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三十五章

　　程諾走到了白睿身邊把那只獸腿遞了過去，又遞給他一壺水，笑道：“知道你不喜歡吃油膩的，可是現在沒有別的食物，只能暫時吃這些了。”

　　白睿接了過去，很溫和地看了一眼程諾道：“多謝。”

　　程諾被那眼光看得局促，視線稍稍避開了一點道：“你好好休息，稍後還要趕路。”

　　兩人的對話其實很簡單，但是流光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卻是氣得眼睛都紅了。

　　也許程諾根本沒察覺，他對著白睿的時候，完全不像對著其他人那麼談笑自如，而且白睿看程諾那眼神也不太對頭，至少他沒見白睿這麼看過別人……

　　等著程諾回來，就看見流光大口大口吃著肉，就跟洩憤似的。他以為流光還在發小孩脾氣呢，就挨著他坐下來，自己切下來幾片肉吃了，又喝了點水。

　　流光扭過頭看著程諾，就算現在心裡生氣，他還是忍不住想好好看著程諾。

　　程諾看他嘴角沾了一片黑灰，掏出根手絹細心地幫他擦了擦，低聲笑道：“現在你是領隊了，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流光因為這個親昵的舉動臉上有些發燙，心裡甜絲絲的，那點氣也煙消雲散了。

　　吃過了飯又休息了一陣，坐騎魔獸也都吃飽了，眾人接著趕路。

　　又走了一天才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小鎮，現在的隊伍裡護衛和雌性加起來是七八十人，小鎮只有一家客棧，根本住不下。

　　流光分了一下，五六個人擠一間，小公子也不例外地和其他的雌性分在一起。最後留的一間，當然是他和程諾住了。

　　那小公子嬌生慣養的，經過這番劫難也懂了些民間疾苦，倒是沒抱怨什麼，跟著其他的雌性上樓了。

　　程諾聽見流光把白睿分到人數最多的一間，他猜想，按照白睿那脾性，肯定是不會去的，多半要去外面湊合呆一夜。但是白睿知道了他那個“雌性”身份，和他們擠著的確也不合適……

　　他正低著頭思考，倒是白睿自己慢慢走過來了。

　　白睿蹙著眉頭對流光道：“剛才怎麼沒聽你把程諾分哪裡了？”

　　流光微微抬起下巴，眯著眼睛道：“自然是和我分一間了，怎麼，有何不妥嗎？”

　　白睿一愣，欲言又止，只是把目光轉向程諾。

　　程諾有些茫然，猛地領會到白睿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白睿是疑惑他為什麼現在還和流光住在一起吧？他的確是一直沒有對白睿提過自己和流光的事情，主要是這種事情也不好說……

　　腦中突然閃現出那兩次和流光胡鬧的曖昧場面，他就更心虛了，囁嚅道：“嗯，我和流光住一起。你分的那間人太多了，不如和我們擠擠吧……”

　　程諾說完就想撞牆，這兩人小時候也就罷了，現在也都知道他是那所謂的“雌性”……不過白睿好像是對他的那個性別也不怎麼在意……這兩人雖然並肩作戰過了還是這麼不合，分一處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

　　流光聽得臉都黑了，程諾這是什麼意思？就算姓白的不知道程諾是雌性，但兩人分開這麼久了，多個人連話都不能說……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白睿。

　　白睿好像完全沒看見流光的眼神，神態自若道：“好，那間房在哪裡？”

　　程諾驚愕地抬起頭，白睿居然同意了？

　　流光氣的磨著牙，他早晚要殺了這個姓白的！

　　小二帶著三人上樓的時候，程諾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簡直心虛的要命，心也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床鋪不大，頂多擠下兩人，小二又在地上鋪了個單人的地鋪。

　　程諾洗了手臉，趕緊搶先一步和衣躺在地鋪上道：“我睡這裡，你們擠擠睡床上吧。”

　　他和流光擠著肯定是不妥，兩人挨得那麼近躺著，萬一控制不好親一下什麼的，那以後還怎麼好意思見白睿啊？

　　流光氣的肺都險些炸了，黑著臉道：“我怎麼可能跟這個姓白的睡在一起？”

　　白睿淡淡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他悄無聲息地往房梁上一躍，整個人仿佛隱藏在了夜色中，沒有半分聲息。

　　流光憤憤地看了他一眼，別處也有房梁，幹嘛非在這裡礙眼？

　　程諾趕快坐了起來，朝上面喏喏道：“在上面怎麼行？一直都趕路，睡床上舒服一點……”

　　流光看著程諾不自然的神態，心裡更是疑竇重生，怎麼程諾現在一對著這個姓白的就會分外緊張？剛才上樓梯的時候他忍不住牽著程諾的手，程諾明顯是縮了一下，身體也是僵硬的厲害……

　　腦中突然閃現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全身的血都涼了，忙把它驅了出去。

　　程諾說過他不會喜歡雄性，他最在意喜歡的也是自己，還有，他說以後再也不會騙自己了……

　　流光咬了咬牙，走下去猛地把程諾給抱了起來。

　　程諾嚇了一跳，下意識就看了一眼房梁，低聲道：“怎麼了？”

　　“你睡床上吧，舒服一點，我睡地上。”流光面無表情地把他放在床上，又笨手笨腳地幫他蓋了被子。

　　程諾有些遲疑，流光這是生氣了？不過現在也不好開口問。

　　他拍了拍流光的手輕聲道：“那你也好好休息。”

　　流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臉，緩緩點了點頭。

　　程諾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流光聽著他均勻的呼吸，低聲道：“姓白的，出來說話。”

　　他從窗戶上稍一使力躍上房頂，聽見後面緊跟的風聲，心裡一陣冷笑，白睿剛才其實也一直在注意他們吧？

　　兩人在房頂站定了，流光冷冷道：“我警告過你，程諾是我的人。雖然欠了你一些人情，我會替他還的，今天這種事再出現第二次，我會殺了你。”

　　白睿很平靜道：“不需要還，你也殺不了我。”

　　流光冷笑道：“現在試試如何？”

　　白睿輕聲道：“我不會和你打，因為他把你當弟弟看待。”

　　流光一怔，猝不及防地被白睿這麼輕飄飄地說出深深埋在心中最怕的事情，他全身都因為太過猛烈的憤怒而顫抖起來。他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如狼般的眼睛狠狠地盯著白睿，恨不得把他活吞了下去。

　　白睿卻是十分平靜地看著他，好像洞察了他的一切心事。

　　流光被那雙微帶輕蔑的眼眸看的胸口一窒，之前那個可怕的念頭再次浮現了出來，還有程諾看白睿的眼光……難道，程諾真的喜歡這個裝模作樣的白睿？

　　他的呼吸不知不覺便加重了，死死盯著白睿冷笑道：“你怎麼知道？呵呵，我說了程諾是我的人，我們早就親過了，還天天睡在一起。程諾說喜歡我，等我十五歲我們就成親。還有，與其說這些沒用的，不如打一場更好！”

　　聽流光說一句，白睿的眼眸便冷上一分。雖然他心裡並不相信，還是被那些話語刺激的一向平靜的心緒起了波瀾。

　　他伸手擋住流光攻過來的拳頭，輕聲道：“要打奉陪，但是不要在這裡。”他快速掃了一眼周圍，朝沒人的地方跳去。

　　流光緊緊握了拳頭，咬著牙也跟了上去。

　　等程諾在清晨迷茫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流光背著他躺在地上，身體繃得直直的。他抬頭看看房梁，上面現出一點衣角，便笑著道：“該起來了，待會用過早飯還要接著趕路。”

　　白睿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臉上居然又戴著那個桃木面具。

　　程諾愣了愣道：“你帶它做什麼？”

　　跟他們一隊，戴上面具反而更顯眼吧？

　　白睿頓了一下方道：“方便些。”他說著便推開房門走了下去，衣服顯然又換過了，程諾不由覺得奇怪。

　　流光也坐了起來，就是站起來的速度似乎慢了些，平時紅潤健康的臉頰也有些蒼白。

　　程諾心裡疑惑更重，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走過去笑道：“我讓小二送些熱水……”

　　他伸手要握流光的手，流光卻是繞開他道：“那我去叫小二。”

　　“等一下。”程諾喊住他，猶豫道，“你和白睿……”

　　流光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的，只是背脊微微起伏著，呼吸沉重，顯然是傷的不輕。程諾再不遲疑，上前拽住流光的袖子探了探他的脈搏，眉頭頓時就蹙了起來，白睿出手怎麼這麼不知道輕重？

　　流光一眨不眨地低頭看著程諾，忽道：“他傷的更重。”

　　程諾氣的都無語了，這倆熊孩子！

　　他抬起頭道：“為什麼要打？……”他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完全被流光那個傷心到極點的表情給驚住了。

　　流光以前在他拒絕的時候也流露過這麼脆弱的表情，現在看到還是立刻就心疼了。他顧不得其它，伸手將流光摟在懷裡，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撫摸著，低聲道：“到底怎麼了？”

　　流光一震，反手狠狠摟住程諾，用力之大，程諾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響了一聲。

　　“……”流光低喃了一句。

　　程諾根本沒聽清，便蹙著眉頭掙扎了一下，柔聲道：“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白睿？”流光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仿佛這句話用了他全身的力氣。

　　程諾的身體一僵，腦袋也是“嗡”地響了一聲。

　　不過他反應過來很快就笑了，好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那般臉上帶著誇張的驚訝，只是嘴角有些僵硬：“為什麼這麼說？我對他只是朋友而已——或許是比其他的朋友關係要好些。我給你說的話，都忘了嗎？”

　　難道是流光因為這個去和白睿打架了？還真是熊孩子！

　　流光還是緊緊抱著他，呼吸也很急促：“那你……現在還是把我當弟弟看待嗎？”

　　程諾氣的心裡罵了一句“我擦！”

　　他用力把流光的手臂給掰下去，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雙翡翠般通透的眼睛認真道：“如果是當弟弟，我還會親你，還能做出那些事情嗎？根本不可能！我不會對自己的弟弟有反應。”

　　回憶起那些，他臉上也是有些熱了。

　　流光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程諾也坦然地看了回去。

　　四目相視許久，流光終於鬆懈了下來，低聲道：“我有些怕。”

　　“傻瓜。”程諾忍不住抬起手摸著他的額頭，微笑道，“我好像是沒說過，那麼我說一次，我很喜歡你，流光。”

　　流光怔怔地看著他，臉上一點一點紅了起來，連耳根都紅了。

　　程諾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白睿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流光點點頭，攬著程諾的腰，嘴唇也落在了他的唇上，極盡纏綿地輕吻著。

　　程諾緊張了一下，但是很快放鬆了下來，也慢慢閉上了眼睛，雙手漸漸抓緊了流光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