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高博,呵呵,我想和你說說話。」
「沈總,你喝酒了?」
「嗯,喝了點。」
「沒事兒別總喝酒。」
「呃……呵呵,爺爺他,讓我結婚。」高博愣了愣,他雖然心裡早就明白,沈敬謙早晚是要結婚的。他和自己那一夜情也不過是一時衝動,他跑來找自己也不過是一時情動。但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以後,還是稍微有些失落。
高博乾笑了一聲,嗓音沙啞的說道:「那,恭喜沈總。」
「恭喜我?呵呵……」沈敬謙猛然咳了起來,那邊傳來酒杯摔碎的聲音:「你竟然會恭喜我?」
高博皺了皺眉頭:「沈總,您在喝酒?別喝了,對身體不好。也……容易出事兒。」
沈敬謙安靜了數秒:「好,我聽你的,你不讓我喝,我就不喝了。」
高博攥著電話,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沈敬謙要結婚了,知道肯定是迫不得已。如果自己是個女人,還能舔著臉去喊一嗓子這個男人心裡的人是我,別人都給老娘滾開!哪怕是一夜情又怎麼樣!可惜,他是個男人,被睡了也只能忍著這個委屈,看著他要結婚也只能說句恭喜。就是這心裡頭,怎麼那麼不是滋味兒?明明是自己說不要他的,自己心裡也明白和他之間的那不叫差距,而是隔著一個世界。
沈敬謙見他不說話,又說道:「高博,你喜歡我嗎?」
高博不知道怎麼答,他喜歡嗎?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知道現在心裡不爽,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後更是不爽。
「沈總,你喝醉了。」高博把這份不爽壓下去,理智漸漸回來。
沈敬謙冷笑了一聲:「高博,你知道嗎?我每天呆的這個地方,也就是你從前上班的這個地方。這裡,可以看到很遠,這裡很高。可是,這裡也很冷,沒有溫度。做生意,賺錢,談合同。是不是在你眼裡,這就是我的人生?沒錯,在我眼裡,這也確實是我的人生。我以為,每個人的人生都差不多。上班,下班,應酬。浮華又虛偽。可你不一樣,你不會討好我,也不會說好聽的話,可你會笑,不對,你的眼神會笑。你說,看著我天天可累了,多擦擦薄荷油腦子會清醒。結果,你週一就帶回來一瓶你親手煉製的薄荷油。你說喝點槐蜜不上火,探親回來又帶了一瓶槐蜜給我。你幫我……檔了一杯熱咖啡,自己手燙出了泡,還一個勁問我傷到沒有,文件你可以重新再打。高博,我用過很多助理,他們,要麼對我有所企圖,要麼就敬而遠之。你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高博,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高博這才想起來,剛去華申那會兒,沈敬謙正為一個案子發愁。每天上火,口腔潰瘍,眉心就沒舒展開過。高博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無意的提起,高媽媽說多喝點槐蜜估計就不上火了。於是,高博回家的時候給他帶了一瓶。沈敬謙熬夜,常常眼睛裡帶著血絲,卻不得不強打精神繼續盯著合同逐條看。於是,高博去後山採了一筐薄荷,親自煉了一瓶薄荷油。因為他覺得沈敬謙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可是,半年後,他又為自己煉了一瓶。
「您是上司,我是下屬,做點小事也是應該的。沈總,我得去忙了,您好好休息吧!」
沈敬謙苦笑一聲:「嗯,去吧!我也該上班了!」一大早喝悶酒,這當然不是沈敬謙的作風。他不過是想借酒對高博嘮叨一下自己從來沒有對人說過的不滿而已。如果說可以在誰面前放鬆,那高博肯定是唯一一個。現在,他寧可不請助理,也不想再讓別人介入他的生活。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沈勻儒一直不接他電話。揚言在他結婚之前,別來見他這個爺爺。半年內不結婚,他便不再認這個孫子。到時候沈家會斷了對華申的一切支持,也會放出話去華申不再是沈氏的一部分。這對沈敬謙來說無異於破產,好在現在的他不是三年前的他,有些自己的人脈和資金。雖不至於破產,生意肯定不如從前好做。
他苦笑一聲,到時候自己可能也得像邢子韜一樣去高博那裡混吃混喝了。華申已經有員工陸陸續續來上班,沈敬謙給邢子韜播了一通電話。
此時的邢子韜,可以說是春風得意馬蹄急啊!看他那滿臉的蕩漾,旁邊的高大江都忍不住想切了他的小JJ。乾咳了三次以後,高大江終於忍不住了:「得,我不夾在你們倆中間了。哥們兒,想坐過去就坐過去吧!不過小心我們家強哥大腳丫子抽你。」
邢子韜嘿嘿一笑:「我還是不過去了。」
高大江切了一聲:「大姑娘似的!嘖嘖,強哥臉上是有花兒還是有字兒?你擱這兒相了半天了,相出啥來沒有?」
高強眉頭皺了皺:「大江,出去點點人齊了沒有!」邢子韜在這兒坐了半個小時了,才聽到兵哥哥說了一句話,太不容易了!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高大家樂呵呵的出去點人,邢秘書更得意了,整個車箱裡,可就他倆啊!往高強那邊湊了湊,嘿嘿笑了兩聲,剛想說話,手機響了。
邢子韜有時候真的很恨沈敬謙,他永遠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他的電話永遠會在不該打來的時候打過來。他很想摔手機,但是想想,現在給他發工資的人畢竟還是沈敬謙。於是,不情不願的接起了電話。
「沈總,有什麼指示?」
「你出發了嗎?」
「嗯,在路上了。」
「回去有什麼情況隨時告訴我。」
「我辦事兒,您放心!」
「阿韜啊……」
邢子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沈總,您每次這樣叫我的時候,我都會感覺整個世界的春天來了。」
沈敬謙:「是嗎?這麼說你的世界裡只有一個季節了?也挺不容易的。」
邢子韜:「沈總,您究竟有什麼事兒?能直說嗎?春天過太長了,容易花粉過敏。」
「不如,你變相的向老頭子透露一下,我和高博的事吧?」
邢子韜沒等沈敬謙問完,利索的掛電話關機。開玩笑!沈勻儒是誰?當年他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勻儒!把這件事告訴沈勻儒?除非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老虎雖然老了,可利齒還在,那小暴脾氣一上來,他怕他這輩子都得在家吃自己。
邢子韜把手機裝回兜裡,笑瞇瞇的望著高強。高強的側臉有些冷硬,可能是平常不太愛笑的原因吧!他和高博不一樣,高博從小跟著母親,至少有溫暖。他只有父親,而且父親身體不好,他身上壓力不小,擔子也重。當初之所以去當特種兵,是因為比普通兵種給的錢多,雖然吃的苦也多。
去當兵以後,整天訓練,紀律,任務,導致他的性格更加孤僻了。所以,在部隊上,他的代號是孤狼。大小混了個隊長,手下的小兵一個個最服他。為了做好示範,他曾經大冬天在冰水裡游了兩個來回,出來以後又光著膀子圍著操場跑了三圈。對於他來說,這些小事都不足掛齒。他以為自己這條命會交待到戰場上,沒想到,一顆子彈竟然只打穿了他的腿。
邢秘書還想和他套近乎,高強卻直接起身下車了。外邊高大江正在跟大家解釋車少人多的事,說了三套解決方案。第一套,按照大巴線路買票過去,有免費牛車坐,一路風景好空氣好。第二套,在這裡等著,下午再跑一趟來接他們。中午管一頓飯,免費。第三套,等下次活動再去,去的時候免住宿費。
一部分人選擇了方案一,一部分人選擇了方案二,沒有人選方案三。高大江按著先來後到分別讓大家上了車,高強又清點了一下人數,五十五個人滿滿當當,剩下五個一人發了個馬扎。邢秘書和高大江擠一個位置,一直嫌棄高大江屁股大,快把他擠地上了。
高大江在一邊抗議:「有能耐你去坐強哥腿上!他那邊地方大!」
邢秘書推了推眼鏡:「我倒是想坐,強哥不讓啊!」藍格子襯衫挽著袖子,露出略顯纖細的小胳膊。
高大江感歎了一句:「你們城裡人就是不一樣啊!瞧這胳膊白的,比鄰村兒嬌杏兒還白。」
邢秘書一臉好奇:「嬌杏是誰?」
「俺們村兒裡一枝花,眼光高著呢。」高大江悄悄趴在邢秘書耳朵邊上:「我哥追了半年沒追上呢~!」原來如此,邢秘書腦海裡出現一個身穿碎花裙子紮著方巾穿繡花鞋的妹子形象。他晃了晃腦袋,不知道是不是性取向變了,連對妹子的感覺也變了。為什麼不是紮著馬尾辮,穿白裙子的清純少女呢?
邢秘書並沒想過能追到這位兵哥哥,他只是覺得,他按著父親安排的人生走了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沒有人再約束他,任性一次,不過分吧?如果高強有一天覺得他的存在是困擾,他會自動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