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亓小元揉著欲裂的腦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腦子裡猛然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他……他真的和高承梓做過了？那……承梓哥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太隨便太無恥？可……可是剛剛我被下了藥啊！怎麼可能控制得住自己？不過……剛剛他，好像對高承梓說了喜歡他的事。亓小元的臉刷的就紅到了耳根，這……該怎麼面對他？

　　高承梓兩根手指捏過一張合同書，遞到亓小元手中：「你知道該怎麼做，以你現在的情況，和我作對的後果是什麼，你知道吧？」

　　亓小元剎那間有些失神，捏著那兩頁合同紙眼睛快速的掃了一遍，視線立即抓住其中重點，亓小元抬頭大喊一聲：「情人！？」

　　高承梓歪著頭勾了勾單邊的唇角，亓小元更加失神了，這個高承梓確定是他認識的承梓哥嗎？雖然承梓哥操練新兵的時候在他看來很邪惡，簡直是魔鬼附身，可他從來不會露出這種表情，這樣看起來，似乎連他的靈魂都透著一種邪魅感，讓人忍不住沉淪進去。

　　「怎麼？不願意？剛剛老子沒把你侍候爽？別端著了，我知道你缺錢，跟著老子吃香喝辣你欠的那點兒錢算什麼？識相的就乖乖簽了，要不是我看上你，你能有這機會？一百萬，夠你還一輩子了。」

　　剛剛高承梓對他說的話他都記到了心裡，他當然知道該怎麼做，於是猶豫了一下，在那紙合同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高承梓滿意的收起合同，亓小元卻猛然驚叫一聲：「承……承梓哥，現在幾點了？」

　　高承梓道：「下午五點半，怎麼了？」

　　亓小元的神色焦急起來：「糟了，醫院要下班了！仔仔明天做手術，醫生說今天讓我把手術費補齊，如果補不齊可能會耽誤手術時間。我借的這十萬塊錢，是仔仔的救命錢啊！承梓哥，我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我現在要去醫院，仔仔還在醫院裡躺著呢！」亓小元的眼淚流下來了，如果因為今天這件事耽誤了仔仔做手術，他會恨死自己的。

　　「什麼仔仔？仔仔是誰？」高承梓問道：「先別著急，穿好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亓小元三兩下將衣服穿好，高承梓順手將合同書扔進包裡，拉著他進了電梯。亓小元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心裡咆哮，仔仔是你的兒子啊！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他長的和你很像！可是，我怎麼告訴你仔仔是你的親生兒子？別說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能生孩子這件事，即使能解釋得清楚，你現在有任務在身，在做臥底，我怎麼能把仔仔這個小拖油瓶硬塞給你。重點是，如果有人知道了仔仔的存在，不但對你執行任務有所連累，更會害仔仔出現不必要的危險。

　　坐在車上，高承梓終於不再端著了，一邊開車一邊道：「亓小元，你怎麼回事？沒事跑去借什麼高利貸？別存在僥倖心理，高利貸不是你這種平民百姓還得起的。」

　　亓小元哽咽著道：「我也不想，仔仔先天性心臟病，明天就要做手術。醫生說必須今天把全款交上，不然就可能耽 誤明天的仔仔的手術。」

　　高承梓驚了驚：「先天性心臟病？怎麼會得上這個病？」

　　亓小元聽雷軍給他分析過，有可能是因為他剛懷上仔仔的時候那幾天發燒厲害，所以導致胎兒心臟畸形發育不完整。亓小元歎了口氣：「大夫說是先天性室間缺損，做完手術跟其他正常孩子也沒啥區別。說是現在這個手術不算什麼大手術，只要修復的好，很快就能恢復起來。」

　　高承梓道：「亓小元，你退伍以後都幹什麼了？十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亓小元有些慚愧，支吾道：「我……投資了個養殖場，剛剛開始盈利，沒想到仔仔會出這種事。」

　　高承梓沉默了幾分鐘，又道：「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

　　亓小元道：「什麼話？」

　　高承梓道：「說你暗戀過我三年。」

　　亓小元猛然搖了搖頭：「不……」

　　高承梓開車的手滯了滯，亓小元又道：「不……不是暗戀過，是一直在暗戀。直到剛剛，我和你上床之前……」亓小元低著頭，臉上一陣火燒，他從來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可以和高承梓同坐一輛車，他開車，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上，這樣聊著兩人之間的私密話題。這種感覺很微妙，亓小元卻沒有心情享受。仔仔在生病，醫院要下班了，仔仔的病如果不及時做手術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高承梓清了清嗓子，一向冷峻的臉上顯得有些不自然，吭哧了一聲後說道：「你結婚了？」

　　亓小元立即搖手道：「沒有，我……沒結婚。」

　　「那仔仔是？」

　　「仔仔是……」亓小元猶豫了，他不能告訴高承梓，他不能：「……是我兒子……」他也是你兒子。

　　「沒結婚哪來的兒子？」

　　亓小元急了：「承梓哥你別問了好嗎？仔仔是我一個人生的，他就是我兒子！」

　　顯然，高承梓從來沒見過亓小元任性上擰巴的時候，於是他沒再多問。但他心裡那點想法還是沒放棄，人他動過了，那就是他的，責任要負，管他有沒有兒子，管他兒子是和誰生的。於是高承梓道：「亓小元，跟著哥過吧！我動了你的身子，既然你沒結婚，那就跟我吧！不過……你可能得委屈一段時間，那個……這個任務有點兒麻煩，我也不能過多和你透露。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狼群的檔案任何人都調不走，你只要一口咬定你是第七師的炊事兵，這個秘密就洩漏不了。還有你兒子的事，我會幫你解決的，孩子還小，得找個放心點兒的大夫做這個手術。」高承梓在斟酌，如果可以，應該把亓小元的兒子送到海藍醫務所。這種手術，恰恰是葉叔最擅長的。

　　亓小元腦子發懵，他雖然都聽到高承梓說了些什麼，可他不知道該給他什麼回應。暗戀了整整六年，這麼輕鬆就到手了？雖然到手的時間不合時宜，但他心裡還是很澎湃。亓小元不時的低頭看手機，沒有回答高承梓的問題，他很想撲到高承梓的懷裡說我願意，可眼下他滿心的酸楚。我當然願意，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還有什麼不能和你做的？當情人也好戀人也罷我都認了，可是我們的兒子在生病，我們的兒子在生病啊！

　　高承梓看出亓小元的心神不定，於是將車速飆到最快，到醫院後亓小元飛奔到醫院繳費處，那裡的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好在有值班窗口，但是值班窗口的工作人員卻讓他出示繳費單，亓小元只好到樓上醫生那裡開繳費單據，但是醫生卻告訴他，仔仔的手術要推遲了。

　　亓小元臉紅脖子粗的問道：「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盡早的為仔仔安排手術嗎？您說過他的情況很緊急，如果不快點安排手術很有可能會出現其他併發症，為什麼現在又要推遲？」

　　醫生是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矮胖老頭兒，據說是這裡最權威的心內科專家，亓小元本來很信任這個專家，這樣一來，他整顆心都沒底兒了。專家道：「本來是這樣安排，可是一開始不是說你要在下午之前把手術費的全款交上嗎？現在你拖著沒交，我以為你不著急給孩子做手術，所以把檔期給別的病人了。」

　　亓小元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仔仔病成這樣，我怎麼可能不著急給孩子做手術？你是醫生，不能因為手術費的事就拖延病人的病情！」

　　胖醫生道：「我只是按程序辦事，別的一概不管。」說完就打算下班走人，亓小元吃癟，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那個胖醫生。

　　這時候一個約三十多歲的戴眼鏡的男人匆匆忙忙走了進來，看到胖醫生立即握住他的手道：「真是麻煩您了周大夫，小明明天可以順利做手術，全仗您幫忙。這個您拿著，一點小意思而已」胖醫生朝男人使了個眼色，輕咳了一聲將一張卡收進口袋裡。

　　亓小元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剛要發作，高承梓把他攔住了：「現在的醫生，草菅人命，收授賄賂，我看這Z市人民醫院也該整治整治了。不知道葉晨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怎麼想。」說完拉著亓小元的手道：「走吧！接兒子出院。」

　　胖醫生一聽高承梓提到葉晨的名字，立即變了臉色，葉晨是Z市人民醫院的名譽院長，他和院長是同學兼好友，好些人都想巴結上。今天把葉晨的人得罪了？他立即折回來拉住高承梓，陪笑道：「這位家長，不是不給孩子安排手術，是那位病人的情況真的非常緊急。您看這樣行不行？後天一早，後天一早我就安排仔仔進手術室。」

　　高承梓一把把那胖醫生的手揮開：「不用了，這樣的醫生，我怕我兒子下不了手術台！我覺得，這個手術還是讓葉醫生親自來做吧！」胖醫生愣在那裡。

　　亓小元心裡一振，他……他剛剛說……我兒子？他機械的帶高承梓去了病房，腦子裡卻還反覆的想著高承梓那句「我兒子」，他不是有心的，不是有心的啊！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在意？

　　亓小元深吸一口氣，盡量帶著笑容進了病房。仔仔正在亓老爹的照顧下吃著一碗粥，看見亓小元進來立即張開小手朝他撲過來，開心的喊道：「爸爸！你終於回來啦！我都想你了！」

　　甜甜的聲音，聽得亓小元整顆心都化了，眼淚沒忍住，滾了下來。這時候卻聽到兒子摟著他的脖子說道：「爸爸，你脖子上怎麼了？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