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以身相許

　　第二天一早劉陽參加了100米自的小組賽，毫無疑問沒有獲得預賽名額，再加上50米自後的心態調整，反而過於放鬆，成績也就是個馬馬虎虎。

　　對此，羅新華什麼話都沒說，劉陽的全運會歷程也就至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而姚燁，成了今天的游泳場上的真正主角。

　　上午和下午一共參加了三項小組賽，100自、100蝶、100仰，三項預賽，全都以小組第一的名次過關，正式進入了全運會正規比賽的賽程。

　　也就是說，加上昨天姚燁參加的50自和50蝶的比賽，姚燁一共5個單項都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預賽。

　　劉陽除了100自自己也有比賽外，其餘都圍在姚燁身邊轉，一會給遞遞水，一會給按按肩膀的，這副狗腿樣頗引人注目，姚小爺簡直受寵若驚，攆了兩次攆不走後，也只好放任自己享受了。

　　劉陽心裏想什麼，姚小爺自然是不明白的。

　　這就是被逼的報恩啊~~~

　　小生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鞍前馬後了。

　　劉陽和姚燁將100米自小組比完後，倆人就單獨坐在看臺最後面，離的人群頗遠，一個坐在椅子閉目養神滿臉享受，一個站在身後，雙手捏按肩膀，揮汗如雨下。

　　姚小爺本人倒也真不是個善茬，閉著眼睛享受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不輕不重的手，幾乎昏昏欲睡，閒逸的看紅了一圈的眼。

　　劉陽捏了一會，一低頭就見著姚燁歪著腦袋睡著了。

　　收了手，甩著有點泛酸的手臂繞到了姚燁身邊坐下。

　　“累了？”劉陽剛剛坐下，就聽到姚燁貼著耳邊問了句，扭頭一看，那雙眼清澈通明的哪有半分睡意。

　　“你不是困了嗎？”劉陽挑眉看他。

　　姚小爺呵呵的笑，“這麼吵怎麼睡的著。”這邊剛剛說完，那邊就像應景一樣的響起了尖銳的口哨聲。

　　劉陽憋著肚子裏笑，問他，“那你困不困？”

　　姚小爺皺眉想了想，“今天項目有點多，適當的休息比這麼乾坐著應該要好一些。”

　　“不緊張嗎？”劉陽一想起他在劇烈消耗不久又要參加比賽就覺得有點心疼，畢竟比賽的壓力不用於平日裏的訓練，就像劉陽自己，平日裏的訓練量都能夠達到7000米的泳程，但是單單一次50米自就能讓他手腳皆軟的只想好好休息，畢竟比賽是一種對體能的壓榨和激發，對於身體的透支極大。

　　“還好吧。”姚燁想了想，“偶爾賽序沒錯開的話，半天比三場也不是稀奇事，再說了小組賽沒有決賽的壓力大，這點……”話說到這裏他就頓住了，上半身被劉陽摟在肩膀上的手臂往側壓，他不明白所以的扭頭看向劉陽，就見滿是笑意的臉，最終放鬆自己任由劉陽的力道側躺了下去。

　　頭最後枕在劉陽的大腿上，視線被前排的椅背遮擋，而劉陽溫熱的手覆蓋了耳朵，刹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他和劉陽，溫熱的體溫纏繞在一起，視線裏只剩頭部所枕的大腿，短褲的邊緣滑落在大腿根部，半邊的臉頰緊緊貼在皮膚上面，灼熱卻充滿力量。不像他自己的，劉陽的大腿皮膚光滑又細膩，泳館頂的燈照在上面，似乎能折射出潤麗的光澤。

　　而另外半邊臉，連帶著耳朵被一隻手給覆蓋，手心裏有一點點的汗潤，與耳廓緊緊貼合著，像是膠水將彼此沾粘在一起，貼近的幾乎能從手掌處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姚燁想，分開的時候一定會很疼吧？

　　姚燁這麼側躺在椅子上並不舒服，甚至肩膀被凸起的椅邊硌的隱隱作痛，但是他卻不想挪動半分，近乎有些貪婪的放任自己享受這種感覺。

　　一年前的記憶再次湧了上來，大腦裏充斥的都是那個躺在床上的身影，緊蹙的眉頭，密佈細汗的肌膚，壓抑的喘息聲，握著毛巾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皮膚時的觸感，灼熱的，幾乎要將指尖融化。

　　他注視著視線裏的肌膚，瞳孔變的漆黑而悠遠。

　　手很想輕觸在上面，再次體驗那種感覺，幾乎要將整個身體點燃的瞬間。

　　可是……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得之不得的瘋狂。

　　劉陽感受到了腿上拂過的氣息，他微微彎曲上半身，看著姚燁閉目養神的臉，最後視線落在他緊蹙的眉頭上。

　　想要磨平他臉上的疲憊的感覺油然而發。

　　不自覺的，空閒的手移了上去，手指輕輕撫過眉目之中。

　　姚燁猛然睜開了眼，詫異的看著劉陽。

　　劉陽的手頓了一下，雙眼柔和了下來，帶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月初時天上的月牙，光亮皎潔，“不舒服？”他問，按在額頭上的手掌劃開，捏在太陽穴上，轉著圈的輕揉。

　　姚燁覺得自己的目光幾乎收不回來，滿目都是這張臉，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與記憶中的臉重疊，這張臉長開了不少，初現了未來俊逸的端倪，可以想像這個孩子在未來將會多麼的順利，就像人們說的，人與人最初是依靠外表來取決第一眼的影響，接著才是對對方性格的摸索。

　　這孩子的外表長的很好，姚燁一直都這麼認為，更可貴的是這孩子有理想有目標，外表吸引了人的目光，堅韌的性格卻吸引的是心，這份吸引讓他欣喜卻驚恐，焦慮的掙紮不開，像捕獵的蛛網不知何時鋪陳開來，他卻身處在蛛網中心毫無察覺，當幡然醒悟時已經無法逃脫。

　　劉陽是特別的，姚燁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就是因為太過特別，讓他小心翼翼的不知如何相處，只想讓他一路順遂，在他能夠牽著他的手時拉上一把，可是此時此刻，這張臉，溫柔的表情，體貼的舉止，還有這雙隱隱透出心疼的眼幾乎讓他心醉。

　　是差異太大了吧？

　　姚燁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劉陽一直都很愛笑，開心的時候笑，煩惱的時候笑，就連迷茫的時候也會露出掩飾的笑，劉陽也很愛鬧，無論什麼時候見著一副完全放開自己的模樣，鬥嘴，打鬧，總會聰明的在話語中掩藏揶揄的心思讓對方無所知。

　　就是這樣的一個劉陽，此時此刻露出這樣的表情，幾乎讓他有一種錯覺，在對方眼中自己也是一個特殊的人，一個無法取代的人。

　　紛亂的期盼，讓他的手緩緩上移，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沒有變化的臉，幾乎讓他有些壓抑不住的想要加大手部的力量，狠狠的將他拽下來，拉到深淵裏，與他為伴。

　　隱秘的期盼讓姚燁的眼緩緩眯起，眼中劃過一抹寒光，像是比賽時，即將跳入水池的瞬間，跳下去，然後拼盡全力，任由直覺帶領身體，讓身體的記憶前行。

　　壓下來，親上去，然後默默等待宣判的瞬間，一個耳光？一個拳頭？還是就此老死不相往來？

　　姚燁苦笑著，頹然的鬆開了手，他做不出來，即便光是從這雙眼中看到些許的厭惡他都會覺得心鈍鈍的痛，更何況更多的讓人無法承受的後果。

　　既然這條路再也走不下去，他只有挺直後背高高的站著，站在頂端，讓這雙滿崇拜的眼一直注視著自己。

　　他這般決定，落下來的手扶在椅背上，手臂微微用力，拉起了身體。

　　劉陽眨了眨眼，收回了雙手。

　　姚燁坐起身，雙手伸開搭在了椅背上，腦袋重重的向後仰高，鼓著腮幫子長長的出了口氣，這個過程很短，在劉陽來不及說話的時候他就支起了腦袋，扭頭看著劉陽，無奈的笑著，“這麼吵想睡也睡不著啊，就這麼抗一會吧。”

　　劉陽哦了一聲，想了一下，“要不我們起來走走？”

　　“去哪？”姚燁挑眉看他。

　　“今天起，小的書童劉陽，任憑少爺安排。”這麼說著，劉陽含胸垂肩，微低著腦袋，做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樣。

　　姚燁抿嘴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的就站了起來，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的氣氛太過讓他想入非非，決定還是找個熱鬧的地方比較好。

　　這種自虐的事情誰愛幹幹去，他姚燁是敬謝不敏的。

　　說是到處逛逛，倆人也沒真敢出泳館，畢竟等下還有比賽，所以在泳館裏轉了兩圈大感無趣後，乾脆又回到隊裏坐了起來。

　　劉陽和葉書文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姚燁和羅新華坐在一起低聲交談。

　　這麼過了一會，姚燁突然一臉古怪的看向劉陽，劉陽有所感應的扭頭看他，姚燁想起羅新華說的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移開了視線。

　　劉陽想了想，突然越過姚燁直接問向羅新華，“羅教練，我們能請假出去不？”

　　“去哪？”羅新華還沒開口，姚燁就搶了問。

　　劉陽手一勾，把葉書文拉了過來，倆腦袋湊一塊，一臉期盼的望向轉頭看過來的羅新華，“我和葉書文接下來也沒比賽了，剩下幾天我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難得到外地玩玩，想長長見識。”說完，見羅新華露出的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劉陽急忙補充，“我們會找隊裏有空的大哥帶我們出去，中午晚上都回來報到，就在市里轉轉。”

　　羅新華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也行，看你們憋著也難受，不過自己說過的話記住，別到了外面就玩瘋了不回來，而且你們最少三個人才能出去，出去前必須要向教練員打招呼。”

　　劉陽和葉書文一副耐心聽著的樣子，不過這邊羅新華剛剛把話講完，那邊倆人就啪的一聲擊掌，嚎了出來。

　　羅新華搖頭呵呵的笑了，扭頭看回了比賽。

　　姚小爺此人頗渣，見不得人高興，推了一下劉陽，“誒，你不是說做我書童嘛？才一天就準備曠工了？”

　　劉陽心情正好，被姚燁這麼一說立馬一臉的笑就給僵在了臉上，這才想起自己前不久才發下的宏誓——姚爺不走，誓為書童。

　　只能摸了摸葉書文的小腦袋瓜，哄勸了一句，“我忘了有正經事，你自己找人帶你玩去。”

　　姚燁不過是隨口說說，見他當真了，揮了揮手，哈哈的笑了，“你一天到晚的跟著我，我還嫌麻煩，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劉陽心裏既然做了決定，自然不會因為少玩一點就心裏不舒坦，要是他真是這幅性子估計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不過一碼歸一碼，估計劉陽心裏還是多少沾了點怪叔叔的影子，閒暇之餘的樂趣就是調侃一下這些熱血陽光的運動員們，用他們吃癟的表情來調劑寂寞的身心。

　　於是劉陽臉一垮，嘴巴微嘟，哀怨的眼波就飛向了姚小爺，壓低了聲說：“姚少爺，您老要是真覺得我工作能力不強，就一定要說出來，我改，我改還不行？可千萬別開除我啊~~小的上有師傅，”劉陽瞄了羅新華一眼，“下有幼弟，”視線移到了葉書文臉上，“還有一位遊手好閒，一心向色的師兄，”眼角的餘光掃向正關注的看著跳水比賽那邊的張維佳，“以及一位老實愚鈍身患面癱的大哥。”還沒等將視線移向徐韓，半路就被北極的寒冰給凍了回來，劉陽打了個冷戰，更是悽楚，“看到沒，這是何其的悲劇……全家老小，都指著我這一個人吃飯呢，您老要是真把我給開了，那麼您的心是否沒有感覺呢，敲在上面是否會咚咚作響啊~~”

　　姚小爺點了點頭，斜睨著他，“少爺我的心是鐵石心腸，書童您的心是宅心仁厚，正巧少爺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做事不絕狠點又如何對的起少爺這個稱呼。”

　　劉陽眨巴眼，憋著笑點了點頭，“您老是天生的少爺，再也沒有人比你適合做少爺了，我簡直是對少爺您捨己為人，造福千千萬萬……人的舉動佩服的五體投地自愧不如。”

　　姚小爺看著劉陽一臉猥瑣的笑，想了想，也沒發現哪里不對勁，但是心裏就是悚的慌，總覺得自己似乎也被算計了進去的樣子。

　　劉陽靠近了幾分，貼著姚燁耳廓說：“少爺，您老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別太辛苦了，日子還要過下去的。”

　　姚小爺越想越覺得不對，於是直接乾脆翻身做主人，用自己的方法揶揄了回去，“自然自然，既然劉書童有一顆向下的心，少爺我又豈能不成全了你，不若再替少爺我錘錘腿如何？”

　　“好嘞。”劉陽擠著一張憋笑到變形的臉，低頭捶腿。

　　姚小爺翹起二郎腿任由劉陽恰到好處的敲著，笑的好不得意。

　　兩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找回了場子，自覺良好的心裏嘀咕，小樣，跟我鬥？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說明一下，大賽的程序是【小組賽====》前24名入選預賽====》16人半決賽======》8人決賽】小組賽的第三名在預賽第一組中間4道，第二名在第二組4道，第一名在第三組4道。半決賽和決賽同上。

PS：

首先要說，93年中國對男同志的成見很深，甚至被說成是精神病，所以姚燁偶爾會很悲觀。

不過更可悲的是，讓他承認喜歡上一個同性的同時，這個男的還是個孩子，簡直是冰上加冰，所以姚小爺所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壓抑自己當什麼都沒發生。

那麼姚小爺這邊走不通了，我們就慢慢期待劉陽吧，不過還好，基本已經在穩定進行中。

劉陽同學雖然是直的，但是2000年後耽美風席捲，BL和GL很多都從地下走到了地上，所以他變彎應該問題不大，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

PPS：

有人不知道什麼是少爺嗎？有嗎？有嗎？

咳咳！！

正解，少爺就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