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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第109章
109 中心藏之

“我這陣子本來就變笨了,”悠然懷中抱著個小巧的紅玉手爐,口中抱怨道,“再遇上她,更沒主意。我不管了,爹爹和夫君想辦法。”深秋了,真是冷,這大晚上的,還是早早上床睡覺是正經。

 難題,讓男人解決去。

 孟賚見悠然面有倦色,一迭連聲道“快歇息去,快歇息去!”

 悠然回了內室,張並跟著進來,追問“有沒有不舒服?”妻子變笨了?怎麼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旁的事。

 “沒有啊。”悠然很是滿足,自己沒有孕吐,胃口好得很。能吃是福氣啊。見丈夫一臉不放心,一臉不相信,想了想,說“就是有時候,很想發脾氣,尤其想對你發脾氣。”

 想發脾氣?可是,她近來待自己極好,極溫柔,張並懵懂不解。

 “看你這麼累,又捨不得。”悠然歎口氣。這是全職家庭主婦的悲哀嗎,其實家務也很煩很耗精力,可是總感覺沒工作似的,等到在外打拼的丈夫回了家,似乎只有悉心侍侯的份。

 不只這個時代的女人如此,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天朝,如果女性做了全職家庭主婦,一樣是沒保險沒保障,一旦丈夫變心,財產、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法律不保護,沒辦法。

 “傻丫頭,”張並心中感動,“往後若想發脾氣,便狠狠打我好了,莫捨不得。”

 安置好了妻子,張並回到廳堂,見岳父沉著臉坐在官帽椅上,連茶也不喝,只瞪著自己。不由得心虛起來,上前陪不是,“都是我慮事不周,累岳父憂心了。”大晚上的,聽到消息便趕過來,還不是怕閨女吃虧。

 如果是一般的年輕男子,岳父這樣愛管事,定會心中不悅,甚至會面上表露不滿;張並卻不會。他從小缺乏家人關愛,孟賚的管束也好,黃馨的囉嗦也好,全部甘之若飴。

 “這樣事體,為何要讓悠兒知曉?”孟賚板著臉訓女婿,“便該瞞著她處置了。”

 張並低頭認錯“岳父教訓的是”,只是自己帶回舞女的事不少人知道,若瞞著悠然,還不知她會不會瞎想。倒不如實情告訴她。

 孟賚見張並態度恭順,心中氣順了些,兩人細細商議了,決定還是先把這黃衣女子密密看管起來,“看人如何發招吧”,孟賚歎道。這背後不知有什麼人,有什麼居心。

 接下來的時日,杭嬤嬤忙碌起來,命人日日盯緊黃衣女子,細細觀察她言行,總想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些端倪來。

 看來看去,這只是個容貌豔麗的、沒頭沒腦的風塵女子,徒有一副好軀殼而已。

 這黃衣女子,是在中山侯鄧家宴飲時遇到的。中山侯鄧家,便是常山長公主的夫家。常山長公主一向圓滑,穩健,雖是從小受先帝寵愛,卻從不輕易與人結怨,從不輕易得罪人;鄧家原是跟隨孝武皇帝起兵的大將,靖難功臣,家族中如今雖無出類拔萃的人才,卻也在朝中頗有根基,族人大都老實厚道,並無趾高氣揚之人。且,跟孟家,跟張並,無仇無怨。

 悠然對黃馨,從來只說好事,不說壞事。明知道自己這娘親沒什麼見識沒什麼本事,也不指望她出什麼主意,只哄著她開開心心過日子就行了。這回張並帶舞女回家的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帶回的黃衣女子跟悠然長相極為相似的事,卻是秘密;所有的秘密,悠然必會瞞著黃馨。悠然本怕黃馨大驚小怪的擔心,誰知黃馨還是笑咪咪,“哪有人能跟我閨女比?”

 得,這還真是,對自己的孩子無比有信心呀。悠然服了。

 水冰心和張憇一起來看過悠然,吞吞吐吐的勸“世事大多如此”,張憇這不學無術的,還發了回感概,“人生不如意事,十常□”,自己這異常神勇的堂哥,竟也是個喜愛美色的!

 “阿憇,怎麼變得有學問了?”悠然嘖嘖稱奇,虛心請教水冰心這個深奧的問題。最後當然少不了被張甜心惱羞成怒的蹂躪一番。

 “你還真淡定,”張甜心面孔紅蘋果似的,圓潤光滑,容光煥發,整個人生機勃勃,“要換了我家有這事,哼,抓住安公子打個半死!”

 悠然披著件石青刻絲銀鼠披風,抱著個小手爐,懶洋洋坐在溫暖如春的廳堂中,看著氣勢萬千的張甜心,含笑不語。唉,你家安公子,能被你打個半死;我家這個,用盡全身力氣打他,都打不疼呀。

 這兩位好朋友,都有幾分俠氣,都是幾分真性情。如今過得都順心:“玉人”鐘煓醉心於維持京城治安,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回家後只和妻兒溫存,從不招惹閑花野草;安公子跟他爹安大人一樣,為人有些狂放不羈,屬技術型人才,跟他爹一樣敬重妻室。

 水冰心和張憇來時滿心憂慮,走時已是一身輕鬆:你看阿悠氣定神閑的樣子,分明就是胸有成竹。這小丫頭鬼著呢,吃不了虧。

 水冰心從平北侯府出來後,直接回了吉安侯府。她是婆婆寬厚,想出門不難,也不以為意;張憇卻是繼室婆婆嚴厲,好容易出來一趟,趁便回了娘家。

 武氏見了寶貝閨女,心中歡喜,笑駡道“怎一個人回來了?也不帶上寶哥兒?”張甜心的兒子,小兒便叫做寶哥兒。

 “出門看阿悠的,帶他幹嘛啊?”張甜心撇撇嘴。她是愛玩愛鬧的性子,每日被拘在家裡服侍婆婆,侍弄孩子,早煩了。

 武氏心中一沉,微笑道“平北侯夫人怎樣?你們自小要好,她遇到了事,你可要好生勸解她。”京中傳言,平北侯宴飲時看上一名舞女,討回府後侯夫人不喜,夫婦二人為此,很是生了一場氣。

 “她呀,高高興興的,任事沒有。”張甜心笑道“安心養胎呢。”

 母女二人久未見面,絮絮說了無數話,直到天快黑時安公子親自來接,武氏才依依不捨放了女兒家去。

 臨走,武氏想交待女兒女婿常帶外孫回來,卻是轉念一想,女兒家那個婆婆古板嚴厲,常說出嫁女不便常回娘家,只好罷了。

 待張釗回府後,聽到女兒剛走,愣了愣,“這般不巧。”父女二人,也是有日子沒見了。

 武氏少不了又對丈夫嘮叨起安夫人的不是“管束兒媳太也嚴厲”,張釗歎口氣,“女兒嫁了,便是安家的人了,咱們也無計可施。”

 撫慰好妻子,張釗沉下臉,想起心事。阿並近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再三追問他只說似是有人暗中要害他,要害悠然,卻不說是何事。難不成,和他帶回的舞女有關?可鄧家,不像招惹是非的人家啊,真是令人費解。

 自上月葛首輔上表“乞骸骨”,朝中便有漣漪。葛首輔年紀大了,今夏以來已是病過兩場,皇上便是再怎麼挽留,怕是也留不住。如今閣臣中還有杜閣老也是七十二歲高齡,也曾多次上表求去。若首輔換了人,內閣怕不是要有大變動。到時這首輔、次輔、閣老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會爭破頭皮。

 孟賚本來不是閣臣熱門人選,他辦公務雖盡心,卻過於溫和,屬於和事佬一般的人,皇上並不欣賞這樣的人。只是,他探花出身,歷任翰林院、都察院、地方要員、禮部,辭令嫺熟,為人誠懇,若說他入閣,資格足夠。

 缺的,只是皇上認可。孟賚原先並不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自從平北侯怕岳父這件事傳出後,皇上出於好奇,召孟賚講過幾回經史,對孟賚的學問,很是讚賞。

 若真有人要對付阿並,對付悠然,是為的軍權?還是入閣?張釗沉思半夜,畢竟不得要領,只好暫放一邊。

 平北侯府。“有沒有好玩的事?”悠然坐在桌邊,笑吟吟看丈夫大口大口吃飯。

 她是一天要被黃馨問無數次“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才剛被強著吃了一盞核桃粥,便不能陪丈夫吃飯了,只看著他吃。

 還好,哄黃馨“夫君這人,最不喜晚上被打擾;晚飯後便只能由我一人陪著。”好歹勸得她晚上肯走了。悠然把府中最大最美的攬翠軒撥給她住,黃馨初住進時頗為吃驚,“這比小宇的院子還大呢。”後來卻也住慣了。

 悠然還感概過,自己這娘親,真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讓她住孟家一個小院子,只使兩個粗笨小丫頭,每餐吃一葷兩素,每日服侍鐘氏,她也不抱怨;讓她住原親王府最華美的院子,丫頭婆子一堆,錦衣華服,日食萬錢,呼奴使婢,她也不張揚。

 悠然每日要睡懶覺,早晨便不能陪丈夫吃早餐。晚上若再不能陪他晚餐,其實心中是有些歉疚的。好在張並這人特別好打發,給什麼就吃什麼,也不一定要妻子陪,只要妻子坐在身邊看著,吃飯就香。

 “亂糟糟的事挺多,不過,跟咱們無甚干係。”聽丈夫這麼說,悠然心中一動,那是不是可以說,這名叫夜鶯的黃衣女子,可能真不是別有用心的人派出來的,這人可以處置了?

 若是有人想借此生事,不該把夜鶯交給張並。狠點的,該是在一個隆重盛大的場合,當著悠然的面,把這舞女亮出來,給孟家、給平北侯府,一記響亮的耳光。悠然能想像,若果真如此,人們該用如何熱烈的眼光打量自己,“嘖嘖,跟個人盡可夫的舞女長一個樣啊”“喲,這一臉□相的舞女,跟某人一模一樣啊”。

 這該是多大的羞辱。紅樓夢中,唱戲的小姑娘只是跟林黛玉有幾分相似,林黛玉已是很尷尬。更何況這夜鶯不只和自己長得幾乎幾乎一模一樣,還一臉不正經,一臉下流。

 若真使出這樣狠招,恐怕孟家也好,張並也好,都不用出門見人了。

 可是,這人和自己太相像了,很詭異的相像。悠然心中有事,第二天便拉著黃馨想問那無良的黃秀才一家後來怎麼樣了,想了又想,沒有問出口。

 她好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何苦再招她記憶這些悲慘往事。

 黃馨喜滋滋做著個小鞋子,“給我沒出世的外孫”,悠然看了眼,搖頭。太奢侈了吧,這麼小小的鞋子,精緻的不像話,沒巴掌大,繡上荷葉圖案,像藝術品。

 “靈兒說要跟我學做鞋子,”黃馨一頭做活,一頭跟悠然絮絮嘮嘮,“我教一遍她便會了,真是聰明孩子。”

 鐘靈?悠然眼前一亮,怎麼把黃蕊給忘了?這個小姨,可不像柔弱的娘親一樣,黃蕊強悍得很。

 要說悠然真是運氣好,她這邊剛想到黃蕊,黃蕊真還來了。

 沒帶鐘靈,一個人來的。

 悠然和黃蕊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齊心合力把黃馨哄到一邊,兩人說起悄悄話。

 黃蕊自從鐘靈終身定了之後,也不怎麼熱衷於打探消息。還是鐘元無意中提起,才知道張並帶舞女回府的事。待聽悠然講過實情,黃蕊拍案而起,“那女人,是不是叫黃鶯?”

 悠然沉默片刻。黃衣女子,夜鶯,原來她叫黃鶯。倒是好名字。“小姨知道些什麼,原原本本告訴我吧。”悠然要求。

 黃蕊冷笑一聲,“姐姐是善心人,總說什麼往事已矣,不必再提。哼,我那苦命的娘親,便這麼白白被害死不成?”

 黃蕊原來美麗的面龐,漸漸猙獰起來,“我被賣入青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羞辱?!這些害我的惡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悠然看著黃蕊,目光中有憐憫,有同情,有理解。原本是好好的女孩,幼時也有母親溫暖的懷抱,卻被一個渣男,一個賤女,害得沒了親娘,害得賣入青樓,要她心中沒有仇恨,要她不去報復,太強人所難了。

 黃馨沒有仇恨,是她性格使然,而不是經歷。若說悲慘,黃馨也被張鏡害得幾乎致死;也被害得淪為婢女,淪為妾侍,至今她和心愛的男人見面,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黃馨,她是從小懦弱慣了,只會逆來順受。黃蕊卻不同,有脾氣有血性,能屈能伸。

 黃蕊眼中怒火燃燒,這一瞬間,悠然恍惚見到了復仇女神。“這仇恨,我從沒有一天忘記過!這些人,統統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出自《詩經?小雅?隰桑》,《隰桑》寫女子愛慕一位君子,是雅詩中少見的愛情詩。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意即“把他深藏在心裡,哪天對他能忘記?”

 讓人們深藏心中不忘的,除了愛情,還有恨。我最早見到這句詩,是在《世說新語?仇隙》,讓女人“擲果盈車”的美男子潘岳,曾在孫秀做小吏時鞭打過他,“後秀為中書令,岳省內見之,因喚曰:‘孫令憶疇昔周旋不?’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潘嶽聽了這話,知道孫秀一直在記恨,自己免不了一死,後來跟富甲天下的石崇一起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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