞,無功不罰,有錯犯法必受嚴懲,因此,但凡是受過藍齊兒帶領的士兵,在他們的心中,軍法,軍令就是高於一切的法旨,那是不可違背的。
“現在,本王妃就說說如何應對北涼國的進攻,每個人都守好自己的本份,該進攻時進攻,該撤退是絕不可拖緩時間不退,違令者軍法處治。”藍齊兒微眯著眼掃過眾人,她不喜歡手下有不聽命令的人存在,因為許多大事情都是毀在一件小小的事情之上,她不允許自己犯下那樣的錯,也不想別人去犯。
更何況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她絕不允許。
“是。”洪亮的回應聲,訴說著他們的堅定,也訴說著他們心中的對自己這一身盔甲的敬意,自打藍齊兒來到軍營,說起一個當兵的人身上肩負著何種神聖的職責時,他們就覺得身上穿著的,不僅僅只是一件盔甲。
“好,都仔細的看著。”藍齊兒指了指地圖,然後開始分配他們各自要執行的任務,語氣森冷,“大哥,紅色這個點由你負責,領兵五萬死守這裡,他們便過不了金沙谷。”這個地方易守難攻,無論是用箭還是用石頭,都能制敵。
軒轅燁的眼中生出寒意,對於藍齊兒的安排他很滿意,“放心,本太子定不會讓北涼國的人踏進此處一步。”藍齊兒交給他的地方,算是一道門,入了這裡,想要攻進漠北草原鳳天王朝這一邊就更近了。
而,怎麼可能給敵人這樣的機會。
“三哥,六哥,這兩個地方就交給你們了,十萬士兵由你們統領。”藍齊兒又將此處劃掉,地圖之上又少去一塊。
“有我們在,你放心。”軒轅景與軒轅墨沉聲應下,這一戰不知道要打多久,但他們都相信,勝利是屬於他們的。
藍齊兒輕點了點頭,吩咐道︰“靖,我要你統領十五萬精兵繞過黃色線標明的地方,進入北涼國的界邊,這個地方是他們一半糧草的送往的必經之路,黑鷹會跟隨你一起,用炸彈毀了那條道,繼而往回走,與大哥形成左右兩翼包抄,將這段路上的北涼國殺之。”
軒轅靖鄭重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讓北涼國那些狗東西有好日子過的。”
說的人很平靜,可是看的人卻不平靜,藍齊兒的心思之細,讓他們都不禁落下一頭的冷汗來,誰要跟她成為敵人,下場可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北涼國是分兩條路送糧草,靖王殿下一旦得手,也就等於是斷了北涼國大軍一半的糧草,當真是妙計。
“奕,楚大哥,這兩個地方還請兩位多多費心。”藍齊兒沖兩人一笑,很輕很淺,畢竟他們不是朝廷中人,如此幫她,她怎能不感激。
楚墨燁是楚楚的大哥,楚楚還喚她一聲姐姐,加之楚墨燁比她年長,喚他一聲大哥也實屬應當。
“嗯。”兩人都並未說完,只是堅定的應了聲。
藍齊兒心裡的石頭還下不少,又看向幾位得力的將軍,“各位將軍,正面迎敵之事就帶拖各位了。”
“王妃請放心,末將等領命。”龍將軍站在最前面,雖說看藍齊兒排兵布陣頭頭是道,他也明白,這背地裡藍齊兒是花了多少的心思,得用多少心力卻想前想後,目的也只是為了能讓他們少一分危險。
他們都是有血性的男人,上了戰場,那就是要保家衛國的。
“如此甚好,我預祝大家凱旋而歸。”藍齊兒站起身,語氣異常的堅定,她也想要親自前走,可是她這肚子,出門只怕讓他們更為擔心,倒不如留下坐陣,反倒更好。
“承王妃吉言,我等定不辱使命。”眾人說完,精神熠熠的轉身準備領兵出征。
藍齊兒送到帳前,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本王妃已經安排了鬼面的人在前面開路,若是收到手背上印有雪花之人信件,按信中所指行事。”
她派出的偵察兵是一等一的,她相信他們不會讓她失望,只因她親眼見證他們成為一個個合格的偵察兵。
“是。”眾人心中對藍齊兒更是信服有加,她所做的準備豈是他們所能想象的。
此時此刻,他們唯有做好自己所接受的命令才是對藍齊兒最大的回報,也是對鳳天王朝最大的回報。
每一個將領都在點兵,準備出發,戰鼓的聲音更加的激昂,充滿著濃濃的肅殺之氣。營地裡不時回蕩著眾將士的大喊之聲,那叫聲是一個一個的“殺——殺——殺——”,每一個人的神色都是異常的堅定,誓要與北涼國的士兵戰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