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聯繫

　　宋南川似乎也在看著她，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有工作人員湊到導演面前，跟他說宋南川來了，導演招呼大家先休息一下，就快步朝宋南川走了過去。

　　「宋總，今天怎麼有空來片場？」面對這位寰宇新晉的大股東，導演還是十分客氣的。

　　宋南川朝他點了點頭，道：「特地來片場學習的。」

　　「宋總言重了。」導演的臉上笑出了幾條褶子，「剛剛那場戲宋總看到了嗎？感覺怎麼樣？」

　　宋南川道：「戲我也不太懂，這方面還是梁導是專家。」

　　梁導客氣地笑了兩聲，倒是真跟他聊起了戲來：「剛才演的那幕是女主遇到名模施靜的場景，陶桃也算是個比較有經驗的演員了，可是剛才完全被裴纓壓制住了。」

　　聽導演主動提起裴纓，宋南川便開口問道：「梁導覺得裴纓演得怎麼樣？」

　　梁導想了想，道：「要說演技的話，裴纓要比陶桃更勝一籌，但怎麼說呢，這個姑娘時運不好，以前拍的那些角色也不能真正發揮出她的演技，而且……」他說到這裡點到即止，又轉而說起了陶桃，「陶桃就比她會做人，這樣的人在演藝圈裡才容易混得開。」

　　宋南川笑了笑，對他嘴裡的「會做人」的標準不予置評。

　　宋南川本身就是個發光源，現在導演又和他站在一起，自然吸引了全劇組人員的目光。不少工作人員都在小聲議論宋南川，坐在裴纓旁邊休息的陶桃觀望了一陣，起身朝宋南川走去。

　　「宋總你好，我是勝景工作室的陶桃，是《流光霓裳》的女主角。」陶桃笑著看宋南川，十分得體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既不會過分討好，又不會顯得冷淡。

　　宋南川對她微微頷首：「你好。」

　　陶桃臉上還是笑意融融：「宋總是來監督我們工作的嗎？不知道宋總對我這個女主角的表現還滿意嗎？」

　　宋南川笑了笑道：「這方面我不是行家，不過梁導好像很看好你。」

　　梁導乾笑了兩聲，想著陶桃都過來了，乾脆把裴纓一起叫過來好了。他側過身，對還坐在休息區的裴纓招了招手：「小裴啊，你也過來吧。」

　　裴纓其實一直偷偷關注著這邊，但這會兒還是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她這個龍套也有份。

　　她收拾起自己心裡的那份小期待和小緊張，邁著長腿走到了宋南川跟前：「宋總你好。」

　　宋南川笑著看她：「裴小姐好，又見面了。」

　　陶桃的耳朵悄悄豎了起來，導演心裡也有幾分好奇，但很懂規矩的沒有追問什麼：「宋總今天特地來片場觀摩，大家要好好表現哈。」

　　裴纓和陶桃都應了一聲，導演的余光又瞄到了坐在一邊休息的俞凱澤上。按理說俞凱澤作為這部劇的男主角，理應過來跟宋南川打個招呼的，但這位太子爺他請不動，也只能尷尬地笑笑聊起別的。

　　俞凱澤本來躺在躺椅上玩手機，這會兒見導演、女主還有裴纓都圍在了宋南川身邊，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和宋南川對上，他不屑地哼笑了一聲，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對於他這種近似於挑釁的態度，宋南川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之前在寰宇的高層聚會上，就見過俞凱澤了，他那個時候的態度和現在差不多，宋南川也沒心情理會他。

　　他不介意地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對導演道：「今天第一次來劇組，大家也辛苦了，晚上我請劇組吃飯，還望賞臉。」

　　「誒宋總哪裡的話，你請吃飯他們還不得高興瘋。」導演說著，就轉過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今天晚上宋總請吃飯，大家早點拍完早點收工哈！」

　　劇組人員果然頓時就喧嘩起來，大家都鼓掌叫好。

　　俞凱澤收起手機，又把墨鏡摸出來戴在臉上，靠著椅背道：「晚上我沒空，就不去了。」

　　導演有些尷尬，俞凱澤和宋南川，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還好宋南川也沒打算跟俞凱澤一般見識：「俞大少爺沒空那就算了，其他的人可都要來啊。」

　　他說完特意看著裴纓笑了笑。

　　裴纓心裡的那只小鹿啊，頓時就發了瘋般亂撞起來。在它快要撞死之前，裴纓終於開口說了句話：「好的。」

　　宋南川又笑了起來，眼角的那顆淚痣似乎都在閃閃發光。

　　劇組再次開拍後，宋南川看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他手上還有很多工作，不可能一直耗在劇組。

　　但不知是不是他請客吃飯的作用，劇組的工作效率明顯提高了，連演員NG的次數都減少了很多。下午五點半劇組一天的拍攝任務都結束了，小張和導演聯繫說，晚上在天下居吃飯。

　　劇組又是一片譁然，宋總不愧是宋總啊，請全劇組去天下居嗨，他們都替他心疼。

　　還是只有俞凱澤對此嗤之以鼻。

　　他看了看在一旁卸妝的裴纓，走過去對她道：「大美女，你第一天來劇組，我帶你去吃些好吃的，我做東。」

　　裴纓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扭頭看他：「啊，可是晚上不是宋總請吃飯嗎？」

　　俞凱澤不屑地道：「幹嘛跟他一起去吃飯？那麼多人，能吃到什麼？」

　　裴纓抬眸看著他，他現在的表現就像那些不願意被人搶去風頭的小男生，拼命地貶低對手，死也不肯服輸。

　　裴纓心頭不覺好笑，俞凱澤大概是被家裡保護得太好了，心性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今天已經答應宋總了，臨時爽約不好，要不改天有時間，我們約上陶桃一起吧。」裴纓斟酌著提出一個建議。

　　俞凱澤的表情明顯不太高興，但裴纓都這樣說了，他也不想繼續糾纏：「隨你。」

　　他撂下這兩個字，又戴上他那副大墨鏡，轉身走了。

　　裴纓看著他的背影，心道她不會就這樣把寰宇的太子爺給得罪了吧……

　　「裴裴，你弄了好沒有啊？」陶桃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到裴纓身邊催她。

　　裴纓趕緊把俞凱澤的事拋在腦後，飛快地卸妝：「馬上就好了。」

　　宋南川在天下居定了兩個包間，一個是連通的大包間，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普通演員就坐那兒；還有一個豪華包間，專門用來招待劇組的主創人員的。

　　被分到大包間的工作人員也沒有什麼小情緒，事實上不跟導演什麼的坐在一起，他們才能吃得更自在。

　　裴纓本來也是準備和大家一起坐大包間的，但陶桃一直挽著她的手，把她拉去了豪包：「你跟我一起坐這兒吧，就當是陪我了。」

　　裴纓有些為難：「這個不太好吧。」她一個龍套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壓力有些大啊。

　　陶桃道：「我們是一個工作室的，你要是坐外面，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裴纓想想也有道理，便厚著臉皮和她一起進了豪包。宋南川還沒有到，大家都在聊天，陶桃湊到裴纓跟前，低聲詢問：「我聽今天宋總的意思，你們兩個之前認識？」

　　裴纓點了點頭，也沒打算隱瞞什麼：「之前去見梁導的時候，宋總也在。」

　　陶桃想了想，有些恍然：「哦，就是唐菲菲那個角色是吧？」

　　「嗯。」

　　陶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沒過幾分鐘宋南川就到了，服務員替他打開包間門，他淺笑著走了進來：「不好意思，才處理完公司的事，讓大家久等了。」

　　導演連忙站起來迎接他：「哪裡哪裡，我們也剛到。」

　　服務員跟宋南川確認可以上菜後，就退了出去，宋南川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桌邊只剩一個空位，應該是專門留給他的。

　　這個位置左邊是陶桃，右邊是導演，宋南川沒說什麼，走過去坐下了。陶桃和導演都很會聊天，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好，裴纓偶爾也會說上兩句，不過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吃飯了。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宋南川還客氣地問大家要不要再加菜，眾人紛紛表示不用之後，他又單獨問裴纓：「裴小姐呢，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裴纓受寵若驚似的連連搖頭：「不用了，我吃飽了。」

　　整張飯桌上吃得最認真的就是她了。

　　宋南川笑了笑，把卡拿給服務員結帳。

　　飯吃完了，劇組像來時那樣三三兩兩地結伴離席，來的時候陶桃一直和裴纓粘在一起，離開的時候就變成粘宋南川了。裴纓一個人往外走，經過副導身邊時，她聽到副導在導演身邊低聲說了句：「我怎麼有種感覺，這頓飯宋總是專門請裴纓的呢？」

　　裴纓：「……」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為了請她一個人吃飯，帶上整個劇組，怎麼可能。

　　可心跳卻不可遏制地加快。

　　那邊導演似乎瞪了副導一眼，讓他不要亂說話，副導心領神會，很快收了聲。

　　宋南川只請吃飯，不負責接送，所以大家走出天下居，就各自找方法回去了。陶桃是有保姆車的，但這會兒就好像忘了這件事般，一直站在門口和宋南川聊天。

　　裴纓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也離開了，宋南川看她走到了路口，似乎是準備攔計程車。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夜風還是有些涼，裴纓緊了緊身上的風衣，繼續招計程車。

　　結果計程車沒招到，招到了一輛邁巴赫。

　　她看著在自己面前停下來的那輛黑色邁巴赫，整個人都有些懵：「宋總？」

　　宋南川坐在車裡，幫她打開了車門：「現在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裴纓猶豫了那麼一下下，坐了進去。

　　再次和宋南川同乘一車，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像上次一樣慫。宋南川就坐在她身邊，沒有在看新聞，她想了想，脫口而出：「陶桃呢？」

　　這句話問出口她就後悔了，為什麼她要問這個問題！她並沒有在意陶桃和他粘在一起的事！

　　宋南川似乎也愣了一瞬，然後才笑著道：「陶小姐有自己的保姆車，不用我送。」

　　「哦……不好意思啊，我沒別的意思。」裴纓對自己這麼冒昧的一個問題，感到尷尬萬分。

　　宋南川卻不甚在意，還笑著安撫她：「沒關係，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一直看著他的裴纓有些愣神，她忽然發現，宋南川看著她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是笑的。

　　她坐在宋南川的左邊，剛好能看見他左眼角下的淚痣，那就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有一下沒一下地饒著她的心。

　　安靜了片刻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宋總，你用微信嗎？」

　　宋南川有些意外，很快眼裡浮現一層淺淺的笑：「嗯，你要加一下嗎？」

　　裴纓心裡已經害臊到了極點，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宋南川用平板電腦把微信點出來，裴纓掃了下他的二維碼，就跳出來一個微信號。

　　ID是一串數字，看上去像是他的手機號，昵稱只有一個字，川。