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上次不歡而散之後沒兩天夏姆就找去了安格斯家，亞力克看著相處甚歡的兩個人，覺得比起安格斯的待遇，自己更像是被撿回來的。夏姆和安格斯的感情極好，好到亞力克都忍不住會妒忌——基本上安格斯那個不大的房子有了那兩個人就用不上他了……身為一個合格的好兒子好老公，這讓他有點失落。

　　不過他也失落不了幾天了，因為安格斯關於申請強制調回上將海德爾頓及其下屬部隊的報告已經被提交上來了。

　　厚厚的超過了三十頁的報告書詳細地闡述了海德爾頓的部隊對於聯盟安全所起到的作用以及他駐紮在邊境星系對於伊甸聯盟與銀河聯盟之間的友好交往可能會產生的不利影響——這份堪稱是完美的申請報告書已經得到了安格斯本人與奇諾恩的同意簽字，亞力克看過了之後決定把它當做第二天軍部例會的主題。

　　擔任著「保護者」角色的Ａｌｐｈａ們天生便對危險有著特殊的感知能力，這份報告書在會議時間結束之前就已經被軍部所有將官以百分之百的贊同率通過了。

　　亞力克當天就下達了調度命令，要求海德爾頓將軍隊調度至相對距離新宇宙聯盟較近的卡奧斯星系。

　　然後這一道調令在亞力克意料之中的，被無視了。

　　即將正式步入中年期的元帥先生在等待了兩個月都沒有得到回復之後，淡定的下達了第二道調令。

　　軍部明文規定——如果地方駐紮軍隊連續三次無視或者違背中央軍部的命令，將被視作叛軍。

　　就在亞力克準備發出第三道調令的時候，安格斯又一次的發｜情期到了。

　　Ｏｍｅｇａ的發｜情期是個很有趣的東西，一般來說，Ｏｍｅｇａ女性大概是一個月一次——這有點像她們的經期，而Ｏｍｅｇａ男性的發情期便有些不規律了，他們大部分都是三個月到半年一次，在他們剛開始發｜情期的那一年，他們的Ａｌｐｈａ幾乎是要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們。

　　於是在亞力克再次守著午睡的安格斯的時候，他那還在正常工作的鼻子分辨出了安格斯身上剛剛散發出來的一絲絲異常活躍的Ｏｍｅｇａ信息素的味道……

　　元帥大人當機立斷抱著還在午睡的安格斯回了家，然後吩咐了自己的副官他和安格斯去Ｏｍｅｇａ信息素偽裝劑研究所視察，他們不在的這一個星期，一切事物的處理都交給奇諾恩上將。

　　一個星期後，亞力克把自己剛剛度過了發情期的伴侶交給母親照料，自己跑回了軍部，準備發出第三道調令。

　　然後他的副官一臉不安的告訴他，在他不在的這幾天，奇諾恩已經按照調令時間限制，發出了第三道調令。

　　亞力克看著忐忑不安的小副官，面色如常的繼續問道：「其他事情呢？最近這幾天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小副官抖著聲音回答：「沒……沒了……」

　　亞力克「嗯」了一聲，然後翻看著關於阿爾法星系的報告，不再說話。

　　小副官更忐忑了：「那個……元帥，您不覺得生氣麼？原本奇諾恩上將是沒有調度同等級上將的權限的……」

　　亞力克抬起頭看他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去：「權利是我交給他的，在我給了他權利的這段時間裡，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這句話被傳到奇諾恩的耳朵裡之後，老人只是平淡的補充了亞力克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但是一旦他收回權利，我就什麼都不能做了……安格斯，你家的那個Ａｌｐｈａ並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啊。現在海德爾頓擺明了是要反叛出去，如果他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被激怒了，和他一樣反叛出去……那麼只剩下三分之一兵力的聯盟就真的危險了。」

　　「前提是，他不會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麼愚蠢。」剛度過發｜情期，走路還有些發飄的安格斯坐在奇諾恩對面，兩人之間的小圓桌上是永恆不變的裝滿了紅茶的錫質茶壺，「你特意讓人找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唔，當然不是。」奇諾恩平淡的說，「我剛剛說了，海德爾頓要反叛出去了。」

　　「是的，是的，我聽到了。」安格斯有些不耐煩，實際上他現在疲憊極了，「他反叛出去了，要打仗了……還有呢？」

　　奇諾恩嗤笑一聲：「年輕人，你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能駕駛著你的機甲——那個很有名的Ｉｆｅｒ麼？」

　　「毫無疑問，當然能。」安格斯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希望能夠借此緩解一下自己的疲倦感，「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你對於我的戰鬥能力有什麼懷疑麼？」

　　「別忘了，你現在是個Ｏｍｅｇａ。」奇諾恩說，「一個絕對不允許出現在戰場上的Ｏｍｅｇａ。」

　　安格斯終於意識到了奇諾恩想說什麼。

　　搞不好，亞力克連後方調度指揮的任務都不會交給他。

　　「你放心好了，我會帶著Ｉｆｅｒ上戰場的。」安格斯冷著臉站起來，這場交談並沒有讓他覺得愉快，「亞力克差不多該回去了，如果他看到我跑出來，挺麻煩的……」

　　他轉身走向門口，在出門前，轉過頭來對奇諾恩揮了揮手，動作隨意而又自然：「那就告辭啦，前輩。」

　　奇諾恩點點頭，目送他出門，然後聽著門外傳來的大門緩緩開啟的聲音，露出一個微笑來。

　　亞力克回家的時候，安格斯正在他們那張柔軟的床上睡的正香，他的母親也趴在床邊睡著了，傍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照射在他們身上，廚房裡還有一小鍋剛剛熄火了的粥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飄散出誘人的香氣。

　　——這一切看上去溫馨而又美好。

　　亞力克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拍了拍夏姆的肩膀：「媽媽，醒醒……」

　　夏姆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坐了起來：「我記得我原本還在煮粥……怎麼會……」

　　「很顯然，是你太累了。」亞力克為她揉捏了下肩膀，「辛苦你了。」

　　「沒事。」夏姆皺皺眉，她不在意這個，「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來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亞力克把手轉移到她的頭部，繼續按摩：「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好吧，」夏姆放棄了繼續思考，「我要去看看我的粥怎麼樣了，你叫醒安格斯吧。」

　　亞力克皺了下眉，然後答應了一聲。

　　晚上，送走了夏姆，安格斯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時候，忽然聽他背對著的亞力克說：「安格斯，海德爾頓叛離聯盟了。」

　　安格斯動也沒動一下：「嗯。」

　　「軍部已經運作起來了，最遲後天，我們就會調動部隊，正式對銀河聯盟宣戰。」亞力克從安格斯背後抱住他，「答應我，你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雲端－１星。」

　　「你不準備讓我上戰場？」安格斯問，「奇諾恩那個老傢伙已經快要死了，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你到時候是要自己帶領部隊作戰麼？」

　　「軍部又不是沒有人了，」亞力克把腦袋湊到安格斯後頸處，用鼻子在他的印記位置上蹭了蹭，「還輪不到我去拚命，你不用擔心我，只要你沒有事，我就能放心的去做了。」

　　安格斯的聲音冷硬：「我不比Ａｌｐｈａ差。」

　　「你才剛過發｜情期，」亞力克摸摸安格斯的小腹位置，「你都不會擔心你已經懷孕了麼？」

　　「懷孕？」安格斯笑了兩聲，極盡嘲諷之意，「你忘了之前你找來的那個家庭醫生給我做的檢查了麼？」

　　亞力克將安格斯抱得更緊了一點：「就算可能性再低……」

　　「『因為你使用的藥劑對身體損害實在是太大了，你的Ｏｍｅｇａ器官還能夠發育的幾乎完整這真是奇跡一樣的事情。我敢打賭，你能夠順利懷上孩子的幾率比Ｂｅｔａ生出Ｏｍｅｇａ孩子的可能性高不了多少。』那個家庭醫生的原話是這麼說的吧？」安格斯的手不自覺的按上自己的肚子上，然後補充上一句，「雖然我不怎麼覺得懷上孩子是個好事兒。」

　　「我母親是個理論上不可能生出Ａｌｐｈａ的Ｂｅｔａ……準確說是，就連繁衍後代都非常困難的Ｂｅｔａ。」亞力克隔著睡衣在他的後頸上親吻一下，「沒事的，既然Ｂｅｔａ都能生出Ａｌｐｈａ了，那麼遲早也有能生出Ｏｍｅｇａ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安格斯涼涼的說，「我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後代，現在連自由都被你限制住了，連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就為了一個不可能會有的孩子？」

　　「安格斯……」

　　「閉嘴吧，亞力克，如果你不想從我的床上滾到外面的沙發上去。」安格斯把亞力克的手拿開，「如果我非要去的話，你也會認定我是反叛麼？」

　　——他要去的話，恐怕就能上演那個非常古老的十二道金牌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