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十三章

　　離越打開盒子瞥了一眼，那珠子有龍眼大小，瑩瑩生光，光看外表根本辨不出真假。他輕笑了一聲，對暗衛道“稍等”。

　　幾個早已等待許久的法器鑒定師走上台前，佈置下鑒定用的裝備開始檢測。

　　白睿快速看了程諾一眼，傳音道：“我剛才告訴安晨，如果珠子是假，我會把那個器皿破開救出大哥，他收走毒蠱。”

　　程諾緊張地點了點頭。如果這樣的話，他就要做好掩護工作。

　　那幾個鑒定師討論了一陣，一個上前對離越道：“珠子是真。”

　　這下不止程諾大吃一驚，白睿臉上也現出驚訝之色。

　　離越把珠子收進儲物袋中，朝安晨笑道：“安公子，接住你的人，後會有期。”

　　他手上的絲線猛然一扯，關押白慕的透明儀器便被切開，昏迷的白慕從裡面摔了出來，離越笑嘻嘻地一把手中的能量線，整個人便騰空飛起。他頭頂均是亮光，原來台正上方的地面設了機關，此時已經打開了。

　　安晨無暇顧得其他，沖上去收了蠱蟲扶住白慕。

　　程諾微覺奇怪，如果是真的定城珠，那些暗衛為何不在搶回白慕後出手，而是掩護安晨快速逃離這裡？

　　三道光箭如流星般射向空中的離越，阻的他暫時停了一下。程諾就覺得眼前一花，身側的白睿已經飛身沖了上去，想抓住離越。

　　離越之前傷了程諾，現在又辱他大哥，白睿自然不會放他離開。

　　但是一個紅光很快也沖了上去擋住白睿，離越輕笑一聲便跳到了上面。

　　等程諾看清楚和白睿打在一起的人，眼瞳猛然一縮，失聲叫道：“流光！”

　　流光也和離越是類似的打扮，臉上帶著面具，一身黑袍，但是程諾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沒想到真在這裡看見了他，程諾嘴唇哆嗦的厲害，一時再也說不出話。流光似乎是比一年多以前更瘦了點，那頭一向披散的肆意紅發也松松束在腦後……

　　白睿和流光擊了一拳各自退開幾步，紅光與白光碰撞後猛烈爆開，強大的能量衝擊讓地下支撐大廳的柱子都倒了幾個，上面不住往下掉石塊，留下看熱鬧的盜匪都驚慌失措地退了出去。

　　因為白睿認出了流光，所以就留了三分力，此時在力量的衝擊下退的也遠了一些。

　　流光的耳朵十分敏銳，在聽見那個熟悉的時候僵硬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放鬆了又繼續攻擊——肯定又是幻覺！

　　白睿不得不繼續擋住他，平靜道：“是我，白睿。”

　　流光已經興奮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思索能力，如狼般的碧綠眼睛盯著白睿，他只知道，這個名字讓他很惱火！眼前陌生而強大的敵人讓他興奮的血液都沸騰了，他的身體緩緩變成半獸態，帶著烈焰的火拳已朝白睿擊了過去。那力量太過強大，白睿也只能變成半獸態擋住。

　　“別打……”程諾揮手把砸向自己的石塊擊飛，終於叫了出來，“小光！”

　　他的聲音在灰塵和碎石中顯得特別微弱，而且顫抖的厲害，完全忘了自己易容的事情。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下見面，他不知道說什麼更合適。

　　流光全身一震，嗜血而瘋狂的豎瞳緩緩變成人類的眼瞳，這才認出了面前已恢復本來面貌的人是他最恨的白睿。那麼，剛才……

　　他的心臟狂跳著，僵硬地轉過身，頓時就看見了一個滿身灰土的陌生人。

　　雖然相貌已經變了，但是，那雙凝望著自己的眼睛……

　　白睿抿了抿嘴唇，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冷靜道：“這裡要塌了，先離開。”

　　程諾用力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回過神，點頭道：“嗯，流光，先離開這裡！”

　　但是流光的身體絲毫不動，只是用銳利和嘲諷的目光輪次看著兩人，半晌才冷笑道：“哦，我忘了，抓來的那位，是雪城少主的親哥哥，你們一起露面自然也不奇怪了。對吧，程諾？”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嘲諷，念“程諾”這兩個字的時候更是咬牙切齒的帶著恨意。

　　程諾心臟驟然一縮，全身如墜冰窟，只能那麼呆呆地看著流光。

　　流光應該是……知道了吧？這麼恨自己嗎？

　　白睿輕蹙了一下眉，已經落在程諾面前替他擊飛砸落的石塊。他現在也對流光有諸多疑惑，但是看著程諾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決定先帶程諾離開穩定住情緒再說。

　　他攬住程諾的腰踩著碎石朝上飛去，朝流光低喝道：“有什麼話，出去再說。”

　　白睿這個舉動更是讓流光失去了理智，流光跳上去抓住白睿的腿一把朝地上摜去，喝道：“我跟你們這兩個……”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只是身體已經氣得發抖。

　　這一年來痛苦的煎熬從他眼前如光影般掠過，他大喝一聲完全失去了理智，也忘了招數，跟瘋了一樣朝白睿撞過去。

　　白睿剛才反應很快地把程諾朝上丟去，自己已在下面穩住身體，蹙著眉頭傳音道：“程諾，你先上去，稍後我帶他去見你。”

　　他被流光狠狠撞在牆上，一堵牆都撞飛了，上面那些石塊下落的速度也愈發快了。

　　程諾落在搖搖晃晃的地面上，狠狠握著拳頭鎮定下自己，現在不是他發呆的時候。當年白睿傳給流光訊息的時候，只告訴他要他放心，白睿會將自己救回來。照現在看，流光顯然已經知道了白睿的另一個坑爹身份……

　　程諾咬咬嘴唇，不管流光怎麼想，他現在和白睿在一起都成了現實。

　　不管今後流光會不會原諒他，會選擇怎麼做，他都無權利去干涉流光……

　　他吸口氣，身體全部木化，從那個洞口又跳了下去。

　　半獸模樣的兩人已打的愈發激烈了，偌大的地下市場已經砸成了一團稀爛。

　　程諾還沒挨近就覺得難以呼吸，兩人的力量都太強了，他大聲道：“流光，別打了！是我對不起你！”

　　他喊得嗓子都啞了，但是那兩人都是置若罔聞似的仍是愈打愈烈，白睿的眼神始終都很冷靜，傳音道：“諾，讓他發洩發洩也許更好，你上去。”

　　程諾咬了咬嘴唇，媽蛋，都打得一身血了！

　　看著哪個他都心疼的不得了……

　　白睿的眼睛都腫了一塊，身上的衣服也被那些火拳燒的破破爛爛的。流光臉上的面具被打飛了，嘴角流著血，不過身上還好些，顯然白睿留了情。

　　他看准一個時機跳在兩人中央，面朝著白睿道：“停手！”

　　白睿一愣，緩緩放下手。

　　流光卻是猛地上前，用堅實有力的胳膊纏住程諾的脖子，語氣暴戾而充滿嘲諷：“背對著我？是覺得我不會殺你嗎？我最恨被人欺騙，也包括你！”

　　一陣輕微的骨骼震動聲傳來，程諾的臉都憋的白了，白睿神色也是陡然一變。

　　就算是程諾過後恨他也罷，如果流光傷害程諾的話，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程諾一眨不眨地看著白睿，嘴唇無聲地動了動：“你先走，放心。”

　　白睿靜靜站著，終於跳了出去。

　　一塊石板當頭朝程諾砸了下來，程諾解除了木化，緩緩閉上眼睛。

　　耳邊響起一陣疾風，流光已經不假思索地揮拳將那石板打飛。

　　程諾咳了幾聲，用受傷的聲帶勉強擠出幾個字：“小光，你看，你還是選擇救了我。”他能感覺到，緊貼著自己的那具火熱的身軀在不停地顫動著，顫的他的心也跟著抖了起來。

　　“你這個……騙子……”流光聞著熟悉的氣息，敏感的嗅覺已經察覺程諾身上混雜了別人的氣息。是的，別人的……

　　他恨得恨不得捏碎眼前這個人，把這個該死的世界都毀滅了，顫抖的雙手卻最終從後面將程諾連胳膊一起緊緊環住懷中，牙齒也跟著狠狠落下。

　　肩膀猛地一疼，程諾痛呼一聲很快咬住嘴唇，努力放鬆著緊繃的肌肉，任由溫熱的血液染透衣服。

　　“你這個……騙子！總是騙我……”流光一遍遍喃喃地重複著，摟的卻越來越緊了，程諾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響。

　　什麼溫熱的液體似乎落在了他的脖頸間，程諾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也是一片濕潤。他急促地呼吸著，因為太過歉疚，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流光是為什麼和離越在一起，為什麼要那個定城珠……等等，他都不想問。他想問的是流光這近兩年來時怎麼過的，是不是吃過什麼苦……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流光。

　　他困難地喃喃道：“是，我違背了當初的誓言，對不起。”

　　“為什麼？”流光緩緩抬起頭，雪白的牙齒和嘴唇上都染上了一片血色，顯得面色都有些猙獰。他猛地把程諾轉過來，雙手扶著他的肩膀，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睛道，“為什麼要違背？”

　　程諾看著許久沒見的面容，腦子一陣恍惚。

　　流光看起來的確又長大了點，就是還是偏瘦了些……

　　肩膀上的力度猛地增強，鋒利的指甲刺入肉中，程諾這才從劇痛中回過神來。

　　他的嘴唇一片慘白，困難地翕動了幾下道：“對不起，因為我……”

　　但是後半句很快被一張熾熱的嘴唇給堵住了，身體也被重重撞在牆上，流光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咬著他的唇舌，很快兩人口中就只有鹹澀的血腥味。

　　這人終於還是為那個白睿選擇拋棄自己嗎？什麼對不起？呵呵，他已經再也不想聽見這幾個字了！想毀滅掉，所有的一切都毀滅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